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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如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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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盛名,一时被传颂甚远。再加上呼延烈的刻意宣传,当真是门槛都被踩破了。
佛经也被断断续续的送来一些,是新文和梵天文互译的,每次开场讲道时都分发给向佛之人,一眨眼,已是深秋。了悟也给她添了衣服,许是之前伤及肺腑的缘故,她特别怕冷,经常讲道的时候,勉力支撑到结束,便冷的晕了过去。了悟没有办法,便给她的衣服里添了兔绒,晚上更是烧火盆烧上一晚。了悟更是把她院里的厨房东西置气,每日亲自动手给她做暖胃的膳食,加上各种补药,她依然恹恹的。
深秋万物凋零,院里一派凄凉,她看向天边的月亮,喃喃自语,不知道师尊他,记不记得添衣?
而离国却是迎来了几年以来最大的盛世,离国将军呼延烈,终于迎娶正妃了,是鲁赫家的小姐。谁人不知将军将是离国国君,如此盛世,自然万民同乐。而迎娶鲁赫小姐更是以皇后之礼,那一日,万里红妆,羡煞了多少女子的芳心。鲁赫蝶儿自从在殿上定情以来,便再没有出府,已经有宫中的老嬷嬷过来教她各种礼节,她本就是聪慧剔透,更是有了一国之后的威仪。而她,再也没有笑过。呼延烈也没有过来看过她。
当她戴上只有皇后才能戴的明珠凤冠,穿上大红嫁衣,嫁衣上是金黄色的展翅高飞的凤凰,梳上朝天髻,脸上妆容庄重妩媚,怎一个倾国倾城?当她戴着盖头拜别父亲时,父亲泪流满面,她的心尖锐的疼了起来。父亲,终是老了呢。父亲回想到当初妻子嫁给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倾国倾城啊,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女儿,泣不成声。
“爹,我会常常回家的,爹爹不要舍不得。”她轻声的哄着父亲,泪水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万千的委屈化成了这没有尽头的泪水。坐上花轿,红妆十里,唢呐震天,她的心,却被割成一片一片。
今夜的新娘,妩媚婀娜,今夜的新郎,英俊非凡,佳偶天成,永结同心。呼延烈掀起蝶儿的盖头,怜惜的擦过她的泪水,喝过交杯酒,礼成后,下人都被摒退。
“蝶儿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明白你的委屈,可是蝶儿,我呼延烈只能承诺这一生必好好待你,绝不负你。”他的心里说,可是我无法爱你,我已经再也无法爱人。
一夜旖旎,倾尽温柔,而呼延烈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曾经那个醉酒的人与他激烈缠绵的吻。他闭上眼睛,感觉心已经分裂。现实与理想,隔在两岸,容不得他半点不甘心。鲁赫蝶儿的泪水落了下来,心里只剩一句无望的断肠的叹息,任凭,再见。
并蒂莲开又如何,身体相溶又如何,这颗心,满是泪水和无望。而那个人,怕是还是自在的诵经念佛吧。那双细长含水的眼眸,冷清又妖娆,晃在心里,来来回回,徒留无望。那个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功名利禄,美人如玉,都非心头好。那个人便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喘息。无情的让人恨都恨不起来。愈是这样,心里愈是想着那个人,只有满腔的爱,却不恨,哪舍得恨呢,你想要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的给你,纵然你再无情,我依然希望你快乐。
冬天,怕是来了吧。
阳光正好时,蝶儿坐在台前,丫鬟伺候梳妆,呼延烈看眼前面如桃花的脸,将一支桃花簪插上青丝。其实蝶儿想说,“烈哥哥,你不用为我做什么,因为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心里无法跨越的深渊。那个人锁在心里,谁舍得放开,再多的温柔,都是徒劳。”
任凭窝在回廊上吹笛,全身冷的没有了知觉。了悟叹息,“任凭,回去吧。你都这样吹了一晚了,你就不要命了么。”
“师兄,我感觉到了蝶儿的叹息,她很不快乐。她本来该是一个快乐的女子,却因为我,终身不得幸福。”
“任凭,这与你何干呢?”
“师兄,我明明就知道她那日宴会上向呼延烈表白是为了我的清誉,我明明就知道她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我。她只是一个女子,做不了很多,却倾尽了全力。你说,我这何尝不是罪?可是我心里却不伤悲,因为无论是蝶儿还是呼延烈,我都没有丝毫的感情。师兄,你一定不要喜欢上我,我怕罪孽深重,我这一生,都已经如此了。”
任凭,早已经来不及了。了悟在心里叹息。
“师兄,你去派人贴个告示,从明日开始,佛门将每三日一次讲道。”
“不行,任凭,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师兄,听我的。去吧。我心意已决。”
连续五次讲道后,任凭病倒了,寒气入了肺腑,但是她执意坚持。最后一次讲道时,她感觉喉咙里一股痰噎着,她咳嗽不止,呕出了一口鲜红的血,然后晕了过去。众人皆哭,感慨师尊的仁慈无私。各种草药补品,名贵的与山上新挖的,都被送了过来。怕是,这任佛门掌门,也是短命相啊。
这一病就躺了一个冬天,了悟更宁愿她躺着,外面已是风雪交加,屋里是暖哄哄的火炉,被子里都是动物绒毛,韩佑和虚灵得知她呕血之事,马不停蹄的从离国赶了过来。这几个月的磨砺,韩佑和虚灵脸上一派沉着和大气,她欣慰不已。韩佑和虚灵看到房间里的火盆,而任凭的脸色却是煞白发着冷汗,他们跪在地上乞求她以身体为重,眼睛含泪。
“还没死呢,哭什么哭,”她轻笑着,惹得他们泪水更甚。
第二卷:梵天篇
第28章 命里该来总会来
过了年后,春天的气息开始复苏时,梵天国的圣旨到了佛门。来人正是梵天国的大皇子源朝北。此人长相魁梧不凡,浓眉大眼,瘦削坚硬的脸部,也算是俊美,可是那双狠厉的眼神让这张脸生生的打了折扣。此人生性暴戾,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只听圣旨上说,梵天皇自从耳闻任凭有天下之大才,非常嘉许,特赐国师一职,由大皇子亲自前来护送上京任职。
佛门有佛门的傲骨,任凭没有下跪,只是随意应允了一下,便让了悟回去收拾东西,让了然和虚言一并跟随。其实她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了然这些日子在佛门很是安静,了然本身就心思极重想法偏颇,她是自认为没这本事去改造他的,带他上京,随他自谋前程。至于虚言,没遇到伯乐之前,她自是不想浪费了这人的才华,可他却欠缺磨砺。何况虚言已经培养出接班人,佛门也不会无人管理。了悟和虚言很快便将佛门一切事务交待好,安排了大皇子在佛门住了一晚,次日开始出发。
年初,大皇子带了二百人近侍卫出发,路上不断有人行刺,这也在预料之中,行刺的人都是有去无回,他一路折损,就剩下了五十人左右。他心里更是来气。他从来都是胆大狠戾之人,这二百个近侍卫更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没想到啊,这些刺客却是不可小觑。“四皇弟啊四皇弟,看来你连弑兄都能做的出来嘛。”
其实他何曾想来迎接任凭上京担任国师,要不是为了得到皇位,他才不会如此千辛万苦呢。朝中已经明显分为两派,大皇子派和四皇子派,他是父皇第一子,本应早封太子,可是父皇就是舍不得把那个位子给他,朝中诗家左大夫和法家旷尚书是站在他这边的,还有那些小喽喽就基本没什么用了。皇后更是他的亲母,可是偏偏母后年老色衰,父皇更是对那柳妃荣宠不衰,柳妃狐媚惑主,更是擅长枕边风,要不然她的那个酒色儿子四皇弟能够与他一较高下。而柳妃的表哥邱相,更是把持朝政。
十八年前的“无双城变”后,孙家兵符全部收回,孙家兵符共有三道,第一道,是最精锐的孙家军,虽只有三百人,却是人人皆是将才,武艺超群,由孙家一手培养,直接效忠于孙家,人人称颂“孙家军出,万夫莫当”;第二道,精卫军,以保护帝都为主,整个军队如同蜘蛛网一样将帝都的每个角落层层防护。第三道,九州一百二十城的直属军,每一城都有一支军队进驻管理治安,每支直属军都有一位将才与一位文人来统领,若是城里发生恶吏豪绅现象,直属军都是有权直接处理。先皇信任孙家,更是让孙家执掌兵符多年。而新皇登基后,却与孙家产生了间隙,更是收回了精卫军和直属军。后来发生“无双城变”后,精卫军由邱相统管,直属军由左大夫执掌,也因此导致,大皇子和四皇子一直不分胜负。而皇帝手中有一支皇家军,专门负责皇帝安全和皇宫秩序,只听命于历任皇帝。一般皇帝如果属意哪位皇子的时候,便会将皇家军继承给他。这支军队人人都是死士,得皇家军便是得皇位啊。
如今焚天皇虽仍是壮年,却身体每况愈下,大皇子源朝北与四皇子源宗羽斗了多年,也是没斗出个胜负,倒是两人手下都折损了一些世家。如今,源朝北可不想再等了,佛教盛名,已经传颂到梵天了。佛门绝密,谁是天下之主,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他便先下手为强,赶在这个时候向佛门示好,献之高位,以情辅之,他就不相信这人当真是名利不吃不为自己所动。
如今只剩下二百人,怕是一路不顺,他一面飞鸽传书回去搬救兵,却也担心有人会截信,一面派自己最机敏的两个手下乔装打扮快马回去。只要他们行程慢点,估计问题不大。他暗暗思忖。这佛门师尊任凭虽说年纪不大,却自有一番脱尘之态,对他的到来并不恭敬,却也没有拂他的意,他需要细细观察,若是这佛门配合就好,否则他是不介意抄了满门。
当晚,呼延烈派人快马加鞭过来,送了一车佛经和两名看管侍从。次日,就要出发了,她走到佛门前的时候,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她的心里却闪过涩意。这个地方,有她的遥不可及的期盼,有她的世外桃源,她何时能够解决一切回到这个地方,她抱着白狐,衣衫随风摇摆。而对面,有那么个人,正在对她浅浅笑。正是公输玉。
她顿感舒畅,嘴角勾了起来,衣袂生风,走了过去。“公输先生远道而来,任凭感激不尽。”
“小友此番前去,一定要多多保重。公输玉还望小友归来之期。到时候,一定要采菊对酒,抛去这万千牵绊,潇洒当歌。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公输玉眼中的殷切,更是让她感慨此番的境遇,怕是难有回路啊。
她轻声叹息,看向天际。
一层云外一春光,拈花意懒好无聊。
怎知逝者无昼夜,此去经年随意歇。
孤坟草深无名处,最是春眠不觉晓。
管它岁岁枯荣罢,独贪一晌好春光。
辞别了公输玉,她坐上了马车,开始了新的旅程。公输玉看向离去的马车,脸上悲悯之色甚重。公输玉将她的这首诗记载了下来,后来备受推崇。文字们更是争执不休,有人说此诗是说这是说春日蝴蝶的,一只贪恋春色的蝴蝶,拈花无聊,没有愁情,最是喜欢孤坟草深的地方,歇在那里懒得起来。而又有却说,这是离别之音,此去经年,明显就是书写离别。孤坟草深,春眠不觉晓,更是有离世之意,暗含只有这孤坟之处,才是安眠的好去处。蝴蝶无情享受春意,更是有天道轮回人世渺小之意。可是又有人质疑,谁能将离世之音写的如此春意盎然,总之,怎么解释都是错的。只有记载这首诗的公输玉,想到那个瞬间,一片黯然。
他们走的很慢,她与了悟和虚言同坐一辆马车,了悟给她的榻布置的非常柔软舒适,她基本都是躺在那里盖着被褥,吹吹笛子,笛音传出车外,无人听之不心底恻然。她对大皇子都是能避则避,她实在对他提不起好感,倒是了然,忽然对骑马有了兴趣,还央着大皇子教他骑马,了然身上的气息跟这大皇子倒是一脉相承,都有那么一股戾气。很显然,大皇子想从了然身上找突破口,了然也乐得狗腿,谈起佛经更是头头是道,尤其是说道地狱道,更是口若悬河,甚至说,“这世人之所以尊崇佛祖,还不是这地狱道,有了此道,谁敢有违此意?”大皇子眼睛里面都是精光,不用想,他们真的是一路人。
他们每停一处,任凭就开始讲道,更是发放佛经给来听道的平民。大皇子对她这番做派嗤之一笑,这么些庸民,教他们有何用?他自然更难理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皇帝呢?可是她只能不动声色,毕竟她是在他手上。
这日下午,他们正在茶棚里喝茶,众人得知她是佛门师尊,更是崇敬不已。她歇够了,便给他们讲起道来。所有人都听得专注的时候,一个白色的慵懒的身影走了过来,邪气的笑道,任师尊,还真是巧啊。此人不是南宫筹又是谁呢?她直接忽略过去。南宫筹带了两个小奴。拴在茶棚外的马更是通体雪白难得一见的良驹。没想到,呼延烈居然请到南宫筹来保护她,看来此行甚是凶险啊。很少人知道这南宫筹便是武林霸主的儿子,看来这南宫筹与呼延烈倒是联合一气了。其实她也理解,呼延烈是明主之相,南宫筹这般通透的人选择他并不奇怪。而自南宫筹过来后,了悟的脸色明显难看很多。任凭只道是了悟不喜欢南宫筹这人,也没想太多。
另一个地方,一个冷清的声音说道,“最近这佛门师尊可有什么异动?”
“大皇子已经派人回来搬救兵,救兵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不出几日就能回合。还有呼延烈在佛门师尊出发之前,居然送了一车佛经过来,不止如此,南宫筹已经前来保护佛门师尊。”
“二尊主怎么说的?”
“二尊主说,佛门师尊与呼延烈只是交好,并没有异象。”
“这还只是交好?你马上派人拖住救兵。还有,告诉二尊主,一定要在救兵赶到之前,就处理掉佛门师尊,至于该嫁祸谁,也不用我说了吧。”
“尊主,怕是不好处理吧,有南宫筹相助,怕没那么容易。南宫筹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是毒圣,一个妙医圣手。”
“这南宫筹是有备而来,呼延烈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相助佛门师尊的,再不处理,祸患无穷。”
“就怕二尊主,现在也无计可施。不知尊主,可有好主意?”
第29章 生死之际表真情
这日,阴雨天,他们暂时停止出发,留在客栈休息。南宫筹跟来后,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每日都是巴着任凭不放,两个小奴更是每晚都睡在任凭的外间卧室,马车上,他们更是自觉的占据了了悟和虚言的位置。她之前是不同意的,哪知道这两个小奴更是跪在地上哭的好不凄惨,说是最是崇拜佛门师尊,师尊的佛经对他们有再造之恩,如今只想留在师尊身边随侍。她知道这是南宫筹的好意,便也没拒绝。了悟每天也只能在给任凭布菜端茶的时候能像以前一样。其实任凭也非常不习惯,看着了悟脸色明显的憔悴很多,心里非常不忍。
其实她心里一直很自责,了悟从来都是对她事无巨细,也是她唯一信任的人,衣食住行,哪样不是做的妥妥帖帖,这一做就做了多久。她明白了悟对她的那份真心,却只能装作不知,然后肆无忌惮的享受。每天晚上,了悟必然帮她铺好床,加上兔绒毯子,安排洗浴,换洗的衣服都整理的很好。一早起来的洗簌用品都安排好,每日的参茶必不可少。每日的吃食都是单独安排厨房做出合她的口味。每次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都会去厨房端来她的饭菜,先服侍她吃完。呼延烈总是似笑非笑。而她看着了悟的憔悴,心怀不忍。
这日,了悟终于爆发了,“南宫筹,你看什么看。”
“这就是佛门曾经的得意弟子,原来跟侍从也没什么区别嘛。”
“我服侍师尊,你看不过去可以不看,与你何干?”
“师尊又不是缺人服侍,你如此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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