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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流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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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欺弄!”
洞冥子说的可也不是虚声恫吓,他的功力远胜杨华,“连环夺命剑法”布成的“剑阵”又是无懈可击,他只守不攻,时间一长,也能累死杨华。杨华破不了他的剑法,亦即无法突围,心中暗暗叫苦。洞冥子把内力催紧,双剑展开,隐隐带着风雳之声。冷笑说道:“小子,知道厉害了么?我不用杀你,也能叫你力竭而亡!”
杨华暗暗焦急:“无名剑法虽然奥妙,我却未能发挥它的威力,这可如何是好?”蓦地想起“你有你的体,我有我的体,为何要练别人的体?”又再想起师父“目中有敌,心中无敌”的教训,脑海好像闪过灵光,唰的一剑便刺过去,登时把对方的“剑阵”攻破一个缺口。
洞冥子退出三步,又是吃惊,又是诧异。心里想道:“这小子的剑法总的越来越是厉害,他这一招,倘若快了半分,我的愈气袕只怕就要给他刺中了。”原来杨华在实战中顿悟上乘武学的妙理,他这一剑刺将出去,已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把蹑云剑法和孟家刀法合而为一,创出了自己的新招。
一个是挥洒自如,一个是心虚胆怯。杨华不把强敌放在心上,剑招一变,击、刺、撩、抹、崩、唰、劈、刺,无不恰到好处。真当得上是:慢中快,巧中轻,行云流水,稳健轻灵!不知不觉,又再斗到百招开外,洞冥子只觉自己的招数一发出去,便即受到杨华的牵制,越发胆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生怕真的就会“八十岁老娘,倒碰婴儿”了。
论辈份他是杨华的“太师叔”,他的心理是只能赢不能输的。哪知越是怕输,就注定了他非输不可!
洞冥子心里又是焦躁,又是骇怕,猛的一咬牙根,把连环夺命剑法使得凌厉无轮,只盼能够胜得一招,保住面子,便可借口爱惜小辈,罢手不斗,不至于给盘石生笑话。以自己的轻功,料想可以安全退出这座石林。
他要顾全面子,不知正是弄巧反拙。其实他的剑法比不过杨华,功力如是远胜。胜败的关键在于时间,要是杨华能够在气衰力竭之前,刺伤了他,他的功力多高,也是无济于事。但若他能沉着应付,多支持半柱香的时刻,杨华可就非败不可了。再不然他若是现在逃跑的话,杨华也是决计阻拦不了他的。
坏就坏在他要顾全面子,这一轮急攻,越发激起杨华的斗志。而他所顿悟的上乘武学,也由于敌人之强,在不知不觉之间,更加发挥得淋漓尽至!
洞冥子一口气猛攻十数招,双剑一圈,银虹暴长,把杨华的身形圈在当中,喝道:“看在你年纪轻轻,剑法也还练得不错,你肯求饶,我可以放你!”
杨华自创新招,正在得心应手,哈哈笑道:“洞冥道长,我看你的剑法号称连环夺命剑法,却也未必就能真的夺了人家性命!”笑声未已!“无名剑法”的第一式倏地又使出来。剑尖斜指上方。
这一招虽然重复使用,但在洞冥子眼里与前却又不同。
此时杨华站在一块石头上,地势稍高,剑尖斜指,角度恰到好处,洞冥子站在低处,只觉他的剑势斜指,一刺下来,就可以刺着自己的愈气袕或漩巩袕或阳白袕,这三处袕道都是人身的死袕!难就难在杨华的剑势捉摸不定,三处袕道似乎都可给他刺着。要是确知哪个袕道的话,以洞冥子的本领,倒是容易对付。
洞冥子惯经阵仗,应敌的功夫确也老辣非常,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倏的一个“大弯腰,斜插柳”,踏乾门,转坎位,双剑左右展开,保护两臂。
他脚踏五行八卦方位,使出连环夺命剑的绝招,用来应付对手繁复多变的刺袕剑招,本来是使得极为适当的,岂知杨华这招剑法,却是各家各派所无。他这么一个变招,本来可以避开的,反而避不开了。
杨华对石窟中的剑式图形,记得熟极如流,在第一式似是而非的“朝天一柱香”之后,跟着就是第二招似是而非的“玄鸟划砂”。“玄鸟划砂”的方位和“朝天一柱香”相反,在正面对敌交锋之际,本是绝无理由连续使用的,但杨华已是不假思索地使了出来。
人影翻腾,剑光流散,只听得一声尖叫,洞冥子左肩着了一剑,倒纵出三丈开外,他负痛狂奔,心里犹自暗暗叫声“侥幸!”侥幸没有给杨华刺着袕道,得以保全世命,逃出石林。杨华呆了一呆,转瞬之间,洞冥子己是逃得无踪无影。回头一看,那躺在剑池旁边的盘石生也不见了。原来他是在杨毕刚才开始占到上风的时候,一见不妙!便即仗着熟悉地形,悄悄的从剑峰另一端出口溜走。
杨华呆了一呆,又惊又喜,失声叫道:“原来如此!”
原来他对“无名剑法”这两个式子,揣摩了半天,也还揣摩不出其中道理的。他屡次比划,怎么也不可能一下子从“朝天一柱香”变为“玄鸟划砂”,但刚才洞冥子那么一避,转过来的方位,恰好就“凑上”了他这招“玄鸟划砂”,根本用不着他转过身反手发剑,他这才懂得最上乘的剑术,不仅在于自己使得好,还要能够“调动”敌人。一招发出,敌人如何应付的后着,却早已在自己所算之中。当然这次还井非出于他的“所算”,而是张丹枫的“无名剑法”早已料到敌人要这么变招的。不过他懂得这层道理,剑术又是更进一重了。
敌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石林重又归于寂静,杨华想不到自己扈然能够打败“太师叔”,一阵惊喜过后,只觉浑身无力,骨头都好似要松散一般。他躺在地上,没多久便即不省人事,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杨华蓦地想了起来:“二师父的侄儿和那位冷姑娘不知走了没有?”
他回到石屋,只见杂物凌乱,墙壁挖穿,显然是曾经被人搜过,好在还有一些食物留下,他饱餐之后,便却去找段剑青和冷冰儿。
踏遍石林,不见他们踪迹。杨华心里想道:“段剑青是师父的侄儿,他冒了这么大的危险,费了这么多的气力,来找寻张祖师的武功秘笈,我本来应该送给他的,现在却是没法给他了。”但跟着又想:“二师父这个侄儿心术似乎并不怎么正派,这秘笈不给他也罢,不过他昨天是受了伤的,但愿他不要给洞冥子这牛鼻臭老道碰上才好。”
他料理好简单的行囊,带了一袋干粮,恋恋不舍地离开石林。住了这么多年而又是自己所喜爱的地方,一旦离开,心情自是有些怅惘,又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未曾做妥似的。
走过剑峰下面,蓦然想起:“我不愿把张祖师的玄功要诀送给段剑青,又如何可以让张祖师的无名剑法仍然留在那个石窟?”
洞冥子和盘石生已经从段剑青口中知道这个“宝藏’的秘密,难保他们不会再来。洞冥子的本领非段剑青可比,他是可以上得剑峰的,难保他不会发现那个石窟。为了不让张丹枫的无名剑法给坏人偷学了去,杨华最后一次攀上剑峰,进入石窟,把壁上的十八个“无名剑法”的图形铲掉。
他走出石林,三年来第一次走出石林。只见遍地阳光,外面另是一番景象。心情又是兴奋,又是有点感伤。
他不仅是三年来第一次走出石林中且是和有生以来过去十六年的生活告别!
过去他虽然经历了许多灾难,先后却有宋叔叔和三个师父保护着他,但今后可是他一个人独闯江湖了。而闯荡江湖,并不是本领高强就可以应付得了的。
“我到什么地方去呢?”眼前是明朗的晴天,但在他的心里如是不觉一片茫然了。
本来按照他原定的计划,是要到小金川去找孟元超的,但现在清兵已经占领了小金川,孟元超不知转到什么地方,他这计划恐怕是行不通了。
忽地他想起冷冰儿和段剑青说过的一段话,那段话是由于义军放弃了小金川,她说来安慰段剑青的。“当年他们开辟了小金川作为义军基地,以后他们还是可以开辟另一个新天地的!他们有的是丹心侠骨,还怕开创不了。”
情况虽不相同,道理却是一样,杨华心里想道:“师父当年和我躲进石林,拿这世外桃源作为安身立命之所。谁知这世外桃源,也是躲避不开血雨腥风!我应该效法盂大侠他们,开创我自己的新天地。只要我立定脚跟做人,不负师父勉励我做个‘侠义道’的教训,那么,去得成小金川固然很好,去不成亦是无妨。”
“这位冷姑娘看来倒比二师父的侄儿好得多,只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杨华迎着朝阳,浮想联翩,走出了石林,也走向了新的天地。
冷冰儿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与段剑青把臂同行,这天是他们离开石林之后的第三天了。
段剑青那天受的伤只是皮肉之伤,比较严重的是被盘石生打了一掌。好在他的内功虽然不是怎么深湛,却也颇有根底。敷上了冷冰儿的金创药,经过了三天的调治。外伤和内伤都已好了。不过当然还是不能跑得很快,在崎岖的山路上只能缓缓而行。
想起那日之事,段剑青余悸犹存,说道:“冰妹,你冒险救了我的性命,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冷冰儿笑道:“你和我还用得着客气吗?不过,说起来救你性命的可并不是我呢。我和你的性命,都是别人救的。”说至此处,不觉难过起来,笑容顿敛,叹了口气,跟着说道:“在剑峰上跳下来的那个少年不知是什么人,唉,他救了我们的性命,他自己可知恐怕、恐怕……”
段剑青道:“那少年的本领似乎很不错,我们都可以逃出生天,料想他也可以没事的。”
冷冰儿道:“但愿如此。但你不知道,那个苗人是当世一个大魔头的徒弟。那个道士的本领又比苗人还更厉害。那人年纪轻轻,武功再强,恐怕也不是他们对手。他救了我的性命,我就逃走,我真觉得有点愧对他呢。”
段剑青淡淡说道:“要怪只能怪我,是我拖累了你。”
冷冰儿苦笑道:“话说回头,其实以我这点本领,那天就是回去,也帮不了那人的忙。不过如今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心中总是难安。”
段剑青说道:“咱们也不知道那两个魔头要到几时方始离开石林,要打探那人的消息,也只能留待将来再说了。其实我想回石林去,比你还更心急呢。咱们白走一趟,毫无所获。张丹枫的武功秘笈,要是给别人得去,那就糟了。”
冷冰儿道:“大哥,别要为此难过,得失有定,平安就是福了。没有秘笈,咱们一样可以过得很快乐的。还是你那句话对,一切留待将来再说吧。”
这次轮到段剑青苦笑了,说道:“反正咱们也没办法取得秘笈,不好也只好如此了。”忽地心中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那人从剑峰上跳下来,不知他在剑峰是否业已发现张丹枫的秘笈?我当然不希望他死在那两个魔头手里,但若真的已遭不幸,倒是少了一个可能知道秘笈的人。”
他心里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踢着一块石头,险些摔了一跤。冷冰儿连忙将他扶住,说逍:“大哥,小心。”
段剑青道:“这山路真是难行,要是有一匹坐骑,那就好了。”
冷冰儿逍:“山路是很难行,但只要胆大心细,先不怕难,小心一点,慢慢就会习惯的。”
段剑青笑道:“你说的话,似乎总是藏着一些道理。”
冷冰儿笑道:“我懂得什么道理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你看前面那个老头,他推着车子,走这山路比咱们难得多了,他可是走得平平稳稳。这还不是由于他平日走惯的缘故吗?”
段剑青笑道:“你说得对,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有一匹坐骑。”
忽听得马铃声响,冷冰儿笑道:“你刚说到坐骑,坐骑就来了。还恰好是两匹坐骑呢。可惜咱们总不能冒充强盗,抢了人家的坐骑。”
段剑青道:“咦,这两匹坐骑,倒是罕见的骏马!”
山路盘旋曲折,冷冰儿抬头望上去,只见两骑骏马在山路上奔驰如履平地,不由得暗暗喝彩。泛眼间,那两匹骏马已是跑近那个推车的老头。冷冰儿失声叫道:“不好!”
那老汉推着木车弯着腰走,刚刚走到山坳转角之处,骏马奔驰,来得太快,眼看就要碰上,决难闪避!
那两个骑者,看装束是一个军官,一个文官。军官本来是在后面的,忽地快马越过前头,喝道:“糟老头子,给我滚开!”马鞭一挥,在间不容发之际,卷着车把手一掀,登时把车子掀翻,轰隆隆滚下山坡去了。车上截的乃是石灰,扬起满天灰蒙蒙烟雾。那老汉子跌在地上打了个滚,受了一点皮肉之伤,却幸而避开了车马相撞之祸。他惊魂稍定之后,痛心所受的损失,不觉哭了起来。
冷冰儿吃了一惊,说道:“这军官的本领很是不弱!”心里想道:“可惜青哥受了伤,我一个人恐怕抢不了他们的坐骑。”
段剑青“咦”了一声,悄悄说道:“那个文官我好像是认识的。”
那军官怒道:“你这糟老头子真不识相,大不了倒翻几百斤石灰也值得这样伤心?我的衣裳都给你的石灰弄脏了,再哭,老子回去把你一刀劈为两段。”
那文官似乎心肠比较好些,说道:“幸好没给石灰弄瞎眼睛。咱们赶路要紧,饶了他吧。”
冷冰儿哼了一声,和段剑青说道:“这两个家伙仗着官势欺侮穷人,我看不过眼,大哥,你躲过一边,我给那老人家出一口气。”
段剑青忙把冷冰儿拉过一边,小声说道:“冰妹别惹闲事。”说时迟,那时快,两骑快马,已是风驰电掣般跑到他们面前来了。
那文官忽地勘住坐骑,叫道:“你不是段王府的小王爷吗?小王爷,你还记得我吗?”
原来这个文官名叫金光斗,以前是大理“定边将军府”的幕客,经常在段家走动的。
段剑青心中七上八落,只好硬着头皮和他招呼,说道:“原来是金大人。金大人,你升官了呀,恭喜恭喜!”
那军官听说段剑青是“小王爷”的,怔了一怔,哈哈笑道:“老金,你的福份可不小呀,一出门就遇上了贵人,我也沾了你的光了。”
金光斗跳下马来,说道:“小王爷、这位是李都头。”那军官跟着下马,自我介绍:“小王爷,幸会,幸会。我叫李大勇,是定边将军府新来的都头。”
段剑青见他们停了下来,不觉越发心慌。强自镇定,说道:“两位太客气了,请上马吧。别耽误了你们的公干。”
金光斗道:“不忙,不忙。难得在这里碰见小王爷,我还有话要向小王爷禀告呢。这位姑娘是……”
段剑青道:“她是我的表妹,舅舅只有她一个女儿,因此自小把她当作男儿看待。恐防世道不好,也曾叫她练过几天武艺。”他见金光斗的目光似乎很注意冷冰儿腰悬的佩剑,是以抢先给她解释。冷冰儿暗中打定主意,要是他们盘根问底,自己躲不过去的话,便即先发制人。
好在他们虽然有几分怀疑,却没盘问下去。金光斗说道:“小王爷,你离家有三年了吧,我记得那年韩将军被人暗杀,事件发生的前一天我还见过小王爷的,后来就听说小王爷出外远游去了。今天恰巧是韩将军三周年的忌辰。”
段剑青心头“卜通”一跳,想道:“来了,来了!”要知三年前那桩轰动一时的暗杀案件,正是和他有关,联手刺杀那个姓韩的“定边将军”的人是程新彦父女和武端兄妹,而当时武端正是住在他的家里。第二天御林军官西门的和“将军府”一个卫土队长来他家查案。又是给他的叔叔段仇世和武端兄妹杀掉的。
段剑青强笑说道:“不错,我就是因为大理的治安太坏,当时也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是以方才离家避乱的。”
金光斗道:“现在好得多了。朝廷派来了一位丁将军。这三年来地方上连一件盗案都未有过。”
段剑青道:“哦,治理得这样好吗?真是难得!”
金光斗笑道:“其实要地方平安,也没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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