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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长夫人-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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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又回到了爱情和女人。他们一边喝咖啡、烈酒,一边说着自己的隐秘。餐桌上提到了许多女人的名字。这儿什么话都可以说,反正就那么几个人在场,而且都是互相了解的知心人。在这种场合,梅西亚照例说话不多,因为他知道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别人在大谈自己的艳史时,他只是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手托腮帮,一味想着自己的心事。他吸着上好的雪茄,两只湿润、活泼的眼睛凝视着天花板。除梅西亚外,餐桌上的人个个都喝得醉醺醺的,丑态百出,俗不可耐。梅西亚却还是那么潇洒英俊。人们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那样匀称,那样和谐的体态。即使他喉咙里的嗝气声也丝毫没有给人以粗野的感觉。总之,这个花花公子看起来倒像个道貌岸然的神父,而不是淫棍。他能自制,饮酒有度,保持庄重的举止。

堂阿尔瓦罗在群魔中独自保持清醒。他认为自己是真正的恋人,懂得真正的爱情。尽管他是个肉欲主义者,但他认为肉欲也是爱情。月亮即使是一块破旧的马蹄铁,明月终归还是明月。

他回想起虽不那么明亮但富有诗意的爱情之夜,也真想谈谈自己的艳史。这种愿望过去没有过,只是在吃了庭长夫人的闭门羹后才有的。

在人们的一片喧闹声中,堂阿尔瓦罗开始讲述自己的恋爱经,他前后一共讲了两三次。他一开口,大家全都掉头注视着他,洗耳恭听。看众人这么感兴趣,他就不得不讲了。这个情场上的老手已不再用胳膊肘支着桌子,而是双手交叉着搁在桌子上,身子趴在上面,手指夹着一根上面的烟灰足有一寸长的雪茄,脑袋微微歪向一边,露出一副神秘的醉态,双眼望着枝形吊灯,开始用温和的语言缓缓地轻声轻气地讲述着自己的隐秘。他的朋友们像在教堂里一样静悄悄地听他讲。坐得远一点儿的人都欠起身子,双手扶着桌子或前边人的肩膀。这情景使人想起了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

斐都斯塔的唐璜从听自己说话的人们的眼神和微微张开的嘴巴上看出,他们对他说的非常感兴趣。他心里一高兴,便将话全都说出来。小华金·奥尔加斯和小侯爵神情专注地倾听着这位情场老手的话,这都是大学问呢。

在堂阿尔瓦罗的诸多风流韵事中,有的很有点浪漫情调,有的还相当危险,需要有点勇气。多数情况表明了女性的脆弱。总的说来,必须消除畏首畏尾的心理,要坚持不懈,要大胆,要速战速决。

短暂的寂静不时被一阵阵哄堂大笑打破。这常常是带有喜剧色彩的风流韵事逗乐了听众,使他们的神经处于亢奋状态。这些灵魂肮脏不堪的人怀着又嫉妒又羡慕的心情倾听着,干枯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个勾引女人的能手靠在那块皱巴巴的肮脏的桌布上,大谈他的勾引术。

梅西亚对他们坦陈自己的隐秘,不仅为了让他们高兴高兴,更主要的是让自己听听心声,知道他还是原来的那个梅西亚。

“说白了,谈情说爱都是骗人的圈套,否则,只能是幻想。当然,发疯一样爱着我梅西亚的女人也是有的,但为数不多。如果遇到不那么放荡不羁的女人,成功的机会就会减少。真正出于爱慕而投到我怀抱里的女人寥寥无几。主要是靠机遇而不是靠勾引;勾引是为了使机遇成为现实。”

接着,梅西亚就谈了谈自己是怎样将“老厂”的一个工人师傅的女儿搞到手的。他为人忠厚,像百眼巨人①一样维护着家庭的声誉。姑娘叫安赫利纳,除父母亲外,家中还有祖母和弟妹。她纯洁得像只白鼬。他因地制宜,根据不同的家庭变换自己的手法……在安赫利纳家,梅西亚先从和她家里的人拉关系人手。例如,和孩子们玩捉迷藏,给他们叠纸鸟;跟老祖母玩多米诺骨牌,帮她母亲绕线团,还耐着性子假装兴味盎然地倾听她父亲有关社会主义和人道主义的说教。这么一来,大伙儿都喜欢他,他成了安赫利纳家聚谈会上的常客,也成了他们的知心朋友和好参谋。人们在姑娘家里随时见到他漂亮的身影。他待人亲切、温和,对孩子像慈父,关心姑娘家的事像关心自己的事一样。他就用这种办法慢慢地赢得了她一家人的欢心,也赢得了安赫利纳(或者是别的女人,因为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已不止一次)的爱情。有时在一张蒙着大桌布,底下放一盆炭火的桌子边,有时在阳台上,反正他利用一切时机和她接近,紧紧地搂抱她,使她对他这个漂亮的男人产生感情。然后,他就用父亲的口吻,甚至显得相当天真地跟她谈谈爱情方面的事儿。最后,有一天晚上,在圣诞节前夜晚餐后的那段时间,当家里人正在无忧无虑地谈笑的时候,安赫利纳的情欲达到了高峰……家庭蒙受了耻辱,而这一家子的好朋友——大家最喜欢的人便一去不复返了。

①西方寓言中的人物,有一百只眼睛,平时总有五十只开着。

聆听梅西亚说话的人仿佛亲临其境,亲眼看到那一个个亲亲热热倾诉衷肠的场面。他们似乎从堂阿尔瓦罗的回忆中,从他脸部表情和微笑声中见到他如何装成心地善良的人,如何装做坦率真诚的样子,骗取女人的欢心。总之,他们似乎见到了梅西亚征服女人的全部伎俩。

“各位朋友,为了让女人就范,有时也得使用暴力。不通过拳打脚踢,大滴流血,便很难取得胜利,不使用暴力的恋爱,那只能是柏拉图式的恋爱。本世纪的唐璜,甚至是各个时代的唐璜,征服女人都是不择手段的。只要需要,他们有时会变得十分浪漫,具有绅士风度;有时会显得粗暴、无耻、固执,蛮不讲理。”

堂阿尔瓦罗永远忘不了那次历时三个夜晚的搏斗。在这次搏斗中,战败者比战胜者更光彩。搏斗的场所是个粮仓。那是间木屋,底座是四个石墩子,样子就像沼泽地里用几根树干支撑的房子或原始部落居民的房屋。拉莫纳是个乡下姑娘,她就睡在粮仓里。在她那张漆成红蓝色的动一下就会吱吱作响的木床边,堆着玉米棒子,一直堆到了屋顶。

搏斗就在那儿进行的。堂阿尔瓦罗仿佛此时还在进行搏斗一般,有声有色地描述了夜晚如何黑暗,翻墙进去如何困难,狗如何狂吠不止;人们好像听到了他打开窗门发出的吱吱声和摇摇欲坠的床上发出的呻吟声,以及玉米叶垫子的窸窣声。姑娘没有叫唤,但进行了有力的反抗。她拳打脚踢,用牙咬,保护自己。堂阿尔瓦罗说,这一切反倒激发了他的兽性,产生了过去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淫欲。

“我真像他撤大帝在蒙达①那样和她进行了死拼。各位先生,拉莫纳这个皮色黝黑的姑娘身强力壮,她那一双我希望在爱情的激励下搂抱我的胳膊使劲地按住我的手,她的劲儿真不小。我像吃了辣椒一样,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欲望更加强烈。我发现拉莫纳很喜欢和我进行搏斗,高兴得像发了疯一样。她相信自己是不会被暴力征服的,她也不想这么轻易地委身于哪一个公子哥儿。她一直不声不响地进行了反抗,时而用牙咬,时而用头撞。床塌了,我们滚到了地上,又滚到了玉米堆里。月亮出来了,月光射进被我打开的窗户,我见到那个身强力壮的村姑站在我的面前,一条腿埋在金黄色的玉米堆里,另一条腿的膝盖顶住我的胸口。她拿一根包着铁皮的木棍叫我立即滚开,否则,就要我的命。我从粮仓的窗门一跃来到外面的胡同里。此时我已精疲力竭,却还要和外面的狗进行搏斗。

①西班牙一地名。

“第二天晚上我又去了,狗叫得不那么凶了。窗门没有关,插销坏了。拉莫纳还没有睡,她在等我。她见我去了,使劲给了我一记耳光。我不在乎,我们又开始搏斗。就像前一天夜里那样。我们再次滚进玉米堆里,我嘴里还灌进不少玉米粒。那天夜里我还是没有战胜她,我暂告休战,再次离开粮仓,决心下次一定要取得胜利。第三天夜里我还是进行了搏斗,这次我终于取得了胜利,也得到了胜利果实,只是那一堆讨厌的玉米给我添了一些麻烦。拉莫纳已精疲力竭,她在呻吟。我们陷进那堆玉米粒中,忘记了一切。常言道,乐极生悲,那天夜里我们俩真差一点儿让那一堆玉米给闷死了。”

听众的掌声和哄笑声淹没了说话人的声音。堂阿尔瓦罗兴致勃勃,打算再跟朋友们讲个更富有浪漫色彩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他的表现很像圆桌骑士中的一名骑士。

堂庞佩约·吉马兰对轻怫的俱乐部主任讲的淫秽故事虽不怎么喜欢,却也听得饶有兴味,连想好的祝酒词也忘了。巴科·贝加亚纳让无神论者不知不觉地喝了不少酒,喝的酒超过了他的酒量。尽管他没有大醉,却感到不适。堂阿尔瓦罗讲的这些事儿要是在别的场合让他听到了,他准会发火,这次他反而感到颇有兴趣。

梅西亚说累了,也有些后悔不该讲这么多。他终于结束了讲的故事,回头请堂庞佩约说话。

“堂庞佩约,”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看他那个样子,如果不是喝醉了,就是往事的回忆使他陶醉了,“堂庞佩约,眼下既然是说心里话的时候,也请您跟大伙儿谈谈您的隐秘……”

“各位先生,”无神论者说,“我的隐秘从我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

“好啊。”众人齐声说。

几只酒杯翻倒,打碎了。

“我建议,”站在椅子上的胡安尼托·雷塞科说,“凭他这种性格,我们就允许他对我们以‘你’相称,我们对他也这样。”

“同意!”

“那好,”胡安尼托接着又说,“庞佩约,你这个爱自吹自擂的庞佩约,我今天要让你不高兴一下。你以为斐都斯塔只有你一个无神论者……”

“先生……”

“我也是无神论者,我也是画家。①不过,你是个进步的无神论者,狂热的无神论者,是个四脚朝天的神学家……你望着天过日子……却又低着脑袋从腿缝里朝下看。虽说仰着朝上看和趴着朝下看在表面上有矛盾,但表面上矛盾的事物也可以统一起来。正如某些浅薄的哲学家说的那样,如果我们记得并非每个人都有两只脚这一事实,那么,这个矛盾就解决了。”

①原文是拉丁文。

“先生……我不明白你那套哲学用语。早在您出生前,我就当够了无神论者了。如果您刚才这番话是有意羞辱我这个白发老人,那么……”

“我刚才说你是个四脚朝天的神学家。你知道,文明世界里已无人谈论上帝,既无人说上帝好,也无人说不好。有没有上帝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但它自动消失了。这你是不会理解的。请你听着,这事跟你有关:你狂热地否定上帝的存在,最后却要死在教堂里,而你本不该离开教堂的。我对你说,阿门①。”

①原文为拉丁文。

说完,胡安尼托就跌倒在桌子下。

除梅西亚外,大家对他这番话非常气愤。梅西亚将手伸给他,说:

“请大家原谅他吧,他喝多了。”

“这个胡安尼托,”上校对美洲化堂弗鲁托斯说,“我认为他太爱卖弄自己的学问了。”

“他是个比上了绞架的堂罗德里戈还傲气的饿死鬼。”

人们又谈起了宗教。堂弗鲁托斯表明了自己的信仰。他说话语无伦次,东一榔头西一棒,将葡萄酒洒得满桌都是,只管用眼神乞求众人让他把话说完。

堂弗鲁托斯坚持认为他的灵魂是不朽的,认为除了美洲,还有一个世界,这是个美好的世界,只有没有干过拦路抢劫的那些人的灵魂才能去那儿。另外,他还认为,上帝是仁慈的,他对凡间的事往往视而不见。堂弗鲁托斯自然要带着对过去痛苦生活的回忆去那个美好的世界。要不,就没有味儿了。

“堂弗鲁托斯为什么还要记得人世间的这种种倒霉事呢?”佛哈凑着小奥尔加斯的耳根问道。

“先生们,”华金大声地说,“如果另一个世界没有歌曲,我就不去。”

说完,他就一跃跳到桌上,抓住旁边一根柱子,熟练地跳起佛兰德舞。有人给他喝彩,还给他打着节拍。于是,这个年轻医生以沙哑、忧郁的音调唱道:

妈妈,这个东西真稀奇,

看弗拉斯奎洛那肚皮……

堂庞佩约感到全身发冷。这太不像话了。他盯着奥尔加斯父子俩。小奥尔加斯站在桌子上。

“想不到你们如此亵渎神灵,真把我给弄糊涂了。”巴科对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小侯爵说。没有女人,他觉得索然无味。

华金大声地说:

“为堂庞佩约的健康再唱一支!”

于是,他又唱了一支粗暴地影射圣像的民间小曲。

“别唱了,我的先生!”吉马兰一听到倒数第二句唱词,生气地说,“我不需要用这种下流的歌曲祝我的健康。你们这般无耻的咒骂实际上是在帮教士的忙。您要明白,您是个乳臭未于的黄毛小子。世界上的宗教有许许多多,今天有人信这个教,明天有人信那个教,但是,无论是古代还是当今,文明的民族永远不能丢弃的是良好的教养和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尊重。”

“对,完全对。”众人齐声说,小华金也包括在内。

“我不愿意别人把我看做反对崇拜圣像的人。不错,我是反对崇拜圣像,但我反对盲目崇拜。我是美德的倡导者,反对束缚人类智力和心灵的黑暗势力。”

“说得对,妙极了!”

“如果有人认为我会容忍丑事,和无耻之徒同流合污,赞成淫乱,那我就要愤怒地表示抗议。我来这里是为了另一件事。我认为现在该是正式谈谈这件事的时候了。”

“很好,”佛哈说,“吉马兰先生说的话像书里说的一样,尽管他从来不读书。这没有关系,因为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说出了心里话。各位先生,我们今天在这儿会晤是为了庆祝吉马兰先生返回俱乐部,或者说返回自己的家园吧。他为什么会回到俱乐部呢?这是因为我们已摆脱了令人厌恶的宗教狂热的羁绊,他回来是要建立一个社团。也许大家还不明白,我们今天的活动就是这个社团的成立大会。这个团体有些激进,它的目的是反对那些口头上大谈宗教教义,实际上根本没有宗教观念的伪君子,撕下他们的假面具,将那些吸人血的教徒从斐都斯塔驱逐出去!”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但巴科没有鼓掌,他还是在想,这次活动没有姑娘参加。“先生们,我们要向篡夺权力,横行霸道的教士和宗教法庭的法官宣战!向那些买卖圣物,利用地道将其章鱼般的触角伸到红十字商店的金库的教士宣战……”

“您说到点子上去了!”

“向那个将体面的商人,将一家之主搞得一无所有的教士宣战!向那个拆散人家的家庭,硬将年轻姑娘关进修道院肮脏不堪的禅房,名义上将她们献给上帝,实际上将她们献给了死神的教士宣战!”又是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佛哈接着说,“我们起誓吧,一定要将这种丑事四处宣扬,使之家喻户晓,让我们的共同敌人彻底完蛋。先生们,我比谁都尊重教区的神父,我尊重那些诚实、贫困、谦恭的教士,打倒高高在上的神父,特别是那个讲经师先生……”

“打倒,打倒!”有几个人随声附和,其中有华金。上校比较镇定,但他也希望讲经师完蛋。另外,还有两三个喝醉了的人。

吃完饭,天已大亮。他们接着又谈了许久,讲到了讲经师的身世,就像外面人们传说的那样,最后,他们一致同意,如刚才佛哈说的那样成立一个社团,每月相聚一次,吃一顿晚饭,并进行广泛的宣传,反对讲经师。当众人三三两两走出俱乐部时,他们在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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