暖雨晴开一径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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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坐下后，阳晓暖要了壶龙井，杨昇又叫了两份茶歇儿。
　　“我一年到头也上不了几天陆地，回家后就经常来这里坐坐，很放松。”
　　“你现在也住B城吗？”
　　“恩，我全家现在都在B城。你呢？跟林谷雨结婚了吗？”
　　“结了。”阳晓暖说到这里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恭喜。”阳晓暖看不出杨昇这句恭喜是由衷的还是违心的。
　　“谢谢，你呢？”阳晓暖其实很想问，为什么去参军，但是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大海就是我媳妇儿。”这句话让杨昇骄傲，但是也多少透漏出一些无奈。哪个姑娘愿意找一个以海为家的人呢。“上大学时，觉得一个班就两个女生，简直无法忍受。结果上了船发现，连船上我们吃的牛肉罐头都恨不得全是公牛的。有的舰好一些，会轮值到女军医，和女兵。我们舰，从来没这运气，一顺水都是雄性动物。”说到这里，两个人都笑了。
　　

☆、靶场

　　“就没想过转业吗？”
　　“没有，我觉得我的能量还没用完，我还有渴望，而且我知道自己做不了时代的弄潮儿，船上比较适合我，部队不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我现在听不到海浪声，都睡不着的。”
　　“以舰为梦，以海为家。“阳晓暖露出了非常向往的表情。
　　“总结的真到位，我觉得你可以到我们舰队做征兵宣传了！”
　　“开我玩笑！“
　　“你呢？这几年过的。”
　　“为了梦想一路奔跑。考研，实习，从设计师助理做到研发部项目经理。”
　　“永远那么多能量，真好。”
　　“我觉得你才让我刮目相看呢，真的是脱胎换骨都不敢认了。都经历了什么啊？我军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居然把杰克船长改造成这个样子。”
　　“新兵入训，然后提干，后来去舰艇学院读研，上舰后就跟着船跑了，最近几年都没怎么在陆地上待过，实战演习、维和、护航、护岛，哪里需要我们就去哪里。在部队带的越久，看的越多，就越珍惜和平。”
　　“你碰到过海盗么？！”阳晓暖突然有点儿兴奋了，瞪着大眼睛期待的看向杨昇。
　　“当然，不过没什么传奇故事，海盗的战斗设备在海上跟我们比不了，我们舰船基本上吓唬吓唬他们就会跑了。但是登陆作战就会不一样了，索马里几乎全民皆兵，我们对地面地形又不熟悉，所以很容易吃亏，所以海陆那边会比我们危险。“
　　“就像《黑鹰坠落》那样？”
　　“你还看过那个？”
　　“当然！没想到杰克船长没有成为海盗，反而成为了专门对付海盗的护航战士！“一想到这里，阳晓暖就觉得热血的不得了，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想不想去热血下？”杨昇看到阳晓暖这样，突然想到了什么。
　　“啊？”
　　没等阳晓暖反应过来，杨昇就去结了账，载着阳晓暖一路来了到B城郊区一个射击场。这个射击场的规模在B城来说算是中等偏上，看得出还是个比较新的射击场。到了那里，杨昇让阳晓暖先下了车，然后自己拖了常服换了便装才下了车。刚才穿常服时不觉得，现在阳晓暖才发现，杨昇的身材可真的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白色的紧身T恤趁着杨昇黝黑的肌肤，突显出胸肌完美的轮廓，手臂肌肉粗壮有力，比大学时更加的结实了。再配合作训裤和战靴，整个人跟刚才穿常服时的气场又完全不一样了，看到这样的杨昇，阳晓暖才真实的感觉到这是可以上战场的战士。
　　杨昇带着阳晓暖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室内靶场。这是阳晓暖在大学军训后第一次拿起枪。
　　“试试看。”
　　就在阳晓暖开枪的瞬间，杨昇伸手架起枪，眼神犀利，食指扣动扳机时，带动起肌肉优美的线条……阳晓暖的把位显示五发全中，杨昇一发也没中……
　　阳晓暖看着杨昇，眼睛里翻出了泪光。
　　“大学时，也是这样吗？我把位上的成绩。“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臭屁。“
　　“我说我7岁开始就摸枪不是骗人的，我们家以前在老家时就是开射击场的，现在这个射击场，有我爸爸的股份。我虽然是个舰艇兵，但是我的射击成绩比他们陆战很多人都好。“这样的我，会不会让你感到骄傲。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过分，因为这件事情笑话你四年。”阳晓暖其实挺接受不了这样的哄骗的。“我那天在柯谷遇到陈宛菡了，她来面试，她跟我说了你们为什么没走到一起……“
　　杨昇听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阳晓暖也矗在那里，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杨昇才说“想不想听听我的事情？”
　　“恩……”
　　“我爸爸是个军人，特种狙击手，常年不在家，说没消息，好几个月可能一个电话都没有，我6岁前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都是我妈妈带我，但是我6岁那年，我妈因为乳腺癌去世了……”杨昇的生母王兰是个很传统的女性，杨昇的父亲杨怀德常年不在家，一直都是王兰操持家里的一切，那时候杨昇的爷爷病重，杨昇那时候也小需要照顾。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家里的一切，自己生病了都没发现，等到发现是乳腺癌时，已经是晚期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我爸为了照顾我，就转业了，也没去我们当地的武警队，因为那时候，有个老板在我们那里投资射击场，看中我爸让他帮忙管理，还可以做教练，我爸后来同意了，但是他有个条件就是自己也要入股，那个老板同意了，我爸就跟亲戚朋友借了些钱，外加上自己的一些继续，凑了凑就入了一些股份。后来因为生意越做越好，我爸也就越来越有钱。因为我爸本身条件也不错，事业又很好，就有很多人来给我爸介绍女朋友，我9岁的时候，我爸再婚了。但是我一直接受不了我继母，虽然她并没有对我怎么不好，反而很关心我。因为我一直觉得，我妈跟着我爸一天好日子没过到，会那么年轻就因病去世，跟操劳也是有关的，凭什么这个女人一进家门就能享受到好日子，所以对她一直怀有恨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我妈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就只剩下照片上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直到我们初见那天，我在教室里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子，太像了……就是那个瞬间吧，我就知道了我完了。“说着杨昇转头看向阳晓暖，眼神里面都是一阵阵的遗憾。
　　阳晓暖突然想到她那时过生日，杨昇也送了她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我真的很过分，我继母其实对我很好，但是因为我的反对，她一直没有生自己的孩子，直到我成年了，她快40了才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妈的去世，有责任的是我父亲，但是这么多年我却把怨恨发泄在一个完全无辜的女人身上，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的是太混了……“太混了，所以也处理不好跟你的关系。这句话杨昇憋在了心里，咽了下去。
　　“对了给你看我妹妹照片，可漂亮了！”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阳晓暖看她妹妹的照片，一个可爱甜美的小姑娘，跟秦莯年纪相仿，一想到秦莯，阳晓暖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再想到秦湫现在的样子，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点儿控制不住想掉眼泪。杨昇见到阳晓暖这样，连忙询问怎么了？
　　“对不起，我有点儿失态……”
　　“我说错什么话了么？”看见阳晓暖这样，杨昇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没事儿。”阳晓暖努力的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把泪水憋了回去，她不可以让自己在杨昇面前显得摇尾可怜，所以马上收紧了情绪。
　　杨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这几年见的最多女性除了继母就是妹妹，这两位完全不需要他哄，他好不容易回次家，都是继母和妹妹围着他嘘寒问暖。但是他看得出阳晓暖是有心事，也知道她不想告诉自己。杨昇看着干着急，突然灵机一动，□□一扫，抵在肩上，对着把位就是一通射击。子弹出鞘的声音，在整个射击室回响，当当的敲击着阳晓暖的心脏。
　　阳晓暖也学着拿起枪，连开了好几枪，子弹出鞘时的后坐力阵的她手臂发麻，开枪时巨大的声响让她耳膜跳动，但是她觉得特别的爽，那种连人带心的舒爽让她突然兴奋起来，一连射击了十几发后，阳晓暖觉得自己浑身每个神经点都像原子炸裂一样亢奋。
　　没有什么比发泄来的更干脆。
　　“看来我以后得多来玩儿玩儿。”阳晓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元气，眼睛闪着光辉。
　　“随时欢迎，我给你免费办VIP卡，可以打八折！”杨昇看到阳晓暖回过神来，也是一阵的高兴。
　　“成交船长！”
　　“中午就吃了点儿茶点，饿了吧，我们去吃这附近的农家乐吃烤全羊吧！”
　　“好啊！我再打一会儿的！“
　　“行！我教你怎么准确射击吧。”
　　“好啊！我相信经过练习，我一定会射出全中的成绩！”
　　“当然！这一点儿都不难！稍加练习，谁都可以做到！自信是最重要的！”
　　是啊，自信是最重要的，要相信自己能行才会真的做到。
　　那天阳晓暖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8点多，她拒绝了杨昇要送她回家的要求，自己打车回去的。一路上坐在车里，她想了很多，她不能够在这个时候任性下去，纵使她有任何的不安，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再在已经不平衡的天枰加一枚过重的砝码，一切都会坍塌。她知道林谷雨内心的煎熬比她更甚，今天秦湫说的那番话，她都觉得如火烧心，更何况林谷雨。她的婚姻，是她选择的，林谷雨并没有对她任何的隐瞒，所以尽管前路充满荆棘，她也得勇敢的去面对。
　　与杨昇的重逢，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用这样特别方式给他们的重聚添加了如此戏剧的效果。当时大四毕业时，所有人都在忙着找工作，阳晓暖更是因为找工作碰壁，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考研上，杨昇怎么选择的毕业方向，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当杨昇穿着海军军服站在她面前时，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是不是因为自己，而改变了另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她不敢妄言。想到这里，阳晓暖拿出了杨昇给她的VIP卡，打开卡片的信封，里面居然有个字条。“虽然这样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当时的承诺都有效，如果遇到了麻烦，一定要想到我。——杰克船长”
　　

☆、一径花房

　　阳晓暖想到了那个被她在大学毕业时好不容易运回家的黑珍珠号，想起大学时她跟杨昇那些啼笑光阴。时光完全改变了这个男人，让他从一个放荡不羁的少年，成长为保卫和平的战士。但是阳晓暖清醒的懂得，杨昇并不是她的缘分，也解决不了她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她情感的钥匙从始至终都只有林谷雨。她人生的掌舵手，无论何时都只能是她自己，把解决问题的关键寄于其他人，只会让事情越来越脱离航线，越在这个时候，她越要理性。阳晓暖收起卡片，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小憩了一会儿，她需要保持自己的理智。
　　阳晓暖开门走进家时，发现家里并没有人，她拖了鞋，走到客厅，坐到茶几前喝了口茶几上的白开水，却发现茶几上有个信封。
　　“Sunny　Receive”今天真的是收到好多信封啊。
　　阳晓暖打开了，里面一个卡片，简简单单几个字，“出门后，左转，穿过小径，我在那里等你。——Rainy”
　　阳晓暖走出房门，左转，穿过院子里那条石头小径，然后愣住了。
　　小径的尽头是他们两个专门弄的玻璃花房，因为阳晓暖一直觉得自己每天跟一堆机器、零件、图纸打交道，枯燥至极，想要给生活填一些色彩，于是两个人决定在院子里建了这样一个花房。因为刚刚搬进来，外加最近一系列的事情就没有收拾，一直空着。
　　她看到花房前正在放着烟火，烟火冲向天空，炸开成花。林谷雨站在烟花后，站在花房前，抱着一直大大的龙猫玩偶略微有些羞涩的看着她，花房内的灯光和烟火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一团暖意直击阳晓暖心田，开出花儿来。
　　“还不进来看看吗？它等在主人很久了。”烟火放完后，林谷雨对阳晓说道。
　　阳晓暖走进花房，左侧是高高低低的金属花架，这些花架还是她和林谷雨两个亲自设计，并且焊接的，因为花架的结构问题，两个人还小小的争吵过，后来林谷雨为了道歉，还特意焊了一个太阳形状的花架给阳晓暖，而阳晓暖则为林谷雨烤了蛋糕表达歉意，生活就是这样吧，互相理解，相互给予宽容。现在这个太阳形状的花架就在进门的正对面，微笑着看着阳晓暖。这些花架上面现在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盆栽，蝴蝶兰、茉莉、栀子花、郁金香、海芋以及阳晓暖最爱的多肉植物等等。花房的顶端还挂了很多吊兰做装饰，花房角落还有一颗大的芭蕉树，树旁坐落了一个水缸，里面是一些盛开的睡莲和几条游动的小金鱼。整个空间里随处可见龙猫动画里的小摆件，大龙猫、中龙猫、小龙猫、小月、小梅、勘太、龙猫巴士、灰尘精灵，使得整个空间就像人可以真正进入的，放大的龙猫生态瓶。花房的右面，除了一些零散的盆栽花架外，主要的空间被休息的桌椅沙发占用了，让整个花房多了休闲的功能，成了一个可以喝茶休息的地方。在沙发后面的玻璃墙上林谷雨还挂了很多他们两个一起的照片做装饰，整个空间通透和温馨。
　　林谷雨把龙猫的大玩偶放在了沙发，走到阳晓暖面前，轻轻抱住阳晓暖，在她耳畔说。
　　“我知道最近的事情，让你很辛苦，但是请你一定不要不安，相信我可以解决好，因为现在你才是我真正的责任。”
　　阳晓暖听到“因为现在你才是我真正的责任”这句话，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阳晓暖从林谷雨的怀抱中离开，看着林谷雨依然清澈的双眼，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当年勇敢的接受了林谷雨。这句话也让她觉得，林谷雨面对感情真的成熟了，那个曾经说着“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的绝望男生，真正的寻回了面对情感的自信。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因为你也是我的责任。”责任永远是双方共同构建的。
　　说完这话后，阳晓暖顿觉气氛有些凝住啊，得活跃下才行。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沙发上目睹了这一切的龙猫君。阳晓暖突然坏坏的看向林谷雨，又看向了椅子上呆萌呆萌的龙猫君。林谷雨知道不好，刚想跑，就被阳晓暖拽住。“我觉得你跟那个大龙猫还挺配的。”说着就让林谷雨抱着这个大的毛绒绒，把他摁到了沙发上，自己拿起手机一阵拍照留念。搞的林谷雨也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好配合阳晓暖这样幼稚的举动，摆出各种搞笑的动作和表情。
　　最后阳晓暖折腾累了，关了花房的灯，也坐在了沙发上。夜色如黛，天空中星星闪烁，庭院里花草摇曳。阳晓暖把头垫在林谷雨的腿上，躺在沙发上，透过屋顶的玻璃看着天空中钻石一样的星星，阳晓暖伸出手想去够，这时候天空中突然一颗流星划过，阳晓暖喃喃的说道：“就是这种感觉，那时在阳台上，我就是看着若即若离的星星，和一闪而过的流星，突然想到了《时间简史》里面的一句话‘我们看到的从很远星系来的光是在几百万年之前发出的，在我们看到的最远的物体的情况下，光是在80亿年前发出的。这样当我们看宇宙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