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新娘----鹤顶红-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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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句句肺腑之言，好男儿自当沙场报国，马革裹尸，以效皇恩。」
「这恐怕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天天在朕的龙床上，报效皇恩，让你觉得大材小用了？」
「皇上！」萧衍惊愕羞愧的看著皇上。
「也罢！　你是个人才，把你锁在这宫里，也是埋没了你。　这朝堂上还真找不出太多适合的人才。　朕就准了你吧！」
「朕就派左军司马张稷，度支尚书崔慧景和你一起增援雍州。」
萧衍大喜过望，忙要叩谢皇恩。
冷不防衣领被人曳住，拉了起来。　身体被紧搂进矫健的胸膛中，霸道的唇舌吻了上来。　皇上的舌尖深入口中，汲取著那缕香甜，良久，才放开他的唇。　
「记住！　朕要你平安完整的回来。」
难道皇上不只是把我当成报复的工具，他还是关心我的？
萧衍惊喜交集的望著皇上。
望著萧衍的脸色，萧道成也不禁心中一惊。
何时萧衍在自己心中占了这麽重要的位置了，他当初只是为了报复他的爹娘，才故意凌辱他，可现在呢？
三年来夜夜肢体交缠的温暖，是否已渗透至心灵，他真的只是报复吗？　还是还有其他···
不想轻易背叛自己的原则，开口残忍的击碎萧衍一丝的希冀。
「好歹你可是个好用的玩具，朕可还没玩腻呢！」
如愿的看到萧衍瞬间铁青的脸色，可心里却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心中一丝隐隐作痛的苦涩。
果然是这样的，是我太笨，太不自量力了，竟然还存有幻想，希冀三年的时间能改变什麽？　真是太可笑了。
永明六年春　邓城
城防上，萧衍对著度支尚书崔慧景急切的说道。
「崔尚书，我们远道征战，兵马本就疲惫，需要休整，现下又被八万强敌围困，如果被军中士乒知道我们粮草枪械已缺乏的实情的话，肯定会发生兵变，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趁现在北魏军立足未稳，鼓舞士气杀出重围为上策。」
原来自从去年秋天增援雍州以来，已经打了九个月的仗了，期间北魏南齐互有输赢，但总的来讲南齐败多胜少，因为崔慧景根本不听萧衍的计策，一意孤行和张稷沆涅一气，让南齐吃了许多败仗。
这天，南齐兵马又在雍州西北的邓城，遭到北魏围困，萧衍正试图说服崔慧景即刻杀出重围，或许还能逃出生天。
崔慧景心中也不禁忧虑胆怯，而且萧眼前几次预测北魏的行动，事後证明都说对了，只是当初自己碍於面子，不想采用。
现下听萧衍这麽说，也知他说的是实情，但是在这满营士官作战会议上，并不想屈居下风。故说道。
「这北方军队都喜欢游动作战，他们不会夜间攻城的，不久就会退兵的。」
「崔尚书···」
萧衍还待在说。
「不用说了，就这麽决定了，我们在观察几天，看看北魏的动静再说吧！」
片刻散了会议。
萧衍猜测北魏很快可能就会行动了，军情紧急，不死心的拉住了崔慧景。
「崔尚书···」
「萧衍！　放手。」
崔慧景其实色厉内恁，他看到北魏军队层层叠叠的包围，其实吓的心胆欲裂，让他现在杀出重围，他实在没那个胆，偏偏萧衍硬要捅破那层纸，逼他表态出城，让他不禁大怒道。
「你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爬上来的宠臣，有什麽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话。」
萧衍登时大惊失色，脸色上的血色顿时退的乾乾净净，这是他心中最大的心病，此时竟毫无准备的被人捅破，大惊下半响说不得话。
为何崔尚书会知道这事？
崔慧景其实只是慌不择口，皇上和驸马爷间似乎不单纯的传言，曾隐隐传出，但是皇宫中的传言可多著呢！　真真假假谁知道。　
这次他急切间不小心说了出来，心中倒有些後悔，万一传到皇上那儿，那可是死罪。
可这时看萧衍的样子，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难道他和皇上真有私情？
「无耻！」崔慧景得意的再踩上一脚，赶紧转身离开。
萧衍浑浑噩噩的走回他的睡房，坐在了椅子上，从白天至夜深，不吃也不睡，
耳边只廻荡著一声声。
「无耻！」
「无耻！」

第二十一章　6
原来我就是无耻之人啊！
那声无耻彷若千斤重，压在他胸口，沉重的压力压的他几乎难以喘息。
「不好了！　不好了！」范云冲了进来，拉起了萧衍。
「什麽事？」　用手抹了把脸，萧衍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糟了！　北魏军开始攻城了。」
「啊！　这麽快。」
萧衍瞬间从自怜自伤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眼前的麻烦先解决，其他的事以後再想吧！
打起精神问道。「崔尚书呢？　他知道了吗？　快去找他。」
到了崔尚书下榻的房里，空无一人。
萧衍和范云急忙又跑到城防上。
听鼓声隆隆，杀声震天，往下一看包围在邓城外的北魏军，密密麻麻似乎连接至天边，这时北魏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边，开始爬墙，远远抬来了一根巨木，正准备撞开城门。
反观城墙内南齐军队希希落落。　
忽然看到沈约匆匆跑来。
「人呢？　都跑那儿去了」范云沉不住气抢先开口。
「跑了，逃跑了，崔大人带他的部曲逃了。」一向沉稳的沈约，气急败坏的说著。
萧衍吓了一跳。
怎会如此？
「那张司马呢？」
「跟崔大人一起逃了。」
四周登时一片喧哗。
「将军都跑了那我们还打什麽仗？」
「将军都弃我们於不顾了，我们干什麽还替他卖命？」
「北魏大军那麽多，不用打也知道我们输定了。」
「将军跑了，我们也赶紧逃吧！　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啊！」
北魏军如蝗的羽箭，落在了城内，登时不少人中箭。
这下南齐军队本已人心惶惶，那一声声的惨叫，更让人心胆俱寒。
「快逃命吧！」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霎时南齐军乱成一团，如鸟兽四散而逃。
「弟兄们！　不要分开啊！　这样会被北魏军个个击破的。」
萧衍破口大喊，奈何场面已然失控。
四周战鼓频催，众人心惊胆战。
所有部队四处逃窜，城防上的守军顿时空无一人。
眼看北魏军第一波攻击的士兵已快翻过城墙了。
萧衍勉强聚集了自己的旧部，大约五千人，带著沈约，范云，跨上了战马。
「你们听好，紧跟著我，我们一口气冲到樊城去。」
「我数到三，就拉开城门，杀出去。」
「弟兄们！　咱们樊城见。」
「一，二，三，杀啊！」
城门开了。
萧衍带头冲进了北魏军的人海中，宛若一支利箭射破乌云密布的苍穹。
萧衍一马当先，一手执辔操控飞奔的战马，一手拿著长剑，不停的挥剑，上撩，斜刺，横劈，剑无虚发，锐不可当，挡者披靡，瞬间杀出一条血路。
萧衍全身浴血，彷如修罗神君般杀红了眼，只知挥剑刺杀，剑风过处血流成河。
萧衍速度相当快的冲破北魏军包围的范围，直冲向樊城而去。
可北魏军却如附骨之蛆贴了上来，萧衍军队中落後的士兵，瞬间被蚕食鲸吞不留痕迹。
五千人的军队，片刻剩一半不到，萧衍回头一望队伍被拉长了，有些人被绊住，就被赶上来越来越多的北魏军扑杀，慢慢越来越多人落後，落後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著自己带出来的子弟兵，个个眼中充斥著绝望，凄怆，悲壮的神情浴血奋战，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约！　你带他们冲到樊城，我断後！」
沈约望著他，深深的重重的一眼，彷佛要将他烙印在心里，他们都明白，再见之日或许只有在梦中，是否早已天人永隔了。
但此刻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不能因此退缩，沈约转头拍马向著樊城疾驰而去。
萧衍待部队的最後跟上，且战且退，向樊城退走。
一挥剑又挑了一个刺向南齐军的北魏军，反射性的一下下挥剑起落，手臂越来越沉重了，已经整整一日夜了，还没看到樊城。
北魏军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断，杀退了一波，又来一波，力气几乎快被耗尽。
其实他只要一狠心，不顾这落後的部队，他尽可以逃出生天，但是看著那一双双凄怆的眼神，他做不到。
瞬间马儿似乎一脚踩空，一个下坠的力道，让他几乎摔下了马，原来前面是一条大沟，还好里面只有浅浅的水。
可萧衍所在的落後部队，竟然因人人内心惊惶，互相踩踏，转眼踩死了一大半人。
北魏军也追到了沟边，并不下沟，弯弓搭箭，顿时箭如雨下。
萧衍一人边挥剑隔开羽箭，边趁空随手拿起掉在地上的羽箭，直接掷向北魏军，他臂力惊人，登时北魏军被他一人射死许多，所以北魏军一时倒也不敢前进。
萧衍环顾四周，几乎只剩下他一人，他的部队弟兄们，几乎都被踩死，射死，杀死。
萧衍对天一声长啸，拍马爬上沟渠，单骑绝尘而去。
北魏军对他颇为忌惮，一时不敢靠近，待他去远了，才又重新追了上去。
萧衍单人轻骑，很快的追上了南齐军，南齐军这时约仅馀数百之众而已。
远远的樊城在望，众人不禁双眼放光，加紧脚步向著樊城疾驰。
可这时北魏军又追了上来，萧衍落在最後与北魏军厮杀一起。
樊城就在前面了，未到城门口，沈约带头与众人大喝：「开门。」
樊城守将一看是南齐军队，後面还有紧咬著的北魏军，也知事态紧急，赶紧打开城门。
沈约等当先的部队，马步不歇的全速冲进了城中。
萧衍等殿後的部队，也已至城门口，可成群的北魏军队，也已蜂涌而至，城门口又爆发一场血战。
眼看北魏军就要涌入城内，城门被挤在门口的北魏军阻挡，已关不起来。　
萧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挡在了城门口，将门口的北魏军全部杀退，转身运起神力，将厚重的城门拉上。
这时南齐军皆已进入了樊城，却只剩萧衍孤身一人在城门口对抗一片黑沉沉，放眼望不到底的北魏军。　

第二十二章　6
一时之间双方忽然停滞下来，　北魏军被萧衍的气势所摄，　竟不敢近身。
萧衍此时却已是强弩之末，　靠著一口气撑著，　才能不倒，　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上百道，　还好并没有什麽重大伤势，　战袍上满是鲜血，　有自己的，　更多的是北魏军溅上来的。　
已经两日两夜没有休息，　没有吃饭，　之前因崔慧景的话，　让他困在自己的思绪中，　没顾上身体的需求，　之後又整整一日一夜的逃亡，　激战。
萧衍眼前只见一片黑鸦鸦的影像，　瞬间眼前又好像罩上了一层血雾，　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因此萧衍停下了砍杀，　而北魏军也不敢近身，　双方就这样对峙著。
忽然身旁垂下了一根绳索，　耳旁听见沈约大喝：「小衍！　拉绳子上来。」
一听到沈约的声音，　萧衍拼进最後一口气，　单手抓住绳子，　如壁虎游墙般瞬间攀上了城墙半高处。
北魏军登时如大梦初醒般。
「放弩箭！　放弩箭！」
如蝗的羽箭破空而来，　萧衍头也不回的拨掉了身後的弓箭，　身势不停，　扶摇直上，可箭如雨下，　片刻小腿中了一箭，　上升之势一滞，　射过来的箭更多了。
萧衍只得转身拨开箭雨。
这时北魏军中一人一骑，　以相当快的速度直奔了过来，　黑衣黑骑，　所过之处北魏军竟皆让开，　应是北魏将军到了。
快到城墙，　黑袍将军拉开弩箭，　强烈破空之声直向萧衍而去。
此刻萧衍刚转身，　听到弩箭破空之声，　还未来的及动作。
「噗！」的一声，　弩箭竟贯穿他的小腹，　将萧衍生生的钉在了城墙之上。
腹部一阵巨痛，　低头下望，　腹上插著一支弩箭，　那箭尾仍微微的颤动著。
「小衍！」耳边爆裂著沈约的声音。
那声音怎如此嘶哑难听。
回头往上看向城墙上，　沈约正伸长了手要拉他，　只差一步之距。
深深的凝视著城墙上的沈约和范云，　眼中有浓浓的不舍，　和···诀别。
范云涕泪纵横的喊著什麽，　他已听不到了。
看著范云踏在了城墙上，　要跳下来救他，　他盯著范云的眼眸，　轻轻的摇了摇头。
沈约死命的抱著范云，　将范云拉了回去。
南齐军个个虎目含泪，　若不是萧衍护著他们，　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活著站在这里。
樊城的守军刚刚都见识到这年轻俊美，　宛若战神的少年小将军，　刚刚一夫当关的气魄，　现在见他竟被钉死在城墙上，　也不禁凄切。
此刻北魏军鸦雀无声，　并没有终於杀了顽敌的雀跃欢呼。
虽然双方缠斗了一日夜，　萧衍杀了他们许多弟兄，　但是他们还是敬重萧衍的英勇。
北方的士兵最是佩服勇士的，　所以如今他们也被萧衍慑服，　虽一心想置其於死地，　但如今看到他此种惨烈的结局，　众人心中也不免沉重。
萧衍转过头看著眼下黑蒙蒙的一片北魏军，　感觉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实，　他什麽也听不到了。
心底呐喊著。
娘！　娘！　练儿对不起你！　练儿不能再照顾你了！　娘！
募然张口一口血箭狂喷而出。
心脏急剧的跳动著，　耳边嗡嗡作响。
想要大喊，　发泄心中的不甘，　一开口却只喷出一口口的鲜血。
原本紧拉住绳索的手，　已握不住的放开垂下了手。
四肢无力的垂了下来，　靠著钉在墙上的弩箭支撑著身体。
被弩箭贯穿的伤口，　鲜血顺著背後的城墙流了下来。
看著自己无力的被钉在了城墙之上，　宛若献祭的供品。
这就是我最後的下场？　难道是老天爷给我的责罚？
是逞罚我扰乱阴阳，　悖德逆伦吗？
如果是这样，　那我的确该死。
可就在我临死前，　想来这将近十六年中，　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日子，　竟是那我视为受尽屈辱的三年。
那三年和皇上在一起的日子，　夜夜绞尽脑汁只为说服於他，　想著皇上说的歪理，　不禁想笑。
「咳！　咳！」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好痛啊！z
不过痛才好，　痛代表还活著，　不痛了，　那就什麽都没有了，　什麽···都··没··有··了。
包括对皇上的回忆。y
「记住！　朕要你平安完整的回来。」
我的皇上啊！　我对不起你，　对你的承诺我已无法做到了。
你会怪我吗？　会当成藉口，　故意用那种方式好好逞罚我吗？
「咳！　咳！」z
原来一定要到最後，　我才了解···『我爱你』。
我的皇上啊！z
不管是不是扰乱阴阳，　悖德逆伦，　爱了，　就是爱了。
有什麽罪就让我来扛，　老天爷要责罚就冲著我来吧！
世人的唾弃就由我承受吧！
皇上！　皇上！　我的皇上啊！
想伸出手触摸眼前皇上的幻象，　伸至半途再也无力向前，　慢慢的垂了下来。
耳边听到体内血液上涌，　鲜血从口中不停涌出的咕噜声。
心脏无力的跳动著，　留恋的环视美好的世界，　贪婪的吸著这人间也许是最後一口的空气，　缓缓的垂下了眼帘。
忽然北魏军中跳出一人，　三两下爬上了城墙，　用力将弩箭拔了下来，　将萧衍抱下来，　走进了北魏军行列中。
范云一看登时目眦尽裂，　想跳下去追他，　沈约用力抱住他道。
「你要去送死吗？」
「可北魏军带走了萧衍的··，　难道还想鞭尸吗？」
范云那没说出口的字句是。
北魏军带走了萧衍的〃『尸体』，　难道还想鞭尸吗？
可这两个字他却怎麽也说不出来。
「你不要辜负小衍拼命保护我们的心意。」
范云无奈只得退回城中。
小衍！　为什麽？　为什麽总是你在保护著我们？　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可我们呢？　我们能为你做些什麽？　你让我们连付出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衍！
这时抱著萧衍走回北魏军队的，　正是射中萧衍的黑袍将军，　阴鸷冷咧的眸光，　凝视著手上焉焉一息的萧衍，　从衣袋中翻出了一颗药丸，　塞进了萧衍口中，　可是萧衍已无法吞咽了，　黑袍将军想了想，　将药丸拿出来放入自己口中，　再哺喂进萧衍口里，　良久，　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