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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小镇的故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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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民子抓住义三的手。

“喝个一醉方休。”

义三桌上的那份菜被挪到了不喝酒的学生面前,不见了。

“我那可爱的孩子出家了。”

义三刚说完,不喝酒的学生便道:

“让能喝酒的家伙吃了,多可惜啊。”

“它就靠你了,可要善待它啊。”

“放心吧,我会好好地把它吃掉的。”

说着,那个学生把猪肉串塞进了嘴里。

义三的杯子里、酒盅里,刚刚喝空,又被斟满,一刻也没空过。

“这回可糟了。”

义三说。他喝着喝着,觉得昨天晚上的紧张感已云消雾散了。他心情舒畅、浪漫放纵起来,并在心里幻想着如何按自己的想法去塑造还是少女的、未经雕琢的房子。对房子施教也是他的乐趣所在。

义三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兴致勃勃地、愉快地交谈着。领头热闹的一位唱起了幼时的歌曲。没想到,他唱的是很久以前的武岛羽衣的《花》。接着又唱起《桑达卢西亚》、《海滨之歌》,继而又是黑田小调。有的人还随着歌声跳起舞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民子来到义三的左边,坐了下来,再也不曾离去。义三右边的学生酒一入肚便变得十分忧郁,纠缠着义三,大谈起人生的虚无来。义三不断地摸着脸,就像要禅去挂在脸上的蜘蛛网似的。

“你对这位幸福的、充满理想的人,讲这些,那不是找错门了。”

民子把身子探到义三面前,和那个学生侃了起来。

“你的这种虚无,也不过就是热情不够,也就是不敢和大家唱歌罢了。”

“不敢和大家唱歌,这不也是挺好的虚无吗?!”

“这叫什么,酒醉虚无?你连酒醉大哭都不会?”

“对,我是不会。我倒是希望这个社会能够喝醉了大哭呢。”

离开了这家饭店,学生们又来到另一家酒馆。接着,又喝了几家。不知从什么时候,最后只剩下了义三和民子。

真拿你没办祛

车里的灯关着。民子探过身子望了望义三,叹了口气,温柔地说:

“真拿你没办法啊。”

义三半醒半醉地说:

“我这个人像是没治了。刚才有人也这么说。”

“谁说的?”

“谁说的,我忘了。”

“别打马虎眼。快说,是谁?”

“行了。我一个人能回去。”

“你醉成这个样子,行吗?我表哥就是因为喝醉了掉到铁轨上受伤的。我送你回去。谁让你是我可爱的病人呢。”

义三忽然察觉到民子感情的变化。

“今天晚上啊,有个女孩在等我呢。”

义三说。

“所以,不能让你送我回去。”

“什么?”

民子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又难以置信。她面露疑色地问:

“谁等着你呢?就是那个什么医院的桃子吗?”

“桃子?我以前跟你说过桃子的事儿?真没想到。”

“怎么样,我猜中了吧。”

“桃子是个好孩子。我觉得她挺可爱。不,应该说她觉得我可爱。对我来讲,她是个心灵美的人。不过,我们是表兄妹,就和兄妹一样。如果我人生受到挫折,或者成了伤残,那么能够帮助我、挽救我的就是她啦。到那时,她不是出自于怜悯,而是以她本身的快乐温暖的情愫拥抱我……”

“自作多情。”

“不,桃子不会认为我自作多情的。有机会,一定让你见见她。”

义三说着,脑海里浮现出冒雪来到东京为自己寻找房子的桃子的形象,浮现出不愿在东京见到义三、昨天一大早返回故乡的桃子的面容。义三昏醉的脑海里,桃子的心情、房子的心情上下翻涌,撞击着他敏感的内心。

“不过,等我的不是桃子。你还记得吧,去年夏天,我救出来的那个孩子的姐姐。她弟弟,去年年末死掉了。她无处可去,就来到了我这儿。”

“噢,是这样?”

民子颇为感叹地说。然后,她便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

“她喜欢你吧。你也喜欢她,对吗?”

义三点点头。

“你今天晚上真是个好人。那么老实,坦率。要是每天都这样有些醉就好了。”

民子从车窗向外望着说。车快到国铁站时,民子对司机道:

“我在前面的车站下车。”

“我下。”

“行了,你别下。”

民子拿出到N所需的车费,递给了司机,然后便让司机停下了车。

“栗田,可别忘了刚才说好的事啊。”

“我们说什么了?我不记得啊。”

“真拿你没办法。”

义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明天开始咱们去新的医院。我9点在M车站等你。头一天可别去晚了。你自己还说呢,‘别看我是个学生,我劲头儿大着呢’。”

小型出租汽车的车门大开着。民子猛地将车门推上,十分爽快地说:

“再见。”

一个人坐在晃晃悠悠的车里,义三感到醉意更浓了。

他踉踉跄跄地爬上楼梯,又撞到了楼梯拐角平台的墙上。好不容易他才走到了房间前面。

房子迎出门来。

“您怎么了?”

“我回来晚了,你着急了吧?”

“您回来得太晚了。我还是……”

“还是,怎么了?”

“我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对您不好,给您添麻烦了。我挺难受的。”

“你想的太多了。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有什么不好的呢?!”

义三扶着房子的肩头,把鞋连拉带拽地脱了下来。

“您喝醉了吧?您也喝酒?”

“今天啊,是没办法。明天我们就要换医院了,今天主任为我们开了个欢送会。对不起。”

“好了,算了。”

义三连着大衣把上衣脱了下来,又把裤子褪了下去,一头躺在床上,穿着内衣就钻进了被子里。

房子眼里含着泪,为义三叠起脱下的衣服。

她那美丽的眼睛中的泪水晶莹放光,就像宝石似的。

义三用力睁开困乏干涩的眼睛,问道:

“你不睡吗?”

“我睡。晚安。”

房子在义三的枕旁施了一礼以后,到房间的角落换上刚才管理人的妻子借给自己的素净的睡衣。那睡衣是管理人的妻子连同被褥一同拿来的。换着睡衣,房子想起来管理人的妻子端来饭时告诉自己的那些话。她告诉房子,这里禁止住宿人员以外的人留宿;“栗田是个有前途的人”;栗田所得到的资助不是他舅舅给的,而是他的未婚妻、他的表妹给的。关上电灯,房子战战兢兢地钻进另一床被子里,低声痛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了。这样太困难了。她感到孤独、寂寞。她真想伏在义三的胸上睡上一觉,但又不敢触摸义三的被子。不过,对于在贫穷、无依无靠的生活中长大成人的房子来说,能够像这样听到义三酒醉后的鼾声,已经是难得的幸福了。

早晨,义三猛然醒来,却发现旁边的被褥已收拾得整整齐齐。

房子把小圆镜子架放在桌子上,正在用两手不断地揉搓着脸颊。前天晚上从“绿色大吉”的后门出走后她就没有再回去。现在,她手头上什么化妆品也没有。

义三想喝些水,也想抽烟。

“现在,几点了?”

“8点多一点儿……”

“这可糟了。”

义三想起来今天9点钟和民子约好要在M车站见面。他猛地钻出被窝。

今天是第一次去这所医院,他很想刮刮脸。他不愿意过分地邋遏。就在义三急急忙忙做着出门的准备时,房子从楼下端来了早餐。简单的早餐是两份。由此可见管理人的妻子的一片好心。

不过,义三却没有食欲,昨晚上的酒似乎仍然残留在他的胃里。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吃饭了。

“今天我刚换医院,不能去晚了。你就自己吃吧。”

“您肚子要饿的。”

“没事儿。我经常这样。”

义三心神不定地穿着鞋。

“我今天会很早就回来的。”

义三把房子搂了过来,说道。房子脸上显露着悲痛的神情。房子内心的孤独是义三难以理解的。

义三慌慌张张地刚要走下楼梯。房子拿着包盒饭追了上来。

“你忘了带这个了。”

“噢,谢谢。”

房子紧紧地跟着义三,边走边问:

“我就这么等着,行吗?”

“我会早些回来的。我回来后,跟楼下的阿姨好好说说,没事的。另外,我千叶舅舅马上就要搬过来了,医院也要开始了。”

义三上了私营电车,又转乘国铁,然后又换上私营电车,这才到了M车站。下车一看,民子穿着驼绒大衣已经等在了那里。

“真够晚的。我都等了三辆车了。迟到十五分钟啊。”

“对不起,对不起。”

民子再也没有说什么,快步走了起来。

过了铁路道口,正面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东京都立M医院。医院占地很大,里面有好几栋灰色的病房大楼。

民子走在前面,弯下腰对着收发室的小窗口说了些什么。

第一天只是参观了一下整个医院的部门。

门诊病人很多。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脑子受到创伤而遭到社会排斥的人。

到了这里,那些陪同病人来的人似乎要比病人还要痛苦。

冬天的太阳还挂在空中,义三就和民子踏上了归途。边走着,义三边想,干脆请民子照看房子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就是义三通过国家考试,能挣钱糊口之前的那段时间。可是,这显然太一厢情愿了。

义三心里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暗暗自责。可是,又该怎么办呢?他真想领着房子到一个没有人的童话王国里去居住。

民子一字也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还有房子的事。

“我坐汽车回去。那样,就不用走路了。”

民子在M车站很随便地与义三道了别。

看来,民子从昨天晚上已从表面上割舍掉了她对义三的那份感情,又恢复了她与义三的朋友关系。

旧照片

管理人的妻子给了两份早餐,可是义三却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这份好意,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宿舍。

现在,只剩下房子一个人了。她望着这两份早餐,说什么也吃不下去。就算她吃了一点儿,可义三的那份要是不动的话,那管理人的妻子又会怎么想呢。

要是两份饭都吃一点儿,然后就说“两份吃不了”,大概还是可以说得过去吧。

连这些事情都得小心翼翼,这使房子觉得十分的难堪。住在那间简易小房里时,生活多么苦,多么惨,自己也从未为这些事情而提心吊胆。

打开两个碗的盖子,房子喝着义三的、还有自己的那份凉酱汤,不由得要哭起来。

“他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都没吃这里的饭。”

房子有些多心了,觉得这可能与自己来了有关。

“栗田,你的快信。”

宿舍管理人的妻子敲了敲门,说。

房子听到“快信”二字,心里不禁一惊。她觉得这信似乎与自己在这儿有关。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桃子来的明信片。房子心里觉得不应该看,但眼睛却不由得移向了明信片上。

我已平安到家。后天,家里准备将一部分行李托运走。听说他们想请您照料一下我们在东京的住所。我很担心这会妨碍您的考试准备工作。

那位现在如何?请转达问候。盼望着见到您的那一天。

前些日子事情很糟,本月的未能转交给您。待几日后寄去。

桃子

“那位”大概指的就是自己。房子马上就猜到了。未能转交、要寄来的毫无疑问就是钱了。

房子来这儿以前,她一直认为义三早就是个出了师的医生。她一直觉得义三是个没有生活痛苦、学习重负的人。

“这太不应该了。”房子自语道。

今天晚上,义三回来以后,自己要好好和他谈谈,争取还是回店里。就是不回那家店,自己也要到别的地方去工作,去等待。她觉得自己寄身到义三这里,是太轻率了。房子生长在贫苦的家庭,又为弟弟忍受过生活的熬煎。所以,当她听说义三在靠着桃子家的资助学习时,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房子把桃子的明信片放在了义三的桌上,呆呆地坐在那里。

六铺席大小的屋里没有一件房子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可以让房子去做的事情。房子只看到了堆在一边的义三的脏袜子。她拿起这些袜子和昨天借来的床单,下楼去洗手间了。

昨天和今天都是好天气。管理人的妻子也端着洗衣盆来到了洗脸间。

她望着房子,觉得有些不解地问:

“你有肥皂吗?”

“嗯。”

“那不是洗脸的香皂吗?!”

“对,就一点儿。”

“那不是床单吗。刚用一晚上就洗?”

管理人的妻子打量着房子的神情说。房子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也不能告诉管理人的妻子她今天就走。管理人的妻子转过脸去,开始洗起自己的衣物。

“你多大了?”

过了一会儿,管理人的妻子突然问道。

房子没有回答。

“你是这块儿的人?”

“嗯。”

“你家里的人知道你在这儿吗?”

“我家里没有人,就我一个。”

“就你一个?难道你也没有父母兄弟?”

管理人的妻子望着房子,显得有些半信半疑,同时又有些可怜房子的样子。

“你和栗田就像兄妹似的,长得还真有点像。”

听到这句未曾料到的话,心情阴郁的房子立时感到心里变得开朗起来。

洗完衣物,两个人拿着衣服来到了二层的晾晒台上。

蓝蓝的天上挂着一轮薄月,微风送来沁人肌肤的暖意。

一条黑色衣带般的河水将一座拥挤不堪的小镇捆绑在其间。街镇上低矮的房顶的对面显露出车站站台的模样。站台上的长椅处有着或端坐或站立的人们。从远处看去,就像个大舞台。

新建的千叶医院,这座浅紫色的建筑物坐落在那里,显现出与这座街镇不协调的美。

“听说那是座医院。真够漂亮的。”

管理人的妻子向房子搭讪道。

“把周围的房子都比下去了。”

管理人的妻子显得颇为得意地继续道:

“听说那是栗田的亲戚建的。栗田要是通过了国家考试,也要在这座医院里干的。现在的学习对他来说,最关键啦。”

房子晾晒完有限的几件衣物,便悄悄地离开了管理人的妻子身旁。

回到屋里,房子发现榻榻米上有张旧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房子打扫完屋子离去时,榻榻米上一小块纸屑也是没有的。

房子捡起照片,心里有些生疑。

这照片是房子的父亲还健在时照的。照片上的房子留着长长的娃娃头,很自然地站立在父母的中间。

她想不起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了。这张小小的照片躲过了空袭的战火,留在了她的身边。每逢看到照片上那时自己幸福的样子,房子就感到十分快乐。她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它。这照片和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房子记得这张照片在前天请义三保存的钱包里。

钱包,房子已经交给了义三保存。可为什么这张照片却掉在这里了呢。真让人不可思议。

房子用眼睛扫视了一下义三的桌子。

这是张十分结实的桌子,旁边三个抽屉,中间一个大抽屉。桌上放着的简易书架上摆放着医学用书、笔记本,还有字典和七八本文学书。书上放着一个小圆镜子。

房子的红尼龙的钱包曾在桌子上放了一段时间。昨天早晨,义三把钱包放在了正中的抽屉里,并告诉给了房子。而且,房子也亲眼看到了。

现在,那个抽屉被打开了两三寸。

房子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连忙把抽屉全部拉开。

房子的钱包就放在抽屉边上。可是,钱包的拉链被拉开了,敞着口。

“啊!”

钱包里的东西果然没有了。

房子大惊失色。她把房间仔细地看了一遍。

钥匙仍然插在门的钥匙内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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