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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起的太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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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非常秘密。也许在纽约,你会看见一个日本商人走进一扇没有任何标记的大门,你会瞥见那里面原来是个俱乐部。也许你会听说洛杉矶有一家很小的寿司酒吧,每人收取的费用高达1200美金(东京的价格)。可是,这种寿司酒吧在各类指南上均未列出。它们不是美国社会的一部分,而是黑社会的组成,只有日本人才去得了。”

“这个地方呢?”

“这地方是座别宅,是专供情妇居住的地方。奥斯汀小姐的套房到了。”

康纳用门房给他的那把钥匙把门打开。我们走了进去。

这套住房有两间卧室,里面放置着高价租来的粉红色和浅绿色的家具。墙上挂着的油画也是租来的,其中一幅油画的框子上贴着的标签上写着布伦纳租借公司字样。厨房的柜台上只放了一碗水果。冰箱里只有一些酸乳酪和几罐健康可乐饮料,起居室的长沙发看上去似乎没有人坐过。咖啡桌上有一本印着好莱坞影星照片的画册以及一只花瓶——瓶中所插的花已经干枯。此外还零零散散地放着几只空烟灰缸。

其中一间卧室经过改建,里面放着一张长沙发、一架电视机,墙角放了一辆锻炼身体用的自行车。所有的陈设都是崭新的。电视机屏幕的一只角上还斜贴着印有数字调谐字样的标签。那辆自行车的车把上仍然包着塑料套。

在大卧室里,我终于发现一些人在忙乱中留下的痕迹。一扇带镜子的壁橱门敞开着,3件价格昂贵的礼服被扔在床上。显然,她当时是在决定究竟穿哪件。在梳妆台上放着几瓶香水、一条钻石项链、一块劳力士金表、几张放在镜框中的照片,还有一只烟灰缸,里面是掐灭了的柔和七星牌香烟的烟头。最顶上的那个抽屉半开着,里面是几件内裤和内衣。我看见她的护照被塞在角落里,便拿起来翻了一下。上面有一个去沙特阿拉伯的签证、一个去印度尼西亚的签证以及三次去日本的签证。

房间角落里放着的那台立体声组合音响还开着,录音机上的磁带舱是弹开的,里面有一盘磁带。我把它推进录音机,听见了杰里·李·刘易斯演唱的声音:“你让我神魂颠倒,你让我如醉如痴,爱得太深能让人失去理智……”得克萨斯的音乐。对于这样一位年轻姑娘,这音乐太老了点儿。但也许她喜爱这些旧时金曲。

我又回到梳妆台旁边,看着那几张相框中的放大彩色照片:谢里尔·奥斯汀小姐笑眯眯的,她身后是亚洲的背景——庙宇的红色大门、古典式的花园、两旁灰色高楼林立的大街、一个火车站。这些照片似乎是在日本拍摄的。大部分照片上都是她单独一人,但是也有几张照片是她和一个戴着眼镜、已开始歇顶、年纪比她大许多的日本人在一起的合影。最后一张照片似乎是在美国西部拍的。照片上的谢里尔站在一辆沾满灰尘的小型运货卡车前面,笑嘻嘻地挨着一位戴着墨镜、显得弱不经风的老太太。这老太太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看上去有些拘泥不安。

梳妆台旁边塞了几卷大张的纸,全都立在地上。我打开了其中一张。这是一张招贴广告画,上面是穿着比基尼的谢里尔笑容满面地举着一瓶朝日啤酒。广告上的文字说明全是日文。

我走进了洗澡间。

一条牛仔裤被踢到角落里;一件白色毛衣被甩在小柜的顶上;一条湿毛巾挂在淋浴间旁边的钩子上。淋浴间的墙上还留有水珠。电卷发器的插头还插在小柜旁边的插座上。卡在镜子边框缝里的是谢里尔和另外一个日本人在加州马里布码头上的合影照片。此人三十五六岁,相貌堂堂。其中有一张照片上,他亲昵地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手上有一道疤。

“啊呀!”我不禁喊了一声。

康纳走了进来:“发现了什么?”

“手上带疤的那个人。”

“好哇。”康纳仔细地看着这张照片。我回头看着这间凌乱的洗澡间,看着水池周围的东西。“你知道,”我说,“这里面有些事情使我很伤脑筋。”

“什么事情?”

“我知道她住到这儿来的时间不长,而且我也知道东西全是租来的。可是……我总觉得这里好像已被人做过了手脚。但我又不能确切地说出为什么。”

康纳笑了笑:“很好,中尉。看上去确实像是有人做了些手脚,而且有理由证明这一点。”

“他递给我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上所看到的就是我们所在的洗澡间。裤子被踢到了拐角,毛巾搭拉在那儿,卷发器在小柜子上。但这张照片是用超大角度广角镜头拍摄的,照片上的东西全都走了样。技侦处的人有时使用这种相机来取证。

“你这是从哪儿弄到的?”

“是在电梯旁的大厅废物桶里发现的。”

“所以这照片一定是今晚早些时候拍的。”

“是的。发现房间里有什么变化没有?”

我把那张拍立的照片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看上去没有变……等一下。这些插在镜框边上的照片倒是这张拍立得上没有的。这些照片是后来放上去的。”

“完全正确。”康纳又回到卧室。他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张带框的照片。“你来看看这一张,”他说道,“奥斯汀小姐和一个日本人在东京新宿火车站的留影。也许她是被吸引去歌舞伎町——也许只是去买东西的,你注意到照片右面边缘没有?看见这里有一道颜色变浅的地方吗?”

“看见了。”同时,我也明白了这是为什么:这张照片的上面原来遮有另一张照片。不过这张照片的那道边却露在了外面,所以这道边有些褪色了。“上面的那张照片已被人拿走了。”

“是的。”康纳同意这个看法。

“公寓套房已经被人搜过了。”

“是的,”康纳说道,“而且搜得很彻底。他们今晚先来了一步,拍了一些拍立得照片,搜查了房间,然后又把东西放回原位。可是很难做得一点破绽不露。日本人说质朴自然是最难达到的艺术境界。这些人身不由己,做起事来太谨慎认真。所以,他们把梳妆台上的相框摆得也太正了点儿,香水瓶子的摆放也很不自然,一切都显得有几分做作。即使你脑子里没能注意这些表象,可你看了却总觉得不自然。”

我说道:“可他们为什么要搜这个房间呢?他们拿走了什么照片?是她和凶手在一起的照片?”

“现在还不清楚,”康纳说道,“显然,她和日本、和日本人的牵连是无需掩饰的。不过,有样东西他们必须立刻拿走,这只能是——”

这时,从起居室传来一声轻轻的问话:“琳?是你吗,亲爱的?”

10

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朝里张望着。她赤着脚,穿着短裤和宽松上衣。我看不清她的面孔,不过她显然是我的老搭档安德森所说的那种妖艳女子。

康纳出示了证件。她说她叫朱莉娅·扬。她带有南方口音,咬字有点含糊不清。康纳把电灯打开,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她是个漂亮姑娘。她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

“我听见了音乐声——她在里面吗?谢里尔她好吗?我知道她今晚去参加那个招待会了。”

“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康纳说道,并很快朝我递了个眼色,“你认识谢里尔?”

“那还用说。我就住在大厅那边,8号。为什么大家都到她的房间里来?”

“大家?”

“呃,你们两个,还有那两个日本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知道。也许半个钟头之前。是不是跟谢里尔有关?”

我问道:“扬小姐,你看见那两个人了?”我心想,也许她一直在从自己门上的窥孔朝外看。

“唔,看见了。我还跟他们打了招呼呢。”

“怎么?”

“我认识其中一个人。他叫埃迪。”

“埃迪?”

“埃迪·坂村。我们都认识他。快手埃迪。”

“你能说说他的样子吗?”我问道。

她很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说:“他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手上有个疤的那个年轻人。我以为大家都认识埃迪·坂村。报纸上经常能见到他的大名,因为慈善事业之类的事。他特别喜欢参加各种晚会。”

“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他?”我问她。

康纳接上来说道:“埃迪·坂村在贝弗利山与人合伙开了一家玻利尼西亚餐馆,叫做‘玻拉玻拉’。他经常在那里。”

“就是他,”朱莉娅说道,“那个地方就像他的办公室。那儿太吵了,我可受不了。不过埃迪喜欢在那儿转来转去,追逐高大的金发女人。他喜欢比他高的姑娘。”

她倚在桌子旁边,用手把长长的棕色秀发从脸上向后捋了捋,样子十分诱人。她看着我撅着嘴问道:“你们二位是搭档?”

“是的。”我答道。

“他把证件给我看了,你还没给我看呢。”

我掏出皮夹,让她看了看证件。“彼得。”她读着我的名字。“我交的第一个男朋友就叫彼得。可是他没你长得这么帅。”她冲我笑了笑。

康纳清了清嗓子,问:“你以前到谢里尔住的套房来过没有?”

“唔,我想来过吧。我就住对面。不过她近来不常在城里,似乎总是外出旅行。”

“到哪儿去旅行呢?”

“到处跑。纽约、华盛顿、西雅图、芝加哥……到处跑。她的男朋友总是到处旅行。她和他呆在一起。我想,实际上是他妻子不在的时候她才和他在一起。”

“她的男朋友有妻室?”

“呃,有些麻烦事,你知道,碍手碍脚。”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有一次她曾说过,他从来不到她的公寓来。他是个有身份的人,很有钱。他们派飞机来接她,她说走就走了。不管他是什么人,反正他把埃迪给气坏了。你知道,埃迪这人醋劲儿可大了,对所有的姑娘都垂涎欲滴。性感的情种。”

康纳问道:“谢里尔跟那个男人的关系是不是秘密的?”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只是关系很热乎。她爱那人爱得发了狂似的。”

“爱得发了狂似的?”

“你简直无法想象。我就看见过她把手上的事全扔下来,就为了跑去与他幽会。有一天晚上她到我这边来,给了我两张斯宾斯汀音乐会的入场券。她当时很激动,因为她要去底特律。她手上拎着很少一点点随身携带的行李,身上穿的是她那件好姑娘裙服,部是因为他10分钟之前打来电话要她去见他。她当时满面春风,活像个5岁的小姑娘。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看不透。”

“看不透什么?”

“这家伙在利用她。”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谢里尔长得花容月貌,而且看上去老于世故。她到世界各地去当模特儿,主要是在亚洲。可是内心里,她却是个小镇上来的姑娘。我的意思是说,米德兰镇是个出产石油的小镇,那儿很富裕,但毕竟是个小地方。谢里尔希望能得到订婚戒指,能有孩子,能在院子里养条小狗。可是,这家伙不会让她得到这些的。她却看不清这一点。”

“可你并不知道这人是谁?”我问道。

“不知道。”她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神色。她换了一个姿势,将一只肩膀向下垂,以突出自己的胸部。“你们到这儿来的真正原因不是为了她的某个男朋友吧,是不是?”

康纳点点头。“不,确实不是。”

朱莉妮会意地笑了笑:“是为埃迪,是不是?”

“呃。”康纳应了一声。

“我早就知道,”她说,“我知道他早晚要惹出麻烦。我们住在这儿的姑娘们都这么议论。”她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因为他的动作太快了。快手埃迪。你不会相信他是日本人。他太华而不实了。”

“他是大阪来的?”康纳问道。

“他父亲是那儿的一个大实业家,是大真集团的。蛮好的老头儿。他到这儿来的时候,有时会去找二楼的某个姑娘。至于埃迪,他本来是在这里上几年学,然后回去替公司干活的。可是他不愿意回去。他喜欢这儿。怎么会不喜欢呢?他要什么有什么。每次他撞坏一辆费拉里,总是再买辆新的。他的钱比财神爷还多。他在这里住得够久的了,现在就跟美国人一样。潇洒英俊,很性感。他还有毒品。你知道,他是个十足的晚会迷。他在大阪那边能有什么?”

我说道:“你刚才说你早就知道……”

她耸了耸肩。

“知道他要倒霉?是的。因为他那个疯狂的个性,那种锋芒。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这样。这些家伙从东京来,即使他们是有人介绍来的,你也得小心着点儿。他们一个晚上花它一两万块钱根本不当回事。这对他们来说就像付小费,把钱放在梳妆台上,可是他们想干什么呢——至少是他们之中的某些人……”

她沉默下来,目光呆滞,若有所思。我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康纳看着她,深表同情地点着头。

突然,她又说起话来,似乎没有意识到刚才有过停顿。“对他们来说,他们的希望、欲望,就像给小费一样是很自然的事。这太自然了。我是说,有些方式我是可以接受的,吃这行饭嘛,这你们也知道。如果我喜欢那家伙,也许就更不在乎了。可是我不能让人伤害我,多少钱我也不干……不过他们会……他们很多人都很客气、很有分寸,但是一旦他们激动起来,他们就……”她突然顿住,摇了摇头。“他们很怪,难以捉摸。”

康纳看了看表,说:“扬小姐,你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我们以后也许还会再找你。史密斯中尉将记下你的电话号码。”

“哦,是的,当然。”

我翻开了记事用的小本子。

康纳说道:“我要去跟门房说几句话。”

“请便。”她说道。

康纳走开了。我记下了朱莉娅的电话号码。她看我写下了号码,舔了舔嘴唇,说道:“你可以告诉我,是不是他杀了她?”

“谁?”

“埃迪。是不是他杀了谢里尔?”

她很漂亮,但我可以看出她眼睛里所表现出的激动神色。她紧紧地盯着我,目光凌厉,令人悚然。我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他一直威胁说要这样做。就在今天下午,他还威胁过她。”

“埃迪今天下午在这儿?”我问道。

她耸耸肩。

“那没错。他经常在这儿。他今天下午来看了她,真的动了肝火。他们接手这幢房子之后曾经在墙上增加了隔音设备。可是即使如此,也能听见他们在她的套房里互相大吵大嚷。他和谢里尔。她总是放上一盒杰里·李·刘易斯的磁带。她整天都放,放得人都烦死了。他们相互谩骂,还掉东西。他总是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臭婊子。’所以,是不是他杀了她?”

“我不知道。”

“但她已经死了?”

她仍然盯着我。

“是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她说道。她看上去异常平静。“我们早就知道,不过迟早而已。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如果你还想再了解什么情况的话。”

“好的,我会的。”我把名片给了她。“如果你又想起什么事,可以按这上面的号码给我打电话。”

她把我的名片放进了短裤的后贴袋里,然后扭动着身子说:“彼得,很高兴跟你谈话。”

“哦,那好。”

我沿着走廊向外走去,走到尽头时我回头看了看。她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向我挥手告别。

11

康纳正在大厅里打电话。门房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好像不想让他使用电话,但又找不到适当理由。

“是的,”康纳说道,“从晚上8点到10点之间从那部电话上打出去的所有电话。对,对。”他听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不管你们的数据资料是如何编排的,你只要帮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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