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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品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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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一张名片,上面印有电话号码和传真号。随后他坐到打字机旁,打在一张私人信笺上。他再次将正文粗粗审读了一遍,继而将这张信笺置入传真机。他打进数字、起动、在显示器上看通知:号码已选好。然后纸被卷入——发往K市的传真通过卫星到了那儿。
内容是:
慕尼黑18。8。1991
请立即转支你们单位的王丽云女士
亲爱的小王:
您会感到奇怪,到现在还没有收到传真;您会想到:是的,就是这样!他们作了很多许诺——可是后来全忘了。这可不对头。丽云,我的传真机坏了,安装工今天才来。修好后的第一个传真就是发给您的。
为了您能尽快到这里来,我现在已为邀请和申请做了一切准备。为了让他们看到您是到谁这里来,我还为邀请寄了足够的材料。
在慕尼黑这里我才能仔细看您在金殿告别时送给我的蜡染。我现在知道了,您想用它说什么。我将把蜡染挂起来,反复观看它,同时想到您。
谢谢小王——我们又会见面!
如果您能马上回复,我的传真号就在信笺的上方。
我等待您传来的文字,我在思想上拥抱您。
汉斯
第04节
传送内容打完后——一切顺利,拉特诺夫从卡纸器上将信取下,再将它锁进他的写字台抽屉中。
“我爱你,”他轻声地说道,“请您也爱我……”
可是同时他反问自己:将丽云接到德国来,这明智吗?在我的这种处境下?这是不负责任?我是不是一个残酷无情的自私自利者?
他反复自问。他终于自己安慰自己,我需要她。丽云,你改变了我。我感到自己年轻了20岁,自己更坚强了,更勇敢了。我也必须这样才能经受住充当三合会钦差的生活。而且在这里,我可以更好地保护你。
丽云,请你在这方面给我力量。
这个夜里,在星期五到星期六的夜里,饭店老板钟玉山在奥林匹亚公园地区的长满草的洼地里遭到摧残和杀害。早晨清扫纸片和树叶的园林工人发现了他。死者的样子可怕得连这个园林工人都禁不住要呕吐。
过了一会儿,凶杀侦缉处的人分乘三辆车到达。警察封锁了这个地带。装有锌质棺材的运尸车等候在离作案地点不太远的地方,为的是不破坏现场,因长期炎热草都干枯了——甚至连大象也不会留下脚印。
凶杀侦缉处的摄影师从各个方向正在给死者拍照,这时又一辆车停在封锁线外。从车内下来三个人,他们因为炎热只穿着衬衣。凶杀侦缉处处长——刑事高级专员卢茨·贝尼克向这三个人走来。
“我认为同时通知你是对的,彼得,”他说着,同时向彼得·普罗布斯特伸出手。“正如我在电话里对你所说的:死者是个华人。这也涉及到你感兴趣的领域。”
“知道死者的姓名?”
“不知道。什么证件也没有。”
他们向被害者走去。PP随便看了死者一眼。在漫长的刑事警察生涯中他变得很能忍受,但是他站在这样一个被毁容的死者面前也禁不住一直打着寒战。即使是最健全的神经也几乎顶不住这些情况。
“是啊,”卢茨·贝尼克说,“他们先用刀摧残他,将他的脸毁得无法辨认,割去双耳,然后向太阳穴开一枪将他杀死。因此我想……这肯定是三合会的一些家伙干的。你知道这个死者吗?”
“还要辨认什么?这正是14K干的。”
“是一个饭店的老板?”
“也许是吧。”
“你们13处肯定有所有饭馆的清单。”
“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呢?在我们搜遍所有饭馆和询问主管时,全都沉默。我们无法强迫任何人开口。我们像呆子一样站在那里。没有人看到杀手。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没有人知道他住在何处,没有人下落不明,这个死人想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如果他结过婚,那么他的寡妻呢?她宁可拽掉自己的舌头,也不会吭一声。被害者的孩子和雇员的表现也不会有两样。谁说,谁就是下一个。谁也不会去惹三合会!我们13处有一句话:如果黑手党成员拉屎发出恶臭,就可以知道人在哪里——如果三合会会员拉屎,根本连闻也闻不到。”彼得·普罗布斯特转身。“将尸体包起来送给法医去。”
“知道他受了些什么伤的确没有什么意思。这不会使我们的侦破工作有所进展。我将马上叫人将他弄到大学病理室。他们的尸体很紧缺——尤利乌斯将这个死者一交出就送走。”
主管律师是尤利乌斯·瓦雷姆巴。尽管他有这么个姓,可他不是黑人——瓦雷姆巴是个典型的非洲人的姓,而他是一个金发的北国人。同事们戏称他是个“未能如愿以偿的酋长”。
运尸车开过来,两个人卸下锌棺材把尸体装进去。“这真令人恼火!”他们中的一个说道,“这些家伙我们没有逮住。”他看着彼得·普罗布斯特。“高级专员先生,他们可是在我们的鼻子上跳舞……”
“所以我们必须活着,直到我们的重大出击取得胜利。”
“那该怎么行动?”
“我们没有闲坐着在猜填字谜。13处已张了网。只要池子里有一条鱼,我们也要逮住它。这只是时间问题,还有运气问题。我们并不比三合会笨。您不要再多问了。我什么也不能再对您讲。我们警察局无论如何不是没有头脑的人的团体。我们会抓住这些家伙的。”
PP与他的同事贝尼克告别,登上自己的车。“请将有关的侦查报告送给我,彼得,”贝尼克说道,“我们的工作就像寻找沙粒。或许这个死人就是这样一颗沙粒……”
在后来的一些侦查过程中,PP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这个死掉的人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他从哪里来,一切都摸不透。甚至钟玉山的寡妻也沉默;孩子们也很冷静地懂得,坏人将他们的父亲带走了,可这事谁也不能说。三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七岁、一个十二岁,细长、瘦高、戴着一副角边眼镜的老大对他的母亲说:“别把这事告诉两个小的。可是你可以将真情告诉我:他们将爸爸杀死了吗?”
“是的。”
“他现在在哪里?”
“警察将他弄走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还没有埋?”
“还没有。”
“是三合会干的?”
“是的。”
“爸爸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他不想再向他们交钱。”
“因此他们就杀了他吗?”
“他威胁他们,说他要去找警察。”
“爸爸为什么这么笨呢?”
“他对这种人非常愤怒。‘我们劳动,’他叫道,‘你们这些懒汉来收费!你们是青蝇,是尸蛆!我找警察来对付你们!’他在狂怒时根本没考虑在这种场合喊了些什么。否则他绝对不会这样做!于是这几个家伙就说:‘你激动了,亲爱的玉山,这我们理解,可是我们不理解你为什么用警察来威胁我们,甚至不理解你为什么特别想到警察!单单这种想法就伤害了我们。’接着他们就把他抓住带走了。”
“爸爸为什么不反抗?”
“他们是三个人,我的儿子。他很从容地跟着他们走。把头高高昂起——他是个骄傲的人,他说,钟某决不低下他的头。”
“你在场,妈妈?你怎么不喊?你怎么不跑,不去寻求帮助?”
钟寡妇高高捋起她的衣袖,将她的两个胳臂伸到这个男孩的眼下。两个上臂划着条条血痕,这些血痕上她用碘酒涂过。她没有用绷带——空气愈合一切创伤,这是一句中国古老的格言。
“因此……”
男孩呆视着他母亲被划伤的两个上臂。他的嘴唇紧闭。
“他们也想杀死你?”然后他迸出一句。
“不,只是警告。”
“我要为爸爸和你报仇!”男孩用武士般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不害怕三合会会员。要是我认出某一个,我就把他杀掉。一个一个杀。他们不会知道是谁干的。没有证人。”
“你将和你的两个妹妹飞往美国,到洛杉矶菊珍舅母那里去。在那里他们就抓不到你们了。”
“那么你呢,妈妈?”
“我留下继续掌管爸爸的饭馆。”
“他们会强迫你将舅母的地址交出来的。”
“他们办不到。我将沉默至死……”
男孩独自出神,他像从不低头、哪怕在尚方宝剑面前也不低头的钟家人一样在想,在感知。砍他的头,他也会笔直站着不动。
“我将从洛杉矶回到慕尼黑来,”在长长的一段沉默后他说道,“在我长成大人时,在两年以后。我将他们杀害爸爸的那一天烙在我心上,在我为爸爸报了仇时,我的心才会像一个常人那样跳动。在那之前,我的心里只有烧死我的敌人的火焰。”
苏坤——钟玉山的寡妻将她的儿子的头按在怀中,非常镇静地说:“我为你骄傲,礼宏。在你身上保持着我们祖先的精神。”
这一切对13处当然都始终是封得严严的。刑事高级专员彼得·普罗布斯特派出他的侦查人员,尽管他们在各饭店或商行进行询问,但一些人望着他们,就好像他们问的是别人听不懂的话。只有一个人很有礼貌地微笑着说,他实际上也是代表所有的人说:
“我们根本不知道。”
“跟往常一样!”便衣警察反击道。
“是这样,跟往常一样。”
“总是同样的话!”PP在第二天13处的晨会上喊道,他用拳头敲打放在他面前的报纸。大字标题跳进了他的眼里:无名男子在奥林匹亚公园遭凶杀、三合会又在拼命行凶、奥林匹亚公园发现面目全非的人、我们警察何时醒来呢?
“瞧这些新闻记者!警察何时醒来……在写字台的计算机旁发出责难很容易,他们把我们看成废物!这些乱涂乱画的人知道什么是三合会?如果他们比我们强,那么他们应该赶快去破案!凶杀侦缉处的同事贝尼克随后将有大量的工作。留给我们的是:监视。或许我们能找到线索,能将这团乱麻解开!这就会成为一个可以向教皇报告的奇迹。”
侦查工作停止;钟玉山的尸体送到了大学病理室,供医科大学学生教学之用。
星期六早晨,爱新·宁林出现在钟玉山的寡妻处,对她表示同情,同时向她索取一万马克。她毫不迟疑地将钱交给了他。
可是这还不是全部。宁林还递给她一张帐单:
开车到奥林匹亚公园12马克
询问200马克
三小时审讯600马克
一颗子弹(9毫米)900马克
回程20马克
合计1732马克
加上特殊附加费5000马克
总计6732马克
苏坤同时结清了这个帐单。可是当她将钱放到宁林张开的手上时,她一点也不激动地问道:
“那么我的刀痕呢?这不要收费?”
“这不要收费。这是免费的。”宁林狞笑着说,他像是讲一个肮脏的笑话一样。“这属于我们为顾客服务的范围……”
“那么我不欠债了?”苏坤反击道。
“别这样。下星期我带一个新的合作伙伴来,将他介绍给你,你或许会高兴。我接受了其他任务。对新的钦差要放尊敬些,对他要像对我一样。顺便说一句,这个帐单对你是有利的,这点我希望你承认。警察将钟玉山弄走了,否则你还得付他的葬身地的钱。”
“请向大佬转达我的感谢!”
爱新·宁林离开饭馆,登上一辆小型日本车开走了。在进行监视的一个便衣警察犹豫不决。应该询问他吗?星期六早晨他在饭店里找什么?这段时间可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呀。
他盯住并踉着宁林。在公爵大街一个十字路口,交通灯亮了红灯。便衣警察将车停在宁林旁边,旋下玻璃说道:
“请您过十字路口停在路边。刑事警察。”
宁林点头,朝便衣警察微笑。在过十字路口后,他将车在二十米的地方停住。便衣警察在他后面刹住车,从车上跳下。宁林像平常一样很客气,他从车上下来。
“我错在什么地方?”他问道,“开得太快?”
“您刚才在上海屋饭店。”
“是呀。这不让吗?”
“这段时间您想在那里干什么?”
“我给钟玉山老板送一种佐料。这种佐料他用完了。藏红花佐料。他需要用它做一道鸡。这是一种名贵佐料。我是佐料商。”宁林打开后门,指着装有各种佐料的满满两个纸箱。一阵香雾向便衣警察扑面而来。
糟糕,他心想。白费力气,跟往常一样。尽管如此,他仍公事公办地勉强说道:
“您的证件!”
宁林递给他一本护照和一本德国驾驶执照。两个证件上填的姓名是平连征。宁林有六种这样的证件,用了六个不同的姓名。奥托布龙的伪造工场出色地印制着多种护照和驾驶执照。它们跟真的一模一样。
“您住在哪儿?”便衣警察将两个证件还给宁林。
“住在施瓦槟,腾格街71号。”他有礼貌地微笑着,毫不迟疑地说,“还有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我还有大量佐料要四处分送。”
“您走吧!”便衣警察回到他的车上,开车离开了这里。宁林目送着他。可怜的德国警察,他心里想着;同时他坐到方向盘后。他们所有的车上甚至连电话都没有。立刻查问一下平连征是否真的住在滕格街,这该多容易呀。可是他们车上没有电话,因为国家在警察装备方面要节约。闵驹是怎么说的?对我们三合会来讲,德国是个理想的国家。甚至在技术上我们都能胜过警察。
当这个警察回到13处时,PP说得很准确。
“糟糕!”他从内心深处说,“有些事给弄偏了。这家伙不叫这个名字,他也不住在膝格街,要是他是佐料商人,那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
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把话筒放下。人们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愤怒。
“平连征没有报户籍。滕格街71号住着一些老老实实的居民。我们现在要是将这个眯眯眼抓住就好了,可是总局没有钱在每辆车上都安上电话!在对付三合会会员的每次行动中,我们都在向自己的鞋上撒尿!部里那些高贵的老爷们什么时候才能最终看清楚:我们警察人员总是把自己弄得更加可笑,有组织的犯罪分子竟在我们的鼻子上乱蹦乱跳。我们再也竞争不过了。”
爱新·宁林将车开到黑品官饭店,时间正好是中午。今天是星期六,这里生意很火爆。尽管这个饭馆也有可能被监视,但他或许并不引人注目。在众多客人中,他只不过是一个用匙子吃米饭和加四川调料鸡肉的客人。这道菜非常辣。
在通向盥洗室的过道上,他打开一道窄门,这门上贴着“储藏室”的标牌。接着他接了一下安装在填满米袋和面袋的货架之间的电钮,一个货架无声地转向旁边。一架陡梯通向地下室。
在一间没有豪华布置、没有与中国风格相似摆设的相当淡雅而现代化的办公室里,闵驹坐在几乎什么东西也没放的写字台后。桌上散着几张报纸,其他什么也没有……即使什么时候进行大搜捕,发现了这个地下室,警察也拿不到任何材料。所有重要文件都锁在一个著名的大银行的保险箱内,上面的姓名是西格马尔·冯内堡建筑师。租用这个保险箱所必须提交的护照,当然也同样是伪造的。
“一切顺利,”爱新·宁林说道,同时将钱点到桌子上。“苏坤没有迟疑。”
“她没有哭?”闵驹惊奇地问道。
“没有,大佬。”
“苏坤非常平静吗?这我不满意,宁林。每个寡妇都会哭。”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
“她这样坚强,是因为有一个计划在支撑着她,我们必须对她特别‘保护’”。闵驹看着他的手表。这是块名牌表。“今晚9点半前你要空出来。到时白鬈发要来。”
“我重复一遍,大佬,我不相信他。他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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