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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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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之冉与董之弦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云端自顾自地理了理腰带,又正了正袖口前襟,嘴角微微一挑,觉着挺满意。转头看见陆之冉和董之弦的迷茫神色,笑着问道:“如何?”

  两人都给他问得一愣,饶是董之弦反应快些,顺口道:“皇上龙威天成,自然是好看的……”

  话未说完,就给云端在头上敲了一记,轻叱道:“胡说。”骂完又笑了笑,向两人道:“叫声少爷来听听。”

  “皇上?”两人又是一愕,这万岁爷今天莫不是吃坏了东西?

  “唉,不乖,让你们叫少爷怎么还给朕叫皇上。”云端俊眉一挑,不满道。

  到底还是陆之冉比较乖顺,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少……少爷。”

  “这就对了,”云端笑道,“一会儿出了宫你们就这么叫朕,不许给朕乱喊。”

  “出宫?!”陆之冉董之弦大惊失色。

  云端点了点头,收起不正经的微笑,肃然道:“带上你们挑的那二十个人,跟朕去一趟悠莲馆。”

  两人见云端摆出肃穆神情,马上便知这是件正事,当下也不再多问,跟着云端一起出了馔瑶馆。

  刚走出馔瑶馆没几步,方才那两个侍卫中的一个一路小跑过来,往地上一跪,报道:“皇上,佟将军求见。”

  云端一对俊眉竖了起来,握紧了右拳似要发作,却又很快平复下来,沉声道:“去跟佟耀顶说朕有要事处理,要见改日再见!”说着一挥衣袖快步绕过那侍卫走了出去。

  皇上微服出宫,贴身只带了两个人,其余二十个据说是另有用途只能随在三丈之外,宫里跟谁招呼也没打,汪云崇又不在京城,这可让董之弦和陆之冉一路上冷汗直冒心中七上八下。

  三人步行至悠莲馆门口,云端当先止了步子,仰头看了看悠莲馆惹眼的灿亮招牌,向后面的董之弦问道:“就这么一间?”

  “回皇……呃,少爷,”董之弦瘪瘪嘴,道:“悠莲馆今年才红火起来,想必还没来得及扩修,就是这里没错。”

  “这一年才火的么……”云端挑挑眉,自语道。

  “那个……少爷,要进去么?”董之弦问道。

  云端转过来,白了他一眼,道:“废话!不然来这里做什么,站门口喝西北风的么?”

  “是是是,少爷教训的是,少爷先请。”董之弦连忙点头,一边拉上同样不明所以的陆之冉跟上云端一块儿进了店。

  时值正午,早上来点曲的客人本也不太多,此时又散去一些,乐伶们便也停了奏曲,陪着零星的几个客人吃饭说笑。

  云端捡了个视角不错的位子坐下,董之弦上前两步,指指一边的其他客人,问道:“少爷,用不用属下……”

  云端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不要惊动别的客人,去跟老板说我要见水扬心,”伸手一指楼上厢房,道:“单独的。”

  此话一出,董之弦立时暴跳起来,想着这万岁爷大中午地溜出宫来竟然是为了寻欢作乐来着,瞪着眼睛激动地平复了半天的情绪,才尽量压低声音道:“皇上,您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花街柳巷里……再者,现在宫中佟……”

  话到一半,额上又挨了一记,云端狠狠斜了他一眼,低声骂道:“你小子脑子里怎么尽是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你以为朕那么闲,晾着佟耀顶,大中午的出来寻花问柳?赶紧去按朕交代的做!”

  这么丰神俊逸的三个人一起进了店,这会儿又闹出动静来,早惹起了其他人的主意,有两个熟客认出了董之弦,便朝这里笑着喊道:“呦,董大人来了,真是好久未见了啊!”

  董之弦一张俊脸垮了下来,回头瞪了喊话的人一眼,再转过头去向着云端赔笑。

  云端似笑非笑道:“呵呵呵,董大人,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啊。”忽然笑容一收,道:“跟着崇什么不学,尽学些乱七八糟的!快去,回去再跟你算账。”

  董之弦扯扯嘴角,连忙转身去找芩娘。那边芩娘早已循着声音出了房来,见到董之弦,立时笑意盈盈,柔声道:“董大人今天兴致这么好,可想起悠莲馆来了。”顺眼一瞟东首的那张桌子,吃惊道:“陆大人?”

  董之弦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向芩娘一递,道:“芩姐姐,瞧见陆大人身边那位公子没?那是,呃,段少爷,可是个厉害人物。我们这少爷倾慕水姑娘曲艺许久,想与水姑娘单独聊几句,麻烦芩姐姐告知水姑娘一声。”

  原来云端早已想好,既然出了宫,“云”这个帝家姓自然是用不得的,于是便给自己冠了个与“端”字读起来相似的段姓。

  芩娘顺眼望去,见那桌前坐着的年轻公子俊逸非凡,气度更是不同凡人,此时那几个与客人说笑的乐伶巧笑玲玲,杯酒觥筹交错,这个段公子却徒然地与这气氛格格不入,单只是在那儿随便一坐,便已显出超凡出尘来。

  何况,在他身边的陆之冉竟一直站着不敢落座,此人的权位之高,可想而知。

  芩娘可算是精明的生意人,当然知道这个亏吃不得,连忙接过银票揣好,微笑道:“段少爷来得巧,扬心今日还没出曲呢。”随即噔噔噔地上楼去找水扬心了。

  水扬心想来这样的场合也应付得多了,没半会儿芩娘就笑吟吟地下了楼来,一路小碎步地走到云端桌前,向着云端一福,道:“段少爷,扬心在楼上候着您呢。”

  云端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凑在陆之冉耳边交代了不知什么,随即站起身来径自缓步登阶上楼,留下一串木阶的吱呀声和一个悠然挺傲的背影。

  芩娘看得有些愣神,这个段公子竟连这么一个踱上楼的动作,都显出惊人的气势。芩娘合十两手在心中向菩萨神明祷祝起来——这么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店里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来头极大的人物,别要出事才好。

  云端整肃一下领口衣襟,扣了两声房门,伸手推门而入。

  水扬心坐在桃木酒桌旁,抬起杏眼这么一看,怔了一下。原本以为不过又是个假装风雅的纨绔子弟罢了,却没想到来人一副的清俊绝伦,眼间眉间的线条柔和,却掩不住目光中浑然天成的睥睨天下的气魄。

  水扬心被这股气势迫到,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这人来,目光却在他腰间佩带上一住,心中重重一跳。

  云端将袍子下摆一甩,干干脆脆地往正对着水扬心的圆凳上一坐,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在下对音律是一窍不通,今日前来,是来找姑娘聊一件事。”

  水扬心轻轻笑了起来,软软地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去端放在案上的紫红葡萄,道:“段少爷太客气了,少爷要聊什么尽管说就是,扬心自然会好好陪着。”不着痕迹地向窗外一眺,果不其然,外面早有二十来人把守住,且是排出了天罗阵的,不论她从任何一个方位出悠莲馆,都会马上陷入重重包围。

  云端听她说得漫不经心,皱了下眉,问道:“听闻姑娘曲艺之高京中无人能及,不知姑娘此等本事是向哪位高人学得的?”

  水扬心一边慢慢思忖着他问这话的其中缘故,一边将那一盘葡萄捧到云端面前,摘了一个就向云端嘴上送去,一对漂亮无双的杏目微微眯起,媚意浓浓地道:“段少爷过奖了,扬心这些雕虫小技不过是谋生之术罢了,何来高人之说呢。”

  云端看着送到嘴边的那颗葡萄和水扬心染着玫红凤仙花汁的手,轻轻一挑嘴角,伸手将水扬心纤白手腕一把握住。

  水扬心吃了一吓,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动了一下,却又马上理智地安静下来。云端亦是弓马娴熟之人,功夫都是大内高手教的,这一下力道自然是不小,水扬心若不催动内力根本挣脱不得,但却又不敢妄动内息怕叫云端识了出来。

  于是微蹙起柳眉,柔声道:“段少爷可弄疼扬心了。”

  云端笑意加深,握着水扬心手腕的左手力道不减,道:“明明不是惯于声色的人,却偏偏要装得一身媚骨。”

  一句话说得水扬心一凛,刚要说话,却觉握住自己腕子的手一紧,云端的脸忽然凑近,将那颗葡萄连带自己的指尖一并含住,用舌尖轻轻挑弄起来。酥麻的感觉自敏感的指尖一路袭来,水扬心大惊失色,全然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做出此等亵玩动作,挣扎着想要脱出,腕子却被云端握得更紧。

  云端一边慢慢加重手上的力道,紧紧箍住水扬心的手腕,一边改挑弄为轻舔,撩拨得更为肆虐。水扬心挣脱不得,指尖的触觉扩散到全身,却看着云端的攻势有愈演愈烈之势,忽然冲口而出道:“皇上请自重!”

  云端果然住手,英挺的眉微微扬起,抬眼轻笑。

  水扬心被这笑容一晃,方知中计。

  云端松开手,看着水扬心避之不及地将手抽走,嘴角一扯,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道:“朕说得可有错?”

  水扬心一愕,云端早已迫了过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道:“你这媚声媚色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水扬心偏过头去,蹙着眉心拒绝与他对视。

  云端似乎毫不介意这个小乐伶对他这个九五之尊的蔑视,笑问道:“你如何识得是朕?是不是——”一手捻起腰间佩着的紫玉双雁,道:“因为看到了这个?”轻笑了几声,掂着那块精美绝伦的紫玉,续道:“这块紫玉是放在馔瑶馆第二分馆的西南架上的,右边原本是一尊金顶暖玉佛。不过,不久前那金顶暖玉佛却给飞贼盗了去,这块紫玉这么显眼,想来那飞贼也多少有些印象吧?”

  那块紫玉雕就的双雁通体无一丝瑕疵,雕工绝美浑然天成。水扬心摸进馔瑶馆的第三日,盗的东西里面就有那尊金顶暖玉佛,那紫玉双雁摆在一边,夜色之中泛出幽幽紫光,美得不似凡物,的确令人过目难忘。

  云端今日一踏进来,水扬心便发现了那块紫玉,而能这么随便地佩着馔瑶馆内藏品的人,除了当今皇上,不作第二人想。

  水扬心恼悔于自己的疏忽,这云端完全就是设了饵故意让她上钩的。

  “来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偷这些东西?”云端走出几步,在一边的玫瑰椅上坐下,架起腿来问道。

  水扬心漂亮的眉蹙得死紧,脑中不断地想着对策,对云端的问话置若罔闻。

  云端等得有些不耐烦,皱眉道:“不想说?你当朕很闲么,有这等功夫陪你耗着?”见水扬心仍是犟在一边半天不答,唇角向下一弯,眯起眼睛道:“不要以为朕是白对你客气,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一样把你关进琅口大牢。”微微一顿,忽然笑道:“想不想知道朕为什么找上你?”

  水扬心抬眼看向云端,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弥散开来。

  “呵,看来你的消息还不够快啊。知道论武大典是谁赢了?”

  水扬心一惊,她连日来四处想办法打听论武大典的结果,怎奈大典结束也不过才两三日,所有的消息都尚未到达京城。现在云端却突然说起论武大典,难道是——

  枫出了什么意外?!

  “是谁?”水扬心无法再犟下去,平日里柔媚无骨的样子瞬间不见,担心和惊骇全然溢了出来。

  云端看着水扬心神情,只觉她此时又惊又倔的样子比方才撩挑的媚色更加惑人,满意地将她这神情欣赏了个够,才道:“自江南来的消息,论武大典百年来,第一次出了两个同时赢下大典的人。”见水扬心的眼神愈加紧张,缓缓道:“一个是南叠枫,另一个,是朕的十二卫总领,汪云崇。”

  水扬心花容失色,睁着杏目说不出话来。

  “还想知道别的么?”云端抱起手,好整以暇地微闭着眼,道:“朕的汪爱卿现在正跟你那个南公子一起,往荆州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微微一笑,向前倾过身子,道:“你们要的东西,朕,刚好也想要。”

  水扬心心口如遭重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皇上开恩,此事与枫毫无干系,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主意!”

  云端捧过方才那盘葡萄,摘了一颗往嘴里送,一边道:“何必怕成这样?与其凭着一时意气冒头出来顶罪,还不如好好地把事情给朕交待清楚,有胆子盗皇宫,就该想到这一天才是。”

  水扬心拧紧衣角,仰头盯着云端,道:“皇上若能下旨让十二卫不为难南叠枫,扬心一定知无不言。”

  云端一牵嘴角,道:“奇怪了,朕说过要为难他了么?”将手中果盘往边上的案几上一放,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踱到水扬心身边,忽然叹了口气,竟然就这么坐在了地上。

  水扬心不明状况,吃了一惊。

  “朕继位六年,禄王案也查了六年。现在朝廷内外人心惶惶,每个人心中都一副小算盘,朕实在累了,不想废话太多。”转头看了一眼愣在一边的水扬心,续道:“先帝为了查这个案子,错杀了太多人,朕不愿再重蹈这个覆辙。禄皇叔死得太冤,你若是知道哪怕一点内情,朕断不会为难你,所以你……也不要为难朕了。”

  水扬心再次怔住,这个困惑了世人二十余年的禄王案早先已听南叠枫说起过,至于内情,她自然是半点也不知道,只是——

  皇宫之中人情冷漠,所谓的亲情在利害争夺之中更是最轻的筹码,更何况只是区区叔侄之情?可是,云端说起这个案子时,眼里的悲伤和无奈,竟能瞬间掩盖住他身为至尊的骄傲和锋芒。

  近乎掏心掏肺的言语,怎似出自如此一个年轻敢为,精明过人的天子之口。

  空气凝滞下来,水扬心虽仍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却意外地能与云端平视。云端两手撑在地上,仿佛吐出了攒在胸中许久的闷气一般,闭着眼睛,眉眼间的纵横狂傲全然不见,安静得就像个寻常人家的潇洒公子。

  忽的外面木阶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云端猛的睁眼,刹那间目光内骇浪滔天。

  门上被人扣了几响,听得陆之冉的声音道:“少爷,佟将军在门外。”

  云端眉心一拧,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水扬心一眼,拂袖而去。

  云端一边下楼,一边对陆之冉吩咐道:“用骗的用吓的或者用买的,去交代那个老板,不许水扬心再见别的客人。还有,让韩承希出一张遮天令,送来给朕画印,再发到十二卫去。”

  陆之冉一凛——遮天令!但凡是被下遮天令的人,除非朝中有大喜之事皇上亲自大赦,不得踏出京城一步,若是犯了禁令踏出京城,则不仅是十二卫将追杀其到天涯海角,各地郡府不论军民人人皆须依令诛杀之,甚至株连九族,且得其首级者着厚赏。

  这是一纸软禁令,但若稍有违犯,可就是追杀令了。

  “这个遮天令是下给……”事关重大,陆之冉只好补上一问。

  “水扬心。”云端头也不回,快步下了楼,踱出大门。

  门外街道上不知何时被清扫得空无一人,几十个带着铠甲的侍从分列在两边,正中一辆华丽马车,一人跨坐于高头大马上,银甲闪闪,晃得人眼花,正是佟耀顶。

  佟耀顶边上站着董之弦,正嬉皮笑脸地左一句右一句地跟他打哈哈,佟耀顶听得极不耐烦,正欲发怒,却瞥见云端走了出来,两人齐齐噤声。

  云端看也不看佟耀顶,只偏头向陆之冉道:“都记下了么?”

  陆之冉应声道:“是,属下记下了。”

  云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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