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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酋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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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奇奥瓦人的探子,”他说,“他们藏在树上。我跟他们说了,如果他们发现外边草原上有阿帕奇人,就用这个信号通知我。来,先生!我要见识一下您的眼睛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样!”
这个要求是对我提出的。他站起来要走,我拿起我的枪跟着他。
“不!”他反对道,“把枪留在这儿!牛仔虽然从不离开他的枪,但这条规矩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例外,因为我们必须装得好像根本没想到会有危险。我们要做出捡生火用的柴禾的样子。这样,阿帕奇人就会认为我们今晚要在这儿宿营,这对我们很有利。”
于是我们就像毫无戒心一般在那片开阔的草地上的树丛、灌木丛间悠闲地逛来逛去,逛到了草原上。我们一边在那儿的灌木丛边缘收集细枝,一边偷偷地看有没有阿帕奇人。要是附近有阿帕奇人,他们肯定是散布在草原上离我们或远或近的灌木丛里。
“您看见了吗?”过了一阵我低声问塞姆。
“没有。”他轻声说。
“我也没有。”
我们极力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但还是什么也没发现。后来我从温内图本人那儿得知,他当时就藏在离我们顶多五十步远的一丛灌木里观察我们。眼睛锐利还不够,还得训练有素,而我的眼睛那时做不到这点。若是在今天,单是看那些被他吸引,绕着那簇灌木丛格外密集地飞舞的蚊子,我就能立刻发现温内图。
我们只得一无所获地回到其他人那里,大家一起捡柴禾生火,结果我们捡的简直多得都用不了。
“这样挺好,”塞姆说,“我们得给阿帕奇人留一堆。如果他们想抓到我们,而我们又突然消失了,他们就能很快生起一堆火来。”
这时天黑下来了。我们中经验最丰富的塞姆把自己藏在我们坐过的草地与草原相接的地方。他要在阿帕奇人的探子来时听到他们。既然他们要侦察我们的营地,我们便确信他们一定会来。火生起来了,火光一直穿过草地,照到草原那边。阿帕奇人肯定会觉得我们太不谨慎、太没经验了,因为这堆大火很适合给远处的敌人指引道路,摸到我们这儿来。
我们吃了晚饭就躺下睡觉,做出毫无戒备的样子。武器离我们有一段距离,但是都放在面向半岛的那一边,这样我们到时就能带上。从陆地伸出来的那条“舌头”,按塞姆的计划,由我们的马匹封锁住了。
天黑下来大约三个小时之后,塞姆像个影子似的无声无息地飘回来了。
“探子来了,”他小声报告,“两个人,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我听见了,甚至还看见了。”
这么说,他们是从草地的两边摸上来的,始终藏在灌木的暗影之中。塞姆坐下来,开始大声地想起什么说什么,我们则应答着,就这么开始了一场谈话,造成活跃的气氛是为了让探子毫无顾忌。虽然我们知道他们就在那儿,眼也不眨地盯着我们,但还得小心着不向灌木丛那边投去多疑的目光。
这会儿最重要的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去。我们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们,但我们却不能错过他们动身回去的时刻,因为按照我们的估计,他们的大队人马会在那不久之后摸过来,而奇奥瓦人必须在这之间占领半岛。因此我们最好不是干等着他们自动离开,而是逼使他们不得不离开。
于是塞姆站起来,装做要去捡柴的样子,走进一边的灌木丛,迪克·斯通则走进另一边的灌木。这下我们可以确定那两个探子已经溜走了。此时,塞姆把两只手拢在嘴边,学了三声牛蛙叫,这是让奇奥瓦人前来的信号。我们是在水边,因此学牛蛙叫不会引人注意。随后,为了向我们报告敌人大队人马的到来,塞姆又潜到他的老位置上去候着了。
离塞姆学牛蛙叫还不到两分钟,奇奥瓦人就来了,一个紧挨着一个排成一长队,有二百人。他们没有等在树林里,为了迅速依信号而动,已经到了溪边,随后跳了过来。像一条长蛇一样,他们在我们身后的阴影里贴着地面向半岛移动。他们的行动是那么熟练和迅速,顶多三分钟的工夫,连最后一个人都从我们身边过去了。
现在我们就等着塞姆了。他来了,向我们低声道:
“他们近了,而且我听到他们又是从两边摸过来的。别再添柴了!要保证在灭火的时候只有一小堆还烧着,让印第安人马上又可以把火点燃。”
我们把剩下的柴在火边高高堆起来,这样火光就不会投远,我们离开时就不会过早暴露。干完这一切之后,我们中的每个人就都得或多或少地演演戏了,明知有五十个阿帕奇人近在咫尺,但却不能表现出这一点。接下来的一刻非常关键:我们设想的是他们一直等到认为我们睡着了之后,但他们要是提前就向我们发动进攻呢?那样,我们虽然有二百个奇奥瓦人做帮手,可也不能避免一场血战,我们之中会有人丧命的。决断的时刻到了,而我是那么平静——我早知道会是这样——就像只不过是要下一盘象棋或者打一局多米诺牌一样。观察别人的表现真是有意思。拉特勒趴在地上,假装睡着了。极度的恐惧已经像冰冷的手一样攫住了他。他那些“有名的牛仔”都脸色煞白,面面相觑。他们只会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来,可还得参加我们的谈话。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儿,就仿佛全世界都没有一个阿帕奇人。塞姆·霍肯斯一个接一个地讲着笑话,而我则被逗得大笑不止。
这个样子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确信,直到我们入睡后阿帕奇人才会发动偷袭,否则他们早就动手了。火已经很小,我认为事不宜迟,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我打了几个哈欠,伸伸懒腰。
“我困了,想睡觉,您不困吗,塞姆·霍肯斯?”
“我没意见,我也想睡了,”他回答说。“火灭了,晚安!”
“晚安!”斯通和帕克也说。于是我们就尽量地远离营火,躺下来。
火苗越来越小,最后完全熄灭了,只有余烬还亮着,但它的光由于有四周堆起来的柴挡着,并不能照到我们。我们全都躺在黑暗之中。现在该是悄悄脱身的时候了。我抓起我的枪,慢慢地挪开。塞姆在我边上,其他人在后面跟着。如果他们中有人弄出了一点声响,我就在经过一匹马的时候来回扯它,让它蹄子踏起地来——这应该能盖住任何可能暴露我们的声音了。所有人都顺利到了奇奥瓦人那里,他们已经像伺机而动的豹子一样等在那里了。
“塞姆,”我耳语道,“如果真要放过那两个首领,咱们就决不能让一个奇奥瓦人去碰他们,您同意吗?”
“同意。”
“我负责温内图,您和斯通、帕克去进攻‘好太阳’。”
“您一个,而我们三个人才一个?这样考虑不对,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这考虑是对的。我用我的拳头很快就可以制服温内图。可你们得三个人一起,以保证他父亲不会反抗,如果他有时间和余地自卫的话,他就很可能会受伤甚至死掉。”
“好吧,您说得有理!但为了不让奇奥瓦人抢先,咱们得先行一步,来!”
我们又向火边靠近了好多步,紧张地等着阿帕奇人发出表示战斗的呐喊声。他们不呐喊是不会发起进攻的。首领用一声喊发出战斗信号,这是他们的习惯,而后其他人也会声音尽可能大地呼应,这种大喊大叫能让遭进攻的一方丧失反抗的勇气。大多数部落的喊法可以这样模仿:用尽可能高的假声发出长长的“Hiiiiii-iiih”声,与此同时用手快速连续地平着拍打嘴唇,听起来像是颠立曰。
奇奥瓦人也像我们一样紧张。他们每个人都想冲锋在前,于是就向前挤,把我们挤得越来越靠前了。这对我们可能是很危险的,因为我们离阿帕奇人太近了。所以我就希望他们赶快发起攻击。
这个愿望最后终于实现了。刚才提到的“Hiiiiiiiiih”声响起来了,这声音是那么尖锐而具有穿透性,我的骨髓简直都要被穿透了。接着是一阵狂呼高叫,声音可怕至极,就像是成千上万个魔鬼发出来的。我们听到了踩在柔软的地面上的迅疾的脚步声、跳跃的声音,然后,突然之间,一切又都归于沉寂了,静得简直听得见蚂蚁走路的声音。终于,“好太阳”短促地喊了一声“KO!”
这个词的意思,我后来才知道,是“火”,也就是“生火”。我们那堆火的余烬还在燃着,旁边堆着的细枝,很容易点燃。阿帕奇人迅速执行了命令,从柴堆上捡枝子添到闪烁的余烬上。不过短短的几秒钟,火堆就重新舔起了高高的火苗,火堆周围则都被照亮了。
“好太阳”和温内图并肩站着,发现我们已经走了之后,惊奇不已的阿帕奇战士们很快就围着他俩站成了一圈。
“噢,噢,噢!”他们惊讶地喊着。
温内图这时虽然还很年轻,但已显出了他日后常常为我所钦佩的审慎。他自忖,我们一定还在附近,他那些站在火边、被火光照亮的战士处境很不利,因为对我们的枪来说,他们都是好靶子。于是他喊道:
“塔提沙,塔提沙!”
这意思是——我那时当然还不知道——“快走!”,他自己也已准备跳开,可我比他快了一步。四五步之间我已到了他周围的战士那里。我将左右挡住我去路的阿帕奇人一一扔到一边,突破了防线,霍肯斯、斯通和帕克紧跟着我。温内图大声下达撤退的命令并准备跳走时,我已出现在他面前。良久,我们彼此注视着对方的面孔。他的手闪电般地伸向腰带拔刀,但我的拳头已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了。他摇晃了一下,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我看见塞姆、迪克和威尔他们也已抓住了他父亲。
阿帕奇人愤怒地呐喊着,可他们的呐喊声被奇奥瓦人可怕的咆哮声盖住了——他们这时也扑向了敌人。
我突破了阿帕奇人的圈子,置身于挤成一团、扭打起来的人群中。两百个奇奥瓦人对付五十个阿帕奇人,也就是四对一!“好太阳”的战士们竭尽全力反抗着。我首先要尽力防止他们中的很多人接近我,因此得像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而且我只用拳头,因为我不想打伤或者打死什么人。我打倒了四五个之后,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从整体上看,反抗也不那么激烈了——我们遭到“袭击”之后五分钟,战斗就结束了,才五分钟!但对这样一场赤膊战来说,这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好太阳”五花大绑地躺在地上,旁边是失去知觉的温内图,他也被绑起来了。没有一个阿帕奇人逃掉,大概主要是因为,这些勇敢的战士决不想在他们的两个首领被俘虏的情况下将其撇下,自己逃跑。他们中的很多人受伤了,奇奥瓦人也有一部分受伤;遗憾的是我们的印第安盟友死了三个,阿帕奇人死了五个。这当然不是我们的本意所在,但阿帕奇人的激烈反抗使奇奥瓦人断然使用了武器。
把降伏的“敌人”都绑起来了。奇奥瓦人的伤员从他们的人那儿获得了帮助,我们白人就忙着去检查受伤的阿帕奇人,替他们包扎。当然,我们不只是看到了阴郁的面孔,甚至还遭到了一些人的反抗。他们太骄傲了,宁愿让他们的伤口流血,也不愿意接受敌人的服务。我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安,因为他们的伤都很轻。
这项工作完成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俘虏该怎么度过这一夜。我想让他们尽可能地好受一些。可这时唐古阿冲我说了:
“这些狗不归你们,归我们,只有我才有权决定该拿他们怎么办!”
“那么——怎么办呢?”我问他。
“在回到我们的村子之前,我们会让他们活着。但我们还要去突袭他们的村子,而到那以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所以不会让他们拖累我们太久的——他们都要上刑柱!”
“所有人吗?”
“所有人!”
“这我不相信。”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犯了个错误。”
“什么时候?”
“就是你说阿帕奇人归你们的时候。这不对。”
“这是对的!”
“不对。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俘虏归制伏了他的人。所以把你们制伏的阿帕奇人带走吧,我不反对。但我们抓住的人归我们。”
“呸,呸!你说得倒聪明!那你们也想留着‘好太阳’和温内图吧?”
“当然。”
“如果唐古阿不把他们给你们呢?”
“你会把他们给我们的。”
他说的话充满敌意,我则平静而肯定地回答他。于是他拔出刀子,猛地把它插在地上,只剩刀柄还露在外面。他目光灼灼,威胁地看着我。
“你们只要敢拿一只手碰一碰哪个阿帕奇人,你们的身体就会像插着刀子的地方这样。这是唐古阿说的,不容更改!”
他是认真的。要不是塞姆·霍肯斯那么聪明,向我投来警告的目光,提醒我镇静谨慎,我就会向他表明,我才不会让他给吓住。既然如此,我还是沉默为好。
被缚的阿帕奇人都躺在火边,最简单的莫过于就让他们这么躺着,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守他们。但唐古阿想向我显示,他确实把他们视作他的财产,可以对他们随意处置,他下令把他们都绑到附近的树上去。
命令被执行了,动作可称不上和气。奇奥瓦人显得毫无怜悯之心,想方设法让阿帕奇人受罪。但阿帕奇人全都脸不变色。数酋长和他的儿子受到的对待最粗暴,他们被绑得那么紧,血几乎都要从勒得肿起来的肉里迸出来了。
就这样,没有一个俘虏有可能自己挣脱出来逃走。尽管如此,唐古阿还是在营地周围布了岗哨,并让人去找阿帕奇人的马匹,因为那些马肯定藏在什么地方,由一些卫兵守着。
前面已经提到,我们又在草地快到水边的那一头儿点起了火。我们围着火躺下,不希望奇奥瓦人再到我们这儿来,因为这会使我们解救温内图和他父亲的行动变得困难甚至不可能。但他们根本没想过要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显得不甚友好,而我同他们首领的对话显然也不利于改变他们的态度。他们向我们投来冰冷的、几乎是蔑视的目光,那目光决不是令人信任的。我们自忖,只要能不与他们发生什么纠纷就摆脱他们,那就万幸了。
他们在更深入草原的地方又生起了好几堆火宿营,离开我们有一段距离。他们在那儿彼此交谈,用的不是红种人和白人打交道时常用的洋径帮英语,而是他们民族的语言。他们不想让我们听懂,这一点我们也只能视作一个凶多吉少的信号。他们自认为控制了局面,而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就像是一只笼子里的狮子不得不容忍身边有只小狗一样。
由于计划只能有四个人知道,即塞姆·霍肯斯、迪克·斯通、威尔·帕克和我,所以实行起来很困难。我们不能向其他人泄露这个秘密,因为他们很可能反对按我们的意愿行事,甚至会报告给奇奥瓦人。他们躺得离我们很近,我们只能希望他们全都赶快睡着。此外,我们的成功使我们根本无法平静。塞姆认为,现在是该打个吨儿的时候了。于是我们都躺下来,而我尽管内心十分激动,还是很快就睡着了。后来我被塞姆叫醒了,这大概是刚过午夜的时候,至少我是这么估计的。按照星星的位置判断时间,我当时还不会。我们的同伴都睡着,火苗也已弱下去了。奇奥瓦人只还留着一堆火,其它的都弄灭了。我们可以说话,但只能小声说。斯通和帕克也醒了。
“首先要选举一下。因为咱们四个不能都离开这儿,”塞姆向我耳语道,“只能去两个。”
“我得算一个!”我坚决地声明。
“哦嗬,别这么着急,好先生!这可是要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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