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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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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话,还是我一直受到部长的关照呢。”

迪子留意到夫人说的是“丈夫”。

“丈夫很感激,说总是得到你的帮助,工作很顺利。”

“太客气了。”

迪子表情莫测地鞠躬道。

她知道我们的事吗?倘若已经知道,她就是大狐狸,倘若不知道,她就是大好人。

阿久律故作镇静地点上香烟,青年腼腆地望着窗边。

迪子向走上前来的女服务员要了杯咖啡。

“很忙吧。”

夫人搭话道。在这种场合,谈话最不感拘束的,只有夫人。

“不过,我常常会得到部长的帮助。”

“呃,你在家里也稍稍帮我做些家务吧。”

夫人望着阿久津微微地笑了。

“我们走吧。去哪里?”

阿久津站起身想要逃避。

“弓子也在,所以我们一直可以玩到傍晚。”

“去哪里好?”

阿久津望着迪子。

“我不管去哪里都……”

迪子望着对面坐着的青年。

“呀!我不太清楚。”

“去过琵琶湖吗?”

“没有。”

青年朝池子瞥了一眼。他皮肤浅黑,但很象夫人,一副端庄的脸神。

“那么,去琵琶湖大桥附近看看吧?”

“那里我去过一次。”

女儿富有神气地说道。

“就这样,行不行?”

“嗯。”

迪子用目光表示赞同。

“那走吧。”

“等一等,有泽君还没有喝完咖啡呢。”

“不,我不喝了。”

“对不起、我想早些走。”

夫人冷漠地看着窗户。的确是个有些任性的人,和这样的妻子在一起生活,难怪阿久津也不想逃走了。迪子突然涌出亢奋的斗志。

大家在旅馆的门口等着时,阿久律从里面的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来,上车。”

阿久津从车内打开车门。

“我开车,你和弓子坐在前面吧。”

“可是,女的和女的结伴坐在后面,这不是很好吗?有泽君,您说怎么样?”

“我随便。”

“先这样吧,阿圭,坐在孩子他爸的边上。”

夫人这么说着,打开了后车门。

阿久津坐在驾驶座上,边上是青年圭次,后座坐着夫人、迪子和弓子三人。

“去琵琶湖大桥,从哪边走好啊?”

“上次是从比窖山的汽车道去的吧。”

“还是从那边去吗?”

“从八獭那边不是也能去吗?”

迪子的心里又涌现出恶作剧的念头。

“从八濒穿过寂光院到坚田,怎么样?”

去年秋天,迪子曾和阿久津沿那条线路去过大桥那里。平时下班后,天黑得早便返回到引桥一带,半途中还在山道边停下车接吻。阿久津不会健忘的。

“呢,有那样的小道吗?”

夫人兴致盎然。

“道不太好走,但山道上杉木茂密,车辆很少,景色非常美丽。”

“你知道的?”

“我想大概能通车的。”

阿久津目光前视着答道。

“我和朋友去过,地方非常清静。偶尔去那里的,只是情侣结伴的车。”

“是吗?真高兴,走那条路看看吧?”

迪子看见阿久律那宽阔的后背上滞着困惑。她笑容可掬地向夫人点点头。

汽车开出丸太町大道,在白川大街上向北开去。道路两侧的银杏街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令人目眩的光亮。坐在前面的阿久津和青年圭次缄然无言。夫人一边回答着女儿的提问,一边解释着建筑物和树木的种类。

迪子忽然想起,这汽车里的平和情景算是什么呢?

在不知道的人看来,也许会以为是全家一起兴高采烈地兜风游玩,又象是中年夫妇和年轻情侣结伴的旅行,异常热闹。然而实际情况却全然不同。一个个各居心态却坐在同一辆车里,漂荡着和表面迥然不同的怪诞的气氛。

道路在高野川上游的左边开始攀登,不久便能看见八獭的游园地进入山道。

“有泽君,我间这话也许很失礼,我觉得你已经是大龄快三十了吧?”

夫人问道。从车窗外吹来的风儿撩拨着她的头发。

“哎,我还只有二十四。”

“对不起,丈夫常夸你是个很精明的人,所以我就有了那样的印象。”

“我,一点儿也不精明。”

“不会的。想不到您很年轻美貌,我很吃惊。”

“别哄我了。”

“哎,真的呀!我在嫉妒你呀。”

“这……”

迪子看着夫人。夫人一副既不是玩笑,又不象认真的表情望着前面。

不知道阿久律有没有听着,他握着方向盘抽着烟。

“说实话,我见到夫人,今天不是第一次。”

“呢?在哪里见过?”

“冬天时您到输血中心来过一次吧。”

“对,对,去过。”

“那时,我在传达室的窗口看着。”

“难看死了,我穿着什么衣服?”

“那是冬天,您穿着骆驼毛色的外套……”

“是啊,丈夫说下班时要赶去看看老前辈,带些东西给他。”

“想不到你这么漂亮。”

“谢谢了。这副半老徐娘的模样,还说我漂亮!”

“真的很漂亮啊,今天见面,我越发这么感觉到。”

“你这样表扬我,我于心不安啊。”

道路豁然开阔,有着“左,三千院——右,寂光院”的路标。也许在焚烧草堆,白色的烟雾从那角上的野地里腾起。

“部长能娶到夫人这么漂亮的人,真的很福气呀。”

“你,听着,不得了的事呀。”

“嗯……嗯……”

阿久津心慌意乱地打着哼哼,迪子瞬感一阵更险恶的冲动。

“有着这么漂亮的夫人,所以部长可认真啦。”

“哎,哎,真的吗!”

“部长的严肃,在输血中心也是有名的。”

“真叫人不敢相信啊。”

“很多女人追慕他,但部长连瞧都不瞧一眼。”

“若是象您这么漂亮的人,就另当别论了吧。”

“即使比我更漂亮的人接近,也不行啊。”

“玩笑别开过头了,汽车进了小道,我怕他要捏错方向盘啦。”

道路终于伸进山里,车道狭窄,车的交错变得困难起来。也许是靠近窖山北边水井山的缘故,山貌呈娇艳的嫩绿,高野川在山下流倘着。

道路有的地方会豁然变宽,那是设有停车休息的地方,看得见香鱼料理的招牌。

“你说的没错,这是一条很漂亮的小道啊。”

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交谈,夫人迎着窗外吹来的风眯着眼睛眺望着四周的绿景。

在嫩绿中,露出黑黢黢的北山杉密林。

“阿圭,东京没有这样的地方吧。”

夫人向坐在前面的弟弟问道。

“京都是很不错的,离市区不到一个小时就能看见这样的绿色。”

“如果你也来京都佐呢?”

“嗯……”

“有泽君去过东京吗?”

“去过几次……”

“那里街道怎么样?”

“的确人多嘈杂,但年轻时为了生活,还是那样的地方好吧。”

“是吗?”

“因为城市大,所以大家都不管闹事,又很自由啊。”

“年轻人会这么想吧,可是我也许上了年龄,有时真想在这样的地方建造一幢小屋隐居呢。”

“像建礼门院那样吗?”

“那太不知足了。”

“这样安静的地方偶尔来玩玩很好,但一直住在这里,想到街上去走走很不方便,会受不了的。”

“可是,倘若和喜欢的人,两个人佐住,这很好吧。”

“那么,和部长一起搬过来怎么样?”

“我很好,但这个人不行啊。”

“别乱说!”

阿久津难得地开口了。虽然只说了一句,但语气里总隐含着焦躁的情绪。

“你看他这个样子。”

夫人“卜哧”笑了。

道口两侧簇拥着几间房子,标着“途中”的地名。在道路的中途有着“途中”的地名,这很有趣。迪子第一次来时就记住了。

从这里笔直下去就是花折巅,向右拐去便到坚田。

和阿久津接吻的地方就在这前面不远处。在夕阳下的花草丛中,迪子一边被吮吸着嘴唇,一边听着男子那猖急的喘息。现在正在通过那个地方。后边的原野豁然开阔,一直延伸到琵琶湖边。五

树林密密匝匝地从两侧拥向道路,宛如在穿越一条绿色的隧道。在这绿的巷子中弯弯曲曲地穿行,一到树林的深处,便有一条小径。那小径前就是秋天两人停下车接吻的地方。当时天巳近夕,走进小径二、三十米便变得有些昏暗。虽然有些悚然,但要是光两个人,不想被人打搅,那是个绝妙的场所。

“上次,两人结伴来时,汽车就停在这边。”

迪子对迎着风眯着眼睛的夫人哺语道。

“对情侣来说,确是个很好的去处啊。”

夫人微微探出身子打量着四周。迪子注视着前面的座位。阿久津一动不动,但在他那僵硬的后背里,子于看出了某种慌乱的神情。

倘若要欺骗夫人折磨阿久津,怎么做都可以。她不断地想把两人逼进如芒刺在背的不安状态里。说这纯是嫉妒,还不如说在感到嫉妒的同时,迪子在确认自己的位置。

穿过密林深处,便来到山谷的小平地上。小道上的地砖断断续续地常有中断,也许汽车卷起着尘土的缘故,路边的草蒙着一层花白。

不久返回到铺砖道路上,便是和缓的山坡。坡道曲曲弯弯蜿蜒伸去。下山时原野豁然开宽。道路两侧田地延续,散落着白色墙壁的农房。这里已是坚田的镇区。十二点不到,汽车穿过城镇到达琵琶湖大桥跟前。离开京都时是十点半,到这里化了约一个小时。

“正好啊,在那家餐厅里吃饭吧。”

在桥边的停车场一下车,夫人走在前面,向湖边的餐厅走去,连续休假的最后一天,也因为上帝赐给的好天气,这里全家来游玩的人不少。

迪子一个人留下,等着阿久津下车锁门。

“累了吧。”

“不累……”

夫人和女儿在前面十来米处走着,青年走在她们的后边。夫人倘若回头便知丈夫和迪子并肩走着。迪子故意和阿久津说着话,希望她回过头来。

“夫人真漂亮啊。”

“别多废话!”

“不高兴了?”

“你要适可而止!”

“难道……”

为什么偏要惹得阿久津惊慌失措?迪子自己也不如道。

“爸爸,你看船!”

女儿弓子回过头来,她和夫人挽着手。白蓝两色相间的彩色游览船在湖面上游戈。阿久津望着游览船向孩子点点头。夫人兴许没有注意两人在并肩走路,她没有回头来。

“呢,今夜不能见面了?”

“今天是你的约会啊。回到京都后我们就分手,你可以和圭次君两人散散步。”

“我想和你见面。”

“你不喜欢他?”

“不,我对他很有好感,不过你更好。”

“别胡说!”

阿久津立即一副慌邃的表情,注视着前方。

坐在二楼的餐厅里,通过宽敞的窗户,湖景尽收眼底。

眼前是芦苇,前边伸坦着蓝色的湖水,右边琵琶湖大桥横跨湖水。大桥在琵琶湖东西两侧最窄处,连结着守山市和坚田镇,全长一千三百五十米。桥的中央部隆起,桥下能通行船只。银色的栏杆和谈蓝色的桥衍在湖面上描出一个半弧形,闪闪发光。

在餐厅里,阿久津和青年并排坐着。对面坐着夫人、女儿和迪子。让迪予和青年面对面坐着,许是夫人的安排。

“吃什么?”

菜单来了,但迪子不大有胃口。

阿久津和青年点了炸虾,夫人和弓于要了细面条。迪子想了想,要了一份色拉和咖啡。

“这座桥是付费的?”

青年圭次问网久律。

“普通客车是三百元吧。”

“嗯,光过过桥,这很贵啊。”

“公团(政府出资经营,统制重要物资的机构——译者注)也很会做生意啊。”

“桥上的灯在夜里全部打开后,很壮观吧。”

“夜里从比窖山看,像一条光带啊。”

夫人插嘴道。

“夫人夜里到比窖山游玩过吗?”

“我偶尔也想出去走走的呀。”

“和部长一起来的吧。”

“那当然,那是去年夏天的事吧?”

要说去年夏天,正是迪子第一次和阿久津作爱的时候。

那时,迪子也和阿久律去过。这样看来,阿久津接连带着妻子和迪子去了同一个地方?

迪子感到胸闷。

“我还没有在夜里去过比容山呢!”

“哎,是吗?那么今夜可以和圭次一起去看看啦。”

“部长能带我们去吗?”

“光您们两人去,很好啊。”

迪子默默地望着窗外。

“知道琵琶湖八景吗?”

阿久津改变话题问道。

“濒田、石山清流的夕阳,比容森林的雨雾,雄松崎白汀的凉风,还有贱岳大观的新雪,彦根古城的明月,安士八幡水乡的春色……”

讲到这里,阿久津结巴了。

“还有二个呢!”

“嘱……对了,竹生岛沉影的深绿,还有一个……”

“海津大崎岩礁的晓雾。”

“对,对!”

“迪子君全知道啊。”

夫人一边拿着刀叉,一边说道。

“我在输血中心和朋友一起背诵过。”

“那么你在输血中心也……”

“呃,是啊……”

“因为有空闲,所以大家闹着玩呢。”

“看来你们真的很有空闹啊。”

夫人的话里带着刺,但迪子也不甘示弱。

“部长最近也终于能记住了。”

“喂,没有那种事啊。”

“可是上次午休时,不是因为讲不出还罚雪糕请客了阻?”

“那时就会讲了呀,只是地名和风景搞错了。”

“这和不会一样呀。”

“是啊,夕阳和明月等,搞错了观赏的地方就糟了。”

圭次怂恿着迪子道。

“可是,也有八个啦,到了我这把年龄,能记住就很不容易了。”

“这八景中,在这附近的有吗?”

“今天能从这里看见的,也就是獭田的夕阳吧。”

“这在最近也越来越难以看清了。也许还是名神大津的高速公路口那里看见的夕阳好。”

阿久津抢着答道。迪子为夫人在交谈中插不上嘴而感到很快活。

“那么,从现在起,给部长的八景加上大津的夕阳,怎么样?”

“算是新八景吧。”

“不,这是新的,旧近江八景是以前关白、近卫他们那些人选择的,还有三井晚钟,石山秋月等,全部收全了呢!”

“还有什么?”

“算了,到这里为止吧。”

也许发现夫人缄然不语,阿久津一副很正经的表情。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五人离开了餐厅。

“这次我们坐在前面,阿圭坐在后面,年轻人还是和年轻人坐在一起吧。”

夫人打开车门,自己坐在前面的助手座上。

“对不起。”

青年轻轻地说道,坐在迪子的边上。

汽车上了桥,须夷便到大桥的最高处停下。从那里可以一览琵琶湖南北两侧的景色。以桥为界,南边叫湖南,北边叫湖北。湖南因为人口密集,湖水混浊,北边还残留着琵琶湖古时候那幽静的面影。

“照张相吧。”

夫人拿出照相机。以宏伟的桥衔为背景,迪子和弓子站在中间,阿久律和青年站在左右两边。拍完一张后,迪子说道:

“下一张我来替你们拍。”

“你们都去站好吧。”

阿久津换下夫人架好照相机。这是无论谁都会摆弄的EE相机。

“夫人,您请站中间。”

“哎,有泽君,你请站在中间。”

“行了,我站在边上看得更清楚。”

“这……”

“哎,怎么站都可以,快站好!”

迪子硬是把夫人推到中间。因为还有女儿弓子,所以正确地讲不是三个人,但迪子想起一种迷信,说三人合影的照片中,站在中间的人早死。

“呢,下面部长和夫人两人合影一张吧。”

照完相,迪子马上跑上前来。

“美男子和美女子,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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