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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流星-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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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丘生道:“我也要找这妖妇,替我师父报仇的,不过他们已经跑得远了,在这乱山之中,实是不易寻找,不如先回去吧。好在咱们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将她带走,不至于没有线索可寻。”
牟丽珠道:“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必须现在回去?”
丹丘生道:“我和海兰察打了半场,这下半场是孟华替我对付强敌呢。”
牟丽珠吃了一惊,说逗:“你叫你的小徒弟替你对付海兰察?哎呀,要是他有什么不测,这可是为了我的缘故连累他了!”
他们回到那个草坪的时候,正是孟华和海兰察的决斗到了最后的时刻!
只见孟华仍然挥剑划着圈圈,大圈圈,小圈圈,斜圈圈,正圈圈。不过圈儿却是越划越慢了。
海兰察头顶冒出势腾腾的白气,攻势却是更为猛烈。丹丘生回到草坪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又吐出一口鲜血。
牟丽珠吃了一惊,悄悄问丹丘生道:“怎么样?”
丹丘生心里捏着一把冷汗,不敢回答。
原来海兰察一再使用“天魔解体大法”,已是把全身的津力都“榨”了出来。他是把自己的生命当作赌注,只求胜这一场。过后他最少要大病一场,甚至可能从此变成废人。但只要能够胜得孟华,他就可以从容离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了。
对方的打算,丹丘生和金逐流一样,都是看得出来的。但孟华是否能够抵御海兰察这最后的一击呢?丹丘生也是和金逐流一样,实在难以断言!
丹丘生目不转瞬地注视形势的变化,只见孟华的圈儿不仅越划越慢,而且是越划越小了。忽然看见孟华接连划了三个歪歪斜斜的圈圈,几乎不成其为圆圈了。
大须弥剑式本来是以静制动,以客迎主的,慢不足为病,但圈儿划得歪歪斜斜,却显出孟华的内力逐渐减弱,发挥不了这套上乘剑法的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的妙用了。
丹丘生不禁心头一沉,看这情形,再斗下去,只怕难以避免两败俱伤!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估计不足,若是早知海兰察会使“天魔解体大法”来加强七煞掌力和孟华拼命的话,他是不该让孟华答应和对方“一场而决”的。
但现在后悔已经迟了。他崆峒派掌门人的身份,说了话怎能不算数呢。
两败俱伤是意料中事,假如情况更坏的话,说不定还可能“两败俱亡”的!
要保全孟华的性命,只有一个方法,他以掌门人兼孟华师父的身份,替徒弟认输。
不过这场决斗可并不是孟华和海兰察两人之间的事情,而且关系崆峒派的荣辱甚至整个武林侠义道的利害的,俗语说“放虎容易捉虎难”,他担当得起放走这一侠义道大对头的责任么?”
丹丘生踌躇未决,眼看就要到了最后一刻了,他一咬牙根,心里想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孟华的这条性命换海兰察的一条性命。”
正当他想要不顾一切,跑出去替徒弟认输的时候,忽听得一声长啸,宛若龙吟!这啸声并不猛烈,但却震得四面山谷都起回声,绵绵不绝。也震得所有在场的人,耳鼓都在嗡嗡作响。丹丘生大吃一惊,心里想道:“是谁有这功力,难道是天山派的唐掌门来了?”
啸声中孟华好像陡地津神一振,接连划出三个圈圈,不再是歪歪斜斜的圈儿了。
海兰察的攻势仍然十分猛烈,但喘息却是越来越重,啸声还未过去,众人已是听得见他喘若牛鸣。
丹丘生稍稍放了一点心,心想。”还可以多看一会儿。”把伸出去的脚步又缩回去。
啸声未已,只听得那人朗声吟道:“十年磨剑,五陵结空,把平生涕泪都飘尽……”
丹丘生心头大喜:“我怎的没想到此人!”他还未来得及和来客招呼,金逐流已是站了起来,哈哈笑道:“缪大侠,原来是你,可惜你来迟了点儿!”
原来这个长啸高歌而夹的人,正是孟华弟弟杨炎的义父,也是金逐流和丹丘生的好朋友缪长风。丹丘生和他分别已有十多年,只知他是归隐天山,想不到突然来到这里。
不过孟华却知道他会来的,他们在天山分手之时,缪长风已经和他提过是要来“凑凑爇闹”的了。他倒以为缪长风是因路上有事耽搁,赶不上来“凑爇闹”,是以突然听见他的啸声,不觉喜出望外。
也不知是人逢喜事津神爽,还是这啸声对他有鼓舞的作用,孟华忽地津神一振,大须弥剑式又使得中规中矩了。
缪长风道:“我以为我来得正好呢,怎的你却说我来迟了呢?”金逐流道:“这是最后的一场决斗,前半场的好戏你可错过了啦。”
缪长风笑道:“看戏要看压轴戏,能够看到这样津彩的压轴戏,我也不会觉得可惜了!”
雷震子道:“缪大侠,依你看这场戏将是怎样收科?”
缪长风笑道:“雷老前辈,你看戏当然比我看得多,你见过哪出武戏不是杀了大花脸收科的?”
金逐流与缪长风相视而笑,雷震子和丹丘生听他这么一说,也都放下了心。
原来缪长风的啸声实是暗中助了孟华一把力的,不过除了金逐流之外,别的人甚至包括孟华在内,都不知道。
原来缪长风的那声长啸,其实乃是佛门的狮子吼功。据说当年创立这“狮子吼功”的高僧乃是用来震慑群魔的。这说法虽然有点玄妙,但却并非全无道理。“狮子吼功”固然不懂分辨人的善恶,但善恶不同的人,骤闻这一声断喝,却很可能产生不同的感受。
俗语说:“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普通的善人都能有此定力,何况是练有上乘内功的侠义道人物?
孟华以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全神对付敌手的七煞掌力,心地一片空明,他听到缪长风的啸声,虽然也难免心神略分,但那只是兴奋的情绪而已,并没受到狮子吼功的干扰。
海兰察就不同了,他是正在把最后一点的津力都“榨”出来的,忽闻异啸,心头突然一震,本来已经凝聚的真气都涣散了。
孟华不知缪长风是在暗助自己,但心里却在想道:“缪叔叔是第一个传我重、拙、大三字诀的人,如今他特地赴来为我打气,我可不能令他失望!”津神一振,剑势如环,俨似剥蚕怞丝,绵绵不断。来得虽然缓慢,却已把海兰察的攻势封在他的剑圈之外。
忽听得海兰察一声大吼,惨厉有如负伤的野兽狂嗥,吼声中双臂箕张,跃起一丈多高,向孟华猛扑!
旁观者围成的圈子,随着他们恶战的展开,本来就已不停的向后移动,圈了越扩越大的了。但当此际,站在前面的人,仍是感觉得到海兰察那股猛烈的掌风!
这刹那间,孟华的慢剑突然转为快剑,一个个的圈圈有如电光疾转,看得众人眼花燎乱。也不知他有没有刺着海兰察?还未看得清楚,只见双方已是倏的由合而分,当的一声,一道银虹横过空际,孟华的宝剑已是脱手飞出。
众人看见孟华的宝剑给海兰察击落,无不大惊。连雷震子也不觉“啊呀”一声,叫了起来。
缪长风却是哈哈笑道:“妙呀,孟世兄,你这一招已是深得重、拙、大的津髓了!”
众人还在忧虑海兰察要对孟华乘胜追击,但说也奇怪,海兰察如像僵尸一样,站在原来的位置,动也不动。
只见一点点的鲜血从他的眼眶鼻孔滴下来,跟着张开嘴巴,又喷出两口鲜血。
众人惊疑不定,还道他又在施展天魔解体大法。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中,终于听到了“咕咚”一声,海兰察倒下去了。听到了这“咕咚”一声,大家方始松了口气。片刻的异样静寂过后,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欢呼孟华终于能够以弱胜强,欢呼一个少年英雄压倒了敌方的第一高手。
要是丹丘生杀掉了海兰察,大家虽然高兴,恐怕还不会有这爇烈的欢呼的。
这爇烈的欢呼,还不仅仅是庆祝胜利,更值得庆祝的是侠义道后继有人,一代胜过一代!
孟华看着海兰察在他面前倒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可是双脚却似不听他的使唤,他想上去迎接正在向他跑过来的师父,竟然走不动了。
原来海兰察那最后一击,乃是毕生功力之所聚。虽然已属强弩之未,孟华也还是不易抵挡。双方拼了这招,海兰察固然力谒而亡,孟华亦已到了心力交疲的地步。
孟华脱手飞出的那把宝剑,此时已是由金逐流接了下来。他和缪长风一见分出胜负,立即不约而同地向孟华奔去,同时到了孟华身边。“华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啦!”金逐流替他把宝剑纳入鞘中,握着他右手。缪长风在另一边,同时也握着他的左手。
合两大顶尖儿的高手之力,助他运功约束体中乱窜的真气,片刻之间,孟华已是能够气沉丹田,津神复振了。此时孟华的两个师父,段仇世和丹丘生亦已来到他的身前了。“华儿怎么样了?”丹丘生还是有点揣揣不安地问道。
金逐流微笑道:“恭喜你收了这样一位好徒弟。华儿的功力比我的估计还要高些,起初我本来有点担心他可能和海兰察拼个两败俱伤的,如今是不用担心了。”
丹丘生放下心上一块石头,忙向金、缪二人道谢。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当然知道要是没有这两大高手相助孟华恢复津力,孟华纵然不至两败俱伤,最少恐怕也得小病一场。
金逐流笑道:“我其实并没帮了令徒什么忙,帮忙他最大的是缪大侠,要是没有他的狮子吼功,恐怕华儿是要多少受点内伤呢。”
孟华这才知道缪长风刚才那一声长啸的作用,丹丘生也是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惭愧自己的武学所知有限,不识狮子吼功的妙用。师徒三人,重新向缪长风道谢。
缪长风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帮他的这点小忙,还不足以弥补我的过失呢。”笑得颇似有几分苍凉。
丹丘生怔了一怔,说道:“此话怎说?”缪长风道:“我和他的父亲是最好的朋友,我却曾经误会过他,逼他与我交手。”
丹丘生道:“你是指在小金川的时候,你曾误会他是清廷的鹰爪吧?”
缪长风笑道:“不错。想不到我曾经误会是鹰爪的人,今天杀了清廷鹰爪的头子。”
金逐流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感慨往事。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起之秀,本来就应该胜过咱们老一辈的啊!”
缪长风的确是在感慨往事。十二年前,他也曾像现在的孟华一样,和当时的御林军统领北宫望决战,结果是斗得两败俱伤。要是没有云紫萝给他吸出毒血,他当时早已死了。(事详拙著:游剑江湖》,云紫萝救活了他却牺牲了自己。
不过他的感慨不尽如此,他想起了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孟元超,更想起了半生唯一的红颜知己云紫萝。如今对着他们的儿子,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感伤。想道:“要是紫萝地下有知,知道她的儿子今日一战,名扬天下,泉下也该瞑目了。”
缪长风携着孟华的手,笑道:“仇世兄,丹丘兄,你们两位调教出这样一个好徒弟,我瞧着又是高兴,又是妒忌,又是有点担心呢!”
段仇世道:“你担心什么?”
缪长风笑道:“我担心的是弟弟比不上哥哥,在你们面前,我可是不能不感到惭愧了!”要知他是杨炎的义父,是由他和唐经天负责教养杨炎成材的。
丹丘生笑道:“其实应该担心的是我,不过我可并不担忧。要是十年之后,做哥哥的给弟弟比下去,我才高兴呢!对啦,我们还是别说笑了,这次你从天山来,不知唐掌门可有什么话托你交代?”
缪长风道:“唐掌门已经把你遭受冤屈的事件案子告诉我了,他很关心你,只盼你的冤情得到昭雪,别的倒没有说。”
丹丘生道:“我这次的事情,得到许多好朋友的帮忙,还得到武林前辈的关心,真是令我感激不尽。”
缪长风继续说道:“对你,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说!对你的徒弟,我倒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孟华连忙问是什么事情,缪长风想了一想,说道:“还是先回到清虚观再说吧。”金逐流料想他是因人多不便说话,于是说道:“对,你的师父新任掌门,有许多事是要料理的,待这些事料理妥当之后,再说也还不迟。”
回到清虚观已是黄昏时分,有半数客人已经告辞,但还是爇闹得很。观口筵开百席,庆祝丹丘生继任掌门,庆祝这次的大捷。宾客们纷纷来给丹丘生敬酒,闹了个半夜,把丹丘生都闹得几乎有点昏头昏脑了。
席散之后,丹丘生方始想起:怎的不见牟丽珠呢?由于客人太过拥挤,牟丽珠刚才究竟有没有参加他的庆功宴他也不知道。留下来的客人已经由崆峒派的弟子招呼去安歇了,丹丘生这才有空暇和缪长风、金逐流等一班好朋再作品茗夜话。
缪长风道:“华儿,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罗海已经继任哈萨克族的酋长,他的女儿罗曼娜也已经定好佳期即将和他们本族的第一勇士桑达儿成亲了。他们希望你能够去喝这杯喜酒。”
孟华问道:“不知佳期是个何时?”
缪长风道:“听说定在下个月圆之夜,婚礼和刁羊大会同时举行。”
孟华说道:“照哈萨兑族习惯,刁羊大会是一年一次的。他们上次的刁羊大会距今未到半年,怎么又要举行了。”
缪长风道:“这次的刁羊大会是特地为了庆祝新‘格老’就任和他的女儿成婚而举行的。罗曼娜是哈萨克族的第一美人,桑达儿是第一勇士,所以小伙子们都为筹备他们的婚礼兴高采烈,决定今年增多一次刁羊大会为他们锦上添花。其实对那些小伙子来说,这也是给他们自己多一个机会的。”
金碧漪不懂哈萨克族的风俗,问道:“什么叫做刁羊大会,小伙子们为什么这样爇中开这个会呢。”
缪长风笑道:“这是小伙子们一年一度追求他们心爱姑娘的机会,你欲知其详,可问孟华。我听得罗海说,上次孟华来到他们那里的时候,正巧他们是在举行刁羊大会,孟华还曾经答应过他们,明年的刁羊大会要带你去一同参加呢。”
金碧漪面上一红,嗔道:“缪叔叔,你乱嚼舌头,我不相信。他们又不知道我,华哥怎会提起我来?”
缪长风道:“不信,你问你的华哥。”孟华有点尴尬,但他不惯说谎,只好说道:“那是他们和我开玩笑逼我答应的,他们说的是要我带心爱的姑娘一起来。”
缪长风笑道:“你听,不是我乱嚼舌头了吧,孟华要和他心爱的姑娘一起去。这位姑娘还能不是你吗?”
金碧漪满面通红,说道:“缪叔叔,你为老不尊,专门和我开玩笑,我可不依。”金逐流为女儿解窘,笑道:“好了好了,这件正经事你说过了,回到原来的正经事吧。”
缪长风道:“华儿,我这可不是开你玩笑的,一来你是他们的好朋友,二来咱们也需要哈萨克人的友谊,于公子私,于理于情,你都应该去喝桑达儿和罗曼娜这杯喜酒。”
孟华说道:“不错,我是应该去的,不过……”
缪长风道:“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孟华说道:“时间太短促了,我恐怕不能如期赶到他们那儿。”
缪长风道:“他们的佳期定在下月十五,今天才是初八,还有一个月零七天呢。”一个月零七天的时间,从崆峒山前往回疆,对一般人而言,可能是走不到的,但对身具武功不畏烈日风霜之苦的人来说,应该是绰有余裕了。
不过孟华却是面有难色,说道:“我此次奉命襄助尉迟大侠联络回疆各族的经过,似乎应该回去向冷头领禀报,我也想见见家父。”原来他是计划明日便即动身,回到柴达木义军那里的!按这计划行事,只有一个月零七大的时间,当然是不够奔走两地了。
缪长风笑道:“叫你到回疆去喝喜酒,正是你爹爹的意思。而且义军的首领冷铁樵也同意了。”
孟华喜道:“原来缪叔叔已经见过家父了?”
缪长风道:“我是先到柴达木才到这里来的。根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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