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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长夫人-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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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吻起来。接着,又咕咕地鸣叫,竖起羽毛,转着圈子。雌鸽吃了一惊,
但还是懒洋洋的,没有显露多大的热情。不一会儿双方都玩累了,露出昏
昏欲睡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站着,舒适地让雨水淋湿,享受着比刚才的一
番风流更大的乐趣。接着,它们又恢复刚才的倦怠和宁静,无怨无恨,无
欺无诈,对彼此的冷淡也不抱怨。何等理智的鸽子啊!金塔纳尔还在打呼,
我在写……我不能这样写。我这样写似有嘲弄的意思,嘲弄总带有苦意……
吃苦的东西可以开胃。不过,不吃苦的东西能开胃则更好。还是写点别的
吧。
……
天还在下雨。这没有关系,今天即使下倾盆大雨,也不会使我不愉快。
窗门关着,雨水顺着窗玻璃往下流,窗外的景色一片朦胧。维克多和弗里
西利斯出去了。弗里西利斯来这儿是第二次了。他是我认识的唯一的了不
起的人。他们打着侯爵府看管庄园的人皮侬·德佩帕的雨伞出去的。他们
在橡树林里走着,仿佛躲在帐篷内一样。我丈夫总是说,那些橡树都是百
年老树。他们要通过弗里西利斯发明的化学试验来证实这一点。愿上帝使
他们幸福,雨水不要弄湿他们的双脚。今天我很想对往事作一些回顾。我
不怕回忆往事。五个多星期过去了,那一切好像已成了久远的历史。
那三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觉得完全在糟蹋自己的声誉(写到这里,
庭长夫人的字潦草得连她自己也辨认不清)。在宗教游行时,斐都斯塔人
都看见我赤脚走在比纳格雷的身边。回家后,我整整三天坐在椅子上无法
动弹,两只脚疼得像火烧一样。我派人去请索摩萨医生,他没有来,派贝
尼脱斯来给我看病。他话不多,冷冰冰的,但我发现他趁我不注意时,对
我细细进行了观察。他一定以为我会发疯。他不承认这一点。他说,我赤
脚参加游行完全出于宗教激情和某种道德感,我是想为一个人做出牺牲,
因为我以为此人受到了我的冷落和伤害。贝尼脱斯说话也像个忏悔神父那
样威严。我把内心的秘密告诉他,就像病人讲述自己的病症一样。我看得
出,在我讲述那些事情时,他尽管脸无表情,似乎无动于衷,实际上却将
我的每句话都牢牢记住……我的病从脚底转到了头上。我发烧卧床不起,
心里害怕,怕会发疯。关于这点,我就不想详谈了。今天就写到这里。我
要弹钢琴去了,想复习一下《圣洁女神》这一乐曲,用一个指头弹琴。
有几页安娜不想看,就翻了过去。那是写她参加游行后那几天发生的事情。这次宗教游行在斐都斯塔出了名。是的,她认为糟蹋了自己名声,她那样抛头露面地表示虔诚,完全是一种巴比伦式的牺牲,就像参加贝洛教堂的神秘的守夜,她自己也感到羞愧。这件事就像她当年想当女文人一样荒唐可笑,她自己也认为是这样。现在她不敢上街,觉得行人都在嘲笑她;人们轻声说些什么,她以为在议论她;见人们三五成群在一起,她以为在说她坏话。“我出了丑,干了傻事,”这个想法一直在折磨她。她想摆脱它,但当着公众的面一直赤裸了半天的双脚像火燎一样疼痛,使她无法摆脱这种想法。
她想通过宗教安慰自己,想找讲经师谈,求得解脱。但如果这样做,她会更痛苦,因为她发现自己强烈的、纯正的信仰已在心中消逝。圣特雷莎的书她也看不下去,因为她不愿对照这位女圣人的思想和言语来对自己进行自我剖析。她为什么不去找讲经师呢?因为当初拜倒在他脚下的那种激情已不复存在了。堂费尔明尽管取得了胜利,但他的形象反而在安娜的心中消失了。不管怎么说,安娜反正不再可怜他了,只觉得他得意洋洋,根本瞧不起他的敌人……这方面的情况,她已看得比较清楚,不像过去那样看不清了。她认为,自己也许只是她“兄长”的一个工具而已。的确,打那以后,德·帕斯没有再对她表示过任何嫉妒、爱情或类似的情感。安娜尽管对他进行了细细的观察(她这样做深感内疚),但未能从他身上发现任何世俗的欲念。是她没有看清,还是他伪装得太巧妙了?还是的确不存在这方面的情况?她也不明白。不过,她昔日的虔诚确实一去不复返,她的信仰已在消逝,现在她头脑中又不知不觉地出现当年从父亲那儿听到过的论调。
安娜现在内心深处感觉到的是一种朦胧的、富有诗意的、充满浪漫色彩的泛神主义,或者是卢梭式的朴素的自然神论,乐观却又多愁善感,但她仍然认为这种信仰属于天主教的信仰。她不想背弃自己的信仰,也不愿进行苦思冥想,寻根究底,她认为那是十分荒唐的。但是,她的脑海里却不知不觉地出现种种想法和责难。她仍然感到很痛苦,并继续找讲经师进行忏悔。她对他保持着习惯性的忠诚。她认为自己欠了他许多情。如果有负于他,就会感到内疚。她特别害怕和他断绝宗教方面的联系,这样会再次出现对他的同情和侮恨,以致再度做出耶稣受难日干的那类蠢事。内心出现了这么多矛盾,平时又深居简出,这更增添了烦恼。这样的结果必然会出现精神危机。这就是贝尼脱斯医生竭力为她治愈的病症。
安娜认为自己真的要发疯了。随着感情的冲动,必然会出现精神萎靡和呆滞。想到自己这些天来对德行和犯罪,对美丑善恶等都无动于衷,心里就感到害怕。据她自己说,上帝在她的心目中已成为微不足道的东西。她意志消沉,自暴自弃,这使她更感到痛苦和恐惧。最使她感到难过和惊恐的是她的思维和语言缺乏逻辑性。这样下去,必然会丧失理智,精神失常;会狂呼乱叫,给周围的人们带来恐怖。
多日来,安娜只想到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全都置诸脑后。一想到自己会发疯,想到精神崩溃带来的无比痛苦,她就惊愕不已。她诚心诚意地请贝尼脱斯医生来给自己治病,并绝对听从医嘱。这表明她的病能治愈。
医生除了告诫病人要注意饮食,适当从事文体活动外,主要的是建议安娜改变一下生活方式,让自己消遣消遣,分分心;到野外去,让自己心情愉快,心绪安宁。到乡下去,到田野里去!这样才能救她一命。无论对安娜,还是对金塔纳尔(他对安娜的病也非常着急),医生总是一个劲儿地催促他们到乡下去。
然而,上哪儿去呢?他们在斐都斯塔省没有乡间别墅。堂维克多的不动产都在阿拉贡。
安娜突然产生了勇气,比她丈夫还勇敢。她说:
“金塔纳尔,我有个想法,不知你认为怎样。我们到乡下去住几个月,到冬天再回来……”
“上哪儿去?”
“到你老家去,到堂戈迪诺庄园。”
堂维克多跳了起来。
“亲爱的,看在上帝分上!——我老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折腾了!过去可以,现在绝对不行了。我当然热爱自己的故乡,我一辈子不会忘记自己是阿拉贡人。用诗人的话来说,只有见到过家乡的山河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但是,眼下我更是斐都斯塔人。另一位诗人埃斯基拉切亲王①说过:
①十七世纪西班牙诗人。
此地虽不是我的出生地,
但我对它一片深情,
比我的故乡还亲。
“再说,如果我们去堂戈迪诺庄园,那么,弗里西利斯我们就见不到了……堂阿尔瓦罗、侯爵夫妇也见不到了,更不能找贝尼脱斯医生看病了。”
听到丈夫说自己首先是斐都斯塔人,安娜心里很高兴。他们不再打算去堂戈迪诺庄园了。
然而,医生说,安娜去乡下住几个月才能康复,那么,他们到底去哪儿呢?
一天,人们在贝加亚纳侯爵家谈到了这件事。在场的除了金塔纳尔和侯爵夫妇外,还有阿尔瓦罗和巴科。
“医生建议我们到乡下去住一段时间,”前法庭庭长说,“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你们喜欢去哪儿呢?”侯爵问道。
“最好找个离斐都斯塔近一些的地方。这样,贝尼脱斯医生就可以常去看望我们;安娜的病万一有变化,也可以很快送进城里。另外,环境要优美、舒适,景色宜人,附近有流水、草地,还有新鲜牛奶等等……”
堂阿尔瓦罗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他过去贴着巴科的耳朵,说:
“去比维罗庄园!”
巴科也想到了,但他还是称赞道:“这真是天才的发现!”
小侯爵没有想到自己在支持一个阴险卑鄙的计划。他过去低声对父亲说:
“爸爸,根据贝尼脱斯医生提出的条件,我认为只有我们的那个庄园……”
众人为这一发现而高兴万分。侯爵夫妇齐声说:
“你是说比维罗庄园吧,太好了!巴科说得对,你们上比维罗去吧。”
侯爵夫人接着又说:
“这真是个好主意!我很高兴。在去海滨浴场前,我们还能经常见面。”
堂维克多说:
“去比维罗庄园怎么行呢?你们不去吗?”
“今年我们不去那儿。再说,我们也可以晚一些时候去嘛。即使我们两家都住在那儿,也住得下。”
“上次我们二十来个人在那儿,也住得相当宽敞。”阿尔瓦罗说。
“是啊,那儿简直像座修道院那么安静。”
“不用多说了,就这么定下了。”
“那不行,这多不好意思呀!”
堂维克多推辞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他们夫妇俩带自己的仆役,按医生的要求去比维罗庄园住几个月。侯爵夫妇告诉他们,他们可以无拘无束地住在那儿。
“再说,我们还是亲戚呢。”侯爵夫妇说,
“没有错儿。”金塔纳尔自豪地回答说。
安娜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明白,这和她去堂戈迪诺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但她没有去想住在比维罗庄园会给自己带来的危险。她现在不愿多动脑筋,也不去追究叫他们去那儿的原因。她只觉得整天都非常开心,自己就像心愿得到满足的孩子。次日一早醒来,她的心情更好。她想:“我要上比维罗当乡下人了。我可以奔跑,呼吸新鲜空气,也许还会长胖呢,那种日子多有意思!那儿阳光明媚,流水潺潺,对身体大有好处……”同时,她似乎产生了某种朦胧的希望,但她没有细细思忖,这是什么样的希望。总之,她认为世界非常美好。想到能去比维罗住一段时间,心情特别愉快。看来,贝尼脱斯的建议使她恢复了青春。
浏览了以她特有的方式记述的那几页日记后,安娜的目光停在下面这一页日记上。这页日记简略地叙述了她四月的一天来到比维罗的印象。那天的天气像六月,晴空万里,相当炎热。
她饶有兴味地重读了这页日记,她并不欣赏自己的文笔,她感兴趣的是对往事的回忆。她写道:
马车突然改变了方向,车身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一离开圣蒂安娜斯公路,车辆驶上通向比维罗新铺的石子路,便开始颠簸
起来。垂下的柳枝犹如悬挂在空中的雨丝,在微风的吹拂下,扫过我们的
前额,怪痒痒的。庄园古老的围墙大门打开了,马蹄踩在庄园的石子路上,
迸发出火星,在那幢寂静空旷的庞大的庄园里激起了回声。我真想在那座
大房子里住下来,那儿有两座黑色石塔和石柱门廊,但是,马车却继续朝
前驶去。侯爵爱讲排场,他有意将庄园宿舍的入口处设在庄园主楼的前面。
这时,车轮像裹上了布垫一样,又悄然无声了。出现在马车前面的是一条
宽阔的林阴大道,地面全白松软、洁白的细沙铺成。道路两旁有大理石护
栏,上面摆放着许多碧绿的盆景。
新家在对我们微笑。我们在门前漂亮的遮阳篷前停了下来。车一停,
周围一片寂静。太阳露出笑脸,我们都很高兴。那里整洁、幽静、雅致,
仿佛一切全是天然形成的。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绿草如茵,凉风习
习,风景似画。千百只小乌在空中自由飞翔。财富和自然美景在这儿融为
一体。太阳在这个舒适的王国里特别耀眼。这一切都十分奇妙。我尽管来
过比维罗,但没有机会细看这儿的景色。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豪华又这
么纯朴的乡间别墅。看来地球上确实存在着没有丑恶、没有贫穷、没有悲
伤的地方。
巴科和侯爵夫人陪我们一起来这儿。他们将庄园交给我们,并和我们
一起吃了午饭后,就在下午回到了斐都斯塔。
庄园里只剩下我们俩了。我将整座庄园看了一遍。底层是大客厅、台
球室、书房,还有一间小客厅。餐厅的一旁是壁炉,中间有一条白色大理
石砌成的过道。真高兴!一切都那么晶莹透亮,到处是鲜花,枝叶繁茂的
树木,五颜六色,美不胜收。我最感兴趣的是侯爵时底层独具匠心的设计:
他环楼建了一条有玻璃护栏的回廊。我好像从未到过比维罗似地在回廊上
走了两圈。这儿的一切我为什么觉得那么新鲜,那么美好,那么富有诗意?
金塔纳尔也很高兴,我觉得他似乎有点嫉妒。
……
生活十分美好,春天来到了我的心间。我每天起得很早。沐浴增强了
我的体质,使我精神愉快。我仰卧在浴池中,手扶着水龙头,让温热的水
泡得我全身舒坦。洗完澡,我裹着浴巾,全身微微发抖。过一会儿,只感
到全身发热,血液在动脉里流动,十分舒畅。我已拿定了主意,再也不会
让那些怪念头来左右自己。我现在已不再胡思乱想,日常生活的琐事占去
了我不少精力。贝尼脱斯应该感到满意。身体得到康复后,精力就会充沛。
在阳光下悠然地过日子,这就是我盼望的生活。
……
不过,有时生活中出现的一些事情仍然会导起我心灵的震动。我把比
维罗想像为一部戏剧或一本小说的背景,于是我觉得这儿的树林和房屋都
显得十分寂静,一切都在静静地沉思,回忆着往昔的喧闹,迎接未来的欢
聚。我再说一遍,这儿很像戏剧的舞台,有幸应邀到这儿来的斐都斯塔人
就是在舞台上演出的人物:奥布杜利娅、比西塔辛、埃德尔米拉、巴科、
小华金、阿尔瓦罗,还有其他不少人。他们都在这儿交谈过,唱过歌,奔
跑过,戏耍过……我似乎感到了往日的欢乐,或者说,我预感到未来的愉
快。金塔纳尔说得对,这儿是天堂。这儿应有尽有,什么也不缺,只是缺
少点音乐。啊,如果想听音乐,就别待在这里了。我现在就去大客厅,用
食指——我唯一富有乐感的手指弹奏《轻浮的女人》①。在奥布杜利娅
①原文为意大利文。
看来,这太俗气了,一位夫人竟用一个指头弹琴!
……
金塔纳尔心情很好。他对我照顾周到,真是个好人。他那么殷勤,那
么体贴,真像变了个人。他想到我的时候多了,想干木工活的时候少了。
有时他几天都没有摸一摸他的银子。每个人的内心竟都很丰富,饱含诗意。
他高兴时爱唱爱跳,这都是真情的流露。没有他,我无法在这儿生活下去。
如果没有他在这儿,我会感到孤单、害怕。他在这儿不但不妨碍我,反使
我愉快。
……
佩德拉到了乡下也讨人喜欢了。她打扮得和农村姑娘一样,和她们在
庄园里一起唱歌、跳舞,还能熟练地吹奏圆号。昨天傍晚,她站在庄园大
门边吹奏着曲调简单、略带伤感的民间小调。圆号的曲调越伤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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