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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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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动作止住,汪云崇眉梢一挑,道:“你怎么不怕?”
南叠枫瞪他一眼。
汪云崇笑笑,伸手替南叠枫解开穴道。
南叠枫坐起身来,吐出一口气,动手将里衣中衣穿好,一边道:“列潇云是故意的。”
“废话,这我也知道。”
南叠枫愣了一下,抬头奇怪地看了汪云崇一眼,汪云崇话一出口也发现这口气有点重,撇撇嘴,脱去鞋袜爬上榻来。
南叠枫缩了一下身子,道:“你干什么?”
汪云崇无所谓地往南叠枫身边一坐,指指床榻道:“看不懂么,自然是睡这里啊。中过一次茶菱香还不知道厉害?你这三个时辰是半点内力也无,再加上你连中两次,连筋骨都是软的。”伸手捏捏南叠枫胳膊,道:“枉你一身漂亮功夫,这几个时辰里也与完全不会武的凡人无异。本大人可不想你提早挂掉耽误了本大人查案,除非——”挑眉轻笑,道:“你希望列潇云再转回来,跟你把剩下半套做完了?”
南叠枫抽回胳膊白他一眼,偏头靠上一边壁板,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转回头来,见汪云崇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汪云崇牵牵嘴角,道:“茶菱香只要事先吞点防毒护气的补药便不会侵入体内,这种药你身上难道没有?”
“……有。”
“碰上慕容笛这么个用毒厉害的人,你也不想着防着点先吞一颗?”
南叠枫脸色一窘,道:“我想他有求于我们,应该不会……”?
汪云崇无奈地吐了口气,后背靠上壁板,道:“世上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哪里来的‘应该’之说。就算你决定日后要浪费这身武功去守着你那茶坊,眼下到底身在江湖,你与人客气,谁又会对你客气?”
汪云崇学武时随师父游历多年,十八岁入十二卫之后也跟江湖绿林打了六七年的交道了,这一番话倒是发自肺腑。南叠枫自知确实大意,当下也便不回嘴。
两人同时不出声,窄小的内室里顿时只剩下呼吸声,连外面的江水拍动的声音都变得隐约,气氛有些不对劲。
“汪云崇。”南叠枫打破沉默。
“……呃?”汪云崇应了一声,挑了挑眉——南叠枫好像突然不管他叫“大人”,开始直呼其名了。
“呃……这内室将声音隔断得如此干净,你是……怎么,呃,发现列潇云在这里的?”
汪云崇微微蹙起俊眉,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气息内劲?虽然的确听不到半点你这里的动静,但我刚才醒转时,却突然发现你的劲力我感觉不到了,我觉得不对,就起身过来看,这才发现列潇云的。”
南叠枫怔住,早在百川山庄时,他就已然发现单凭气息就可以感觉出汪云崇的存在,想不到汪云崇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
汪云崇见南叠枫没有反应,以为他中了茶菱香之后内力被制精神不济,于是道:“你先睡罢,我今晚就呆这儿。”哼了一声,道:“你这个飞贼真是不让本大人省心,半夜三更的害本大人惊醒起来救你,现在还得给你守夜。”
南叠枫看了汪云崇一眼,也耸起好看的弯眉来——之前在百川山庄和呼延家大宅,数次吃自己豆腐的是这个人,眼下救自己居然的也是他——南叠枫嘴角一翘,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差点被人上了还笑得出来?”汪云崇没好气道。
“呵,你恼什么?”
汪云崇给他问得一愣,撇撇嘴角,道:“别废话了,你要睡不着,闭着眼调调息也会恢复得快些,别再给本大人多事。”
南叠枫笑笑,抱着膝,头靠在窗边,闭上了眼。
汪云崇也松下身子,盘腿微微闭眼,打算运气打坐一会儿。
小周天转过,已过了近半个时辰,再睁眼时,见南叠枫就着方才蜷着的姿势就这么睡着了,借着昏暗的月色,仍然可见清俊如画的眉眼,瘦削挺拔的鼻梁和薄润的唇。长长的睫毛轻轻盖着,鬓角的几缕发丝垂在脸畔,完美得如精雕一般。
汪云崇这么看着他,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来,天上的乌云渐散,月光慢慢流泻进来,洒在两人身上,仿佛命运的手轻轻拂过。莫名的,汪云崇想起了南叠枫在悠莲馆吹的那支曲子,更加莫名的,接着那支残曲,哼起了一段仿佛已经遗忘很久的调子。
曲调婉转悠扬,如泣如诉。
南叠枫轻轻睁眼,喃喃道:“你刚才哼的什么?好悲伤。”
汪云崇微微吃了一吓,道:“你没睡?”
南叠枫揉揉眼睛,调整了下姿势,语意慵懒道:“不是……我睡觉浅,容易醒。不是说你不懂音律么,怎么哼起曲来了……”
“早些年听过的,”汪云崇道:“也就记得这么一首。”
“嗯……”南叠枫似乎尚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汪云崇似乎被自己刚才哼的调子拨中了什么弦,抬眼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南叠枫,问道:“你……知道‘六月雪’么?”
“六月雪……?”南叠枫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
汪云崇叹出一口气,往后一靠,心下也不知是轻松还是惋惜,道:“是个人,一个很厉害的人。”
很厉害么……
南叠枫想循着这话题再说下去,但被茶菱香侵入的四肢绵软无力,精神渐渐不济,眼皮也愈发沉重,于是干脆放弃抗争,拢紧身子沉沉睡去。
汪云崇听着南叠枫的呼吸渐沉,侧头看了看,将被子往那人身上提了提,继续闭目打坐。
天光隐约,江面上雾气浓重,阴霾中略略透着一丝昏明。
南叠枫被一阵喧闹吵醒,拢拢眉,深深吸一口气,不知是茶菱香的作用还是汪云崇守夜的效果,这一觉竟睡得破天荒的深沉。
睁眼看去,但见汪云崇仍是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转头盯着门口方向,俊眉紧蹙。
南叠枫起身,运了运气,感觉已经恢复大半。利索地束好腰带穿好鞋袜,一边问道:“外面有人?”
汪云崇点点头:“刚刚突然吵起来,还听不出是什么人。”转眼看向南叠枫,道:“慕容笛和列潇云的人应该没有这个胆子敢在这舫上如此喧哗,既然醒了,我们出去看看。”
才方打开房门,便觉一阵异常的腐臭扑面而来,两人各自一惊,对视一眼,赶忙奔到船栏前一看,更是大骇。
但见距画舫两丈些许的地方浮着一具尸体,面貌形容都已经被腐蚀的看不清了,却犹自被那水中毒药侵蚀得“滋滋”作响,叫人看着心寒胆战,胃中翻滚。
再往上看,那尸首边泊有一艘船,船上的十来人个个亮着明晃晃的长剑,与一边三艘远烈帮的船成对峙之势,其间事态紧张,仿佛一触即发。
“嗯?两位贵客也起了?昨夜睡得可好?”慕容笛和列潇云并肩站在舫的另一侧,看到汪云崇和南叠枫出来,慕容笛笑嘻嘻地打起了招呼,仿佛眼前的紧张情势完全事不关己。
慕容笛的这一声倒将另一条船上那些持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为首一个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年纪,长得不算出挑,神色却十足的英气逼人。那人侧过脸来,看到汪云崇和南叠枫,觉得此二人气度神采与旁边的慕容笛和列潇云大不相同,不由奇怪。
列潇云神色暧昧地看了二人一眼,也完全不在乎有人正拿着剑指着自己的人。
“慕容兄,这是怎么回事?”南叠枫看了看那江中尸体,蹙眉问道。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慕容笛笑得媚态四生,漂亮的指尖一指那为首的持剑人,道:“这些人驾船经过这里,远烈帮的几位弟兄劝阻不下,给他硬闯了进来,结果这位大哥的师弟不慎落水身故,却不问青红皂白,非说是我们害的这位小兄弟惨死。”
船上持剑的人都被被慕容笛的媚笑晃得眼睛一花,愣神了片刻,为首那人见他还能笑得这样轻松,愤喝道:“若不是你这妖里妖气的家伙在四周水域都下了如此重毒,我这小师弟不过失足落水,救上来也就没事了,又怎会如此弄成如此下场!”
慕容笛媚色的眸子一瞪,列潇云瞬间四支万方刀出手,直奔那人面门,四支万方刀看来轻巧,却是自四个完全不同的方向直指那人四处重穴,加之是列潇云手法,力道当真非同一般。
那人全无惧色闪过其中一支,提起剑来想也不想“当当当”挡掉另外三支,身形不晃半分脚步不移半寸,剑法端的是漂亮。
汪云崇低声道:“这剑法着实不赖,这一着看着也眼熟,该是出自名师才对。”
南叠枫却不言语,放眼再去看那尸体,弯眉轻蹙——这些人口口声声指责慕容笛下的毒害得自己师弟惨死,却为何半天也不将尸身打捞上来,反而任其在那毒水中腐烂发臭?
“呵,列少帮主这手暗器功夫果然名不虚传,愿再请教!”说着便要跃身上前。
“且慢!”汪云崇出声阻拦,缓步踱过去,道:“这位小哥剑术超群,敢问尊姓大名?”
列潇云本来要挺身迎战,见汪云崇拦在中间,便也退了回去,抱着手挑着眉。
那人看了汪云崇几眼,觉得此人确实不凡,于是道:“阁下是何人?”
“呵,本人——”汪云崇掏出一块精巧方印,道:“京城十二位总领,汪云崇。那边那位,是方刚被指任为继任百川山庄庄主的南叠枫公子。”
刻意搬出两人的名头来,就是暗示对方不论你是官府贵族还是武林豪杰,这里都有能给你做主的人。
南叠枫并不高兴汪云崇如此介绍自己,皱眉看了他一眼。?
船上那些人果然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半晌,虽觉得不太可能,但看看汪云崇手中官印,再加上早已听闻被选作继任庄主的南公子长了一张动人心魄的脸,却又不得不信。
为首那人面色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还是抱拳道:“原来是汪大人与南公子,在下上剑门殷秀戊,恕方才少礼。”
原来是上剑门的殷秀戊,难怪剑法如此之好!
两人心中各自暗赞一句,抱拳回礼。
任无禾同叶剪繁一样,年少时便已武冠一方,尤其剑术更是一绝,当今天下尚无人能出其右。因他才华超绝,二十六岁时便坐上了掌门之位,但因他尚未及四十,座下弟子年纪多半很小,成年的只有十余人,都是原先就习过武后来转拜上剑门门下的。
这十余人中有七人很有灵性天赋,算是任无禾比较喜爱的七个弟子,殷秀戊在这七人中排行第五,虽然不是其中剑法最好的,但却是任无禾加以信任最多的。之前在论武大典上之所以没有看到殷秀戊,正是因为任无禾率弟子前往百川山庄,就将殷秀戊留在山上暂管门派内一切事务。
“原来是殷少侠,当真是久仰。”汪云崇道。
“不敢。”殷秀戊看了一眼慕容笛和列潇云,向汪云崇道:“只是……两位何等身份,又怎会在这毒水环绕的画舫上和这二人在一起?”
列潇云摊手笑道:“如殷少侠所见,我二人乘兴游江,顺道请汪大人和南公子上来聊上一聊。”
“呵,两位请人的方式真是教人有些吃不消,又是毒又是箭的,哪个敢不赴邀?”南叠枫经昨夜一事后对列潇云是再难客气起来,当下出言讥讽。
听完这番对话,殷秀戊大概对这其中缘故也猜到了七八分,知道这两个人物并不是帮慕容笛和列潇云的,当下轻松许多,道:“既是如此,便请二位到在下这船上稍坐,待在下解决了师弟这事,再与二位慢叙。”
“诶,”慕容笛上前半步,明眸浅笑道:“殷少侠未免不讲理了,这二位是我的客人,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之分吧?”
“呵!与你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可讲?”冷哼一声,但见殷秀戊身影一晃,已然长身抢跃上画舫来,提剑便向慕容笛和列潇云攻来。
列潇云抢先一步,挡在慕容笛面前,拔出腰后用于贴身搏斗的两柄短剑,当先迎了上去。
那对峙着的两方见状,当下也立刻亮出兵器,两方终于纠斗起来。
上剑门剑术精妙,远烈帮称霸长江水域历来以暗器见长,近身缠斗自然是上剑门占得便宜大些。而远烈帮人数较上剑门多出近两倍,船身又大又稳,上剑门弟子知道江水中掺有毒液不免缚手缚脚,但是目睹同门师弟惨死,个个却又悲愤激昂。
以此观之,当真是胜负难料。
汪云崇与南叠枫在一旁看着,并不出手。
汪云崇冷眼看了一会儿,侧头向南叠枫低声道:“若是帮上剑门些许,倒是个能离开这里的办法。”
南叠枫蹙眉道:“可是殷秀戊会出现在这里,实在奇怪。”
“现在哪有那个空闲去计较这个,”汪云崇道:“上剑门好歹是名门正派,明着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来,至少眼下可以信任,能做一时朋友便做一时,以后的再说。”
“可是……”
“哎呀,算了算了,我一个人就够了,费那么大劲儿说服你干嘛……”汪云崇嘀咕了一声,嘴角一扯,双足在雕栏上一踮,旋身跃上远烈帮距离画舫最近的船,众人尚来不及反应让身,但见汪云崇移步晃形拿拍点撞,竟以一双赤手空拳在刀剑银影中片刻制住三十余人,立于远烈帮船头,看得上剑门一众弟子目瞪口呆。
列潇云早已占了上风,正招招将殷秀戊逼得死紧,突然眼角瞄到如此情状,猛然停手。
“呵,想不到汪大人也会趁人之危。”列潇云一挑嘴角,语气有些微怒。那殷秀戊根本不是自己对手,若不是汪云崇此时出手,殷秀戊很快便败。
汪云崇不以为然:“被人趁了一回危,自然是学会了,列少帮主该庆幸南公子还未学会,不然这情境可就又不一样了。”
殷秀戊横了列潇云一眼,向南叠枫那侧走去。
慕容笛上前两步,拍了拍列潇云手腕,抬眼望向汪云崇,道:“也好,省的在我面前打打杀杀的,看着怪叫人心惊的。”
汪云崇忍不住微抽嘴角,这个慕容笛,一个大活人在面前被毒水生生腐蚀成那样都不害怕,看了这么片刻的刀剑打斗却是心惊了?
“事已至此,再打下去自然不是办法,”汪云崇道,“我方才看时,见远烈帮中的好几位都已经受了剑伤,大家不妨都退一步。”
上剑门弟子落水,虽然水中有毒,但水色波光均与正常江水不同,很容易就能辨识出来,这落水致死,两家责任只能说是各半。
殷秀戊经过方才一番拼斗,也知列潇云武功确实在自己之上,而汪云崇此刻出手,便是卖了自己一个人情,此时若还继续纠缠,就实在是不聪明了。当下移步到南叠枫身侧,摊手道:“南公子请上船。”
南叠枫虽觉这样并不太好,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好飞身跃出画舫,踏上上剑门的船,殷秀戊也一并跟了上去。
汪云崇一一亲手解开远烈帮众人穴道,然后立在远烈帮船头向列潇云拱手道:“列少帮主,多有得罪了,权当……这是替南公子讨回来的好了。”一席话说完这才跃上上剑门的船,全然不惧远烈帮帮众背后施以暗器毒手。
南叠枫脸色一塌,白了汪云崇一眼。
列潇云兀自冷笑,并不言语。
慕容笛伸手握住列潇云手腕,向汪云崇笑道:“慕容笛福薄,只能留两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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