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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起解-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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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脆运起铁牢心法侧身来用坚硬的肩甲挡了对方的刀刃。
萧翰钧所着的破军铠甲虽然乃是精铁打造,普通兵刃难损其皮毛,但是陆枭聚集了阳性内功的弯刀却仍是生生砍碎了他的甲胄,将他的右肩砍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
叶问水看见陆枭砍伤了萧翰钧,本想进去帮忙,奈何萧翰钧那一拳伤得他委实不轻,他稍一动弹,便觉疼痛难当,眼前一阵发黑,几欲昏厥,哪里还有余力站起身来。
好在屋里还有唐不二与穆赫,见此突发状况,出身唐门,惯为杀手,行动敏捷的唐不二立即取了化血镖往陆枭身上招呼去。
“喂!你搞啥子!莫要乱来哦!”
唐不二眉峰一挑,随即取了挂在腰间的千机匣,防备着被自己刚刚逼退了的陆枭。
不到万不得已,陆枭还不打算就这么与他们同归于尽,他想要手刃萧翰钧与拓跋君牙的心愿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的面色已变得有些扭曲。
“碍事的家伙。”陆枭轻嗤了一声,理也不理唐不二,持刀的双手交柄一握,又向护在拓跋君牙身上的萧翰钧砍去。
“拓跋君牙,萧翰钧,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陆枭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笑容,他的眼里也尽是嗜血的颜色。
萧翰钧忍着肩上剧痛为拓跋君牙扯断了身上的绳子,只是对方如今深受极乐引的药性煎熬,被捆得麻木的四肢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瘫在地上,萧翰钧自己要躲开陆枭攻击倒是不难,但是若他躲开了,那拓跋君牙又该怎么办?萧翰钧根本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便将对方护在了怀中。

“龟儿子当老子不存在嗦!”
唐不二见陆枭居然敢无视自己,当即怒斥一声,千机匣举平在臂上,对准陆枭便打出了一发蚀肌弹。
陆枭一式瑶台枕鹤,侧身险避开了这一记蚀肌弹,他被唐不二阻了砍杀仇人的机会,自然是大为不悦,干脆暂且不去管萧翰钧师兄弟,提刀便要先一步解决了唐不二再说。
穆赫见状,岂能容陆枭恣意妄为,他拿起骨笛,正要运功,陆枭的身影却已消失在了空气中。
暗尘弥散!明教中人独步天下之术!
突然失却了攻击的目标,唐不二与穆赫顿时一震。
唐不二本意布下机关开启毒刹逼出陆枭,但是无奈此处还有穆赫等人,他惟恐误伤他人,只好愣愣地持了千机匣站定,防备着陆枭的突袭。
“小心哟。”唐不二最是忌讳明教可以隐匿身形的这一招,唐门武功虽是诡谲霸道,但是面对能隐藏身形的敌人,实在讨不了什么好。
穆赫侧过头看了眼神色严肃的唐不二,似乎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来,对方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戒备谨慎的姿态,这家伙不笑的时候,倒也是副端正稳重的模样呢。
“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穆赫轻轻地抛下这句,却顺势召唤出了一只巨大的风蜈,那风蜈警惕地爬在穆赫脚边,以动物的敏锐的天性戒备着空气中危险的气息。
“陆枭,我们与你有什么仇?!你非要取我们性命?!”
萧翰钧此时亦是面色紧张地张望着四周,他大声地向不知身在何处的陆枭诘问因由,意图通过声音确定对方的方向。
陆枭自然不会上这个当,他冷冷地笑了笑,看了眼持着千机匣的唐不二,悄然地逼近了对方。
先杀掉这个碍眼的唐门弟子和五毒弟子好了。
回头没带武器,亦有没有战马,还试图护着个累赘的萧翰钧自然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在唐不二的背后蔓延,待他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两柄明晃晃的弯刀也已经刺穿了唐不二的胸膛。
唐不二面色一变,待看到胸膛里穿出的两柄弯刀之后,他竟惊觉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痛,甚至……他的身体连鲜血都没有流。
“穆赫,你快看!老子好像练成铁布衫了啊?!”
唐不二欣喜不已,第一时间他不是想着回击陆枭,竟是让一旁的穆赫和自己分享这个奇迹。
然而,这一回唐不二只听到穆赫那带着低低笑意的嗓音说了两个字:“傻儿。”
穆赫的胸前不知为何被撕裂了两道惨不忍睹的伤口,汩汩的鲜血从他胸膛不断地溢出,让他连丝毫反抗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看见这般情景,萧翰钧忽然想起了一个江湖传闻,传闻五毒教中人擅长施蛊,然而有一种蛊,他们一生却只能使用一次。
那种蛊叫做生死蛊。
此蛊往往被五毒中人种在挚爱的身上,有朝一日,若是他们所爱之人身遭横祸,濒死之际,他们便可以自己的身躯为对方承担所有的伤害,是为——情之所依,心之所系,代君受命,保君平安。
只不过这样的蛊实在太过妖邪,况且江湖中人也鲜少见过有五毒弟子舍得用自己的命换旁人的命,故而对此多是持怀疑的态度。
然而今日今时,唐不二终于相信这世间真的是有生死蛊的。
穆赫口吐鲜血,强自支撑着站立不倒,他目光冷狠地瞪着那个躲在唐不二身后的明教暗杀者,费力将手中骨笛吹响,那巨大的风蜈已迅速地爬过去将陆枭的身形紧紧缠住,使之难以动弹。
陆枭眉峰一扬,正要用力挣脱那恼人的风蜈,却不料此时唐不二已转身过来,闪着金色冷光的千机匣正对准了他。
“你个狗日的给老子去死!”
唐不二怒吼一声,猛然抠动了千机匣。
陆枭心有不甘,他面色狰狞地怒视着萧翰钧,忽然嘴角狠狠一弯,在一枚弩箭穿过自己胸膛的同时,掌心中的那枚火器也朝萧翰钧师兄弟抛了过去。
“要死一起死!”陆枭此刻满嘴都是鲜血,却仍是狂笑不已。
那黑色圆球状的火器滚落在地上,眼看着就要炸开,被唐不二搀扶着穆赫却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了过去。
一声巨响,整个帐篷在眨眼间便成为一堆废墟,满面尘灰的唐不二哀嚎着跪了下来,他伸手扒拉着废墟,却只找到了几缕银发,一滩发绿的血水泛着荧光溢满了焦灼的地面,穆赫的身体在经过火器的爆裂之后已然化作了一滩毒水。
唐不二忽然有些明白穆赫为何一直拒绝与自己亲热了,五毒教的人,还真是毒到了骨子里。
“你啷个啥子都不和我说就走了嘛?!你个瓜娃子哟,你硬是个宝器!”
唐不二攥着那一缕白发躬下身子嚎啕大哭,他那张戏谑的脸想必是再难有爽朗的笑容了。

萧翰钧呛咳着站起了身,他身下的拓跋君牙虽然衣衫不整,但是却丝毫无损。
好在萧翰钧主修铁牢律心法,恰在刚才火器爆裂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及时将拓跋君牙护在了身下,同时运起啸如虎守如山两式,又念动渊字诀为拓跋君牙撑起了一道浑厚的气劲,这才使对方毫发未损。
因着穆赫舍身之故,陆枭虽然之前中了一记弩箭,却也未曾立毙。
他躺在地上身子仍被那惨死的风蜈所纠缠着。
看着萧翰钧松开拓跋君牙,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了过来,陆枭心中有遗憾,却也有一丝期待。
纵然他无法手刃这对天策府出身的师兄弟为自己的师兄报仇,但是好歹在他死之前,他也应该让萧翰钧知道一些拓跋君牙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
“萧翰钧,我有话对你说……”
陆枭一开口便是一口淤血,他努力地用残余的内里护着心脉,只为能将那个足以毁掉萧翰钧与拓跋君牙的秘密说出来。
萧翰钧抬手擦了擦额角的鲜血,那张平素稳重温和的面容此际已是多了几分冷狠。
“陆枭,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子要弄死你!”这边唐不二察觉陆枭尚未气绝,一时也顾不得伤心,提起千机匣便嘶吼着冲了过去。
萧翰钧抬手挡住了冲动的唐不二,对他叮嘱道,“他已受了重伤,活不成了,要他死也不急在这一时。”
陆枭喉咙里咯咯地怪笑了两声,他那双蓝色的眼又缓缓地投向了拓跋君牙。
“此事……有关拓跋君牙……萧翰钧,你可知道你这师兄他其实……”
萧翰钧眉峰一皱,正要俯身听清陆枭愈发低微的声音,却不料背后一只冷箭袭来,他下意识地侧身一避,一枚弩箭径自飞过来刺穿了陆枭的脖子。萧翰钧大惊,他急忙回身,却见着拓跋君牙已强撑着站了起来,那枚弩箭正是他投掷过来的。
陆枭咽喉中了这一箭,顿时难以言语。
他愤怒地瞪大了眼,胸口使劲地起伏了几下之后,呼吸突然停滞,睁着那双不甘心闭上的蓝眸就此逝去。

“师兄……”
萧翰钧满面沧桑地转头过去,他看着面色憔悴,摇摇欲坠的拓跋君牙,急忙回身过去扶住了他。
拓跋君牙冷冷地盯着陆枭的尸体,勉强勾了勾嘴角,“无耻小人,真是便宜他了。”
一旁唐不二陷入失去所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抑,一旁叶问水也终于缓回一口气站起了身子。
他与拓跋君牙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对方那金银妖瞳之中充满了对自己的轻蔑与不屑,又见萧翰钧如此亲昵地搀着对方,一时只觉酸楚痛恨。
他捂着闷痛不已的胸口,缓步上前,对萧翰钧说道,“翰哥,我不知道陆枭他……”
“够了!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问水,你就算不知道那陆枭心怀叵测,也断不该与他沆瀣一气,对我师兄做出如此卑劣下流的事情来!我萧翰钧真是看错你!”
萧翰钧一边痛斥叶问水,一边解下披风为拓跋君牙暂且裹住遍布欲痕的赤裸身体。
拓跋君牙被囚之后屡受折辱,内腑早已成疾,他闷咳几声,满口血腥,方才击杀陆枭已是耗尽了他残存的体力,此时再难支撑。
萧翰钧觉察君牙当真状况不对,赶紧将人打横抱起,也顾不得一地狼籍,匆匆便要去寻闻无声。
叶问水默然垂首,自然不敢阻了萧翰钧道路,那句“我萧翰钧真是看错你”言犹在耳,如同一柄钢刀反复地戳刺着他的心。
“看错我……哈!看错我?!萧翰钧,你可曾真地看清过我叶问水吗?!哈哈哈哈!好一句看错我!”
叶问水面色怆然,却是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他这么一笑难免牵动先前被萧翰钧所伤及的肺腑,顿时一口血猛然喷出,整个人也轰然倒地。


闻无声尚在伤兵营继续忙碌着。
他刚替一名受伤不轻的神策军士接了几处断骨,起身擦了擦汗水,正要喝口水歇歇,却被对方轻声叫住。
“大夫。”那士兵面上有些涩然,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闻无声目光温和地问道。
那军士摇摇头,欲言又止,闻无声见他这样,也不便追问,只是收拾了药箱准备去替其他人继续治疗。
见着闻无声要走,那军士才终于开口道,“大夫,你去救救我们拓跋将军吧。”
“你是说拓跋君牙?”闻无声对在这山河危亡关头竟存二心的神策叛将并无好感,修眉微微一簇,眉间的温和已是没了踪影。
“我知道我们神策军声名不好,可是拓跋将军他,他没有外人想得那么坏。虽说他平时总是副不太亲近人的模样,又有些好色爱享乐……可他从不像其他神策将领那样克扣粮饷,体罚军士,每有战事更是从来身先士卒,不畏死伤!甚至将军若是得了赏赐,也会尽数分给我们,自己不留丝毫。他这样的将领,莫说我们神策军,就算是天策军中也少见了。我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将军与太子他们会认为将军有谋反之心,但是我却知道若非将军率我们坚守潼关,只怕……只怕这潼关早就被狼牙破了。方才萧将军与大夫您的话,我都听到了,求您救救拓跋将军吧,就算他真有错,但是这么多年来,看在他也为大唐立下了不少战功的份上……”那军士说到后面,言语之间不由有些哽咽,闻无声眉眼轻垂,心中却道这拓跋君牙执掌先锋营来,倒还是攒了些人望的,只可惜对方莫非不知如哥舒翰将军那般声名海外,恩眷正浓的当朝老将亦能做出投降安禄山的不耻之事,何况区区一个拓跋君牙呢?
“放心吧。你们萧将军没催着我过去,说明他肯定也没什么要紧的伤势。倒是你要安心养伤才是。”
闻无声微微一笑,面上又是一副和善的模样,他点点头,这就准备离开。
不等闻无声都走几步,不远处忽然猛然炸响,他立即站定身形,望那炸响处望去,而不知情的军士们以为是狼牙来袭,竟是变得慌乱了起来。
没一会儿,满身是伤的萧翰钧就这么出现在了闻无声的面前。
他怀中的人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对方眉头紧蹙,嘴角一丝鲜血蜿蜒而下,已是不省人事。
“闻大夫,快……快救救他!”
萧翰钧额上的鲜血未曾止住,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只希望能让拓跋君牙尽快得到救助。
“他是?”闻无声目光一沉,直直地盯住了萧翰钧怀中的男人,其实萧翰钧不说,他也该知道此人是谁。
只是他没想到那拓跋君牙端是一副好皮囊,不过那副紧闭的眉眼之间依稀仍可看出对方出身行伍的肃杀之气。
“说来话长,闻大夫,请先随我进帐再说吧。”萧翰钧不便将满身污秽的拓跋君牙暴露在众人面前,他压低了嗓音面带哀求地看了眼闻无声,在获得对方首肯之后,这就带着对方钻入了专为医官休息的营帐之中。

萧翰钧小心翼翼地将拓跋君牙放到了地上简陋的草席上,这才掀开了对方身上裹的披风。
闻无声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满是刑求伤痕的身体,但是令他吃惊的是,拓跋君牙身上更多的却是绳索捆绑的印子以及纵欲之后留下的痕迹。
“萧将军,这便是阁下对付叛将的手段吗?”
闻无声目光冰冷地投向了萧翰钧,他倒是没想到这位出身天策,素有高义的将军竟会纵容属下对尚未被定罪的拓跋君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萧翰钧觑见闻无声那冰冷的眼神,便知对方误会了自己,只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他只是太过信任叶问水了。
“闻大夫,此事是萧某的疏忽,致使拓跋将军受此折辱,还望大夫先替他诊治伤势,莫要再耽误了!”
萧翰钧低着头不敢直视闻无声责怪的目光,甚至,他连再多看拓跋君牙一眼都不敢。
医者仁心,虽然闻无声之前对拓跋君牙并没什么好感,但是如今看见对方这副凄惨模样,心底到底还是软了。
闻无声轻叹着摇摇头,随即一边握了拓跋君牙的手为他把脉,一边观察起了对方身上这不正常的绯色。
片刻后,闻无声方皱紧了眉头,对萧翰钧质问道,“你们到底给他吃了什么歹毒的媚药?!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萧翰钧猛然一惊,他想起之前叶问水告诉过自己的话,急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不过中间自是略去叶问水与自己之间的纠结不谈。
“极乐引……这是西域都失传已久的一种媚毒,没想到居然还存在于世。”
听闻是一名心怀叵测的明教弟子对拓跋君牙下了这药,闻无声的眉心已是皱得更紧了。
“那该怎么办?”萧翰钧苦笑了一声,虽说陆枭到最后也没说为什么要设计他与拓跋君牙,不过结合对方明教的出身,想来此事多半也是源自多年前天策府在大光明寺造下的杀孽。那时候他与拓跋君牙正值年轻气盛,只懂遵循上令,绝不放过一名明教弟子,两人的长枪之下也不知死了多少明教冤魂。那些死在他们师兄弟联手下的明教子弟大多也与他们年龄相当,都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光看面目却是不如今日狼牙军这般凶恶,只可惜朝廷一纸令下,多少冤魂往生。
那之后,心中颇觉悔恨的萧翰钧便由傲血战意心法改修了铁牢律心法,虽说他不愿再做一柄杀人的枪,但至少让他做一面护卫大唐的盾。
“都是冤孽啊。”萧翰钧忽又长叹一声,一手抚在膝头,久久沉吟。
闻无声先是用银针替拓跋君牙治疗了一下内腑的伤势,但随后却又面色沉凝起来。
“我可以替他治疗内伤与外伤,但是这媚毒却非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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