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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流星-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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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刁羊”游戏争着去分割那条烤熟的肥羊,游戏的规则是:不许下马,不许停留,跑得太慢都不可以。快慢的程度,自有旁边的少女充当义务的评判员。要是她们认为谁跑得太慢了,马上就会嘘声四起,小伙子们谁又肯丢这个面子?
怎样才能分割一块羊肉呢?这就是倚靠他们高明的骑术了。当健马风驰时,从“猎物”旁边驰过之际,他们就用长柄的弯刀迅速割下羊肉。马是跑得飞快的,时机稍纵即逝,这一割未必能够成功。有时羊肉是割下来了,但来不及用刀尖挑起,又要等待第二次机会了。
有时候有几只马同时到达,规则不许人马碰撞,碰着了两个人都要被取消资格。哈萨克人的骑术是非常有名的,像这样的事情,在“刁羊”的游戏中很少发生。
不过人马虽然不许碰撞,用来割肉的兵器则是许可碰撞的。有时两柄弯刀碰着了,谁都割不着羊肉。马是跑得飞快的,说不定还会因此跌下马来。那也算是输了。
桑达儿因为出动较迟,那条肥羊已经给分割一半了。当他正在用弯刃插下去的时候,斜刺里一匹快马冲了过来,“铛”地一声,两把弯刀碰个正着。”
桑达儿虎口一麻,弯刀竟脱手飞上半空。幸亏桑达儿马快!追上去刚好接下从他头顶跌落的弯刀。这霎那间,场边嘻嘻哈哈的姑娘们,最初是突然鸦雀无声静了下来,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喝彩!
桑达儿的拨刀手法是十分高明的,但桑达儿却不知道姑娘们是为他喝彩,还是为那个震飞他的月牙弯刀的那一个人喝彩?或许她们是同时向两个人喝彩呢?但桑达儿的脸上却是不由得火辣辣的发烧了。
因为他是这个小部落中,大家公认的第一名勇土,气力之大,没有谁人可以比得上他。
瓦纳族人公认桑达儿是第一勇土,桑达儿一向也以自己的箭法高、气力大而感到自豪。想不到今晚会输给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小子”。而且输得甚为狼狈,月牙弯刀给人家一碰就碰得飞出手中去了。虽然自己仍能够接了下来,亦已深感面目无光了!
骏马风驰,桑达儿连对手的容貌都看不清楚,只知道他一定不是本族的人。族中的小伙子,每一个人他都知道得很清楚的,没有谁的本领比他更高强。
“刁羊”的规则,第一次不成功,必须绕场一周,方能再来分割羊肉。
那条烤熟的羊给马蹄踢得翻翻滚滚,不多一人会,只剩下小半条羊退了。桑达儿由于给那人阻了一阻,骑术虽然高明,跑回来时候,却是比那人落后一步。
眼看那人半拴雕鞍,腰躯一弯,明晃晃的刀尖就将刺着羊退,斜刺里一匹快马一跃而前,“呼”的一声,一条长鞭卷了过来。
这个人正是孟华,他是有心暗助桑达儿一臂之力的。
鞭长刀短,孟华虽然落后少许,却已先把那小半条羊退卷了起来。在跑得飞快的马背上,用马鞭来卷起东西,力度必须使得恰到好处,饶是哈萨克人骑术高明,对孟华这手功夫也不由得衷心佩服。小伙子和姑娘们都喝起彩来。
那人不知是老羞成怒或是好胜之心太强,突然把手一扬,发出暗器,暗器是一枚边缘磨得锋利的钱镖,不过他并非暗器伤人,而是要夺回“猎物”。
只听得“铮”的一声,孟华的长鞭给钱镖当中割断,羊退蒋下来了。落下的地点,和那人的距离较近。
这霎那间,嘈嘈杂杂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刁羊”的规矩不许人马碰撞,但却许可兵器碰撞,不过用暗器来打别人的兵器,从前从未有过,充当义务裁判的姑娘们也不知道这人的做法是否合乎规矩。
桑达儿忽地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就射过去。这一支箭来得恰是时候,羊退未曾落地,就给他射个正着。箭尖穿着羊退,又飞了起来。桑达儿叫道:“你们别说我不守规矩,他可以用钱镖,我就可以用弓箭。”
“刁羊”的规矩是:羊肉已经到了手中,别人就不可以再来争夺。但现在羊退是给孟华的长鞭卷起来的,算不算到了“手中”呢,急切之间谁也不敢下判断。
可是姑娘和小伙子们,谁也无暇去理会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因为在这霎那之间,事情又起了新的变化。
孟华和那个人同时去抢落下来的羊退。羊退正从半空中落下来,可是还没有落到地上。两匹快马几乎是同时到达那个地点。羊退正在他们的头顶上空落下,这是最好的机会。那人为了争这瞬息之机,竟然足点雕鞍,就在马背上施展一鹤冲天的轻功,跳起来接那羊退。
可是孟华比他跳得更高,伸手一抓,手指已经触及带箭的羊退。
那人突然一掌向孟华拍去!
孟华左掌一技,半空中接了对方拍来的一掌。右掌却改抓为拍;把那小半条羊退拍得远远地飞出去。
两人同时跳起,也几乎是同时出掌,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极点,站在地上翘首而观的姑娘们谁也看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在半空中碰上了。按照“刁羊”的规矩,身体一碰上了,双方都是作输,这霎那间,姑娘们不禁都是“啊呀”的一声叫了起来。为他们的“功败垂成”而可惜。
孟华只是用了三分的掌力,已把那人推开。那人的轻功也真是好生了得,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居然恰巧落到奔跑着的马上。孟华落下来的时候抓着马尾,借力使力,一个筋斗翻过去,方才坐上雕鞍。不过这是由于他跳得比那个人高,落下来也较慢的关系,稍有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的这手轻功,只有在那人之上,决不在那人之下。
给孟华一掌拍得远远飞出去的那小半条羊退,“无巧不巧”,恰好是向着桑达儿迎面而来,桑达儿马上伸手一接,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那小半条羊退接到手中了。
这个结果不但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桑达儿自己也是决计料想不到。他本以为是输定了的。
不过“胜利”来得这样容易,却是使他不能不暗暗地思疑了,“哪有这样凑巧的事。最后的这块羊肉,恰恰是向我飞来?嗯,该不会是这个姓孟的汉人故意把它‘送’给我的吧?刚才他已经抓着羊退,应该是可以把它抓牢的。”
不过这个结果却是令得参加“刁羊”游戏的小伙子和姑娘们皆大欢喜,只除了那个不知来历的少年。要知瓦纳族的姑娘和小伙子都是希望他们本族的勇士得胜的,这样的结果对桑达儿来说虽然有点侥幸,却正合他们的心意。
桑达儿在姑娘们的喝彩声中,把夺得的羊退捧回去献给罗曼娜。可是他的心中却殊无获得胜利的喜悦之感。
孟华这一掌的力度拍得恰到好处,当他看见羊退落在桑达儿手中,众人喝彩声大起之时,他的喜悦比旁人更多。不过,在喜悦之中,亦有思疑,就像桑达儿那样。
桑达儿思疑的是:这个“胜利”是不是孟华拱手相让的呢?孟华思疑的却是:那个和他交手的少年是谁?
显然这个少年是练过上乘武功的,身手十分了得。桑达儿是瓦纳族的第一勇士,他的本领远在桑达儿之上,显然也是个外来的人。不过引起他的思疑的还不仅是这少年的武功,而是这少年他好像“似曾相识”!
他和这少年在半空中只是打了一照面,当时大家又都是在全神贯注争取猎物,谁也没有去留意对方的面貌。不过就在这惊鸿一瞥之间,他已得到“似曾相识”的印象。只可惜他怎样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的。
广场中闹得爇烘烘的气氛,也不容许他去冷静思索,他回到了罗曼娜的身旁,桑达儿早已在那里了。
桑达儿讪讪说道:“孟大哥,这条羊退应该是属于你的胜利品。”
孟华说道:“不,分明是你接到手中,怎能算是我的?”
桑达儿道:“要不是你把它向我抛来……”
孟华截断他的话道:“我是给那人逼得不能不松手的,其实就算我能抓牢了它,按照规矩,我也输了。”
桑达儿道:“我就觉得奇怪,怎的恰好向我迎面飞来?”
孟华笑道:“那是老天爷有意要你得到这条羊退送给罗曼娜姑娘啊!否则咱们两人都是空手而回,岂不叫罗曼娜姑娘失望?”
罗曼娜笑道:“不必争论了,我领你们两个人的情。”
孟华问桑达儿道:“和咱们抢羊退的那个人是谁?”
桑达儿道:“我不知道。罗曼娜,你知道么?”
罗曼娜不知怎的,忽地面上一红,说道:“你跑的地方比我多,你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其实她是已经知道的了,不过她不愿意说出来。
羊肉分食完了,一个小伙子走过来说道:“姑娘追,应该开始了吧?”
罗曼娜笑道:“你的小茉莉等得不耐烦了吧?”“小茉莉”是这个小伙子心爱的姑娘。
那小伙子傻虎虎地笑道:“恐怕桑达儿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吧?嗯,桑达儿,你说,你是不是已经等了几年了?”原来桑达儿有心追求罗曼娜,这心事已存了几年,但罗曼娜从没一次和他一起参加“姑娘追”的游戏。
桑达儿黑脸泛红,啐那小伙子一口,说道:“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赶快去准备坐骑,去追你的小茉莉吧!”
那小伙子笑道:“小茉莉我是不愁追不上的,你不用担心我,还是担心自己吧。”向桑达儿扮了个鬼脸,就跑开了。但他的话语却是在桑达儿的心上留下了疙瘩。
“罗曼娜近来对我很好,这次她该和我一起参加姑娘追了吧?”桑达儿暗自想道:“不过她这汉人朋友要是也参加的话,她的皮鞭可就不知打在谁的身上了?”心头患得患失,暗暗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姑娘们请跨上你的坐骑,游戏就要开始了。”桑达儿叫道。偷偷一瞥,罗曼娜可还没有跨上她的坐骑。不过孟华也还是坐在她的旁边,并无参加“姑娘追”之意。
弓如霹雳,箭似流星。桑达儿“陋”的一箭射上天空,待它刚刚落下来的那候,接着又是一箭射出,两支箭在半空中碰个正着,同时落到地上。小伙子大声喝彩,叫道:“好!今晚一定是每个人都能如所愿。”原来,这两支箭是代表小伙子和姑娘的互相追逐,要是“他们”刚好能碰在一起,就是好兆头。所以必须找个箭法高明的人发射方能保险。而这个人照规定必须是未曾成婚的小伙子。
在小伙子的喝彩声中,姑娘们纷纷骑马跑出去了。罗曼娜还是没有动作。桑达儿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又是只陪人家闹了。”他是发射令箭的人,自己非参加不可。好在虽然是个“求爱”的游戏,却并非一定要有心爱的人才能参加。你也可以抱着只是趁趁爇闹的心情,陪别人玩的。
罗曼娜忽地低声说道:“孟大哥,你不出去玩玩?”
孟华说道:“这游戏怎样玩的,我不懂。”
罗曼娜说道:‘“你不用懂的,把你的马放到草原上去跑就是了,只有一样必须要记着……”
“记着什么?”孟华问道。
罗曼娜轻轻说道:“我的爹爹一定已经告诉你了,我想,用不着我告诉你啦。”
孟华想了起来,罗海是曾经告诉过他,要是自己不喜欢的姑娘,就别让她的皮鞭打在自己的身上。
孟华心里想道:“大概她说的就是这个吧。”但罗曼娜没等待他再发问,便即跨上坐骑,跑出去了,马背上回过头来!向孟华嫣然一笑。
罗曼娜这一出场,登时引起全场瞩目。
“我们这位公主从不参加这个游戏的,想不到今晚也出场了!”“就不知道她的意中人是谁?”“那还用说,咱们族中,除了桑达儿之外,还有谁配得上她?”小伙子们纷纷议论。但姑娘们却有不同的意见,有一个姑娘低声和同伴道:“汉人有句俗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桑达儿是咱们族中的第一勇士,但不见得外面的人没一个能比得过他的。”
“你说的是独力击毙大黑熊的那位汉族客人么?”另一个姑娘问道。
“我又不是罗曼娜,怎知她的心意。或许还有第三个人也说不定呢。”先头那个姑娘说道,世不知道她是信口开河,还是其实她是知道罗曼娜的心意。
罗曼娜此时正是心乱如麻,她已经发现她所要找寻的那个人,而桑达儿也在她的前面。她的皮鞭要打在谁的身上呢?她回头一望,孟华已是策马跑来了。她对这三个人都有好感,但认真说来,还谈不上就是爱情。虽然她希望在这三个人之中选择一个。花落谁家?她自己也还拿不定主意。
孟华并没留意去听小伙子和姑娘们的窃窃私议,他只是抱着凑爇闹的心情出场的。
“姑娘追”的游戏与“刁羊”不同,“刁羊”的限定范围在草原中心的方圆数里之内,“姑娘追”则是不限定范围的,辽阔的草原上,都是沐浴在爱河中的男女竟逐的场所。小伙子和姑娘们嘻嘻哈哈的你追我赶,越跑越远了。
这晚天公特别凑趣,万里无云,一轮明月,月夜下的草原好像特别有一股诱人的魁力。
孟华在大草原驰骋,草原上虽然没有他所要追逐的姑娘,他也同样的感染到欢乐的气氛。
有个姑娘向他追过来,扬起皮鞭,似乎想要打他。孟华吓了一跳,想起了罗海的叮嘱,连忙把坐骑斜刺窜出去。不过那姑娘扬起皮鞭,却没打下。因为她给同伴劝阻了。
孟华隐隐约约的听到后面的那个姑娘说道:“你怎的这样糊涂,你的皮鞭可以打在任何一个小伙子,却怎能打在这汉人的身上?”
“为什么?并没有规定不许打外族的人呀!”前头的姑娘虽然放下皮鞭,却是很不服气地问道。
后面那个姑娘压低声音说道:“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知道什么?”“他是罗曼娜看上的人!”“胡说八道,罗曼娜不是和桑达儿一对的吗?”“哼,你不相信我的活,那我问你,为什么罗曼娜以前从不参加!这个汉人来了,今晚她才参加。”“我、我不知道。”前面那个姑娘显然有点气馁了。
“你不知道我知道。”后面那个姑娘继续说道:“不错,桑达儿是打从心眼里爱上了罗曼娜,但罗曼娜可不见得是喜欢他!“这个汉人今天刚到,她就喜欢他了?”前面那个姑娘似乎还是半信半疑。
后面那个姑娘“噗嗤”一笑,说道:“罗曼娜是他从熊爪下救出来的,最少他们已有交情。你和他可还没有说上两句话呢。那你又为什么喜欢他。”
她的同伴满面通红,说道:“谁说我喜欢他了?我是提起皮鞭赶马,你,你却编派我……”“好啦,算我误会你好啦。咱们是好姐妹,我只是怕你自招烦恼!”
两个姑娘咕咭呱呱地谈话,以为孟华听不见的,但由于一双双的情侣已是分散在草原上追逐,不像刚才那样挤在一起,是以虽然憾笑之声还在草原上此起彼落,但却没有刚才那样的嘈杂了。孟华身具上乘武功,听觉比常人灵敏得多,跑在前头,对她们的谈话,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大半。
孟华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她们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我还只知道罗曼娜是感激我救了她,才对我这样好呢。如果真的是如她们所说,我倒是对不起桑达儿了。怪不得桑达儿与我见面的时候很不高兴,敢情他也是害怕我抢了他心爱的姑娘?”到了此时,他也隐约明白几分,懂得罗曼娜的父亲吩咐他,不要让姑娘们的皮鞭打在他的身上的意思了。
那两个姑娘不再追踪孟华,向另一个方向跑了。孟华也放开坐骑,让它加快奔前。
“早知如此,我不该参加这个游戏,自招烦恼,更令到桑达儿心有不安的。”孟华心想。
心想未已,忽地发现罗曼娜就在他的前面。他正想避开,另一骑马已是追到罗曼娜背后,扬鞭虚击,发出呼呼声响,作势要打罗曼娜。
这个小伙子正是桑达儿。孟华暗暗欢喜,但愿罗曼娜接受他的求爱。
这个游戏名为“姑娘追”,但按照传统的规矩,却是男的先追女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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