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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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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些什么?”她停了停,想了一想说:“你叔叔抽烟吗?”

“肯定抽,”斯苔娜说,“我还记得母亲不让他在屋里抽烟。她经常叫他到前面走廊上去抽。等等,”她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个打火机很可能是天主教兄弟会的纪念品。天主教兄弟会这几个字当中就有U这个字母。”

布伦达点点头。“你也许猜对了,斯苔娜。”

斯苔娜浑身舒畅。“复仇的机会到了,那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她说,“我几乎能闻出它的味儿来,布伦达。”

两个女人紧紧拥抱。布伦达扭头回大楼里去。斯苔娜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凹凸不平疤痕。她第一次不再为此感到难受。她将头发从右边的脸上捋至耳后,昂起头来,闭上眼睛,让脸庞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之中。

尽管已日落西山,但气温仍高达华氏80度,潮湿闷热。不过,珍妮特·亨兰德茨已习以为常。她跟丈夫同住的房间里没有空调。她坐在芬宁大街拐角处的台阶上,伸手拍掉叮在手臂上的一只蚊子,暗自咒骂丈夫迟迟不来接她。恰在此时,一辆深蓝色卡马罗汽车在路边停了下来,驾车者揿着喇叭,她连忙跑下台阶。

“你迟到了。”她说着拉开车门坐到丈夫身边。她把背包朝汽车后座上一扔,抱怨道:“我宁愿坐公共汽车,也不想一晚上都在等你。如果你迟了,雷,只需要先打个电话。”

雷·亨兰德茨天性善良。他黑色鬈发,橄榄色皮肤,总是面带微笑。“你为何这么恼火?”他问。她急匆匆的模样使他感到好笑。“哦,”他停了停说,“一定又是那个巫婆作的怪。霍利今天又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珍妮特说。汽车飞驰向前,开出了好几英里,她瞧着窗外,两人都一声不吭。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雷伸手抓搔她的肢窝,逗得她咯咯直笑。“别动,”她说着打开他的手,“你不明白,雷。我午休时去了建筑督查办公室。他们给我碰了一鼻子灰,说要找出我需要的材料要花几个月时间,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保存下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两手空空的回去见霍利。”

雷踩下油门,车又向前驶去。“再说一遍,你要找什么?”

“好吧,”她说,“我昨天就告诉过你,斯苔娜的父亲是个建筑督察员。霍利想知道他临死之前在干什么。也许他知道或看见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事情,因此有人要干掉他。”

“哦,我懂了。”雷说,她的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已在《休斯顿年鉴》编辑部工作了8年。从最底层干起,什么杂事都干过,直到最近才当上了记者。他非常珍惜新的岗位,为此他学着那些优秀记者的榜样,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消耗了成桶的咖啡。“去查一查报刊档案不就得了,”他对她说,“万一卡塔劳尼那家伙果真与什么大事有染,竟有人要杀他灭口,那这件事一定会有新闻价值。我们不妨现在就去办公室查一查。”

“我不明白要查什么,”珍妮特回答,“因此我才觉得该从建筑督察办公室入手。”

“查灾难性事故,”雷说着将车拐上高速公路,“比如因线路造成的建筑火灾、天花板塌陷之类的事故。”

珍妮特俯身亲吻他的面颊。“我爱你,”她说,“你真棒。”

他们来到《年鉴》办公室,雷把珍妮特带进一个塞满文件柜和电脑终端狭窄的小房间里。墙边放着四张桌子,上面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紧挨着桌子有几台积满灰尘的缩微胶片机。“几乎所有文件都被输入了电脑。”他说着打开终端,坐下摁动键盘,屏幕上立即显示出日期。“只要把你想查询的日期输进去就行了。”他说,“你只需等着电脑作出反应。”他起身让珍妮特坐到他的位置上。“底盘上逐日编排的信息量很大,因此,万一你需要的信息一下子出不来,请不要着急。我要去查一查有没有找我的录音电话,再打几个电话。一个小时内准回来。”

丈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很疲劳,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午饭时她吃了一只苹果,但那是七个小时前的事情了。丈夫自从当上记者,似乎只需呼吸几口空气就可以使他充满精力。可她就不一样了。不吃东西就感到头重脚轻。

她决定至少先查一查纵火案发生前一个月内的文章,于是输入日期,等着电脑作出反应。她一页一页地调看着文章,荧光屏上的字迹很小,她看得头晕目眩。一小时之后丈夫回来时,她正打算结束回家。“再看一页,”她边说边按了一下重复键,“万一我什么也找不出来,霍利就不会为我写推荐信。”

“她不能这样对待你,”他脸上愉快的表情消失了,“是霍利求你帮她的忙,她不能因此拒绝给你写推荐信。你为她工作,而且一直表现很好。”

“你不了解霍利。”珍妮特说。她倚在靠背上,抱着脑袋。接着,她又瞧着荧光屏,“你瞧,雷。”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个标题:《日托学校的悲剧》。接下来的文章里描绘了幸福日托幼儿园地板塌陷的情景。“此事发生在斯苔娜父母遇害的前两天。两孩子死亡,许多孩子伤势严重。我的天哪,”珍妮特读完这篇文章之后惊叹道,“可怜的小家伙,地基下出现了空洞,他们认为这就是地板塌陷的原因。”

珍妮特对此深感悲伤,而雷则以新闻记者的职业敏感作出了反应。空洞,并不是不会出现,但大多数事出有因,或是因为天然气管道,或是因为废渣填埋或是因为开挖地下井。他全身的神经一阵兴奋。自从他当上记者之后,所报道的最大事件是一条原油管道在公墓下爆炸。那曾是一场引人注目的诉讼。棺木在油面上漂浮,甚至还可以见到一些飘浮着的死尸,身上沾满黑色的油渣。死者的家属因此从石油公司得到了大笔的赔偿金。幸福幼儿园会发生与之相同的事情吗?

他连忙示意珍妮特让出椅子,自己坐到电脑面前。“我们必须查看随后的所有文章,弄清有没有提及斯苔娜的父亲,有没有对事故原因的调查作出报道。”他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你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亲爱的。”

“什么意思?”珍妮特从他身后瞧着荧光屏。“难道不是偶然事故?”

“不一定,”雷说,“我并不是说有人蓄意造成地基塌陷,但我敢打赌此事与玩忽职守有关。你自己想想看,”他说着转身瞧着她的眼睛,“你想过要拥有那块建幼儿园的土地吗?”

珍妮特摇摇头。

“再说,”他继续道,“斯苔娜·卡塔劳尼是目前休斯顿最大的新闻人物。万一我们能证明她是清白无辜的,并找出元凶,你就不需要求霍利写那封可笑的推荐信了。你就不会再当家庭妇女,而我呢,也会写出最吸引人的故事。”

珍妮特伸手抚摸丈夫的头发。“但愿如此。”她笑逐颜开地说。

斯苔娜打电话告诉萨姆,她要迟到一会儿,接着很快洗好澡,套上牛仔裤,穿好开领短袖衬衫。萨姆告诉过她,他们将在户外吃烧烤。夜晚的气温会低下来,但斯苔娜明白,天气还会比较热,她想穿得自在些。

萨姆的家位于达拉斯北城区,斯苔娜到了那儿,敲了敲门,等着开门。房子是砖头砌的,式样很老,屋檐垂至门前。它是一座平房,外面看上去挺大,但斯苔娜明白,外表说明不了问题。只见前院里木兰花盛开,弯弯曲曲的走道旁栽种着百日草和三色紫罗兰。邮箱上装饰着一只小鸭子,斯苔娜压根儿没料到,一个大男人也会有这种小摆设。

一个小男孩穿着游泳裤出来开门。他是个漂亮的男孩,跟父亲一样,生着鬈曲的头发。斯苔娜觉得他的个子要高出他的同龄人,因为他只比自己矮一丁点儿,“你就是亚当?”她说着冲他一笑。

“是的,”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金属托固定着的牙齿,“爸爸在后院里。我刚从游泳池里出来。我得去换衣服了,要不然爸爸会发脾气的。你瞧,我浑身都是水。”他不再开口,擦了擦鼻涕,然后转身进屋,留斯苔娜独自站在门前。

她呆呆站了一会儿,不知应该等孩子回来,还是先进屋再说。后来,她跨进大门,透过书房的玻璃拉门,瞧见萨姆正在后院里。他穿着短袖衫,裤子上扎着一条围裙,在用一把钢丝刷清理烧烤架。她环顾四周的陈设,感到一切都充满亲情,沙发罩上印着花卉图案,游戏机扔得满地都是,一面墙上挂满镜框装着的照片。

斯苔娜走了过去,端详照片,多数是亚当和萨姆的,但有一张照片显得比较陈旧。肯定是萨姆的妻子,她寻思。只见她眉清目秀,亚麻色的头发熠熠发亮,眼睛是浅蓝色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斯苔娜琢磨,拍这张照片时,她或许已病魔缠身。她很疲,尽管面露微笑,但目光忧郁。

“斯苔娜,”萨姆一脚跨进玻璃拉门,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装着三块牛排。“你来多久了?亚当呢?我正想把牛排放到烤架上去。但愿你喜欢熟透了的。似乎只有烧烤才能吃到熟透了的。”

“他穿衣服去了,”她说,“我正在看这些照片呢。她是你妻子吗?”

“对。”他说着将盘子放到了茶几上,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斯苔娜拉开他的手。“我们不应该当着亚当的面动手动脚,尤其是在他还把我看成罪犯的时候。”

萨姆不但不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我不信这一套,”他对她说:“我可不愿瞒着我儿子。他已经知道我被你迷住了。他经常在电视上看爱情片。我不相信让他看到两个大人搂在一起会使他受到伤害。”

“哦!”她无话可说。不过当身后传来那孩子的声音时她还是一阵紧张。他在那儿已站了多久了?

“想看看我的房间吗?”亚当说。他已脱掉泳装,穿上一条鲜桔黄色短裤和一件名牌T恤衫。

“行啊,”斯苔娜说着挣脱萨姆的搂抱,随亚当穿过大厅,边走边瞅着经过的房间,“这是女佣的房间吗?”

“路易丝其实不是女佣,”亚当说,“爸爸不让她为我们打扫房问。她跟我们一起住了很长时间了。她过去常常过来照看我,但我现在觉得她更像是我的朋友。”他长叹一声。“我已是大人了,用不着别人照看。”

“她去哪儿了?”斯苔娜问。

“她今天休息,明天回来。”他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脚步,示意斯苔娜进去,屋内墙边上有一张林木书桌,上面摆放着一只电脑和一只激光印像机。

“你喜欢电脑?”斯苔娜说着坐在双人床上,“希望你能教教我,我懂一点点,可它们总是让我手忙脚乱。”

“其实很容易学,”他说,“如果你想学,哪天过来,我会教你的。我已经使用很长时间了。”

“那太好了,”她微微一笑,“你是新的一代,亚当。当年我们可只有几支铅笔、一些纸。”

她转脸朝墙上看去,剪贴栏里挂着的东西令她惊诧不已。这孩子收集了有关佩勒姆案件的所有文章,其中一篇文章里还附有她的照片。“我……我简直不相信你有这些,”她结结巴巴地说,“是你父亲搁这儿的吗?”

“不,”亚当说,“是我自己。我想当律师,但不想当爸爸那种可笑的离婚律师。我才不愿意呢。整天听人吵架,我不干,”他说,“我要像你一样当罪案公诉人,甚至当地方检察官。我要把佩勒姆这样的坏蛋统统抓起来。”

斯苔娜听得目瞪口呆。“你看佩勒姆案的审理过程了?”

“我看所有的大案,”他说,“我还在光盘驱动器内装了一张法律大全软件。你想看看吗?去年它刚出来爸爸就买了一张给我。他办公室里也有一张。这么一来,他就不必保存那么多书,占去许多地方了。”

“这主意不坏。”斯苔娜说着站到他身后,看着他坐在那儿将软件内容调出来。

“牛排快好了。”萨姆在门口说。

“妙极了,”斯苔娜说,“我没料到你能用电脑处理一切。你儿子真聪明,萨姆。”

“说说你的看法,”他自豪地笑道,“亚当比我强,我敢担保,他能将内容迅速调出来。我不知道你怎么样,我可是要调三次才能出得来。”

晚餐有烤牛排、烤土豆、西红柿片,简单而鲜美可口。到晚饭吃完,斯苔娜仿佛已与萨姆的儿子相识多年。他求知欲强烈,聪明而健谈。她给他们讲述了自己在实验室里的经历。

“冷酷无情,”亚当说,“我没想到他们用这种办法来帮助恢复记忆。我总觉得应当像游戏什么的。那你现在想找出元凶吗?”

“那当然,亚当。”斯苔娜说着对他微微一笑。她瞄了萨姆一眼,心头掠过一丝妒意。他尽管失了妻子,但他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儿子,父子俩生活得很幸福。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连忙说一声抱歉,走进洗手间。

萨姆忙跟了过来,她听见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怎么了,斯苔娜?不舒服吗?我知道我的烧菜手艺差,但不至于一塌糊涂吧?”

“我很好。”斯苔娜说着开了门。

“不,你不好,”他挤进洗手间,关上门,不让亚当听见他们的对话,“怎么不开心了?”他看得出来,斯苔娜正忍不住要哭。

“如果我不流产,也会有一个像亚当一样的儿子,”她后背靠在洗手池上,说,“往事不堪回首。我的生活本不该如此。”

“你还年轻,斯苔娜,”他对她说,“如果你想要,还可以怀孩子。”他停了停。他始终想不通的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跟布拉德生一个孩子?你们结婚的时间可不短了。”

“他不要孩子,”斯苔娜说,声音里夹杂着怨恨,“再说,弟弟跟我们一起生活。马里奥就像我们的儿子。我生孩子对他不利,萨姆。我当时做手术花钱不少,手头很紧。”

萨姆冲她微微一笑。“我可不介意哪天再生几个孩子。来吧,我们出去,吃点冰淇淋点心。”他拉着她走进院子,叫亚当去做冰淇淋。

斯苔娜和萨姆盘坐在草地上的一块旧毛毯上。她头枕在他的肩头。“亚当少年老成。他说起话来就像个大人,不像个孩子。你知道他房间里收集的有关我的剪报吧?”

“知道,”萨姆说,“他早就崇拜你了。甚至早在我告诉他我接手你的离婚案之前,他就缠着我带他去法庭看你办案。”

“哪个案子?”斯苔娜激动地问。

“罗德里格斯案件。”

斯苔娜吃了一惊。“那是一件强奸案,萨姆。你果真让他小小年纪就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什么不?”萨姆说,“我不是说过,他经常在电视上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亚当走了出来,他们用勺子吃冰淇淋。太阳已经落山,夜空澄静,群星闪烁。气温依然高达华氏七十多度,但不再酷热难忍。“瞧,”亚当指着天空说,“那儿是北斗七星。”

“你该上床睡觉了,孩子,”萨姆说,“给大人单独呆一会儿。”

“我去睡觉你们就可以亲嘴了。”他笑着用拳头捶打父亲的手臂。“你明天晚上还来吗?”他问斯苔娜,“如果你把游泳装带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夜泳。没有灯光游起来可带劲了。”

“你说够了,”萨姆催他快走,“你想干什么?抢我的朋友吗?找你自己的姑娘去,伙计。这位姑娘是我的。”

亚当极不情愿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萨姆一把将斯苔娜揽进怀中,动情地与她亲吻。“明天女管家就要回来,我们到你家去。”

“好主意!”斯苔娜说。她亲吻他的前额,他的双颊,他的下巴。“我以为你要说当着亚当的面动手动脚也不碍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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