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玄道-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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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上智笑道：“呵，能以‘只手之声’至深禅学，点破叶小钗的人，称为天下神龙并不为过。”
“呵呵呵……能解破‘只手之声’至深禅学，让叶小钗突破剑境的欧阳上智，在我之上。”
欧阳上智道：“那么，你认为谁是欧阳上智呢？”
“你！”
半驼废如此肯定的回答，就连立在一旁的冷剑白狐都吓了一跳。
欧阳上智朗声笑道：“呵呵……，我？天下间每一个人都说我不是真正的欧阳上智，为何你的看法和他们不同？”
半驼废道：“因为你稳若泰山，临危不乱的精神，显示出贤能者的器度风范。如果说你不是一世之雄，又怎有这种沉着的风度呢？”
欧阳上智道：“素还真的智慧在武林中首屈一指，众所公认，难道他的看法会差错吗？”
“不识真货的人，怎有资格称做智者？”
欧阳上智淡然一笑，这一笑中，是英雄面对的相知相惜，也是一份对劲敌的心悦诚服！
欧阳上智道：“剑与人不同，半驼废，也许你有能力看出剑的好坏，但却看不出人的真假。”
半驼废说道：“看剑与看人都一样，在于一点灵气。”
“灵气？”
“然也。人的灵气显示在五形之上，这就是所谓的‘能不能，在五形’。”
“你说我是欧阳上智，那么当初为什么叶小钗没有帮助我，反而还砍断我的四肢？”
半驼废道：“此乃苦肉之计，如果当时叶小钗一剑结束你的生命，我就相信你不是真的欧阳上智。可是他只断你四肢，流放死刑岛，这就是置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同时，我也可以肯定：照世明灯曾经与你是同一伙的人。”
欧阳上智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有照世明灯与叶小钗为助，我可以安然过关，何必牺牲手足呢？”
半驼废的小眼睛里闪出洞烛的睿智，冷然道：“是不是能安全过关，你心中有数。其实你没有十分的把握，不是吗？因为当时你的敌人太多太多了，若是只利用照世明灯与叶小钗二人之力，来脱离当时的困境，等于是你将最有力的两个底牌给暴露于世，无法发挥以后更大的影响力，也等于你江郎才尽、再也没有其它的能为，从此之后只能受制于人了。在生死攸关，一般人都只想着保命，你却还想到更远的谋略，因为为了保住这两张底牌，你权衡轻重，只好自我牺牲，退至幕后。这才是你最高明的一步啊！”
这番说词令欧阳上智更加欣赏，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道：“那么金羽兰留给童颜未老人的血书中，说我不是真正的欧阳上智，又是从何说起呢？”
半驼废根本就不假思索，道：“这不过是你事先布下的巧局，以散播假消息，混乱他人的判断。这跟你其他的谋略相比之下，根本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为什么你知道这是我事先布下的局？也许是真的，毕竟我不能肯定童颜未老人是不是想独吞这个秘密，如果你不说破，我就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童颜未老人就算一时不说，总有说的一天；其实你的计划中，有一个大的破绽，你想知道吗？”
“你说。”
半驼废道：“你最大的破绽，就是你并不十分重视金羽兰，如果金羽兰发现的秘密是真的，你早就亲手将她打死，不可能把她投到敌对的阵营。呵！你唯一的失算就是：童颜未老人确实想独占机密，因此假消息传得太慢，否则你也不必牺牲四肢，在死刑岛受尽苦难了！”
半驼废的一番分析，终于令欧阳上智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半驼废，当今武林，只有你够资格与我相提并论！素还真、谈无欲、普九年、未老人，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让我玩弄于双掌的小丑而已！”
欧阳上智停顿了片刻，又道：“没错，我就是真正的欧阳上智！”
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冷剑白狐虽然面无表情，内心却也因此一震。这句话已经清清楚楚地说明：这个欧阳上智，与自己确实有着血浓于水的命运牵连！
那么，自己还能杀他，为母亲报仇吗？
冷剑白狐雕像般平静的身体里面，此时正有如惊涛骇浪般剧烈地冲激着。
半驼废背负着双手不语，由欧阳上智略带凝重的神情中，他可以看出欧阳上智还别有隐忧，他也可以想得出来是什么隐忧。
欧阳上智道：“虽然现在我稳若泰山，但是唯一的遗憾，也是目前我最担心的，就是照世明灯起了反叛之心。”
半驼废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照世明灯绝不会出卖你的。”
半驼废这么肯定的话，令欧阳上智不解。半驼废会比他更了解照世明灯吗？欧阳上智还来不及发出疑问，冷剑白狐已察觉到微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你们先回避吧！”欧阳上智道。
在冷剑白狐带着半驼废闪身藏入九曲迷魂窝的一处死角，在这个角落不但十分隐蔽，还能看见欧阳上智的位置，掌握整个局面。
就算没有见到人，只听见脚步的虚弱不稳，也可以得知来者身受重伤。但是他的步伐并无犹豫之意，也可以说明他对九曲迷魂窝的地势了然于胸。
走入迷魂窝的人正是素还真。
“素还真，你受了重伤，看来这份联名同意书给你带来不少麻烦，我真是过意不去。”
听了欧阳上智这样的风凉话，素还真只有苦笑。
“照世明灯原形毕露，想不到他武功如此高强，唉！”
“照世明灯有多么高强？会让你负伤，他应该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吧？”
素还真道：“不，不只是让我一人身受重伤，还有谈无欲，他已经身首异处了！唉！”
“什么？”欧阳上智有些不敢置信。
素还真愁眉苦脸地说道：“事在燃眉之急，希望你能与我配合，说出照世明灯的真正身份，以免我保护不了你……”
欧阳上智当然不会被苦肉之计所影响的，就算素还真无法保护他，他也有更好的保护。因此，欧阳上智不为所动，只说道：
“我唯一的要求，也是我小小的保障，就是联名同意书。你连这点都无法办到，还说什么保护我？素还真，这样下去我是无法与你合作的。”
素还真道：“看在我已经略尽己力的份上，请你不要再刁难我！”
这哀兵之计令欧阳上智差点冷笑出声，淡然说道：“素还真，你是心有余而力不瞳，可是你有想过吗？一旦我将谁是真正的欧阳上智说了出来，武林必会卷起一场不小的风暴，试问你有能力掌控整个局面，维持武林的和平吗？”
“这……”
“你连照世明灯都无法对付，我怎能把实情告诉你？你要知道，欧阳上智比照世明灯高明数百倍！”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
“不必再可是了，我看目前你还是把伤先疗养好再说吧！”
素还真闻言，知道再求下去也是徒劳，只得叹道：“好吧！不过，恐怕你还须在此待上一段时间。”
“无妨，我是一名残废者，留在什么地方都一样。”
“那我告辞了。”
眼看素还真踉跄离开，藏在暗处的冷剑白狐与半驼废才再度走出来。
“素还真被三泰阴指所伤？”半驼废一见素还真的伤势，便下了这个判断。
欧阳上智道：“说是三泰阴指也可以，说是‘急风鬼爪铁甲破魂指’也可以。”
这是个冷剑白狐没听说过的武功，但是半驼废一听，便目露惊愕。
“急风鬼爪铁甲破魂指？照世明灯也练有此招？”
欧阳上智点了点头：
“不到逼命无常的地步，他是不会随便使用这一招功夫的。因为破魂指与三泰阴指大同小异，很容易被误认为他是欧阳上智。”
半驼废更感到眼前的欧阳上智，与那曾和他合作过的照世明灯之间，似乎还有着更深沉的过往，半驼废忍不住问道：
“你是如何认识照世明灯的？”
欧阳上智说道：“当初我们是为了切磋文学武功，两人才成为莫逆之交。在文学上，我胜过他；但是武功上我略输一筹。”
这样的回答与有回答一样！
半驼废不禁喃喃自语：“若是他真的会破魂指，那么我应该认识他才对呀……”
欧阳上智显然不打算针对这一点讨论下去，道：“半驼废，不必再追究这件事了。”
半驼废道：“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欧阳上智转移了话题：“关于冷剑白狐之事，你做何打算？”
半驼废说道：“想要让我看得上眼，必须要有超越一般人的素质。我曾送他一口宝剑，只要他有能力使用，他的愿望就能达成。”
欧阳上智颔首表示明白了。
半驼废道：“欧阳上智，今天能与你见面，可以说是三生有幸。若无其它的要事，就到此为止吧。”
“你有办法离开九曲迷魂窝吗？”
“呵呵呵……来去自如。”
根本不需要冷剑白狐再送他出去，半驼废自信地缓缓走了出去，但是还没走出几步，欧阳上智又唤道：
“半驼废！”
半驼废停下步子。
“今后我们是敌是友呢？”
半驼废没有回过身子，声音像平常一样：
“是友是敌，还很难说。不过今晚所说的话，永远只有在场三人知道。”
说完，半驼废的背影便消失在迷魂窝的曲折道路中。
半驼废的话便是承诺，欧阳上智也知道：想要让半驼废就这样成为自己阵营中的一份子，是不可能的。
重要的是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欧阳上智这才对冷剑白狐问道：“半驼废说他给了你一把宝剑，我看看。”
冷剑白狐将擎天神剑放在欧阳上智面前的石桌上。
欧阳上智一见到擎天神剑，眼睛便放出一种微妙的神彩。
“他说过这把宝剑的名称吗？”
“长虹贯日擎天神剑。”
“除此之外，他还告诉了你什么吗？”
“他说这只剑是心与力的结晶。”
“心与力的结晶……？”欧阳上智略为沉思，道，“我会帮你领悟其中的道理。”
这样的道理，欧阳上智一时也无法顿悟，他原本打算等冷剑白狐得到半驼废的真传之后，再驱使他执行任务，可是情势迫切，半驼废又多有保留，现在他也只能带着几分不确定，快速地完成自己的计划了。
欧阳上智道：“冷剑白狐，我要你先替我去办一件事。”
冷剑白狐看着他。
欧阳上智道：“你去找出《藏龙卧虎秘录》，将之毁掉。”
冷剑白狐道：“什么是《藏龙卧虎秘录》？从何找起？”
“九孔神石。”欧阳上智说道。
九孔神石？这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也是从前照世明灯藏身之处，在很久以前，素还真身中奇毒时，为了试出素还真是真病还是诈病，欧阳世家的人便误导素还真的朋友，前往九孔神石请求照世明灯出面解救素还真。
这件事虽然知情者多半都已死去，可是九孔神石还是欧阳世家千万个秘密中的其中之一。到底里面藏着什么样的玄机，就连冷剑白狐都无法得知。
欧阳上智道：“九孔神石顾名思义，有九个洞，分为八死一生，你只要将擎天神剑插入生之穴，自然会有人出来跟你见面。但若插入死穴，那么武林中将不再有你冷剑白狐的存在。”
冷剑白狐冷冷地说道：“生存的机会只有九分之一？”
“你怕吗？”
冷剑白狐冷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擎天神剑，转身便前往九孔神石。
这也是欧阳上智可以预料的。但是，在四下无人之时，却有一件事要欧阳上智好好地想一想：
“素还真明知迷魂窝中还有别人，重伤的他可能因此性命有危，却还能面不改色，不动于容，与我说完这么多话，真是令人佩服他的冷静与沉着。”不过，欧阳上智忍不住浮现出明显的嘲谑笑意，“只可惜半驼废身上的桂花香如此强烈，谁都闻得到，你素还真会不知道？呵……你真是小心过度，反而欲盖弥彰啊！”
欧阳上智此刻的想法，与半驼废相同。半驼废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桂花香气是无法隐瞒的，而素还真却恍若未觉，唯一的原因是他身受重伤，与其揭穿半驼废和冷剑白狐的藏身之处，而一下子对上两名高手，还不如装傻，以求全身而退。
有时隐藏起智慧，才是智慧的表现。
当半驼废慢慢地走入山野，走进这极少人知道的隐秘山洞之时，一钱一命为之一惊！
一钱一命望着眼前的驼子，提高警觉：“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半驼废只看了一钱一命一眼，便知道他的武功不如自己，淡然说道：“我来带走金少爷。”
“哼！你想带走一具尸体吗？”
“嗯？”半驼废打量着金少爷一会儿，道：“他中了千手毒王的剧毒，生命不久了。”
“废话，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最多只剩下一刻钟的生命了。”
半驼废皱了皱眉，道：“那也是南霸天的命。”
说完，手一伸要带走金少爷，一钱一命剑气一闪，半驼废随手一曲，便闪过这道剑气。
一钱一命的剑势之快，令半驼废动容。
但半驼废更快的反应，却更教一钱一命咋舌！居然有人可以轻易闪过他的剑气，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像过的情况！
半驼废道：“你守着将要失去生命的金少爷，有什么目的？”
“你要带走将失去生命的金少爷，又是有什么目的？”
“受人之托。”半驼废简单地回答。
“受何人之托？”
“南霸天。”
“南霸天？”
“金少爷是他的盟主，带回盟主，有什么不对吗？”
“我看不出带回一具尸体，有什么意义！”
“带回去的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一钱一命道：“但是得先问我的意思。而我的意思就是：想带人，凭本事！”
“呵！”半驼废负手望着眼前口气狂妄的青年，要打败他似乎并不困难，但他实在不愿为了细故，而白杀一名有潜力的武林后起之秀。
就在双方气氛一触即发之际，萧竹盈急切的脚步声已快速奔了进来。
“住手！半驼废，一钱一命！”
萧竹盈喘着气，道：“有事先放一边，救金少爷要紧！”
萧竹盈推开两人，坐在金少爷身边，抱起了他，便取出短刃往自己的心口刺去！
一钱一命和半驼废都怔了一下，鲜血顺着短刃滴了下来，萧竹盈小心翼翼地让金少爷饮下自己心口的血。
短刃并没有深入刺进她体内，只是肌肤之伤，血却也流得不少。
萧竹盈让金少爷饮了几口血，似乎还耽心不够，举刃欲再自刺，却被半驼废拉了住，道：“够了，这样的血量已经可以化解金少爷的毒了。”
“是吗？”萧竹盈忧心地问。
半驼废伸手在萧竹盈颈边、胁下疾点，止住她的血。
萧竹盈轻轻放下金少爷，凝望着他，紧盯着他的面孔每一刻的变化，依然忧心忡忡。
半驼废道：“萧竹盈，你既然救活了金少爷，正好可以替他做主。”
“做主？作什么主？”
“你来决定金少爷未来的方向。我问你：等金少爷活转了之后，你愿不愿意让他重回太阳盟？”
萧竹盈摇头道：“不，我再也不让他涉入这是是非非的武林！”
“他是太阳盟的盟主，回太阳盟的话，对他将来的前途很有帮助。你要他年纪轻轻，就放弃雄心壮志，养老等死？”
萧竹盈道：“金少爷自幼与我分离，我从没有尽过教养的义务，我要好好地补偿他，重新教育他，让他不要再重蹈他的母亲犯过的错误。现在我绝不会放弃这个与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任何人也不能从我身边带走金少爷！”
“金少爷个性极端，他不会听你教诲！更可能他连你刺心救他，都不会感谢！”
“母救子，是天经地义，难道我还求他感谢吗？”
半驼废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告辞。”
半驼废就这样轻易的离开，颇出一钱一命意料之外，只听萧竹盈一声惊喜的呼唤：
“金少爷！你醒了，你感到怎样了？”
毒王没有欺骗她，萧竹盈的血确实能救活金少爷，而且越接近心口的血越有效，萧竹盈不顾一切地割破心头，以最有效的血救金少爷，才能活转得这么快。
金少爷缓缓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