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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说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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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不要避避风头?”普林斯问,好像我是个越狱的逃犯。
“对,避一避。”由于某种原因,我突然想到,这样的建议在这个办公室里肯定已经向人提过许多次了。“你对纵火懂得多少?”他问我。
“一窍不通。法学院没有教过。”
“呃,我办过几起纵火案。要几天的时间,警方才能断定是不是故意纵火。像莱克事务所那样的老房子,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要真是有人故意放的火,警察在最近几天内,是不会抓人的。”
“我实在不愿被他们逮捕,你知道。这特别是因为,我是清白无辜的。我也不想上报纸。”我说话的当儿,瞧了一下墙上贴着的与他有关的新闻报道。
“可以理解,”他拉长脸说。“什么时候参加资格考试?”
“7月。”
“考过以后干什么?”
“不知道。到时候再看吧。”
我的朋友普林斯突然加入了我们的谈话。“你这里就不能雇他吗,布鲁索?妈的,你有一大堆律师,再加一个有什么要紧?他学得很好,很用功,很聪明。我可以为他担保。这孩子确实需要有份工作呀。”
我缓缓转过头,望着普林斯,他也满面笑容地望着我,活像一个圣诞老人。“你要能在这儿干,那可是太棒啦。”他乐呵呵地捧场。“你会学到律师的真本领。”他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膝头。
我们两个望着布鲁索。他眨巴着眼睛,脑子在飞快地转动,寻找搪塞的借口。“呃,当然。我是一直看重有才能的好律师的。”
“你瞧啊。”普林斯说。
“实际上,我手下的两个律师刚离开这儿,打算自己成立事务所,所以我有两个办公室,现在还空着呢。”
“你瞧啊,”普林斯又说了一遍。“我跟你说过,问题会解决的嘛。”
“但是严格地说,干这个工作并没有薪水。”布鲁索话说到此,不由得兴奋起来。“不,先生们,我的事务所可不是那样运行。我要我手下的律师为自己开工资,去产出自己的费用。”
我大为震惊,开不了口。普林斯和我并没有谈过工作的问题。我也没想请他帮忙。我真不想让布鲁索·斯通当我的老板,但我也决不能得罪这个人。警察正像猪犬一样在我身边转呢,而且他们还相当明白地提到了死刑。我无法鼓起勇气直截了当地告诉布鲁索:他很卑劣,足以做我的代理;但又太卑劣了,不能做我的老板。
“那你们是怎么运行的呢?”
“这很简单,而且效果很好。至少对我来说,效果很不赖。有一点你得记住:20年当中,什么办法我都试过了。我有过许多合伙人,也有过许多律师。但获得良好效果的唯一办法是,要求每一个律师挣钱来支付自己的工资。你能这样干吗?”
“我可以试试。”我耸耸肩膀,没有把握地说。
“你肯定能行。”普林斯在一旁帮腔道。
“你每月领1000美金。你赚的律师手续费,你拿三分之一。你用这三分之一,抵偿你领的1000美金。第二个三分之一归事务所,作为日常开销和秘书等等的费用。最后一个三分之一归我所有。假如你每个月赚的钱都不足1000块,那你就欠了我的债,到你赚了大钱的那个月,我再和你结清。明白吗?”
这种做法真是可笑。我考虑了几秒钟。这比失业更糟的唯一之处在于,你干活却还要赔钱,而且债务还会逐月上升。我想到了几个尖锐的无法回答的问题,正想开口的当儿,普林斯却说道:“我听了觉得蛮公平合理。挺好的一桩交易嘛。”他又拍了拍我的膝盖。“你可以赚一大笔呢。”
“这是我操作的唯一方式。”布鲁索说。我记不清他这样说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
“你手下的律师挣多少?”我问,但并不指望听到真实的数字。
他额上长长的皱纹挤到了一起。他在沉思。“各有不同。要看你卖力不卖力。去年有个家伙赚了8万,另一个只有2万。”
“可你赚了30万哪!”普林斯大声笑着说。
“我巴不得能赚这个数呢。”
布鲁索在仔细地观察我。他想给我的,是孟菲斯这个地方剩下的唯一可能的工作;而且他好像已经看出,我并不急于接受。
“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我问,十分尴尬地装出一副热切的神情。
“现在。”
“可是资格考试——”
“别为它担心。你今天就可以开始生财。我教你怎么办。”
“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普林斯插嘴道。他眉飞色舞,满意之至。
“我今天就付你1000块,”布鲁索说,那神气像个一掷千金的闷老板。“咱们现在就开始。我领你去办公室,算是让你走马上任。”
“好极啦。”我勉强一笑。此时此刻,想采取别的行动已绝无可能。照理我决不应该留在这里,但我害怕,而且极需帮助。这时,有一点并未挑明:布鲁索如此为我效劳,我将欠他多少钱。他可不是那种偶尔会帮穷人一点忙的好心人。
我觉得身体虚弱。可能是因为缺少睡眠,在警察叫醒我时受了惊。也可能是因为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一边观看鲨鱼游过来游过去,一边被这座城市里的两个大坏蛋推过来搡过去。
不久以前,我是个脑袋聪明面孔稚嫩的法学院三年级学生,在一家货真价实的律师事务所里有一份前程远大的工作,心情无比急切,只想进入这一行业后努力干,积极参与本地律师协会的活动,开展自己的事业,做我的朋友们要做的事。而此刻我却坐在这里,如此软弱,如此易于受到诱惑,居然为了区区的一月1000美金而同意出售自己的身体。
布鲁索接了一个紧急电话,对方很可能是一位因为拉客而被关进监狱的脱衣舞女郎。我们在座位上坐下。他掩住话筒悄声叫我下午再来事务所。
普林斯为自己感到非常自豪,他的肚皮随时都会爆裂。他就这么三下两下,便把我从死刑的边缘救了出来,而且还为我找了一份工作。费尔斯通在繁忙的街道上驱车穿行,驶回尤吉的途中,尽管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仍旧无法让自己高兴起来。
第15节
我决定在法学院里躲一阵。我在地下室潜伏了几个小时;为了消磨时间,看了一个又一个保险欺诈案件的卷宗。
我开车慢慢地朝机场方向驶去,于2点半到了布鲁索的事务所。这一带比几小时前给我的感觉还糟。马路有5条车道,两边林立着的是一些轻工业工厂、货运终点站、幽暗的小酒吧和俱乐部,工人们恢复疲劳的去处。这里靠近机场的入口,喷气飞机在头顶不停地呼啸。
布鲁索的地盘名叫格林威广场。我在破破烂烂的停车处停好车,坐在车上向两头望。原来除了洗衣店和录像带出租店,这里还有一爿酒店和一家小小的咖啡馆。由于大门紧闭,窗户漆黑,很难看得真切,但这家事务所大概占了相互衔接的六七间门面。我咬咬牙,拉开了车门。
那位身穿劳动布服装的女秘书,坐在一个高可齐胸的隔间里边。她长着亚麻色的头发,身材十分引人注目,高峰低谷一目了然。
我向她说明了来意,本以为会受到斥责,接到逐客令,但她却十分文明。她用一种软绵绵的人们熟悉的、但决非荡妇的声音,请我填好必要的聘用表格。当我发现这家事务所,J.利曼·斯通法律事务所,居然对其雇员提供全套医疗保险时,我不免大吃一惊。找更仔细地阅读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印小字,因为我担心布鲁索会在其中埋伏下一些短句,以便将来用他的爪子更深地扣进我的肉体。
但并无任何值得大惊小怪的东西。我问她能否让我见见布鲁索,她请我稍等。我在靠墙的塑料椅上坐下。这家事务所接待室的布置,与一个社会福利处一模一样:破旧的花砖地板,地板上积着薄薄一层灰,廉价的椅子,薄薄的木板墙壁,多得令人吃惊的各种各样旧杂志。她,女秘书德鲁,边打字边接电话。电话铃声不断,而她也非常能干,常常可以手指如飞地敲着键盘,同时还在与客户聊天。
她最后终于打发我前去晋见我的新任老板。布鲁索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像会计师一样仔细地推敲着我的表格。他对细节也那么认真,这使我颇为惊奇。他对我表示欢迎,将协议中有关金融的条款读了一遍,然后将一张合同推到我面前。根据我的要求,空白处已打上了我的姓名。我看完便签了字。合同里有一条规定:任何一方若想结束这一雇佣关系,签字30天内均可退出。我对这一规定颇为感激,但同时也感到,他做此规定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我向他解释了我提出的破产申请。明天我得去法院,与我的债主们进行第一次会见,接受他们的盘问。吃了我的亏的那些人的律师,有权对我翻箱倒柜,提出与我的财务状况有关的任何问题,以及跟我的生活有关的问题,但整体的调子不会高到哪里去。事实上,那里很可能没有谁会想尽办法折磨我。
由于这一听证会,我在未来几天中,仍将处于未曾就业的状态,这对我十分有利。我请布鲁索保存我的表格,但付给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则推迟到听证会以后。这有点儿骗人的味道,但布鲁索喜欢。没问题,他说。
他领我在事务所里迅速转了一圈。不出我所料,这爿血汗工厂布局很乱,在从一个门面扩展到另一个门面的过程中,墙壁被打通,房间东塞一个西塞一问。我们在这座迷宫里越走越深。在一间塞满了计算机和打印机的小房间里,他把我介绍给了两位受尽苦难的女人。我不知道她们以前是否跳过脱衣舞。“我想现在我们有6个小姐了,”我们继续向前走时,他说。一位秘书只不过是个“小姐”而已。
他把我介绍给了两个律师。他们全是穿得很差、在窄小的办公室里辛勤工作的好人。“我们还剩下5个律师,”我们走进资料室时,他解释道。“从前有7个,但人多麻烦也多。我倾向于4到5个。律师雇得越多,要我裁判的事也越多。小姐们也是如此。”
资料室是个又长又窄的房间,书籍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而且没有明显的次序。中间一张长桌上摊着打开的书本和成卷的法律文书。“有些家伙简直是猪猡,”他自言自语地叽咕道。“你看了我这个小摊子,感觉如何呀?”
“很好。”我说。而且这并非谎话。看到这里真是在开展法律业务,我松了一口气。布鲁索也许是个社会关系复杂、做着见不得人的买卖、进行不上当投资的恶棍,但他仍旧是位律师。在他的事务所里,人们忙忙碌碌,在从事合法的业务。
“没有城里那些大家伙那么漂亮,”他说,但并无歉意。“钱全都付啦。这是15年以前买的。你的办公室就在那边。”他用手一指,我门出了资料室。走过两扇门,靠近一架软饮料机器,便是一个用了很久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写字台、几把椅子和文件柜,墙上贴着几张马的照片。桌上放着一架电话机、一部电话录音机和几本拍纸簿。一切都井然有序。房间里还残存着消毒剂的气味,好像不久前才刚刚打扫过。
他给了我一个钥匙圈,上面有两把钥匙。“这个是大门的,这个开你的办公室。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什么时候都可以走。不过晚上可要当心点。这一带并不是孟菲斯最安全的地方。”
“我们需要谈一谈。”我拿着钥匙说。
他看了看表。“要多少时间?”
“30分钟就够了。事情很紧迫。”
他耸耸肩。我跟他回到他的办公室,他把他那宽阔的后背靠在真皮座椅里。“什么要紧事?”他一本正经地问,同时从袋里抽出一支名牌钢笔,在律师专用的拍纸簿上写上时间和地点。我开始讲话以前,他就已开始涂涂写写。
我用10分钟时间,迅速谈完了布莱克案的主要事实。在讲述过程中,我把我和莱克事务所断交的那一段加了进去。我告诉他巴里·兰开斯特为了把这个案子从我手上抢走,是如何利用了我,从而使我果断地来投靠他布鲁索的门庭。“我们今天必须起诉,”我严肃地说。“因为在技术上,这个案子目前属于兰开斯特。我想他很快就会起诉。”
布鲁索用他那两只黑眼睛瞪着我。我想,我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抢在莱克事务所前面向法院起诉,这一想法对他很有吸引力。“那几个委托人怎么办呢?”他问。“他们已经和莱克事务所签过委托合同啦。”
“是的。不过,我这就要去找他们,他们会照我的意见办的。”我从公文包里取出了指控大利公司的起诉书草稿,巴里和我曾对它琢磨了好几个小时。布鲁索看得很仔细。
接着我又给他一封致巴里·X.兰开斯特关于撤消委托的信。这封信我已用打字机打好,只等布莱克家的3个人签上大名。布鲁索慢慢读了一遍。
“干得真棒,鲁迪!”他说,而我则大有受宠若惊之感。“让我想想。你今儿下午去起诉,然后带一个副本去布莱克家。让他们看看,然后叫他们在撤消委托书上签名。”
“是这样。我现在只要你在起诉书上签个名。别的事我全包了,你只要坐等好消息。”
“这下子可要把莱克事务所整得够呛啰,不是吗?”他说,一边动着脑子,一边拔着一根不听话的胡须。“我很高兴。这场官司值多少?”
“这要看陪审团怎么说。我想或许会在庭外私了。”
“那么,你想试试?”
“我可能需要一点儿帮助。我估计官司恐怕要打一两年。”
“我把你介绍给戴克·希夫利,我手下的一个律师。他从前在一家大保险公司干过,现在常常帮我研究保单。”
“那太好了。”
“他的办公室就在前面一点儿。把这玩意儿改一遍,将我的名字放上去,咱们今天就起诉。千万要让委托人跟咱们一起干。”
“这没有问题,”我向他保证道。这时,我仿佛看见了布莱克家的那3个人:巴迪正坐在那辆破福特中抚摸着他心爱的猫,驱赶着马蝇;多特坐在前面门廊上,一边抽烟一边盯着邮箱,好像大利公司的支票随时都可能寄到;而唐尼·雷则用双手托着头。
“我们稍微换个话题吧,”我清了清嗓子说。“警察那边有消息吗?”
“屁事儿也没有,”他洋洋得意地说,好像他这位调解大师已经创出了又一个奇迹。“我跟认识的几个人谈过了,连是不是纵火,他们都还没有弄清呢。可能要过几天,才会有个说法。”
“那么他们不会在半夜里逮捕我啰?”
“不会。他们向我保证过了,要逮你的话,一定先告诉我。我跟他们说,你会去自首的,而且是手捆脚绑,等等,等等。可是这种事哪里会发生呢?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我确实放心。我相信布鲁索·斯通能迫使警方做出保证。
“谢啦。”我说。
我在巡回法庭书记员办公室下班前5分钟,赶到那里递交了起诉状,状告大利人寿保险公司和博比·奥托,那位出售保单的失了踪的经纪人。我的委托人,布莱克一家,要求的损害赔偿费为20万美元,外加惩罚性损害赔偿1000万美元。我对大利公司的净资产一无所知,而且要弄清楚,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之所以开出1000万美元的天价,只是因为它悦耳中听。再说,出庭辩护律师无不这么玩。
当然,起诉书上没有出现我的大名。记录在案的原告律师是J.利曼·斯通。他那花哨的签名使起诉书最后一页大为增色,也给整个诉状增加了权威色彩。我把事务所的一张支票交给了代理书记员,作为起诉的费用,接着我们便开始工作。
大利公司受到正式起诉啦!
我驱车风驰电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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