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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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兆兆听了，坐到床边上，搂过李瑀天的肩膀，说道：〃小天，你知道若你选择争取你的爱情，将要面临着什么吗？他的家庭和父母，你的妈妈和姐姐，还有全社会异样的目光，小天，你若选择好了，姐姐会支持你，无论多难，都支持你，只是，小天，在选择之前，你一定要慎重，而且，你确定如果要以付出家庭为代价，唐海还会坚定地和你站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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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唐海从来也没说过要离婚，他所说的为爱情争取与李瑀天所想的，是不一样的。
　　　　　　在李瑀天前段时间刚知道唐海是有家庭的人的时候，忙着自责自厌，他没去想象过唐海跟他的妻子孩子相处的情形，现在，大家把问题都说开了，李瑀天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他会想象唐海是个怎样的丈夫，会不会像跟自己玩闹一样地跟他的妻子相处，还会想象唐海是个怎样的爸爸，是不是会对这他的儿子温暖又慈爱地微笑，那是李瑀天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形象，唐海在自己的面前除了绅士的风度外就是在床上的色狼样，李瑀天想象不出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样子。这些想法总是折磨着李瑀天，那样的生活里，是自己不知道的唐海，那个唐海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李瑀天止不住自己心里酸酸的感觉往上冒。
　　　　　　季兆兆说的是对的，若是以付出家庭为代价，唐海是未必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唐海和李瑀天不一样，他比李瑀天大八岁，他已经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他有他的朋友圈子和社会地位，如果选择和李瑀天在一起就意味着要失去那些东西，他会肯吗？那天，李瑀天没有回答季兆兆的话，因为，李瑀天不知道怎样回答，他没有那样的把握。
　　　　　　一直到李瑀天出院，唐海都没有再回来，他在辽阳那边非常忙，现在辽阳这种地级市还没有什么正规的房产销售公司，市场很大，唐海公司的很多销售理念对于那个地级市来说很先进，所以，在唐海把第一个项目的前期工作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又连续接到了好几个项目，让唐海忙得不可开交，通常到很晚才能有时间给李瑀天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有的时候甚至连这点儿时间都没有。
　　　　　　李瑀天出院的时候已经十一月底了，对于他跟唐海的事情，李瑀天心里一直在矛盾着，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对于这段感情，他是该争取还是该放弃？无论怎样选择，李瑀天都觉得心痛，一边是唐海，一边是妈妈和姐姐，一旦爱情中出现这样的选择题，无论怎样选，都不会有个好过的结果。
　　　　　　好在回学校没多久就到了期末，李瑀天的成绩一直中等偏上，虽然大四课程不算太辛苦，但临阵磨枪总是要的，而且这个学期李瑀天在感情的事儿上花了太多精力，课也没怎么好好听，所以到期末的时候着实忙了一阵。
　　　　　　南京的那个公司，李瑀天没有回掉，虽然那天电话里，唐海提到让他毁约，说违约金他来出的时候，李瑀天嗯了一声，但，李瑀天挂掉电话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毁约，他想等下个学期再说吧，毕竟他和唐海的事儿现在还是个问号呢。唐海回去的一开始，打电话给李瑀天的时候，跟他说可以给他时间考虑，他们慢慢来，俩人之间还有点儿客套，后来时间长了，俩人也没再谈这个事情，每天电话也就讲些什么天气好不好啦，吃的什么饭呀这些无聊的话题，唐海觉得大概李瑀天已经慢慢地同意了他的做法了，相处说话也就和以前差不多了。
　　　　　　李瑀天一直都没有主动给唐海打过电话，一来，他其实心里还在犹豫，二来，他也不太愿意打扰唐海工作。直到李瑀天考试考得差不多了，订好了回南京的火车票，他才打电话通知唐海，唐海听李瑀天说要回家很惊讶，〃你今年回家呀？我还以为你不回去呢！〃
　　　　　　〃好久没回去了，该回去看看了，我妈妈很想我〃，李瑀天停了一下，才接着说：〃而且我觉得工作的事情也应该问问妈妈和姐姐的意见！〃
　　　　　　〃嗯，也对，是应该和妈妈谈谈〃，唐海以为李瑀天要谈留沈阳工作的事儿，很高兴，〃那行，你就回去吧，坐飞机回去吧，火车多慢呀，我过两天找个空儿，回去送你，我等会儿给你订机票，你去取就行了，我这儿用卡付钱！〃
　　　　　　〃不用了，我坐火车挺好的，你那边儿那么忙，就别赶回来了！〃说着，李瑀天听唐海那头儿好像嘈杂的声音没有了，好像是唐海换了地方，接着就听唐海低声说：〃小天，我都想死你了，咱们多久没做了？〃
　　　　　　李瑀天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是在宿舍走廊上给唐海打的电话，赶忙回头看看有没有人，然后也小声儿说：〃什么呀，竟说不正经的！〃
　　　　　　〃什么不正经呀，食色性也，老祖宗都这么说的，这可是基本需求！〃
　　　　　　李瑀天靠着墙，翘起一只脚，笑了一下儿，〃就你会说！你过去好几个月了，一直禁欲呀？没找个MB啥的？〃
　　　　　　〃没有，当然没有，我跟你一起后可就没找过了，小天你别冤枉好人！〃唐海在那头信誓旦旦。
　　　　　　〃就你还好人？这几个月，那种色情场所你肯定没少去！〃，李瑀天知道唐海的工作是少不了要陪人到那种地方应酬的。
　　　　　　唐海在那边儿直叫屈，〃那是工作，都是陪别人去的，而且都是找小姐的，我你还不知道，别说是小姐了，自从有了你，没你漂亮的小伙儿我都看不上，找他们？谁给谁钱哪？〃
　　　　　　李瑀天听着唐海夸张的语气，笑了起来，〃那是不是比我漂亮的一勾，你就走了？〃
　　　　　　〃哪儿能呢，我这不是已经被你俘获了嘛，连人带心，全是你的！再说，上哪儿找比你漂亮的呀！〃，这个，唐海倒没说假话，他还真没见过比李瑀天更漂亮的男孩子了。
　　　　　　李瑀天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唐海，真的不用了，你别回来了，你那么忙，而且我还三天就走了，你工作也不好安排，而且，我要是坐飞机回去，万一我姐姐要接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解释！〃
　　　　　　唐海听李瑀天这么说，才作罢，快过年了，的确是公司最忙的时候，〃那。。。也好，我这儿的确是忙了点儿，这几天都排满了！那就等你回来，过完年早点儿回来，可别把我憋坏了！〃
　　　　　　李瑀天笑着嗯了一声儿，就听到唐海那头儿似乎有敲门声儿，忙说：〃你是不是有事？那就不聊了，你忙去吧！〃，然后跟唐海道了再见，挂了电话。
　　　　　　李瑀天是真的不想唐海回来的，唐海似乎认为自己已经同意了他的做法，这一回来一定会要求亲热的，李瑀天觉得，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想清楚，俩人还是不要再有身体上的关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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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瑀天乘了二十五个小时的火车，才从沈阳回到南京。都说这铁路每年都在提速，只是，速是提了，可每次乘车都晚点，李瑀天就搞不明白这个速提得有什么意义！一天一宿地折腾，李瑀天憔悴得小脸儿刷白，他在火车上从来都没有食欲，什么东西都吃不下，闻着满车厢弥漫的方便面味道，他就够够儿地了，而且在晃来晃去的火车上，李瑀天从来也睡不好，只能躺在铺上一整宿地听着mp3。
　　　　　　火车刚到滁州的时候，姐姐给他打电话，问了时间，说是全家人都来接他，他姐夫甚至还请了假，这让李瑀天有些受宠若惊，忙说不用了，说下了火车自己打个车回家就行了，可是姐姐很坚持，说了句〃大家都很想你，想早点儿看见你，还不行啊〃，就挂了电话。
　　　　　　李瑀天的姐姐叫李瑀航，比李瑀天大六岁，在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当老师，是当年硕士毕业的时候留校的，也算继承了他们父亲的事业，李瑀天的父亲原来就是南航的教授。在李瑀天的心目中，姐姐一直是优秀的，从小到大，自己都只能在后面辛苦地追赶着姐姐的脚步。姐姐从小学习好，当年考大学的时候，本来是保送浙大的，只是为了父亲的希望，才放弃了保送的名额，自己考取了南航。
　　　　　　在大学里，姐姐也不像自己现在这样混日子，她每个方面都那么优秀，人漂亮，成绩好，又是优秀学生干部，保送研究生，留校当老师，每一步都顺利得让人羡慕，只是，李瑀天知道，这些让人羡慕的成绩背后，有姐姐多少努力的汗水！尤其在四年前，爸爸去世后，那时姐姐才刚刚结婚，只比自己现在大两岁而已，可她却那么坚强，照顾自己，安慰妈妈，努力支撑起这个家，还考取了在职的博士，她说她要继承爸爸的事业，将科研进行到底。
　　　　　　李瑀天的姐夫叫邵远，是南大毕业的，现在在一个投资公司当副总，比李瑀航高两届，从李瑀航上大一认识他的时候就开始追求李瑀航了，追了四年，打败无数竞争对手，才等到美人点头，着实是不容易。想那四年，李瑀天家的门槛儿都差点儿被他踏平了，邵远为人直爽，性格开朗，很得李家人的喜欢，追到最后，李瑀航虽然还没点头，家里剩下的三口人却已早早就认定了邵远这个人选了，直到现在，谈起这个事情，李瑀航还会抱怨说自己根本是被家里人出卖给邵远的，邵远竟然打入我军内部，先取得首长信任，实在是狡猾地敌人！
　　　　　　李瑀天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从地下通道里一出来，李瑀天就看到妈妈，姐姐，姐夫，抱着三岁大的小外甥一起站在出站口那里，翘首向这边看着，在发现自己的身影的那一刹那，李瑀天清楚地看到妈妈脸上那种由焦急转为欣喜的表情，透露着母亲特有的慈爱和温暖。
　　　　　　李瑀天挥着手，紧跑两步，到了出站口，妈妈姐姐马上围了上来，看到妈妈激动得拉着自己的手，李瑀天也有些心酸，自己真是太久没回家了，李瑀天放下行李，扶着妈妈说：〃妈妈，我回来了！〃
　　　　　　李妈妈看着有两年没见到的儿子，很激动，拍拍儿子的背，竟那么单薄，李妈妈心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这孩子，总是跟自己不太亲，一个人在外面，不知过得什么日子，瘦得这么厉害。
　　　　　　李瑀航忙搀住妈妈，〃妈，小天这不是回来了嘛，快别哭了！〃，然后又拍拍李瑀天的肩膀，〃小天，以后可不准这么久也不回家了，你看你一个人在外面也照顾不好自己〃，说着，语气也有一丝哽咽。
　　　　　　邵远抱着儿子，站在旁边，说：〃好了，回来就好了，快回家吧〃，说着接过李瑀天的行李，又对儿子说：〃源源，叫舅舅〃，李瑀天低下身亲了一下儿小外甥的脸，说：〃源源早就把舅舅忘掉了，上次我看到源源的时候，他才刚会走路呢！〃
　　　　　　李瑀航拍了一下儿李瑀天的后背，说道：〃谁让你这么久也不回来，我们源源现在都上幼儿园了！〃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御道街的家，这里是南航的家属楼，挺老的房子了，李瑀天的童年大部分都是在这里渡过的。
　　　　　　一进屋，李瑀天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李瑀航一边儿帮李瑀天放着行李，一边儿说：〃今天妈妈从一大早就开始给你准备好吃的了，烧了好多菜，就等你回来吃呢〃
　　　　　　李妈妈拉着李瑀天让他坐在沙发上，还不肯松开李瑀天的手，一下儿一下儿拍着，〃小天，这回在家多呆几天吧，好不好？让妈妈好好帮你补补，瞧你这瘦的，脸色也不好，男孩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李瑀天点点头，〃好，妈妈，我等开学再回去〃，说完，笑笑安慰妈妈说：〃妈，你别担心，我这是在火车上没睡好才会脸色不好，其实我的身体还是很好的！〃
　　　　　　看儿子笑了，李妈妈才宽了点儿心，又摸摸李瑀天的头，才起身，〃有两个菜我去热一下，小天，你先歇会儿，等会儿多吃点儿！〃
　　　　　　吃完了晚饭，妈妈和姐姐就让李瑀天回房间休息了，说他在火车上没睡好，要早点儿睡觉。
　　　　　　李瑀天躺在自己的床上，闻着被子刚晒过的暖暖的味道，疲劳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精神却有些亢奋，两年没见到家人了，今天见到妈妈姐姐，想象中的那种陌生竟然没有出现，或许是因为自己这几年来总是封闭着自己，认为妈妈和姐姐一定和自己一样对自己充满了不满，竟忽略了妈妈和姐姐对自己的爱和关心，在自己把自己关在一个封闭的小世界里的时候，妈妈和姐姐他们其实是一直担心着自己的呀。
　　　　　　想着今天清晰地看到妈妈眼角的皱纹，鬓边的白发，李瑀天忽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自己怎么这么任性，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怨自艾，却忽略了真正爱着自己的人，让他们为自己担心难过，却又被自己远远地拒绝，妈妈老了，是为了自己老的，那些皱纹，有多少是在思念着自己的时候，慢慢爬上妈妈的脸上的呢？在自己的印象中，妈妈曾经是多么的优雅美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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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假期李瑀天没怎么出门儿，除了出去了两次见见以前比较要好的同学外，一直都在家里陪妈妈。
　　　　　　姐姐虽然放了假，但现在大学的老师都要做项目，还是很忙，小外甥平常的时候就住在外婆这里，周末才回爸爸妈妈家里住，很快就和李瑀天混熟了。
　　　　　　小外甥的名字叫邵李源，小名儿叫源源，长得像妈妈，可爱得可以去当奶粉宝宝，可见再过二十年也是一枚祸国殃民的大帅哥。
　　　　　　源源很喜欢这个舅舅，他觉得舅舅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他笑起来好好看，上次在幼儿园，老师问大家觉得谁是最漂亮的人，自己回答说是老师，因为那个老师长得很好看，笑得也很温柔，自己说她最漂亮的时候，她还亲了自己一下，别的小朋友可羡慕了，可是，下次再去幼儿园，自己可没办法再说老师是最漂亮的人了，因为自己现在有舅舅了，舅舅实在是太漂亮了，老师说过不能说谎话的。
　　　　　　源源喜欢舅舅的最直接表现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舅舅陪着，他喜欢从早到晚都要舅舅陪他玩儿，吃饭的时候舅舅要坐在旁边，睡觉的时候也要舅舅在旁边，就连pupu，源源也要有舅舅在旁边儿看着才肯乖乖地坐在小马桶上。
　　　　　　李瑀天对于源源这么黏着自己感到很惊讶，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这么招小孩子喜欢，不过，看到源源黏着自己，妈妈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李瑀天就感到很开心了，能为妈妈做点儿事情，是自己现在最大的希望。
　　　　　　就只是源源的话常常让李瑀天哭笑不得，比如说源源常跟李瑀天说：〃舅舅，你好漂亮哦，你最漂亮了！〃，〃舅舅，我长大可以让你做我的老婆吗？〃，〃舅舅，我最喜欢你了！〃，李瑀天跟他解释了无数遍，〃舅舅这不叫漂亮，舅舅这是帅气〃，源源却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只是在听外婆说他不能娶舅舅做老婆的时候，很是失望，因为外婆说他们一样是男生，舅舅会娶自己的老婆，变成自己的舅妈。
　　　　　　北方学校寒假长，要到正月底才开学，正月二十那天，是爸爸的忌日。
　　　　　　每年到这一天，李瑀天的心情都很差，在学校的时候他都会一个人，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放任自己拼命地想念爸爸，放任自己随便地哭出自己的思念。
　　　　　　前一天晚上，姐姐姐夫都过来了，吃过晚饭的时候，姐夫抢着去厨房洗碗了，李瑀天和妈妈姐姐坐在沙发上，妈妈一边儿为源源换着他刚刚吃饭弄脏的衣服，一边儿说：〃小天，小航，明天去给爸爸扫墓，你们看还要不要带些什么菜给你爸爸吃？我听隔壁邻居说他们扫墓都带些各种菜和水果什么的〃
　　　　　　李瑀航也有点儿搞不清，〃我也不知道，有这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