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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起的太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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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老伙计,你到这儿来为的就是跟我说这个?我可不喜欢听。”埃迪把烟扔掉,接着又点上一支。“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听。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康纳说道,“告诉我,埃迪,是怎么回事?”
“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伙计。没有一句真话。”他一口接一口地猛抽着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不是关系到一个他妈的姑娘,伙计。它与星期六的会议有关。是日美会,康纳先生,是秘密会议。为的就是这件事。”他说日美会时用的是日语。
康纳马上说了一句日语:“胡说八道。”
“不是胡说,康纳先生,不是胡说八道。”
“一个得克萨斯来的姑娘知道什么日美会?”
“她知道一些。千真万确。她喜欢惹是生非,她就是这种人,喜欢把事情搅得乱七八糟。”
“埃迪,我想也许你最好跟我们走一趟。”
“好哇,再好不过了。你们是替他们干的,替黑幕后的人干的。”他猛地转身对着康纳说道:“真他妈的!上尉,来吧。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这个姑娘在中本公司被人杀了。你知道,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是大胜家族的。很快他们就能从大阪的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消息:他的儿子,我,因为跟中本公司一个女子被害一案有牵连而遭逮捕。”
“拘留。”
“拘留。怎么叫都可以。你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这可是不得了的事。”他突然冒出这句日语。“我父亲将因此引咎辞职,他的公司必须向中本公司赔礼道歉,也许要做出经济赔偿,在买卖上做出让步。这样事情就惨了。你如果拘捕我,就会产生这样的后果。”他又把香烟扔了。“嘿。你觉得她是我杀的,把我抓起来。好得很。你是在制造口实,而你可能对我造成极大的伤害。上尉,这些你都很清楚。”
康纳半天没说一句话。一阵长时间的沉静。
最后,埃迪打破了沉寂。“康纳先生,请等一下……”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他似乎在请求宽恕。
康纳叹了口气。“你带了护照吗,埃迪?”
“哦,是的,随身携带。”
“把它交给我们。”
“行啊。拿去吧,上尉。”
康纳看了一下,把它递给了我,我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好吧,埃迪。不过这事最好不要过分,否则你将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埃迪。那样我就要亲自把你送上飞往大阪的下一班飞机。明白吗?”
“上尉,你维护了我们家族的荣誉。我感激不尽。”他把手放在身体两侧,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康纳也鞠躬还礼。
我在一旁看着。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康纳要把他放走。我想他这样做是发疯了。
我把名片递给埃迪,跟他说的还是老一套:如果他再想起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埃迪耸耸肩,又点起一支烟,同时把我的名片放进了衬衣口袋。我是无足轻重的,他是在和康纳打交道。
埃迪向那幢房子走去,接着停下脚步说:“我这儿有个红发女郎,很有趣。我离开这儿的宴会之后,将回到山里我自己的别墅去。你们要找我的时候,我会在那儿的。晚安,上尉。晚安,中尉。”
“晚安,埃迪。”
我们沿台阶往下走去。
“但愿你知道你自己是在干什么。”我说道。
“我也在这么想。”康纳说道。
“我认为他明明是有罪的。”
“也许吧。”
“要我说,最好还是把他先抓起来,那样要稳妥些。”
“也许是。”
“想回去把他抓起来吗?”
“不。”康纳摇摇头。“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不行。”他说第六感觉时用的是日语。
我知道那个词组的意思是第六感觉。日本人非常注意直觉。我说道:“唔,是啊,但愿你正确。”
我们在黑暗中继续下着台阶。
“不管怎么说,”康纳说道,“我欠他的情呢。”
“什么情?”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有一次,在我需要信息的时候,他帮了忙。你还记得那次河豚鱼中毒案吗?不知道?哦,不管怎么说吧,日本人中谁也不肯告诉我,他们硬着头皮顶着,可我又必须弄清楚。那事……非常重要。是埃迪告诉了我。他当时心里很害怕,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他告诉了我。也许我应当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我们走下了台阶。
“他刚才跟你提那件事了吗?”
“他决不会提的,是我应当记住。”
我说道:“太好了,上尉。你那种感恩图报的想法难能可贵。我也极力主张不同肤色的人之间应和睦相处。但与此同时,我觉得有可能是他把她杀了,偷走录像带,又去搜了她的公寓。在我看来,埃迪·坂村很像一个吸毒后举止癫狂的瘾君子。他的行为令人生疑。可是我们就这样让他脱身了。”
“是啊。”
我们继续朝前走着。我前思后想,越发担心起来,于是说道:“你知道,根据规定,应当由我进行调查。”
“根据规定,应该由格雷厄姆进行调查。”
“好吧,是的。不过这事如果查出来是坂村干的,我们可就大出洋相了。”
康纳叹了口气,似乎很不耐烦地说:“好啦,我们来按你的思路分析一下案情吧。埃迪把那姑娘给杀了,对吧?”
“是的。”
“你想想,他随时都可以去找她,可是他却决定在那间会议室的桌上跟她做爱,然后又把她杀了。接着他再到下面的大厅里,装成是中本公司的管理人员,尽管埃迪·坂村根本不像个管理人员的样子,不过让我们来设想他装得很像。那他就想办法把警卫打发走,取出录像带,正要出去的时候,菲利普斯进来了。后来他又去了谢里尔的房间搜查了一通,可是又在那里面放上一张他自己的相片?把它插在谢里尔的镜框上面。后来他又去玻拉玻拉餐厅,告诉那儿的人说他要去好莱坞赴宴。我们找到了他,他正在一个没有任何家具的客厅里,若无其事地跟一位红发女郎谈笑风生。这是不是你脑子里留下的对今天晚上事件的印象?”
我没有说话。要是这样来看,确实很牵强。可是……
“我只是希望这都不是他干的。”
“这也是我的希望。”
我们到了外面的街上。看管车辆的人赶紧跑去把我们的车开过来。
“你知道吧,”我说道,“他那些赤裸裸的语言,像用塑料袋套在她头上啦什么的,听了使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哦,那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康纳说道,“记住,日本人是从来不相信弗洛伊德的,也不相信基督教。他们谈起性的问题从来不感到心虚或尴尬。同性恋不是什么问题,性怪癖也不算什么问题。就是那么回事。有人喜欢那么干,他们就那么干了。他妈的。日本人不理解为什么我们对明摆着的生理上的功能问题如此大惊小怪。他们认为我们在性的问题上有点神经质。他们也不无道理。”康纳看了看表。
一辆警车在我们身边停下,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探出身来问道:“喂,在那边晚会会场上出了什么事?”
“哪方面?”
“比如说有两个人打起来了?斗殴什么的?刚才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们的。”
“我不知道,”康纳说道,“你最好上去看看。”
那警察从车里下来后,挺胸凸肚地朝台阶上爬着。康纳回头望着那座高墙大院说:“你知道吧,现在我们的私家警卫数量已超过警察喽。大家在竞相建造高墙大院,雇佣私家警卫。可是在日本,你甚至可以半夜到公园去,坐在长凳上,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夜晚,都很安全。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遭到抢劫、殴打或杀害。你不必时时回头看看,不必总是提心吊胆。你不需要修建高墙,也不必雇佣保镖。你的安全与整个社会的安全连在一起。你是个自由自在的人。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可是在这儿呢,大家都把自己禁锢起来。门要锁。汽车要锁。一辈子把自己禁锢起来的人跟蹲监狱有什么两样!这真是神经病。这样一个个人都被搞得灰溜溜的。美国人忘记了真正的安全是个什么滋味,他们忘掉的时间太长了。好了,这是我们的车。我们回分局去吧。”
我们的车在街上刚开出不远,就听见市区分局接线生的呼叫:“史密斯中尉,有人向我们要求提供特种勤务。”
“我现在很忙,”我对她说道,“能不能让后备的人顶上去?”
“史密斯中尉,是巡逻警察要求派出特种勤务人员的,是第19区有个‘要访’。”
她说的是有位要人访问。“我明白了。”我说道,“可我手上正忙着一桩案子。把它交给后备人员去办吧。”
“这事就在日落广场大街,”她说道,“而你现在……”
“是的。”我说道。我明白她为什么坚持要我去一趟了,因为我们离那儿只有几个街区。“好吧,”我说道,“是什么问题?”
“是一位要员酒后驾车。报告说是G级加一,姓罗。”
“好吧,”我说道,“我们这就去。”我挂上电话,掉转了行车方向。
“有意思,”康纳说道,“G级加一是不是美国政府?”
“是的。”我说道。
“是罗参议员?”
“好像是,”我说道,“酒后开车。”
17
那辆黑色林肯牌轿车正停在日落广场大街下坡段的一幢房子门前的草坪上。路边上还停着两辆警车,车顶上的红灯频频闪烁。草坪上有6个人围在林肯车四周:有一位身穿浴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的男人;两个身穿缀有闪光金属片短裙的姑娘;一个身穿夜礼服、浅黄头发的40岁上下的英俊男子;还有一个身穿藏青西服年纪轻轻的人。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我们在电梯里见到的和罗参议员在一起的那个青年人。
巡逻警察拿出摄像机,把强烈的灯光对准了罗参议员。罗参议员身体撑在林肯车的前轮挡泥板上,用一只胳膊挡住照向他脸上的灯光。我和康纳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破口大骂。
穿浴袍的那个人走到我们前面说:“我想知道谁来对此做出赔偿。”
“请等一等,先生。”我边说边朝前走。
“他总不能就这样把我的草坪给毁了,得进行赔偿。”
“请稍等一会儿,先生。”
“他把我妻子吓得要死,她患有癌症。”
我说道:“先生,请给我一点时间,然后我才能告诉你。”
“患的是耳癌。”他还特别强调,“是耳朵。”
“是啊,先生,行啊,先生。”我继续朝林肯车走去。那儿一片亮光。
我从罗参议员的助手身边走过的时候,他跟在我身边说道:“我可以把所有的情况向你做解释,警探。”他大约30岁,具有国会工作人员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和仪表堂堂的相貌。“我相信我能把所有问题都解决。”
“先等一下,”我说道,“让我跟参议员谈一下。”
“参议员身体欠佳,”助手说道,“他太疲劳了。”说着他上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我从他身边绕过。他赶紧又跟上来说:“是时差反应,这就是问题之所在。参议员这是时差不适的反应。”
“我必须和他谈谈。”我边说边走进明亮的灯光之中。罗参议员仍然用手臂挡着脸。我说道:“罗参议员吗?”
“把他妈的灯关掉,该死的。”罗骂骂咧咧地大声说道。他醉得很厉害,吐字含糊。
“罗参议员,”我说道,“恐怕我得要你……”
“去你妈的,还有你骑的那匹该死的马。”
“罗参议员。”我又喊了一声。
“把他妈的摄像机关掉!”
我回过头去看了看那个巡警,朝他打了个手势。他很勉强地关掉摄像机,灯光也随之熄灭。
“我的天哪!”罗松了口气,终于把手臂放了下来。他用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我。“这儿他妈的出了什么事?”
我做了自我介绍。
“那你为什么不他妈管管这个该死的动物园?”罗说道,“我只是开车回我那该死的旅馆。”
“我知道,参议员。”
“不知道……”他摇了摇手,做了个很蠢的动作。“这儿究竟他妈出了什么问题?”
“参议员,刚才是你在驾驶这辆车吗?”
“见鬼。驾驶。”他转过脸。“杰里呢?跟他们解释一下。看在上帝的分上。”
助手立即走上前来说:“我对这一切深表遗憾。参议员身体欠佳。我们昨天晚上才从东京回来。是时差反应。他深感不适。太疲劳了。”
“刚才是谁开的车?”我问道。
“我开的,”助手说道,“绝对没错。”
有个姑娘咯咯直笑。
“不,他没有开。”穿浴袍的那个人站在汽车那边吼了起来,“是他开的车,他走出汽车就摔倒了。”
“天啦,该死的动物园。”罗参议员揉了揉脑袋说道。
“警探,”助手说,“是我开的车,这两位女士可以为我作证。”他用手指了指那两个穿着礼服裙的姑娘,同时朝她们丢了个眼色。
“这是他妈的说谎。”穿浴袍的那人说道。
“不,他说的是事实。”穿着夜礼服的那个漂亮男子第一次开了腔。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说话显得慢条斯理,好像他习惯于让别人服从他的命令似的。他也许是在华尔街供职的,不过他没有做自我介绍。
“我开的车。”助手说道。
“都是扯淡。”罗嘟嘟嚷嚷地说,“我要回我的旅馆。”
“有人受伤没有?”我问道。
“没人受伤,”助手说道,“大家都没事儿。”
我问站在我身后的巡警:“要做110报表登记吗?”我指的是填写交通事故财产损失报告。
其中一名巡警告诉我:“不必填写了。只有一辆车,而且造成的损失不值得写报告。这只是犯了交通法规第501条。”
在特勤处工作我学会了变通行事。所谓变通是指在处理民选的官员或知名人士的问题时,只要没有人提出要打官司,那就采取息事宁人的办法,高抬贵手算了。在实际处理时,只要不是重大罪行,一律不逮捕。
我对那位助手说:“你把这家主人的姓名和地址记下来,这样,他家草坪所受的损失就由你来处理。”
“他已经把我的姓名和地址记下了,”穿浴袍的那位说道,“不过,我想知道他准备怎么办。”
“我跟他说过,一切损失由我们承担,”助手说道,“我向他保证我们会赔的。他似乎不……”
“见鬼,你看:她种的东西都给毁了。而且她患有耳癌。”
“请你稍等一下,先生。”接着我对那助手说:“你们打算由谁来开车?”
“我来开。”助手答道。
“他开。”罗参议员点点头说,“杰里。开车。”
我对那位助手说道:“好吧。我要你接受一下酒精含量呼吸测定检查。”
“那没问题,可以……”
“我想看一下你的驾驶执照。”
“那好。”
那位助手对着呼吸测定器吹了口气,然后把驾驶执照递给了我。这是一张得克萨斯州的执照,上面写着杰罗尔德·D.哈丁,34岁,还有一个得克萨斯州奥斯汀的地址。我把这些细节记在本子上后,把执照还给了他。
“好啦,哈丁先生,今天晚上我就把参议员交给你了。”
“谢谢你,中尉。我很感激。”
穿浴袍的人说道:“你要放他走?”
“你先别急,先生。”我转过脸对哈丁说:“请你把你的名片给这位先生。我希望对他的院子所造成的损失能得到使他满意的赔偿。”
“尽管放心,这是肯定的。”哈丁伸手到口袋里去摸名片。他摸出一块白白的东西,像是一块手绢,赶紧又把它塞进口袋里,接着走到穿浴袍的人面前递上自己的名片。
“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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