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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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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锋抡着椅子砸人,几个工作人员和便衣都不好靠近,他情绪非常激动,表情扭曲,可怕极了。
  便衣喊话:“姚锋,你逃不掉的,不管你怎么抵抗,我们都会把你抓起来。”
  姚锋完全没听警察的话,眼睛睁得像铜铃,神经质地惊恐地喃喃自语:“鬼,鬼,你们都是鬼。你,你的长舌头,你,”他手指哆嗦,一个个地指,“你,你的爪子,你们都是魔鬼,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啊!!”
  他再度失控,抓着椅子疯狂地乱抡。
  有个警察怒了,冲姚锋呵斥:“医生已经诊断你没有病,你不要装了!杀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想通过装精神病脱罪,门都没有!”
  甄意顿觉闻所未闻,他居然装疯?
  可他现在这样子,看着真像有病的疯子啊。
  她四处寻觅,很快望见言格的身影,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淡漠地围观着。或许在专业人士眼里,此刻姚锋的表演只是徒劳的挣扎。
  但,既然能活,谁又想死呢?
  姚锋还是没听警察的话,继续自言自语,表情越发惊悚:“你们是地狱派来的魔鬼,我要消灭你们,要消灭你们。”
  警察忍无可忍,拿起电话:“姚锋已诊断为精神正常,所有言行全是装疯,他不配合抓捕,第一精神病院请求支援。妈的,亏他连呕吐物和垃圾都吃得下去。把我们全骗了!”
  他怒气冲冲,声音很大。
  姚锋听了,像落水的人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烈地指着言格,狂喊:“我疯了,我真的疯了。我真的有神经病,是那个医生医术不精!是他草菅人命,我真的疯了,我真的有病。”
  “。。。。。。”这下,连甄意都知道,他真的没病了。
  另一个还怀疑言格诊断结果的警察瞬间变脸,差点儿没骂娘。
  “我有病,我真的有病。”姚锋狂喊。
  一瞬间,他真成了疯子,抓起椅子乱砸乱打,就近的医生护士四处躲避。可他忽然方向一转,朝甄意这边扑过来。
  甄意寒毛倒竖,发觉自己站在了出口处,姚锋想逃走!
  她一动不动,回想着三脚猫的格斗招式,眼见他渐渐逼近,她双手紧握成拳。
  可就在那一瞬,身旁陡生一股力量,她被谁扯开。
  心弦一颤,
  下一秒,她撞进言格怀里,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扑面而来,将她包裹。她呼吸不畅,瞪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好似猛地停跳。
  可还没反应过来,姚锋的椅子便砸到他的背上。
  惊人的一声重响,
  力量之大,言格没站稳,抱着甄意扑倒在地。
  甄意被他重重压在身下,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她缩在他怀里,鼻尖亲昵地贴着他的下颌,呼吸里全是他清淡的男性味道,她莫名晕眩,居然感觉不到痛,稀里糊涂地发懵:
  他整个儿压在她身上啊!
  啊!
  啊!
  这身体的触觉如此微妙,她的心都要跳出来。
  可下一刻,越过他的肩膀,她看见姚锋再一次狠狠抡起椅子,砸向言格的后脑勺。
  所有的粉红泡泡在一瞬间炸裂,她惊恐至极,浑身发凉。
  “不要!”
  甄意尖叫,本能般翻身将他压到身下。
  很多时候,人在关键时刻的第一反应都无法用逻辑解释。
  甄意在那瞬间脑子空白,反扑过去,双手紧紧搂住他的头,全身紧绷,像只鸵鸟。其实自己也吓得要死。
  她太用力,像往他心里闯,他的头磕了一下地面。
  毫无预兆的,有些回忆一股脑儿地在言格眼前浮现,他安静走路,她围着他蹦蹦跳跳,她突发奇想跑去大马路中央躺下看星星,他也躺下,夜空很美,视野里出现她的脸庞。。。。。。
  回忆如幻灯片在他眼前快进,电光火石间,画面忽然定格,和多年后的此刻重叠。
  此刻,她死死护着他,身体僵直,瑟瑟发抖;
  那年,她趴在他的胸口,身后是亘古而璀璨的星空,她眼里含着太多的深情,轻轻的,说了十个字:
  “言格。
  说你爱我,
  骗我也行。”
  而他,一言不发。


☆、chapter 27

  “不要!”
  甄意的尖叫声似乎还在言格耳边回响;他完全没料到甄意会护着他。
  眼见那把椅子砸下来;这么多年,他再次体会到那种情绪;害怕;恐惧。
  他翻身抱住甄意滚去一旁。
  椅子在地上砸裂开;姚锋痛呼一声。甄意纳闷;从言格怀里探出头一看,姚锋倒在地上;众人扑上去扭住了疯狂挣扎的他。
  一旁,美美手里拿着一把椅子;瞪着姚锋;生气地撅嘴:
  “哼;言医生和我们是一国的!”
  言下之意是;你小子不睁眼看看;敢打我们的同胞。
  “打医生的都是坏人。”美美说。
  另一边,栀子的目光恶狠狠地剜向甄意,呼叫:“徐医生,这个新来的又抢我男人,你管不管啊!”
  甄意:“。。。。。。”
  护士们看得心惊肉跳,一面拿下美美手中的椅子,一面安抚栀子,把两人带走了。
  甄意还被言格压在地上。
  “你没事吧?”她真吓坏了,刚才那一椅子抡的,力道太大。
  “没。”他要起身,却感到一股阻力,甄意搂着他的腰。。。。。。这个姿势。。。。。。
  他低头看一眼;甄意一愣,触电般赶紧松手。
  言格站起来,整理被她揪得皱皱巴巴的衣服。
  “背后的骨头有没有断?”她探着头,左看右看。
  “断了把你的赔给我吗?”他问,没什么表情。
  “。。。。。。”
  她推测,他是在开玩笑?
  可她一点儿没有玩笑的心思,默默揪着衣角,小声说:“赔就赔。”
  言格微微怔愣,却也再没说什么。
  他们这低低私语的模样全被周遭的医生护士看在眼里,再加之刚才言格的奋不顾身,大家都有揣测。毕竟,虽然言医生专业素质好,但帮助和保护的心思嘛,那是绝对没有的。
  做研究,他可以加班熬夜;但眼看哪个同事要摔倒让他扶一下,绝对没可能。
  甄意也有些诧异,照理说他和安瑶在一起的话,怎么会对她做如此亲密的动作。难道,是她误会了。
  “言格,你。。。。。。”
  她刚要问,后边警察走上来:“言医生,能不能陪我们去警局为姚锋的状况录一下证明?”
  “好。”言格微微颔首,随即看向甄意,
  “你刚才要说什么?”
  “你先忙吧,没什么大事。”
  “嗯。”言格便和警察一起去了。
  甄意也继续去做义工,可某一瞬,回想起刚才的事,心莫名一揪。危急时刻,潜意识里的本能占据了主导。
  啊,糟了,她还喜欢着他!
  #
  傍晚,甄意驱车送爷爷去了表姐家,明天爷爷70大寿,表姐崔菲和表姐夫戚行远一定要给爷爷做寿。
  戚行远那边长辈都已仙逝;而崔菲这边只剩妈妈(甄意的姑妈)和爷爷。
  上年纪的老人只一个,商人又重排场,不给老人做寿实在不像话。
  甄意没意见,爷爷不反对就行。
  崔菲住南城区的别墅群,绿树成荫,小桥流水,环境好得不像话。甄意叹:“这才是人住的地方!”
  爷爷不乐意:“意儿这话不对,难不成你不住这儿,就是小狗?切不可妄自菲薄。”
  甄意乐了,哈哈笑:“是。爷爷那小木楼才是神仙住的地儿,他们这儿可比不上。”
  崔菲家,室内辉煌,不一一赘述。家中主人不多,佣人倒不少,偌大的房子看着也不显空落。崔菲比甄意大七八岁,今年三十多;至于戚行远,五十好几了,和崔菲的妈妈一般年纪。
  没错,崔菲是戚行远的少妻。
  在崔菲之前,戚行远有一儿一女一私生女,都已长大成人,比崔菲小不了几岁。
  但他最宝贝的,是崔菲给他生的女儿戚红豆,今年九岁,上小学。
  甄意和司瑰杨姿约好吃晚饭,婉拒了崔菲的挽留,而戚行远要去接上绘画课的女儿。两人一同出门,各自开车。
  甄意没想到戚行远会亲自接戚红豆下课,但也不完全意外。
  戚行远是国内某互联网产业巨头的老总,身价近百亿。已过创业阶段才开始花时间享受生活,享受亲情爱情。崔菲和戚红豆无疑是幸福的。
  崔菲有时在电话里和甄意说,遇到一个历经沧桑,懂得和女人相处的,成熟且有财富的男人,并恰好在他生命的重点由事业转到爱情和亲情的时期遇上,对女人来说,是多么幸运又幸福的事。
  甄意对这番话不置可否。
  这样的男人是由很多之前的女人调教出来的,最后一个女人不用费心思调教,捡现成就行。
  如果是她,她倒愿意做那个把青涩少年调教成好男人的实力派女人。这倒不是她多甘于奉献,而是她喜爱挑战。
  崔菲笑:小意,如果你奉献青春,调教了好男人,结果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该追悔莫及。
  甄意不以为意: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也不是为了男人活。他要跟别人跑了,我转身找更好的。世上不是只有一种幸福,也不是只有一种男人。我最不要做的,便是哀怨的女人。
  崔菲便叹气:小意,愿你爱的人不负你。
  不过,甄意自己虽豁达,但看到别的女人遇到这种事,还是会替她们惋惜。
  崔菲当然幸福。甄意上初中时住在姑妈家,那时崔菲大学将毕业,被戚行远疯狂追求。金钱堆砌的浪漫,很多女人无法招架。甄意作为崔菲的亲属,没少附带的收到各种异国高档美食服装和首饰。
  等甄意上高中,崔菲结婚了。直到现在,生活爱情皆美满。
  可甄意还是会感慨:崔菲的幸福又是建立在谁的不幸上?而戚行远对之前的家庭又是怎样的感情,负疚,解脱,还是一声叹息?
  而且
  甄意想起那个夏天,她和言格被迫躲在衣柜里。
  外面,卧室门正对着的餐桌上,崔菲和一个年轻男人挥汗如雨,那是她的同龄人,年轻,有力量。
  那时,甄意意识到,崔菲想要的,不仅是中年男人的财富和体贴,还有年轻男人的身体激情和疯狂。
  甄意没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她想,那应该是崔菲的一次放纵。毕竟,崔菲比谁都清楚,什么才是她最想要的。
  #
  甄意在警察局门口带上司瑰,后者上车便问:“杨姿说你修行去了?一个月不上班,爽呢吧?”
  “爽死,”甄意慢条斯理道,“那个惬意哟,心花怒放哟,我天天都合不拢腿。”
  司瑰哈哈大笑,嘴都合不上:“甄,欢迎回来,想死你了。”
  甄意笑笑,专心开车。
  “去哪儿接杨姿?”
  “法院。”
  “啊,想起来了。”司瑰拍脑袋,“帝城大学姚锋杀人案,青江区中级人民法院委托你们事务所,是杨姿负责。我听青江区的同僚说今天要结案了。之前都以为姚锋精神有问题,没想到是装的。他装得太像了,骗了好多警察。”
  “我在第一精神病院看到他被抓。你说说,他有胆子在老师同学上课毫无戒备的时候泼硫酸,拿刀捅,到头来没胆子承担,还是怕死,装疯卖傻,”甄意鄙视,“真是一个不坦率的人。”
  司瑰也觉得无语,说:“还好有言老师给他做鉴定,他装疯骗得了众人,却骗不了专业的。想当初媒体挖他的成长经历,绘声绘色把他写成被现实逼疯的社会教育悲剧,现在这结果,打脸了。”
  甄意但笑不语。
  司瑰又说:“不过杨姿就倒霉了,这个案子没给她带来任何好处。”
  “好处?”甄意奇怪这个措辞。
  “那天我在法院遇到她,说了几句话,她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姚锋案本该有很大的社会关注度,但不逢时;原本能替精神病争取权益,没想他是装的。铁板钉钉的死刑。”
  甄意不知如何评价,索性撂下不说。
  车停在路边,两人步行去对面的法院,才到门口就见院子里乱成一团。
  早已散庭,可原被告双方的父母亲属都聚在院子里,揪扯厮打,哭骂声不绝于耳。
  甄意见杨姿被推出人群摔在地上,赶紧跑去扶她。
  杨姿眼睛红红的,像要哭:“我说让他们从后面走,他们偏不肯。”
  他们指姚锋的父母。
  甄意回头,只一眼,心就像被狠狠撞了,撞在最柔软的地方。
  人群中不难分辨。
  姚锋的父母头发花白,衣着穷苦,一张脸黑枯干涩,是岁月辛苦劳作的沟壑。
  那对父母身形佝偻,老泪纵横,扑通几声,双双跪在地上给受害者的父母们磕头。那双贴在地上的苍老的手掌,黑黄,历经沧桑。
  “对不起,是我们没把娃娃教好。对不起,是我们的罪孽”父母的额头重重撞在水泥地面,沉闷而惊心。
  甄意再也看不下去,飞快别过头,泪水盈满眼眶。
  身后的人都在哭,受害者的亲属们悲痛欲绝。
  突然一声清脆的耳光,接下来是司瑰的尖叫:“姚锋都判死刑了,你怎么还打人?”
  甄意再度回头。
  姚锋的父母跪在地上,捂着脸,脊梁骨弯得像只弓,头贴在地面,似乎再也抬不起来。
  “他们该打!”打人的男人怒吼,隔一秒扭头看杨姿,一手揪住她的衣领,几乎把她提起来,“还有你这黑心肝的,居然给姚锋那个畜生打官司,你也不是东西。”
  甄意和司瑰上去抓住那人的手狠狠一拧,一推,把杨姿救下来。
  “你们是谁,帮凶?”男子怒火冲冲。
  司瑰比他声音更大:“你是哪个受害者的父母?”
  男子脸色一变,竟支吾起来:“我,我侄女的脚受了伤!”
  司瑰冷冷道:“你倒是有资格代表受害者打人了?明明是有理的一方,偏干无理的事!姚锋杀人,被判死刑;你打人呢,想被拘留吗?还威胁律师,你想当一回被告吗?”
  男子被唬到,不吭声了。
  姚锋的父母还跪在地上痛哭:“是我们的娃娃造孽,是我们该打”受害者的父母们也哭得直不起身子。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剩了苍老而悲凉的哭声。
  #
  那天甄意她们晚餐吃得潦草,气氛多少沉重。很快,三人回了甄意的公寓,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聊天。
  杨姿这些天和姚锋的父母相处,很心疼老人家,说姚锋不是个东西,可父母又有什么错呢。儿子也是他们含辛茹苦培养的,如今落得这种结果,这对纯朴农民又何尝不是遭受灭顶之灾?
  她说着,三番四次眼泪汪汪,不住在被子上蹭眼泪。
  甄意精神也不好,叹气:
  “山区的父母得花多大的心血把姚锋培育成材,可他犯罪偿命了。是可怜啊,然而,受害者哪个不是父母心尖的宝贝?他们的发泄你又怎么能说不对?这样的事,也只有‘惨剧’一词能形容。”
  杨姿捂着眼睛,颤声:
  “姚锋的父母来帝城时借债凑了10万,想补偿给受害人。他们都不要,怕轻判,都说姚锋以死偿命就行。社会上很多爱心人士捐了钱给受害者和受伤者,大几百万呢。法院也没提金钱赔偿。幸好,不然凭姚锋父母一年几千的收入,借的那十万该怎么还?”杨姿眼泪又涌了下来,“姚锋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别再害他的爸妈了。”
  甄意默默听着,没说什么,心里闷得难受,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的月亮。灰蒙蒙的,像放久了没吃的汤圆。
  她想:杨姿初涉刑事,怕还不知道只要牵扯到赔偿,凡事都有变数,即使时间过去很久。
  像这种判刑前不要赔偿只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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