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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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我弟弟怎么样了？〃
　　　　　　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边儿摘口罩，一边儿说道：〃抢救过来了，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给他打了一针睡着了，你们家属太不注意了，像他这种情况，要随身带着急救药才对，这多危险哪！〃
　　　　　　听到医生这么说，江城才长出一口气，忙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然后，回过身，抱住了一直哭着的季兆兆。
　　　　　　李瑀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他睁开眼睛，看到季兆兆和江城都坐在病床边儿上，清了清嗓子，喊了声：〃姐〃
　　　　　　季兆兆和江城见李瑀天醒过来，才真正把心放下，季兆兆赶忙上前，拉住李瑀天的手，说到：〃小天，你把我吓死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李瑀天抬起手，帮着季兆兆擦了下眼泪，说：〃对不起，姐！〃
　　　　　　季兆兆拍了下儿李瑀天的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用手摸去眼泪，〃你快点儿好了我才放心，光说有什么用，以后可不准再这么吓我了！〃
　　　　　　江城看见李瑀天醒了就出去喊医生了，这会儿正好回来。
　　　　　　医生给李瑀天又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用教训地口气说道：〃小伙子，怎么这么不注意呀？自己身体不好就要多注意，心脏病就是怕情绪激动，怕劳累，你看你这病本来没什么的，自己瞎折腾，现在严重了吧！住院观察几天，然后再开几个疗程的药吧，要记得把急救药随时带身上，回家吃完了药要来医院复查，这次可不能再马虎了！〃
　　　　　　医生说完出去了，李瑀天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说：〃姐，你们也走吧，都半夜了吧？〃
　　　　　　季兆兆不放心，说什么也不肯走，直到李瑀天说：〃姐，你走吧，你在这儿我更睡不着，而且这是医院，我还能出什么事儿呀！〃，季兆兆才勉强同意回去，说是明天一早就过来。
　　　　　　季兆兆和江城走了之后，李瑀天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黑夜，才又慢慢地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
　　　　　　李瑀天不怪唐海的母亲，他想，任何一位母亲，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么做的吧！而且，唐海的母亲其实并没有说什么侮辱自己的话，她甚至没有提到自己让人难堪的身份，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他都是个第三者，他以这样一个难堪的身份介入到了唐海的婚姻中，不必唐海的母亲来说，在看到唐海的儿子天真纯净的笑脸的时候，李瑀天的心里就充满了歉疚，有谁能忍心剥夺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的快乐童年，有谁能忍心让这样的孩子失去完整的家庭？或许，这，就是唐海的母亲的目的吧？她，成功了！
　　　　　　31
　　　　　　第二天一早，季兆兆就过来了，医院吃饭很早，李瑀天刚吃完早饭，就看见了季兆兆，李瑀天忙问她：〃姐，你怎么过来了？又不是周末，你快去上班吧！我这儿没事儿的！〃
　　　　　　季兆兆笑着说：〃我已经请了假啦，趁机休息一下，呵呵，小天，你别想赶走我！〃
　　　　　　李瑀天见季兆兆是铁了心的要留在这儿，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了。
　　　　　　早上的检查做过后，李瑀天躺在床上休息，看着季兆兆在病床前后忙来忙去好半天，好几次要开口又忍住了的情形，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儿，说道：〃姐，学什么李清照啊，还欲语还休呢，要问就问吧！〃
　　　　　　季兆兆一下子被李瑀天逗乐了，笑着拍了一下李瑀天的头，〃坏小孩儿，还笑我，还不担心你嘛！〃
　　　　　　李瑀天拍了一下床边儿，说：〃好啦，知道你是担心我，坐吧，想问什么就问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兆兆坐下，问道：〃先跟我说说，昨天是怎么回事儿？都快把我吓死了！〃
　　　　　　李瑀天靠在床头上，侧了个身，说：〃这都怪我，医生让我定期检查的，我懒，也没去检查，后来又累了一下儿，才会晕倒的，以后我一定会注意，好不好？姐姐，你就不要怪人家了嘛！〃一边儿说，还一边儿摆出撒娇的样子拉住了季兆兆的衣角。
　　　　　　季兆兆被李瑀天逗得直乐，伸手拍拍李瑀天的脸，笑道：〃这小漂亮模样儿，还会撒娇，让不让人活了呀，难怪你是男女老少通吃了！〃笑了一会儿，季兆兆才接着说道：〃可惜你姐姐我早就免疫啦，你一个人在太原街干吗？别跟我说你心血来潮去自己逛街的！〃
　　　　　　李瑀天见没糊弄过去，才坐直了身体，对着季兆兆皱皱鼻子，说：〃越来越不好骗了，太聪明了小心江城不要你！〃，顿了一下，李瑀天接着说道：〃还能是什么，当家主母驱赶狐狸精呗，老掉牙的戏码，这次很不幸，你弟弟我扮演狐狸精！〃
　　　　　　季兆兆一听吓了一跳，〃唐海他妈？她怎么找到你了？唐海哪儿去了？〃
　　　　　　李瑀天叹了口气，说道：〃上周我找唐海说分手的事的，结果一说他就火了，以为我是因为他的家庭才不愿意继续跟他在一起，就说要回去离婚，这不，才过一周，老太太就找上门儿了！〃
　　　　　　季兆兆看着李瑀天用轻松的口气说着这些事情，但她知道在经历这些的时候，李瑀天的心里有多难过，是怎样的伤心痛苦，才让他硬生生地晕了过去，季兆兆往前挪了一点儿，搂住李瑀天的肩膀，开口打断了李瑀天的话：〃小天，别说了，我不该问的！〃
　　　　　　过了一会儿，季兆兆才问李瑀天：〃小天，你真的决定跟唐海分手了？〃
　　　　　　〃嗯〃，李瑀天低着头，〃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儿，我这个学期一开学，就想跟他分手了，我想好了，无论怎样，我不能再伤妈妈和姐姐的心了！〃
　　　　　　季兆兆看着李瑀天低着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小天，那你对唐海。。。〃，季兆兆没说完，她想问李瑀天还爱唐海嘛，说了一半，又觉得这是句废话，李瑀天当然是爱着唐海的，只是，光是爱，又有什么用呢。
　　　　　　李瑀天好半天没吱声儿，过了许久，才轻轻地说：〃姐，爱情，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太奢侈了！〃
　　　　　　季兆兆也沉默了，是呀，对于同志来说，爱情是太奢侈了，边缘的群体，能够碰到自己喜欢的人本就不易，就算碰到了，还要面临着来自家庭的和社会的压力，能有几对儿父母能够足够开明，在一开始就祝福自己同性恋的孩子呢？又有多少人能够不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这些喜欢着同性的人？不要猎奇，不要躲避，就把他们当成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这社会上，能有多少人真正做到呢？即便不在乎这些，走到一起的同性恋人，没有法律的保护，没有孩子来缓冲，光是靠爱情，这样的关系要面临多少考验？又有几对儿能够真正白头到老？
　　　　　　过了很长时间，季兆兆才说话，〃小天，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李瑀天叹了口气，说：〃姐，我不想再见唐海了，现在也没有课，我想请假回家去写论文，顺便到公司去实习，到时候回来答辩拿毕业证书就行了〃，说到这儿，李瑀天停了一下，才鼓足勇气接着说：〃至于唐海，我想，如果我走了，他知道我们再没有可能后，他应该就会回到他的老婆儿子身边了吧！〃
　　　　　　季兆兆也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办吧，彻底断了也好，小天，你回到南京，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至于唐海，他是回到老婆儿子身边，还是继续他的风流生活，都不再是你的问题了！〃
　　　　　　李瑀天请假的手续是季兆兆帮忙去办的，季兆兆原来是院里的红人儿，老师都很熟悉，手续办得很快，李瑀天还没出院就办完了，江城又和季兆兆一起到李瑀天的宿舍把他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搬到了季兆兆家里。
　　　　　　宿舍的兄弟听说李瑀天要请假回家做论文，感到很惊讶，后来季兆兆跟他们解释说李瑀天的身体不好，他们才恍然，忙说是他们不好，对这个宿舍的小六儿照顾得不够，还买了好多东西来医院看李瑀天。宿舍里老大跟李瑀天关系最好，见他又住院，很是难过，说：〃你说说，你这小身子骨儿，怎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呢，你家最远，你这一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了！〃，说着，竟有潸然泪下的趋势，李瑀天忙打断老大的煽情，说道：〃别呀，老大，毕业了咱也还是哥们儿呀，再说，我答辩不是还回来呢嘛，咱们哥儿几个怎么的到时候也得喝个不醉不归呀！〃，老大一听，〃也对呀，你小子到时候可得回来吃散伙儿饭，六儿，到时候可得陪哥喝个够！〃
　　　　　　就这样，李瑀天在出院后第二天，就被季兆兆打包送上了回南京的火车，临走的时候，李瑀天给唐海发了个信息：唐海，我走了，请别找我，我已决心和你分手，和你的家庭没有关系，是为了我的家人，不愿再做同志，请你回到你的家人身边去吧，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再见！
　　　　　　发这个信息的时候是在江城开着季兆兆爸爸的车送李瑀天去火车站的路上，发完了这个信息，季兆兆亲自拿出了李瑀天的手机卡，打开车窗，丢了出去，李瑀天忍住了，没有回头看。
　　　　　　32
　　　　　　李瑀天的妈妈和姐姐对于李瑀天只到学校去了一个月不到就又回来了有些惊讶，不过现在很多学校大四下学期都是实习的，这个李瑀航是知道的，而且，李瑀天签的那家单位也在南京，她们也就理解了。家里最高兴的人是源源，他最爱的舅舅又回来了！
　　　　　　李瑀天是学经济学的，找的那家单位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他去联系了一下，单位很欢迎他过去实习，并且还答应给些交通费补助，等到李瑀天学校那边儿的就业协议下来，就可以签合同，拿到报到证，就可以转为正式员工了，就这样，工作的事儿算是定下来了。
　　　　　　实习的工作不算忙，也就是帮人家打打杂，但是李瑀天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一方面可以多学点儿东西，另一方面，也可以少想些不该想的事情。
　　　　　　即便这样努力地控制自己，但，在那些失眠的夜里，李瑀天仍然会控制不住，想到那个英俊的男人，想到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多的日子，一开始的甜蜜，后来的争吵，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呢？找不到自己，他应该就会回到他的家庭去了吧，毕竟，婚姻那么严肃的事情，怎么会说离就离呢？还有那么可爱的孩子！
　　　　　　只可惜，李瑀天低估了唐海想要他的决心了。
　　　　　　唐海那天和李瑀天吵架后，开车从城外直接回了他和他老婆的家里，家里没有人，老婆上班去了，儿子一直都住父母家。唐海的老婆叫张月，是个小学教师，每天下班都要六点多钟，在这段儿时间里，唐海认真地想好了说辞，他想以他这种整天不着家的糟糕丈夫表现，只要给的赡养费符合要求，离婚应该不是难事儿。
　　　　　　张月下了班，见唐海竟然在家，感到很奇怪。自从她和唐海结婚以来这六年时间，除了儿子出生前两年唐海在家的时间多一点儿外，这几年唐海基本上很少回这个家，他人在沈阳也只是住在他父母家，陪陪儿子，对作为他的老婆的自己，大概还不如他的秘书和他相处时间多。
　　　　　　张月放好自己的包，笑着跟唐海打招呼，〃稀客呀，怎么想起到我这儿看看了？〃
　　　　　　唐海也客气地笑笑，〃打扰你了吗？我想跟你谈点儿事情，所以就过来了！〃
　　　　　　〃没有，我也没什么安排，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张月一边儿说着，一边走进了卧室，打算换掉工作穿的衣服。
　　　　　　唐海见张月没关门，赶忙转过身，说：〃你换好衣服和你谈吧！〃
　　　　　　张月见唐海背对着自己，笑了，〃呦，还不好意思了？我可还是你老婆呢！〃
　　　　　　唐海觉得有些尴尬，没说话，走到沙发边儿上坐下，张月见唐海没吱声儿，也就没再说下去，换好了衣服，也出来坐到了沙发上，拿起放在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削着皮，问道：〃什么事儿？说吧！〃
　　　　　　唐海看了张月一会儿，开口道：〃我们，离婚吧〃
　　　　　　张月抬眼看了唐海一下，嘴角儿勾了勾，手上的动作没停，〃怎么想起离婚了？我还以为你很需要这段儿婚姻呢！〃
　　　　　　唐海深深看了眼张月，试探地问道：〃你知道？〃
　　　　　　张月削好苹果皮，把苹果放在水果盘里，用水果刀慢慢地切成小块儿，低着头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我的丈夫，不是吗？〃
　　　　　　唐海在沙发上挪了一下儿身体，接着问道：〃你一直都知道？〃
　　　　　　张月抬起头，笑了，〃要是一直都知道，我怎么会嫁给你？难道我喜欢这样守活寡的生活吗？〃
　　　　　　唐海有些尴尬，勉强笑了一下，才开口，〃对不起，是我不好〃，停了一会儿，唐海接着说道：〃那，我们现在离婚，好不好？这样你也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
　　　　　　张月切好了苹果，从旁边儿的拿了一根牙签儿，扎了一块儿放在嘴里，然后，笑着把水果盘推给唐海，〃尝尝，挺甜的！〃
　　　　　　唐海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没去动那盘儿苹果，盯着张月看了一会儿，张月见唐海一直盯着自己，又笑了，〃不吃吗？好吧，既然你急着谈离婚的事儿，那我们就先谈谈吧！〃，张月在沙发里坐正了身体，往后靠了靠，又接着说：〃说说吧，是遇到什么样儿的天仙美人儿了，让你竟然回来跟我谈离婚？〃
　　　　　　唐海觉着脸有点儿泛红，在这场谈判中，他完全处于劣势，他对于他老婆这样的反应完全没有准备，在等张月回来的过程中，唐海想象了张月的反应，有可能哭闹，有可能争吵，有可能冷嘲热讽，对于这些反应，唐海一一想好了对策，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张月会是这样，就像俩人在吃下午茶，聊聊娱乐八卦似的，这让唐海惊觉，他，从来也不了解他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海低头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了，〃你既然知道，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是gay，我遇到一个男孩儿，我喜欢他，他不能忍受我有家庭，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婚比较好，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家里的房子存款都可以给你，儿子归我就行，可以吗？〃
　　　　　　张月听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唐海，说：〃要是，我不同意呢？〃
　　　　　　唐海愣了一下儿，〃你为什么不同意？〃
　　　　　　张月笑了，〃我为什么不同意？若是我想和你离婚，早在我知道你喜欢男人的时候就离了，还会等到今天吗？我不同意，因为我不想跟你离婚，我想一直都做唐太太！〃
　　　　　　〃为什么？你没有道理这么做？就像你说的，这个守活寡的唐太太有什么好做的？〃
　　　　　　〃有什么好做的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唐海，这么多年，我为你生了个儿子，一直帮你维持着面子，没跟你吵，也没跟你闹，我说不想离婚，你就不能逼我，唐海，这是你欠我的！〃
　　　　　　这下子，唐海真的愣住了，他实在不知道张月到底是为什么了。
　　　　　　33
　　　　　　那天晚上，唐海还是回了父母家里住，十点多的时候，他接到辽阳那边儿项目经理的电话，说是出了点儿问题，让他明天早上过去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唐海就开车到了辽阳，本来现在项目都上了轨道，没有什么事儿非得唐海亲自去办的，这回是有个项目的销售许可证前段时间出了点儿问题，还没下来，本来前两年大家都是没拿许可证就开始销售了的，这两年查得严了起来，昨天有人到那个项目的售楼处检查，说没有许可证要停止销售，项目经理吓坏了，那项目买得正火，停了损失可就大了，这才打电话让唐海过去处理一下，唐海一到辽阳就开始找人，请客，送礼，忙了十多天才算把问题搞定了。
　　　　　　等唐海再回到沈阳，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这段时间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