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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死荒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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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警铃从远处传来,沃尔夫觉得这声音就在身后。
他手拿一个汤匙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等着招待把包送来,索吉娅趁此又吃了一块花色小蛋糕。店老板从餐馆穿过,走到门前张望了一下又折回来。他走到沃尔夫的跟前说:“我替你叫辆出租车好吗?”
沃尔夫看了一下索吉娅,索吉娅说:“我无所谓。”
沃尔夫说:“我喜欢吸吸新鲜空气,咱们先走一段,然后再叫辆出租车。”
“好吧,”索吉娅说。
沃尔夫把脸转向店老板,说:“不用劳驾了。”
“很好,先生。”
招待把索吉娅的包拿来,而店老板则一个劲地朝餐馆门口看。沃尔夫又听到一阵警铃,声音比刚才大。他对店老板说:“发生了什么事?”
易卜拉汗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我不得不说了,我们碰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先生。”
沃尔夫迟疑片刻说:“是什么事?我们该回家了。”
一辆警车在餐馆门前嘎然而止。
沃尔夫一把抓住易卜拉汗的领口。“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付给我的钱不是好钱。”
“你不收英国货币吗?那你为什么……”
“不是这意思,先生。那钱是伪造的。”
餐馆门一下被撞开,三名军事警察闯了进来。
沃尔夫张着嘴看着进来的这几个人。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迅速,他连气都喘不上来。军事警察,伪币。他突然害怕起来,这是要蹲监狱的。柏林那帮笨蛋给他的是伪钞,他怎么这么傻呢?带着这些钱走了那么远的路,现在又……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想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只有保持镇静,把今天桶的这个漏子对付过去……
3名军警走到桌前,其中有两名英国人,一名澳大利亚人。他们穿着长统靴,头戴钢盔,腰间的宽武装带上挂着短枪。
一位英国士兵问:“是这人吗?”
“等一等,”沃尔夫说。他自己也觉得惊奇,他在这种时候说话竟然如此冷静,话音如此柔和。“店老板刚刚对我说,我给他的不是好钱,我不相信,但我准备满足他,我相信我们可以安排一下,使他的要求得到满足。”沃尔夫用一种责备的目光看了一下易卜拉汗,又说:“为这点事就把警察叫来真是大可不必。”
比较老一点的那位军警说:“使用伪造货币是犯法行为。”
“知道,”沃尔夫说:“我知道使用伪钞是犯法的。”他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是那样镇静,那样有说服力,所以他又有了信心。“我要说明的是,我这里有银行支票和一些零用的埃及货币;我可以用支票把帐付上,用埃及钱付小费。明天我就拿着这些被老板称为‘伪钞’的货币去军需官那里鉴别,如果真是伪钞,我就把它们全部上交。”他对围着他的那些人笑着又说:“我想这个办法会使各位都满意。”
店老板说:“我希望你用现金来付帐,先生。”
沃尔夫恨不得给他一耳光。
索吉娅说:“我这里的埃及货币也许够了。”
沃尔夫心想,谢天谢地。
索吉娅打开包。
刚才说话的那位军警说:“怎么着都行,不过你得跟我走一趟。”
沃尔夫心头一沉,问:“为什么?”
“我们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很好。明天上午您到我那儿去吧,我住在……”
“你一定得跟我走,我得执行命令。”
“执行谁的命令?”
“宪兵主任助理的命令。”
“那么好吧。”沃尔夫说着就站立起来。他心头的恐惧感这时变为力量涌向他的双臂。“不过,你,或者说是宪兵,明天早上就有罪受了!”话音刚落,他就搬起桌子朝那位军警砸去。
他刚才想过,用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以击倒面前这人。桌子是圆的,木质很硬,桌子的边缘正好砸在那人的鼻梁上。当那人受击后退时,桌子又落在他身上。
桌子和那位军警在沃尔夫左边,右边是店老板,索吉娅仍坐在对面没动,在她两边稍微靠后点是另外两名军警。
沃尔夫一把抵住店老板,又把他使劲朝一名军警推过一去,然后沃尔夫朝另一名军警扑过去。这位澳大利亚军警泞不及防,被沃尔夫在他脸上猛击了一拳。沃尔夫本想从两位军警中间窜过去跑掉,但没成功。这些军警都是专门挑来的,膀大腰圆,对付那些从沙漠来的士兵及醉汉很有一套。那位澳大利亚人被击后往后倒了几步,但没倒下。沃尔夫用脚猛踢他的小腿,并在他脸上又打了一拳。另一名英国人把老板推开,朝着沃尔夫的脚使劲踩。
沃尔夫重重地倒在地上,脸和胸都碰到瓷砖地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双眼直冒火花。他身体一侧又挨了几脚,疼得直在地上打滚。一名军警骑到他身上,使劲揍他的头部。他使上全身的力气把那人推开,但双脚又被压住了。沃尔夫看到在军警后面的索吉娅十分愤怒,不住地摆头。沃尔夫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索吉娅一定是触景生情,想起许多年前英国土兵对另一个人进行过同样的殴打。然后,他又看到索吉娅一下子把自己坐的那把椅子高高举起。坐在沃尔夫身上的那位军警一看这架式就赶忙转过身去望着她,伸出胳膊来招架快要砸下来的那把椅子。索吉娅使尽全身的气力把椅子砸下来,椅子的一个角正好砸在那个军警的嘴上,只听他痛苦地尖叫一声,一股鲜血从他的嘴唇上冒出米。
那个澳大利亚人从沃尔夫的脚上跳起来,从后面抓住索吉娅,把她的两只胳膊别在背后。沃尔夫腾出手来,把那个受伤的英国军警推到一边,一跃而起。
澳大利亚军警放开索吉娅,向前迈了一步,看到沃尔夫手里攥着把刀子,他停住了。他与沃尔夫四目相视,谁也没动。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还躺在地上,这位澳大利亚人的手向腰间摸去。
沃尔夫转过身去,一下就窜到门口。他闭着一只眼,所以看东西不太清楚。门是关着的,他找门把,但没找到。他心急如焚,总算找到门把,一下就把门拽开。门一下弹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与此同时,澳大利亚人也开了枪。
范德姆驾着摩托车在大街上以危险的速度行驶。车灯的遮光罩被他卸掉,因为在开罗,人们不把灯火管制当作一件事来认真对待。他的食指按在喇叭上,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大街上这时仍很繁忙,有出租车、马车、军用卡车,还有驴子和骆驼。人行道上也挤满了人,街两边的商店仍然灯火通明。范德姆不顾其他司机们的抗议,在拥挤的街道上左晃右拐地穿行。马车夫气得直挥拳头,埃及警察一个劲地吹警笛。
宪兵主任助理几分钟前去了他家。
“范德姆少校,是不是你要我们注意街面上的伪钞?我们的人刚才从一家餐馆里打电话说,那里有一位欧洲人使用……”
“什么地方?”
助理告诉他餐馆的地址,范德姆二话没说,立即冲出屋子。
这条街又窄又黑,两边全是高楼,楼的第一层大都是商店。范德姆把摩托停在两个玩水的小孩中间,向他们打听餐馆位置。小孩胡乱地往街的一头指了指。
范德姆慢慢地向前行驶,不时地停下来从亮灯的窗口向里看看是不是餐馆。当他行驶到街道的一半时,只听咔嚓一声,像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声枪响。他朝发出声响的方向一看,只见离他不远的前方有一扇门的玻璃被撞得粉碎,又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从门口冲出来。
这一定是沃尔夫。
那人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范德姆怒火中烧,加了一下油门,朝那人追去。当他行到餐馆门口时,一名军警跑出来,朝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连射三枪,但那人没有倒下。
范德姆用车灯照着那人。只见那人没命地跑,但手臂和步子的摆动一点也没乱,很有节奏。当灯光照到他时)他毫不减速地回过头来看了一下。范德姆看到,这人长着一副鹰钩鼻子,下颏很大,嘴上有些胡子,张着大嘴,气喘吁吁。
范德姆没法开枪,因为英军司令部的军官是不准带枪的。
还是摩托车跑得快,没多大功夫就追上那人了。当处在一条线上时,那人来了个急拐弯。范德姆来了个急刹车,一只脚蹬在地面上,以保持平衡,不致于从车上摔下来。他停了一下,又一次起动朝那人追去。
他看到沃尔夫的背影消失在一个很窄的小巷子里,范德姆马不停蹄,一下就拐进小巷里继续追赶。摩托车的声音冲破了夜晚的沉静,范德姆只觉得肠胃翻滚,因为路面很不平展,颠簸得厉害。车灯照处没有人影,范德姆心想自己是不是上当了。就在他想事的这当儿,他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车后轮不知撞到什么上面,车前轮反弹了一下,离地面足有半米高,然后又重重地落在地上,车灯外壳摔出去几米远。这时后轮又被弹起来,接着又落在地上。范德姆不顾一切地抓着车把,使前轮保持正直,不歪向一边。摩托车就这样前起后落,后落前起地往前跳行,范德姆坐在上边又下不来,明白用不了几秒钟车就会失去控制,就会撞墙。这时他看到沃尔夫沿着前面的梯形路往上跑。
范德姆追到梯形路上,真幸运,他看到沃尔夫又拐了个弯便紧追上去。这条巷子像个迷宫,沃尔夫在梯形路上只得小步跑。范德姆别无选择,只有加足油门沿梯形路连。他死命地抓紧车把,车子一下就冲上第一个台阶,然后蹬蹬蹬地往上跳,稍一疏忽,他就会被摔下来。车子虽然颠簸得很厉害,但终于爬到梯形路上面。
沃尔夫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可还是不如摩托快。范德姆追上他并超过了他。范德姆来了个紧急刹车,可由于动作太突然,双手握把不稳,“砰哆”一下撞在墙上。范德姆一下子被摔在地上,但他来了个鲤鱼打挺,迅速站起来,面对着沃尔夫。没有外壳的车灯照射着小巷的通道,沃尔夫无路可逃了。范德姆又是个老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他。说时迟,那时快,沃尔夫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有孤注一掷,他跃过倒在地上的摩托,朝范德姆扑过去。范德姆本来就没站稳,被沃尔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后,连连后退了几步,一下倒在地上。沃尔夫也摇摇晃晃地想要倒下,但往前跟了一步,没倒下去。范德姆在黑暗中伸出手来瞎摸,正好摸到沃尔夫的脚腕上,他抓住它猛往后一拉,沃尔夫来了个嘴啃泥,摔倒了。
失去外壳的车灯照着小巷的另一端,摩托发动机已经熄火。范德姆这时听到沃尔夫的喘气声,呼哧呼哧地像拉风箱。范德姆还能闻到他身上发出的气味,刺鼻的酒味和汗臭味夹杂在一起。但范德姆就是看不清他的面孔。
两人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一个是精疲力竭,另一个是暂时休克。过了一会,两人又都爬起来,范德姆扑向沃尔夫,与他扭打在一起。
沃尔夫身强力壮,范德姆想拧住他的胳膊,但拧不动。突然,范德姆抽出手来对着沃尔夫就是一拳,只听沃尔夫“哎哟”了一声。范德姆朝着沃尔夫的脸又是一拳,沃尔夫闪开了,拳头打空。突然,范德姆看到沃尔夫手里有个东西隐隐约约地发光。
是刀子,范德姆暗想。
刀锋朝着他的喉咙刺过来,他赶忙后跳。这时,范德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用手摸了一下,觉得有一股热血在往外冒。一阵剧疼袭来使他难以忍受。他用手捂着受伤的面颊,可是手捐碰到一个很硬的东西。那是他的牙齿,他意识到刚才那一刀刺穿了他的脸腮。他倒下去了,听到沃尔夫逃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接着,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13节
沃尔夫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刀子上的血。他扔掉手帕,把刀子插回到腋下的刀鞘里。他从小巷里出来上了大街,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向老城走去。
他又想到那个骑摩托车的人,那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居然骑着摩托在小巷里冒着上下台阶被摔下来的危险追赶他。那人没带枪,如果带着的话一定会开枪的。而且没戴头盔,所以他很可能不是军警。也许是情报部门的人?会不会是范德姆少校?
他把思路转上他迫切需要考虑的问题。索吉娅在他们手里。她会告诉他们她并不认识沃尔夫,她会编造说是在三拍舞厅偶而遇上这个一起喝酒的男人的。他们不会关她太长时间。因为她是明星,是埃及人心目中的英雄。把她关起来会引起许多麻烦,所以他们会悄悄地把她放掉。但是,她也许给他们留下她的住址。这就是说沃尔夫暂时还不能回船上去住。但他实在太累了,受了伤,浑身酸疼。他需要洗一洗,找个地方睡上几小时。
这次只好去找阿卜杜拉了。
他朝老城走去。边走边想,只有“阿卜杜拉是唯一可以投靠的了。没多大功夫,他发现阿卜杜拉的家就在前边。他穿过一个拱门,从黑乎乎的小夹道里往前走了几步,顺着旋转的楼梯上去,进了阿卜杜拉的家。
阿卜杜拉正与另外一个男人坐在地板上,中间站着个年轻女人,室内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看到沃尔夫进来,阿卜杜拉懒洋洋地笑了笑。他用阿拉伯语说:“这是我的朋友阿哈米德,又名亚历山大。欢迎你,阿哈米德。”
沃尔夫也坐在地板上,用阿拉伯语向他们问候。
阿卜杜拉说:“我的弟弟耶法尔想问你一个问题,这问题我们讨论了半天也没解开。自从我们呀呀学语就听人说过……”
他把水烟袋递过来,沃尔夫深深地吸了一口。
耶法尔说:“欢迎你,阿哈米德。你是我哥哥的朋友,请告诉我,为什么英国人管我们叫WOGS呢?”
沃尔夫说:“就我所知,修苏伊士运河时,在工地上的埃及人每人发了一件衬衣,以示他们有权在英国人的领地上干活。衬衣的背后印着WorkingonGovernmentService(为政府事业干活).的缩写WOGS,所以英国人管埃及人和一些阿拉伯人叫WOGS。”
耶法尔和阿卜杜拉又咯咯地笑起来。阿卜杜拉说:“我的朋友阿哈米德比我聪明,像阿拉伯人一样聪明,因为他几乎就是个阿拉伯人。他是和我要好的人中唯一的欧洲人。”
“你说的可不正确,”沃尔夫用阿拉伯人的口吻说,“我怎么会比我的朋友阿卜杜拉更聪明呢?你骗谁呀?”
耶法尔在那里一边笑一边点头,对沃尔夫的机灵表示赞赏。
阿卜杜拉说:“听着,我的兄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他皱紧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阿哈米德要我为他偷一样东西,这就是说我留点风险,而他要得到里面的东西。当然,他没有斗过我。我偷的东西是个公文包,而我要把里面的东西归为己有。根据上帝的法规,偷窃是犯罪的。既然如此,我就该骗骗他,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耶法尔说,“不过……”
“也许不应该,”阿卜杜拉说。停了一下,他问:“唉,我说到哪里了?”
沃尔夫接过话来说:“你说该骗骗我,因为你打开了公文包。”
“的确如此。等一等,听我往下说。箱子里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所以我反而上了沃尔夫的当。不过,为这事他还得付报酬费,我捞了100英镑,他什么也没捞着。”
耶法尔皱了一下眉头,说:“这你就有点不仗义了。”
“不,”阿卜杜拉摇摇头说,“他给我的都是伪钞。”
耶法尔愣愣地看着阿卜杜拉,阿卜杜拉望着耶法尔,几秒钟后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肩膀接着四条腿都翘起来倒在垫子上,笑得喘不上气,一直笑得流出泪来。
沃尔夫强装笑脸。这是阿拉伯商人的特点,爱说双关语,爱把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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