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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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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云崇抬眼扫了他一眼,森然道:“我人已到此,列少帮主难道不践诺么。”
“呵呵呵,”列潇云笑出声来,道:“汪兄说的是,说的是。那就请薛大人和陆大人先到内舱休息片刻,汪兄,这边请。”
薛骏与陆之冉从未与列潇云二人照面过,头一次见到竟是要搭远烈帮的船取道回京,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虽是对汪云崇的话深信不疑,但却也不知汪云崇到底用什么跟这二人做了交易,因此上船之后亦是小心提防,此时听列潇云要将汪云崇一人请走,顿时都是一凛,看向汪云崇。
汪云崇微一摆手,道:“照他说的做,不用担心。”
这是在远烈帮的船上,怎么可能不担心?薛骏与陆之冉对视一眼,脸上各有忧色,薛骏转过头,正要开口,却见汪云崇头也不回地当先往面前的主舱里钻了去,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与陆之冉跟着庄虎青走向一边的侧舱。
汪云崇走到主舱内的圆桌旁,放眼在屋中扫视了一圈,转回身来,向跟随而入的列潇云和慕容笛道:“金册呢?”
列潇云反手关上房门,道:“汪兄何必着急,这里距京城还有些路途,我们不妨先来商量商量合作之事。”
“列潇云,不要消磨我的耐性。”汪云崇向列潇云踱近两步,冷森道:“为什么非约在酉时三刻,赶得如此紧?”
列潇云轻轻一笑,道:“汪兄这是嫌我们走得太匆忙了?啊……”列潇云一拍脑门,恍悟道:“莫非汪兄还没来得及跟南公子告别?”
话音未落,但见面前一道身影已经直迫了过来,列潇云脚下疾移半步,正要发左掌接住直冲而来的一拳时,左肩却猛地一抽,顿时整条左臂都软了下来。
一瞬之差,汪云崇改击为拿,一把扣住列潇云右肩肩井穴,发力一推将他按到木墙上。
这一推劲力着实不小,列潇云后背撞上结实的木板,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连带着头也有些晕沉起来。
列潇云皱着眉龇牙起来——他娘的,忘了自己正受着伤了!
而且——列潇云横了一边的慕容笛一眼——这给自己抹的伤药之中怎么会有软筋的成分!
慕容笛毫不在意地在一边的木椅上闲闲坐下,也横了列潇云一眼回去,道:“我说过,你得老实上十天半月的。”
汪云崇冷冷斜了列潇云的左肩一眼,道:“你有伤?”
列潇云哼了一声,一斜嘴角,道:“开罪了百川山庄的继任庄主,代价多少是要付的。”
汪云崇扣住列潇云右肩的指节一紧。
列潇云与枫的武功绝不会差距到连一招还手之力都没有,那么……是多蚀心透骨的痛,才让他把列潇云伤至如此?
而自己却还不曾问过他,是不是也受了伤。
烦乱地一把推开列潇云,汪云崇走回桌边,按着桌角坐了下来,道:“说你们的条件罢。”
“汪兄果然爽快。”列潇云揉了揉受伤的左肩,也走到那圆桌边,拉开汪云崇对面的椅子坐下,将两只手往桌案上一搁,道:“条件很简单,待我们攻入阳灵教总舵之时,请汪兄助我们一臂之力。”
“攻入阳灵教总舵?呵,列少帮主好大的口气。”汪云崇一挑眉尾,道:“难道列少帮主胸中已有必胜之算?”
“汪兄是运筹社稷之人,这区区小事就不劳汪兄费心了。”列潇云勾起一边嘴角,道:“到时,还请汪兄务必只身赴会。”
汪云崇抬眼盯住他,凌厉霸纵的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幽光,道:“你信我?”
列潇云放声笑了起来,道:“只要是值得信的人我就信。汪兄?”左手一摊,挑眉示意汪云崇给自己答案。
“好。”汪云崇应得全无半丝不决,也向列潇云摊出左手,道:“金册给我。”
列潇云已得汪云崇千金一诺,勾唇一笑,从怀中摸出那本紫金薄册来,双手递给汪云崇。
汪云崇接了过来,自封页至底页一丝不苟地认认真真将金册验了个遍,一边合上册子,一边抬头道:“是什么人在追你们?”
列潇云眉间难得的微皱了一下,随即“呵”得笑了一声,道:“为了替汪兄取回这本册子,邓吉把黎岱渊手下的右护法宋宗翼给捉了,现在,小笛的身份估计是藏不住了。”
阳灵教么……?
汪云崇将金册收入怀中,站起身便向门口走去,正要推开屋门时,手却一顿,转身向屋内两人道:“既然约定要攻进阳灵教总舵,两位可千万要挺住一些,好端端活到彼时。”
列潇云与慕容笛神色皆是一凛,汪云崇却已推门而出,扬长而去。
侧舱之中孤灯一盏,摇曳的烛火随着轻摆的船身明暗不定,沉寂的空间之中,只闻烛花的轻响和船下水浪断续的撞击声。
薛骏换了个坐姿,有些急躁地拧了拧眉,刚想转头对陆之冉说些什么,却听房门一阵“吱呀”,汪云崇凝着脸色推门而入。
两人齐齐站起,陆之冉三两步奔了上去,道:“崇哥……”
汪云崇竖手一立,阻了陆之冉的话,然后自怀中掏出那本紫金薄册,道:“什么都不要说,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屋中的沉静忽得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乱,室内三人一齐抬头,望向房门方向。
闷重的叩门声传来,呼延铎紧了紧眉,道:“是展庭,啸儿,去开门。”
呼延啸起身走到门口,一边伸手将房门拉开,一边道:“什么事?”
展庭一见呼延啸,低头行了半礼,抬头时脸上神色慌张,张了张嘴,却犹豫着没有说话。
“枫是自己人,你有事就说罢。”呼延啸回头看了一眼南叠枫,转头向展庭道。
“是。”展庭点点头,续道:“京城来的消息,说是长荣帝已失踪三日,现在正是祺王爷摄政。”
屋中三人顿时一齐惊住。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突然失踪?!
怎么可能?!
坐在床上的南叠枫突然掀开薄被翻身下床,胡乱系上腰带就往门外掠了出去。
“枫……”呼延啸一字刚唤出口,南叠枫早已奔离寒花院,不见踪影。
慕莲院的大门半开着,门上的铜环还在微微地轻颤,可想而知是被怎样焦迫的猛力迅然拉开。
南叠枫跨步而入,反手将大门重新掩上。
夕阳猛的一沉,掉落天之涯。
再高深的内力也无法在昏晚交替的一瞬适应目力。
就像再冷静的神志也无法这样莽撞的不辞而别后理智思考。
南叠枫倚着门柱席地而坐,看着天上朦胧的缺月渐渐明朗,青灰的石板散出被雨夜浸刷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料侵入皮肤。
皇上无端失踪,曾被皇上视作肱骨的他会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赶回京城,于情于理都是应该。
可是……他已经不再是十二卫总领,就算赶回了京城,凭一己之力要找回已失踪三日的皇上、与祺王对抗,无异以卵击石。
“呵。”南叠枫垂下眼来,叹出一声轻笑。
经过那样胡乱的一夜,在原委未清、解释未及之下他就这样抛下了自己孤身赴京,而自己却还忍不住为他担心。
数月来如此亲密缠绵地朝夕相处的人,彼此之间,竟没有可以用以佐证的许诺。
深陷情中的人都以为,许诺不过是冗余的世俗之物,但当这样突如其来的离别逼临,曾经口口声声的喜欢却变得比什么都苍白。
更糟糕的是,这样的苍白,还一直被自己错以为可以地久天长。
如水月光倾泻而下,照进空洞漆黑的主屋,散出一丝惨白的微光。
南叠枫顺着这月光转过头,目光跃上被月光照亮的圆桌,凝止在木桌上被青瓷茶杯压住的一张薄纸上。
白纸的一角被拂入的晚风徐徐吹起,带起纸上墨迹淋漓的字列。
南叠枫站起身,跨过门槛走到桌边,移开压在薄纸上的茶杯,手指滑过纸上简短而匆乱的几行字迹。
——荼西渡口外五里泊有我远烈帮大船,金册亦在船中,与汪兄议定之后我与小笛将亲送汪兄火速入京,酉时三刻,见谅过时不候。——
金册……?
这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会让他甘愿受列潇云和慕容笛的胁迫?
虽然……乘远烈帮大船回京,是最出其不意的上上之策。
院门一声吱呀,门上的铜环撞上木板,发出一阵细微的钝响。
南叠枫转过头来,望向门口踱进来的人影。
“枫,是我。”人影靠近主屋,清亮的月色投入,呼延啸温煦的脸赫然可见:“怎么不掌灯?”
南叠枫并未应声,默然地盯着那信纸又看了半晌,将信递给了呼延啸。
呼延啸接了过来,借着月光扫了几眼,耸眉起来,道:“这金册是什么?”
南叠枫摇了一下头。
呼延啸自知触到南叠枫伤心之处,忙止了这话头,将信纸递回给南叠枫,道:“祺王当政亦是顺理成章,如若找不到皇上,想要对抗祺王……怕是不易。”
“何止不易,”南叠枫道:“当今皇上乃先皇独子,祺王爷亦是老祺王唯一血脉,如果皇上找不到,那祺王登基就是早晚之事。”顿了一顿,又道:“月前论武大典时百川山庄已答应与十二卫串通来往,前几日又收下了薛骏带来的麒麟紫金杯,与长荣帝一朝关系已是匪浅,祺王当政之后,恐连百川山庄亦是眼中之钉。”
“祺王位子都未坐稳,百川山庄百年来根基雄厚,祺王近期之内应是不敢妄动。”
“就算祺王不敢妄动,百川山庄亦要选择如何自处。皇上若是真的失踪,天下理所应当归于祺王,但百川山庄与皇上应诺在先,若是一夕之间倒向祺王,从此要如何立信于江湖?”南叠枫微垂下眼,复又抬起,道:“况且,能让皇上突然不见,谁知祺王暗中势力又有多少?”
话音刚落,便听院门外一阵轻叩之声,一个清脆声音试探地唤了一声:“南公子?”
屋中昏黑一片,但院门却是大敞而开,也无怪这小侍会犹豫。南叠枫干脆三两步走向院门,见是叶剪繁身边跟着伺候的侍童,挑了挑眉,道:“什么事?”
那小侍向南叠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庄主问南公子是否方便同进晚膳,顺便议几件事。”
“庄主客气了,”南叠枫向小侍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过去。”说着抬了抬手,示意小侍在前领路。
“枫。”呼延啸也跟了出来,唤住南叠枫。
南叠枫顿步回头,挑起一边眉尾。
“你这身上还发着热,父亲让我过来问你,今晚不如就去寒花院休息,也好有个照应。”
南叠枫默然地看了他半晌,道:“好。”便跟着那小侍拐入小道去了。
月过中天,子时过半。
南叠枫站在寒花院的门前,正犹豫着已是深夜要不要敲门,院门却被无声地一把拉开。
“呼延?”
呼延啸上前一步,轻拉了南叠枫一把将他让进门里,指了指与主屋相隔一个精巧花圃的小屋,道:“也是你住过的屋子,都收拾好的。”
南叠枫抬头望了一眼泛着暖黄光晕的小屋,精致的眉心微蹙起来,道:“世伯也还没休息?”
呼延啸耸耸眉,道:“嗯,父亲他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南叠枫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往那小屋走去。
原本今日一早呼延铎就将自己约到了寒花院,应就是有事要讲,却给自己发热昏厥一番折腾,弄得不及言说。
轻手推开屋门,呼延铎正兀自坐在桌旁闭目养神,听得门口的动静便打开眼来,一双矍目炯然有神,丝毫不见半分倦意。
“累了罢?”呼延铎向南叠枫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移了杯淡茶过去。
“小侄竟忘了世伯有事交代,让世伯空等这许久,实在不该。”南叠枫坐了下来,将那热茶兜在掌心,道。
“不要紧,你有要忙的事。”呼延铎摇了摇头,道:“把手给我。”
南叠枫依言撩起衣袖,将手伸给呼延铎。
呼延铎按着南叠枫的手腕切了半晌脉,道:“所幸你内力深厚,这发热倒也去得快,此时探这逆气,果然是找不到了。”
南叠枫用手背抚上自己的额头,果然已是微凉,而这发热是何时退去的,自己竟未察觉。
呼延铎收回了手,道:“你这逆气既然自小就有,这么多年了也都一直相安无事,应是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
“嗯。”南叠枫应了一声,端起淡茶来喝了一口。
屋中一阵沉寂。
许久,呼延铎开口道:“叶剪繁找你去,是为了皇上失踪的事罢?”
“嗯,”南叠枫点头道,“只是知晓了些当日情形而已,眼下并无万全之策。”
呼延铎也点点头,抬手给自己也倒了杯淡茶,润了润嗓子,道:“其实,世伯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件私事。”
“私事?”南叠枫挑挑眉尾,道:“世伯跟小侄勿需客气,请说无妨。”
呼延铎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呼延啸惯有的温软笑意,道:“原本这事在这当口也算是微不足道,但许是世伯年纪大了,事情憋在心里,总是觉得不痛快。”
南叠枫点了点头,以示了解。
“明日山庄庆典,你做为百川山庄继任庄主的事会正式宣出,”呼延铎略略一顿,道:“不知到时你师妹会否前来?”
“嗯?”南叠枫未料呼延铎会突然将话锋转向水扬心,顿时愕了一下。
水扬心身负遮天令,一旦离开京城就是九族连诛,又如何能来百川山庄?
南叠枫牵出一丝苦笑,抬头迎上呼延铎探询的眼神,道:“扬心她……不便出京。”
“不便出京?”呼延铎自这话中觉出一丝不对来,道:“为什么?”
南叠枫看着呼延铎矍铄犀利的双眼,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因为遮天令。”
“遮天令?!”呼延铎瞪大了眼睛,“离开京城就会遭十二卫追杀全族的遮天令?!”
南叠枫点了一下头,便将师父临终绝笔、水扬心混入京城乐馆、两人潜入馔瑶馆九华宫、以及之后阴差阳错地让长荣帝误以为他二人知晓禄王一案内情之事都细细说了。
听得屋外打更之声,方知子时已过。
呼延铎手肘撑着桌子,一手扶住额角,长长叹出一口气:“前人欠下的恩怨,果然是埋不得的。我们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却到头来害得你们受苦。”顿了一顿,抬眼看向南叠枫,道:“你应这百川山庄继任庄主原是极好,皇上既知你们与禄王案无关,好歹卖百川山庄一个面子,也会罢了遮天令,可现在倒好……若是祺王临朝,还不知会生出怎样变故来。”
“世伯不用太担心,遮天令在京城范辖之内只是软禁之令,何况扬心武功绝不输我,人也伶俐得很,祺王尚不知扬心身份,一时片刻还安全得很。”南叠枫将如今情势向呼延铎解释了一番,又道:“不知世伯为何问起扬心?”
呼延铎摇了摇头,道:“还不都是为了啸儿。”
“嗯?”南叠枫不解。
呼延铎拧了拧眉,续道:“啸儿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做着少当家,也在江湖上有了些名声,男大当婚,我着人给他看过几家姑娘,却始终未见他有动心的意思。啸儿母亲去得早,这事世伯我做起来拙得很,便权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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