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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行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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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喘息得那么凶!通红的鼻孔那么急促地一张一合!疯狂的马眼那么可怕地曜曜放光!但那个威风的畜牲屈服了吗?根本没有。议长阁下以为它没劲了,骑上它到州议会大楼去,但那畜牲的第一次冲刺就飞过了半座教堂那么高的一堆电杆。它到州议会大楼的一又四分之三英里的速度记录,直到现在还未被打破。然后,它检了个便宜——撇开那一英里,去走那四分之三英里。就是说它不走弯曲的道路,而是照直冲过田野,专捡那些栅栏和沟壑走。到了州议会大楼,议长说,他觉得是在空中飞行,就象骑着彗星旅行一般。

傍晚,为了锻炼身体,议长步行回家,把马拴在一辆石英矿车后面。第二天,我把这匹牲口借给议会书记到丹纳银矿去,有六英里远。为了锻炼身体,他把马拴在那儿自己走了回来。我把马无论借给谁,他总是步行回来;用任何别的办法,他们也得不到这么大的锻炼。尽管如此,我还是把它借给任何想借的人,我的目的是想把它弄跛,这样我就可以把它塞给借马的人,或者把它弄死,借马的人就得赔钱。但什么事故也没有出。它遇到的那些灾难,要是别的马遇到了没有不丧命的,它却总是平安无事地过来了。它每天的习惯就是要作一下以前一直被认为是不可能的实践,总是获得成功。有几次,它也差一点失算,没有保全骑手,可它自己却毫毛无损。当然我想把它卖掉,但这个天真的想法没有得到多少同情。拍卖商骑着它在街上来来往往冲了四天,驱散人群,扰乱市场,践踏小孩,可是卖不起一个价钱——有人最多给十八美元,但就是他雇佣一个臭名昭著的懒汉也得出这个价钱。人们只是开心地笑着,就是有钱,也捏在手里不买。拍卖商拿来了账单,我只得把它牵出市场。我们把它牵到小贩那里去,不惜血本拿它交换几块旧墓碑,废铜烂铁,草也不长的土地——不管什么样的财产都行。但小贩们不肯通融,我们又只得走出小市场。我再也没有骑过那匹马。步行对于象我这样没有别的毛病,只不过身上有几条口子,有几处内伤的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锻炼了。最后,我决定把它送人。但这也失败了。人们说太平洋沿岸地震很多——他们不希望自己拥有一个。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把它送给州长,供“大队“使用”。开头,州长高兴得脸上发光,但马上又沉下脸来,他说我的意图太显而易见了。

正在这时,马厩主人拿来了账单,索取六周的保管费——马房钱十五元,草料费二百五十元!纯种墨西哥马吃了一吨草料,那人还说,如果让它吃的话,它会吃一百吨。

这里,我很严肃地提一下,在那年和第二年上半年,草料的市价确是每吨二百五十美元。去年某个时候,还卖到了每吨五百元金币,前年冬天,草料奇缺,一点点草料就可弄到八百金币!不用我说,大家也猜得出结果:人们把牲口放出去饿死,初春时,卡森和鹰谷几乎尸体遍野!那里的老住户都会证实这件事。

我设法付了账单,同一天,我把纯种墨西哥马送给了一个过路的阿肯色移民。命运把他送到了我手中,如果他见到了这几行字,无疑他会记得那件赠品的。

现在,任何有幸骑过一匹真正的墨西哥马的人都会认得这一章里描写的那种动物,丝毫不会认为有所夸张——但没有见识过的人大概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幅想象的图画

第25章

内华达的摩门教徒——怎样向他们借东西——准州的早期历史——发现了银矿——新的准州政府——外来的。可怜的政府——为生存而进行的有趣的斗争——不赊账,也不要现钱——老阿贝·卡利养活了政府和政府官员——条例和支票——一个印第安人的签名——税卡

追根溯源,内华达原是犹他州的一部分,叫做卡森县;它还是一个相当大的县呢。它的几条山谷,牧草丰腴,长年不断。这便引来了摩门牧人和农民。一些美国东正教徒也从加利福尼亚闯了进来。但是这两个殖民集团并不那么相亲相爱,他们很少甚至绝无友好往来,各自闭关自守。摩门人人多势众,又占了处在准州摩门政府的直接保护之下的这点便宜,因此,他们能够对他们的邻居采取疏远乃至傲慢的态度。卡森谷有一条传闻就能解释盛行于我讲的那些年头的情况。有家美国人雇了个爱尔兰姑娘,她是个天主教徒,人们吃惊地注意到,在摩门人圈子外她是唯一能从摩门教徒那里得到好处的人。她经常请求他们帮忙,总是如原以偿。大家都觉得迷惑不解。有一天,她正要出门去,围裙里面掉出一把长猎刀,女主人叫她解释是怎么回事,她说,她要去“向摩门人借个洗衣盆!”

1858年,卡森县发现了银矿,于是世道就变了,加利福尼亚人开始蜂涌而至,不久,美国人成份就成了大多数。公民们不再效忠杨伯翰和犹他州,组成了“华休”临时地方政府。鲁普州长是最高的也是唯一的政府长官。国会及时地通过一项法案,成立了“内华达准州”,林肯总统派出奈取代了鲁普。

这时,地区人口已将近一万二到一万五,并且在迅速增长。银矿蓬勃地发展起来,随之建立了炼银厂。各行各业生意兴隆。与日俱增。

人们很高兴有了合法的政府,却并不那么欣赏从遥远的合众国来的外地人来统治他们——这是很自然的情感。他们认为应该。从他们当中选举官员——从本地有名望的公民当中选举产生。这些人自己挣来了拥有这些职位的权利,既同情人民疾苦,又完全了解本地区的要求。他们这些看法无疑是对的。新官员是“移民”,但这个街头并不能赢得任何人的拥戴与尊重。

新政府受到了相当的冷遇。它不过是个外来的入侵者,而且很可怜。它的职位,甚至不值一争——除了那些寻求一官半职的,小而又小的,微不足道的人物之流。大家都知道,国会每年只不过拔出两万元钞票作为援助费,这点钱不够一个石英矿一个月的花销。大家也知道,第一年的钱还在华盛顿,要把它弄到手还是一个慢长而困难的过程。卡森人很谨慎,也很精明,是不会让匆匆忙忙闯进来的流浪汉赊账的。

一个新产生的地区政府,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开张所进行的斗争是颇有趣味。我们这个政府经历了一个难堪的时期。国会的《组织法》和“条例”规定,应在何时何地选出议员,某月某日召开会议。找议员很容易,哪怕每天的津贴只有三美元,而膳宿费都得花四块五,到底荣誉在内华达还是有魅力的,这和在别处一样,还有许多爱国人士没有得到起用;但是要找到个会议厅让议员们开会,却是另一码事了。卡森温和地拒绝免费提供一间房屋,或者赊给政府一间房子。

但是,当卡利听说了这个困难时,便挺身而出,把这艘“州之航船”扛过沙滩,让它继续航行。我指的是“卡利——老卡利——老阿贝·卡利”,多亏了他,不然议会就得搁浅在沙滩上了,他让出了他那座大石头房子,就在州政府边上,不要房钱,房子被高兴地接受了。然后他修了条马路,从议会通到城里,无偿接送议员们。他还为议会装上了椅子和凳子,地上铺上了干净的锯末,既作地毯又作痰盂。多亏了卡利,要不然议会得死于襁褓之中。秘书还扯起了一块帆布,把众参两院隔开,这花了三元四角钱,但合众国政府拒绝支付这笔钱。秘书提出“条例”规定为议会大厅拨出一笔充裕的租金,这笔钱由于卡利先生的慷慨给国家节省了,但合众国政府居然不愿收回成命。而那三元四角一定得从秘书的一千八百美元薪金中扣出。后来果然扣了!

印刷文件从一开始就是新政府面临困难中的一个有趣的方面。州务秘书宣誓服从那本“条例”,条例规定他得不折不扣地执行以下两个规定:

1、印刷参众两院的议事录。

2、此项费用,文章每千字一美元五十美分,急件每字一美元五十美分,钞票支付。

宣誓做这两件事很容易,但要两件事同时做到却根本不可能。当纸币贬值到每美元只值四十美分时,印刷公司通常的要价是每“千”一元五,每一元五都需用金币“代用券”支付。“条例”规定秘书应对纸币和政府发行的其它货币一视同仁,于是只好停印议事录。这时合众国政府严厉地指责州务秘书无视“条例”,警告他应立即改过。因此他印了点东西,呈上单据,详细列举地区的高昂的物价,并提请注意其中一份印制的市场报告,它表明就是干草也得二百五十美元一吨。合众国政府的答复是,从州务秘书那倒霉的薪金里扣除那笔印刷费,并且极为严厉地指出,“条例”中找不到哪一条要他去买干草!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美国财政部的审计员更冥顽不灵,更令人生厌的了。甚至那来世的烈火也不过只剩下忽明忽灭的微光了。在我说的那个时候,他始终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内华达的商品物价高得惊人,二万美元却不够开支,其它地方物价极低,那点钱却够了。他是个随时注意尽量控制开支的官员。州务秘书的办公室设在寝室里,这我在前面已提到;他没有向合众国政府要房租津贴,尽管政府“条例”里规定有那么一笔钱,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加以使用。如果我自已是州务秘书,我会毫不犹豫地那么做,但合众国政府却并不欣赏这种献身精神。确实,我国雇佣这样鼠目寸光的人应该感到羞耻。

那些“条例”(我们每天早上读一章作为智力体操,安息日在主日学校读两章,因为它们涉及太阳上面的一切事情,里面有许多很有价值的宗教内容,以及其它统计数字),那些“条例”规定为议员提供铅笔刀、信封、铅笔和书写纸,于是秘书买来发下去。刀子三美元一把。刀子多余一把,秘书把它给了众议院文书。合众国政府提出,众议员文书不是议会议员,照例把那三美元从文书的薪金里扣除。

白人锯柴火要价三、四美元一“担”。秘书极有远见,知道合众国政府不会答应这个要价,于是,他雇了个印第安人来锯柴火,每担一块半。他照常开了单据,但没有签名,只附上一张条子,说明是个印第安人干的,他干得出色,令人满意,但由于在某方面缺乏必要的能力而无法签名。结果秘书只好自己付那一块半钱。他以为他花了一半的价钱就办好了那件事,又没有伪造印第安人的签名。合众国政府会赞赏他的节俭和诚实,但合众国政府并不那样看,政府太习惯于在各级机构中雇佣一块半美元的贼,所以并不认为他对那张单据的解释有何事实根据。

下一次,那个印第安人为我们锯了柴火,我教他在收据下面画了个十字——这十字画得好象它喝了一年酒,然后我签字作“证”,它就顺顺当当通过了。合从国政府什么也没有说。我很遗憾没有把单据上的一担写成一千担。我国政府压制诚实的单纯而宠爱诡诈的邪恶,我想如果我在某个公职上干上一两年,我会变成一个高明的掏包贼。

内华达州第一届议会是一个统治人物的大收藏馆。他们征收了三到四美元税款,而支出却达一百万。然而,却很少爆发象别的同类机构那样的周期性的危机。有个议员建议免去随行牧师,为国家每天节省三美元。但是,那个目光短浅的议员倒比其它议员更需要一个牧师,因为在晨祷的时候,他总是把脚翘到桌子上,啃着生萝卜。

议会开了六十天,仅通过了一个私人筑路特许权法案。闭会时,据估计每位公民获得三份特许权。人们相信,除非国会再划给准州一经度土地,否则将没有足够的地来修那些私路。那些道路的尽头会象流苏一样挂在边界上。

事实上,运输事业已发展成为如此重要的一部分,突然获得了路税所引起的激动几乎不亚于得到那些惊人的银矿

第26章

淘银热——市场行情——银砖——传说——向洪堡银矿进发

不久,我也染上了淘银热。“勘察队”每天离开这里到山区去,找到并占领富银矿和石英矿脉。显然,这是发财之道。我们刚到的时候,“古尔德与卡利”大矿每英尺仅值三、四百美元;但两个月后,猛涨到八百。“奥菲尔矿”曾经值不了几个小钱,但一年后,却以每英尺四千美元出售!在短时间内价钱没有猛涨的矿几乎是找不到的。人人都在谈论这些奇迹,无论你走到哪里,从黎明直到深夜,你听不到别的。某某汤姆以四万美元出卖了“阿曼达·史密斯矿”——他六个月前接手这座矿时还腰无分文。约翰·琼斯出让了他在“波尔德·伊格尔和玛利·安矿”中的一半股份,获利六万五千金币,回合众国与家人团圆去了。寡妇布鲁斯特靠“金弗利什”发了财,卖掉十英尺,获利一万八千美元——去年春天在波尔迪·约翰逊教区节那天,汤米杀了她丈夫时,她连一顶绸帽还买不起。“最后机会矿”发现了一个“泥层”,他们知道他们的矿“正在矿脉上”,结果,这个昨天连送人也无人接手的矿,现在每英尺值一座砖房;昨天在乡村随便哪个小店也赊不到一杯酒喝的落泊商人,今天却灌饱了香摈,气壮如牛,在城里朋友前呼后拥,由于好久没有练习,他们忘了怎样鞠躬或握手。约翰尼·摩根原是个普通的面包师,住在贫民窟里,一觉醒来,身价十万美元,只因他决定参与“富兰克林夫人,拉夫,雷迪”讼案。如此等等,这些消息每天轰击着我们的耳朵,四周一片兴奋与激动,愈来愈热烈。

如果我不会和其他人一起发疯的话,那我要么就是超人,要么就是不通人性。整车整车象铅锭般大小的银砖每天从银厂里运出来,这种扬面弄得到处沸沸扬扬。我顶不住了,变得和最发疯的人一样狂热。

每隔一两天,就传来发现最新矿区的消息;报纸立刻连篇累牍地报道它丰富的贮藏量。于是,其余的人立即蜂拥而去,占领一块。在我刚染上那毛病时,“爱丝梅拉达”刚刚开张认识中内容与对象具有统一性,承认事物具有可知性。又以,“洪堡”也开始发出吸引人们注意的尖叫声。“洪堡!洪堡!”响起了新的呐喊。红运亨通的洪堡,新矿之首,富矿之最,银矿开发的奇迹中的奇迹,这些呼声在报纸的版面上超过了“爱丝梅拉达”一倍。我正打算到爱丝梅拉达去,但为潮流所动,又准备去洪堡。为了使读者了解是什么东西使我那样激动和如果你在那里也肯定会同样激动的原因,这里,我摘引当时报纸上发表的一封信。这封信以及出自同一镇定之手和其它几封信;是使我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我将一字不改,原文照录,该信刊登在《边区企业报》上:

我们的矿的情况又如何呢?我将直捷了当地给你谈一谈,发表一点诚恳的,基于深入调查的意见。洪堡县是上帝脚凳上蕴藏量最大的矿区。每条山脊都塞满了贵重的矿砂。洪堡是个真正的金银窝。

几天前,仅就露头的矿脉进行化验分析,每吨矿石价值超过四千美元。一两周前,对露天开采的矿石的化验证明,每吨产值达七千美元。在我们的山头上,勘察者川流不息。每日,几乎是每小时都发现新的、更令人惊奇的证据,探明我们得天独厚的县的富饶和巨大的财富。这里的金属不仅有银,显然还有金矿脉。最近还确凿地发现了朱砂。稍次的金属极为丰富。不久前还找到了烟煤。我一直坚持这样的看法,煤属于木质构造。过去,我曾告诉惠特曼上校,说戴顿(内华达)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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