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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长夫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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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朋友:今天我未能去领圣餐,我想先见见您,重作一次忏悔。

别以为我要忏悔的是您向我提醒过的那些心中疑虑的事。那是一件严肃的

事情。如果今天下午能听我忏悔片刻,您的精神女儿和无限敬仰您的朋友

对您会深表感谢。

吻您的手。

安娜·德·奥索雷斯·德·金塔纳尔

“耶稣啊,写的什么信呀!”唐娜·保拉眼睛盯着自己的儿子嚷道。

“怎么啦?”讲经师转过身来问道。

“你以为给忏悔神父写这样的信合适吗?这像是唐娜·奥布杜利娅写的。你不是说庭长夫人很有分寸吗?可从这封信看,她不是傻瓜就是个疯女人。”

“她既不疯也不傻,妈妈。她只是对这方面的事还不太明白……她以为跟我写信和跟一般朋友写信一样。”

“得了,她倒挺像个想改变信仰的异教徒。”

讲经师没有吭声,他从来不和母亲争辩。

“昨天下午你没有去看望隆萨尔先生。”

“我错过约会的时间了。”

“我知道,你在忏悔室待了两个半小时,隆萨尔先生等得不耐烦就走了。结果,他就没法给保罗一个答复。保罗只好回乡下去了,他一定会认为隆萨尔和我们俩都是一些言而无信的小人:需要他们时,就利用他们;他们需要我们时,就不理不睬。”

“可是,妈妈,时间还来得及嘛。那孩子还在兵营里,还没有被带走,他们要到星期六才去巴利阿多里德,还来得及。”

“对呀,让他在牢房里腐烂确实还有充足的时间。那隆萨尔会怎么说呢?如果连你这样一个利害相关的人都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妈妈,可我得首先履行自己的义务呀。”

“义务,义务……你的义务就是说话算话,费尔莫①。可是,为什么堂卡耶塔诺这个怪老头儿要将这份‘遗产’留给你?”

①费尔明的昵称。

“什么遗产?”

德·帕斯转动着手中的宽檐草帽,身躯倚在门框上,看样子很想马上出门。

“什么遗产?”他又问了一句。

“就是那位夫人呗,写信的那一位。从信里的意思看,她以为我儿子除了听她的忏悔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干了。”

“母亲,您这么说就不公平了。”

“费尔莫,你也太老实了,又老是将自己当神看待,什么事都看不到,听不懂。”

唐娜·保拉以为,将自己神化的意思就是超凡脱俗,不明人间事理。

“副主教和堂库斯托蒂奥昨晚在那个馋嘴女人唐娜·比西塔辛家一直在谈论这次忏悔,”她继续说,“是的,他们在争论这次忏悔时间究竟是不是两小时。”

讲经师在胸口画了十字,说道:

“他们还在议论?真无耻!”

“没错,他们还在议论,所以,我才这样说。这些事情往后他们还会议论的。你还记得那个旅长太太吗?你还记得我为了保持你清白的名声,费了多大的劲才澄清了那些无耻的诽谤……费尔莫,我已对你说过千百次了,光有好的德行还不够,还得学会做表面文章。”

“我可没有将那些诽谤放在眼里,妈妈。”

“我不能这么做,孩子。”

“您没有看见吗?尽管他们在胡说八道,但我都将他们踩到脚下去了。”

“对,到现在为止是这样。但谁能担保往后不出事呢?老话说,瓦罐汲水多,难保不打破。堂福尔图纳多是个驯驯服服、平平常常的人,不像是主教,倒像只羊羔,可是……”

“他还不是捏在我的手心里!”

“这我知道,他也捏在我的手心里。但你要明白,不管是谁,要是真的想干一件事,那会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的。如果主教那老头儿也将那些污蔑的言论当成真的,你不就完了?”

“没有我的命令,堂福尔图纳多是不敢乱动的。”

“你别太自信了,他不敢乱动是因为相信你是对的;可如果有一天见你出了丑……”

“妈妈,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我想你总会理解我的,应该像亲眼见到那样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到了这一天,我们就完了。老实人也好,老头儿也好,羊羔也好,都会变成老虎,会将你从教区法官的位置上撵到监狱里去。”

“妈妈,您太激动了……您出现幻觉了吧?”

“算了,反正我心里明白。”

唐娜·保拉站起来,将吸尽的一截脏烟头扔掉。

接着,她又说:

“我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信,你也不要再去教堂跟她谈话了。庭长夫人如果想听别人正确的劝告,就去听布道好了。你那是对所有的基督徒说的。让她去听你说教,别来纠缠你。”

“这么说,格洛塞斯特尔已在议论……”

“没有错儿,还有堂库斯托蒂奥。”

“这是谁告诉您的?”

“塌鼻梁。”

“坎皮约?”

“就是他。”

“可是,他们究竟见到什么了?这些可怜的家伙能说些什么呢?在有夫人参加的聚谈会上怎么好意思谈这方面的事儿?这些人是怎么理解尊重圣教事务的?”

“得了吧,这是嫉妒,完全是嫉妒。尊重圣教的事?请上帝去尊重吧。副主教想当金塔纳尔夫人的忏悔神父,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他喜欢出风头,让别人说他……请上帝原谅吧。反正我认为他喜欢别人对他嘀嘀咕咕,议论他是不是爱上了哪个女教徒了……这个人爱出头露面,不是个好人。”

“妈妈,您说得有些过分了,一个神父怎么会……”

“费尔莫,你真傻,这个世道总算是完了。大伙儿的心眼都不好,所以,你千万要当心。即使是个天使,也会装出比他固有品德更高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人家在说我们的种种坏话吗?格洛塞斯特尔、堂库斯托蒂奥、佛哈、堂桑托斯,还有那个梅西亚,他们都耍尽花招,千方百计想将你搞臭。”唐娜·保拉扳着手指又说,“他们说我们在教堂为所欲为;说我们靠揩教区的油吃饭;说我们才当教区法官时,穷得光屁股,眼下却成了银行最大的股东;说我们到处伸手要钱,我们的仆人像海绵吸水一样在吞噬财富,回来再将它挤在我家的蓄水池里;说主教只是我们手中的傀儡;说我们在卖蜡烛和供品;说你下令将主教区所有祭坛上的供品都换掉,让人家来买你的祭品;说堂桑托斯的破产不是因为他卖烧酒,而是我们害了他;说你对前来请求宽恕的人敲竹杠;说你克扣教士的薪俸;还说我们在整个教区征收什一税和实物税……”

“不要说了,妈妈,看在上帝分上,不要说了。”

“最后,还说你在谈情说爱,滥用精神顾问的职权。”她又扳着指头数起来,脚还在地上一顿一顿的,像是在打拍子。“说你让城里一半的人成了狂热的信徒;卡拉斯皮克的几个女儿当了修女也是你的缘故,其中的一个得了肺病都快死了。那个鬼地方又肮脏,又潮湿,好像这也是你的罪过;还有人将斐都斯塔的头号大富翁帕艾斯的女儿找不到自己的意中人,结不了婚,也归咎于你。”

“妈妈……”

“还有什么?甚至你给教义问答会的那些姑娘讲了点圣教的道理,他们也看不惯……”

“真卑鄙无耻!”

“是够卑鄙的,而且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定哪一天会将我们打翻在地。”

“这可办不到,妈妈,”讲经师失去了平静,满脸通红,像准备保卫自己一样圆睁着双眼,大声地说,“这可办不到,妈妈!我要将这些人全踩在脚下,只要愿意,哪一天都可以将他们踩得粉碎。我是最强者,他们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些蠢才,想干坏事也干不了。”

唐娜·保拉微微一笑,但她儿子没有注意。“我喜欢你是这样的人。”她想。她接着又说:“可我们可能暴露在他们面前的唯一的弱点就在这里。费尔莫,这点你是清楚的,想一想上一次的事儿。”

“那次是个堕落的女人。”

“可她把你给骗了,是不是?”

“没有,妈妈,她没能骗得过我,你又知道些什么呢?”

唐娜·保拉那一双眼睛像一对宗教法庭的法官。当年旅长太太的事情她并没有搞清楚。她只知道,这不是件好事情,如果没有及时制止,就会酿成一场很难平息的风波。德·帕斯不喜欢回想这件事,认为这是年轻时的事情,谁还担心他到了三十五岁,还会闹出那样的丑事,那也太迂腐了。在旅长太太那个年代,他缺乏经验,又有些爱虚荣,听了她几句奉承话便有些飘飘然了。

“如果我母亲能了解我的内心,就不会那么为我担惊受怕了。”

唐娜·保拉还是喋喋不休地对他讲述诽谤的危险性。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她认为,让他心疼一下有好处,因为她怕自己的儿子会遭到像所罗门国王①一样的下场。

①公元十世纪以色列国王,传说他与示巴女王有私情,死后其国土分裂。

堂费尔明的母亲认为女人是万能的,她本人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她不怕教士会那些人的阴谋会给她的费尔明的威望造成多大的伤害。儿子是唐娜·保拉用来对主教区进行榨取的工具。堂费尔明的野心是统治别人,他母亲的特点是贪婪,有强烈的占有欲。唐娜·保拉将教区看成是自己乡下榨苹果汁的作坊,她儿子则是机器的动力,榨机上的压杆和铁砣,压挤着果子,让果汁一滴一滴淌下来。她本人是压榨机上的螺栓。她认为,儿子的意志是蜡制的,她钢铁般的意志通过螺杆,传到了儿子身上。螺杆能穿进螺帽,这是很自然的。“是符合机械原理的。”堂费尔明在解释什么是宗教时,常常引用这句话。唐娜·保拉认为,自己儿子还年轻,就像上次一样,今后还会有人来勾引他,也可能会勾引成功。她相信女人的影响力,但不信她们的品德。“庭长夫人,庭长夫人!人们说她白壁无瑕,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人们对她的议论老太太已有耳闻。她有几个女友,这些太太既和教会里的人有交情,也和世俗社会的人有往来,她们无所不知,有时还会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就是她们将两天前奥尔加斯在俱乐部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唐娜·保拉:堂阿尔瓦罗爱上了庭长夫人,或者说,他至少想勾引她,就像他过去勾引过那么多女人那样。那个堂阿尔瓦罗就是她儿子的仇敌,这点她非常清楚。其实,堂费尔明本人并没有将他视为敌人,充其量也只不过将他看成是争夺斐都斯塔统治权的一个对手而已。然而,唐娜·保拉似乎有超人的直觉,凡是和他儿子的权力有关的事,她比谁都看得清楚。她认为,堂阿尔瓦罗这个人年轻聪明,英俊潇洒,交游广泛;在情场上有很高的声望,跟斐都斯塔不少要人的妻子都有往来;有时通过几位夫人还和这些头面人物本人拉上了关系。他是某一政党的党魁,是贝加亚纳父子俩的左右手,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决策人物。他有同样的力量可以和费尔明争夺斐都斯塔的统治权。斐都斯塔这个地方需要一个主人,没有这个说了算的主人,人们便会抱怨那些头面人物缺乏“个性”。梅西亚为什么不会争夺这个统治权呢?再说,那个号称圣女的庭长夫人难道不会和她的堂阿尔瓦里托①勾结在一起,给她那可怜的费尔莫设下陷阱吗?这些鬼蜮伎俩虽十分复杂巧妙,但她唐娜·保拉却能一眼识破,因为她本人就玩过这套把戏。她将心里的种种怀疑只说出其中的一部分,以提醒儿子要对庭长夫人有所防范,也要对那长达两小时的忏悔引以为鉴。她没有点梅西亚的名。有句话老是到了她嘴边,想说出来:

①堂阿尔瓦罗的昵称。

“你们一连说了两小时,有那么多话好谈吗?”

可是,她没敢说出口。不管怎么说,她儿子是个神父,她是个基督徒嘛。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对儿子的不尊重,是对神灵的亵渎,他听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她犯不着这样做。

“再见,妈妈。”堂费尔明说。唐娜·保拉因为不敢提出那个问题,一直没有说话。

讲经师走到楼梯口时,听见她母亲说:

“这么说,你今天也不去参加祈祷了?”

“妈妈,这会儿去恐怕已经结束了。”

“得了,得了,”她嘟哝着说,“挣点钱也不是准备交罚金的。”

讲经师终于走出了家门,心里高兴得像个刚从严厉的拉丁文文教师的戒尺下逃离的学生。

时近中午,阳光灿烂,整个斐都斯塔的上空没有一丝云彩,很像安达卢西亚的蓝天。

天气确实好,可讲经师的心里却笼罩着一层浓雾。他母亲的这一番话使他神经紧张,怒气冲冲,却又不知向谁发泄。

她母亲的那一套太残忍了。她是个暴君,但又是他喜欢的暴君。他大纵容她了,有时她让他感到害怕。怎么能挣断这条锁链呢?要知道,他的一切都应归功于她。没有她那百折不回的努力,没有她那冲破一切障碍,径直朝自己的目标奔跑的钢铁意志,他会有今天吗?他也许还在山上放牛羊,或在矿山当采掘工呢。他自己比谁都强,而她母亲则比他强。唐娜·保拉的直觉比所有的推理都高明。没有她,他早就在生活的斗争中被碾碎了。每当他的双脚陷入敌人设置的罗网里时,是谁将他拉出来的?是他母亲。她是他的保护神,是的,对他来说,她比什么都重要。她的残暴对他来说,是一种拯救;她的锁链是有好处的。另外,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灵魂中最美好的东西便是对母亲的爱和对她的孝敬。每当他自暴自弃,甚至发展到对自己产生绝望时,他就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纯洁的东西,这就是说,他是个谦恭、听话的好儿子……他还是个孩子,是个永远不会长大成人的孩子,尽管与别人相处时,他常常变成猛狮。

然而,此时他心灵里却产生了叛逆的念头。他母亲那样猜疑是没有道理的,庭长夫人的品德整个斐都斯塔的人都是确信无疑的,她的的确确是个天使,他就是去吻一吻她脚下踩过的泥土也不够格。他会担心她的为人吗?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心情不佳。他母亲对他列举了人们用来低毁他的种种诽谤性言论和强加在他头上的罪名,说他有太多的野心,太傲慢、贪婪;还说他对许多人家的家庭生活施加了有害的影响……然而,这一切难道都是诬蔑吗?啊,如果庭长夫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不会将心底里的秘密都说给他听的。只是出于信仰,这位夫人不顾他的仇敌对他的种种恶意中伤,来到他的忏悔室,如同在黑暗中寻求光明一样,在她人生道路上每走一步都会陷入的深渊中寻找救命的绳索。如果他是个诚实的人,那么,他会立即告诉她:“夫人,请别说了,我这个人是不配了解您内心的隐秘的;我只会用三言两语安慰犯有一般过失的人,吓唬那些精神上贫乏的狂热信徒;对那些准备来吞食诱饵的猎物来说,我是甜的;对已经吞食诱饵的猎物来说,我是苦的;我用来捕猎野兽的诱饵是糖块,给已经捕获的野兽吃的是味苦的芦苔。我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而糟得不能再糟的是我还是个吝啬鬼。我聚敛了许多来路不明的财富,是的,它们都不是正正经经取得的。我不是神父,其实我是个恶霸;我出卖主的思典,像个犹太人一样利用圣教做生意,而教会曾将商人从教堂中赶出去……夫人,我是个无耻的小人,我实在不配做您的忏悔神父,做您的精神导师。昨天那番言论是假的,不是肺腑之言。我不是一个讲经师,而是如外界所讲的那样的人,就连我的仇敌说的都符合实情。”

他想得越来越离谱了。突然,讲经师的想法又变了,他从对他名声有利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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