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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情毒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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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爱吃家常便饭,海伦坎普太太,我要是有像样的豌豆汤喝……什么猪排牛排都不理了。”
“那么大杂烩呢?”
“只要端上桌来,我什么都吃。”
贝尔塔乐了,尽管她还是猜不透,一位博士为什么偏偏要到圣保利这种地方来,问题还不少,不过这才是初次见面,以后再问不迟。
“您什么时候住进来,博士先生?”
“两小时以后。我这就去旅馆取行李。”
“您有汽车吗?”
“我的车在慕尼黑,我是坐飞机来的,在这儿我可以雇出租车。”
“我也想坐一次飞机,我还从未坐过飞机呢。”
“什么时候咱们一块儿坐飞机在汉堡上空兜一圈吧。”
哈比希告辞,坐车前往旅馆。
在车上他浮想联翩,第一步已经走出,在圣保利租了一间房间,周围住的尽是“女士”,她们会认出照片上的人是谁,会说:对,就是她,我们认识她,可以在某某夜总会碰到她。于是他会找到她,对她说:
“你害死了我儿子罗伯特和我太太盖尔达,现在我要跟你算账!”
想到这儿,哈比希心如刀割。他像久旱盼甘露一样期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但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能干什么。
他真的能杀人?亲手杀?怎么杀?打死?掐死?还是吊死?
应该有件武器,这样更方便。最好有一把手枪,手指一扳,子弹出膛,最利索的办法,毫不费劲,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一下,两下,为保险起见就扣三下,连瞄准都不需要,离那么近,肯定百发百中。
杀人看起来就这么简单。孰不知这“手指一扳”有多难啊,普通人几乎做不到,更难的是要目睹子弹射进身体,鲜血迸出伤口。这种惨象会不会永远留在脑海,使人夜不成眠?在这以后人还能正常生活吗?今后我不论遇见什么人都会说:看见了吧,我杀死过一个人,不是出于贪婪,不是嗜杀成性,也不是有什么卑鄙的动机,全不是,而是不得不这么做,我只是兑现了我的诺言,履行了我的责任,从而结束了我生命中的一个阶段。往后只有浑浑噩噩过日子,等着自己死去了。
后悔?能有后悔吗?他们枪杀了罗伯特,简直是处决了他;他们击碎了盖尔达的心,扑灭了她生活的勇气。犯罪必须受罚,这是小学里就学到的,如果是伸张正义,手就不会发抖。
哈比希从旅馆取出行李。那个建议他租用贝尔塔房子的旅馆职员把他的四个箱子装上行李推车。
职员问:“博士先生,房子租到了吗?”
“您的建议很好,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弗利茨·珀勒。”
哈比希掏出一张100马克的钞票递给珀勒,说:“弗利茨,我还要您出个主意。”
“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愿意效劳,博士先生。”珀勒赶紧接过钞票放好。
“我需要一支手枪……”
“博士先生,您要什么?”珀勒表情有点异样。
第七节
“一支手枪。”
“我跟这种东西毫无关系,博士先生。”
“我知道,通过非法途径什么武器都能买到,从折叠刀到火箭炮,可是我只需要一支手枪。”
“博士先生,我帮不了您的忙,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要一个地址,别的都不需要,我知道您有地址。”哈比希又拿出一张100马克的钞票,说:“弗利茨,您再回忆回忆。”
珀勒接过钞票,他在考虑,向人提供一个只有在知情人中间才响亮的名字,到底有罪无罪。在红灯区里,武器买卖很平常,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珀勒问:“您对俄罗斯艺术有兴趣吗?”
哈比希一怔,什么意思?俄罗斯艺术?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珀勒的思路,例如,所谓的“卡拉什尼科夫”就是俄式冲锋枪。
哈比希说:“我喜欢俄罗斯艺术,但要看是什么货色,一张好的古圣像就能引起我的兴趣。”
“博士先生,有了,我认识一位进口俄罗斯手工艺品的商人,是泰加酒吧间的老板,名叫鲁特金,提起泰加酒吧,人人都知道,那儿有漂亮姑娘,全是俄罗斯女郎。”
“那位鲁特金卖圣像吗?”
“有人这么说……”
“谢谢,弗利茨。”哈比希放心了,“但愿这个点子跟租房的点子一样好。”
“肯定,博士先生,不过请您另做起我的名字,在红灯区里,保持沉默就像是保了人寿险一样。”
哈比希很高兴,以至于又往珀勒手里塞了100马克。他准备当天晚上就去造访鲁特金。他让珀勒把他的箱子装上出租汽车,前往罗森街。
贝尔塔已经在焦急地等他了,她准备好了茶点,要让博士先生从头一天起就感到舒舒服服。贝尔塔此刻已不再考虑为什么这样的贵客会满足于住这样的陋室,人家自有道理。
哈比希夸奖说:“茶好喝极了,我很少喝到过这么好的茶。果仁蛋糕……也棒极了!”
晚上,哈比希换了衣服,在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泰加酒吧。路不算远,酒吧就在娱乐区的中心,那儿有杂耍场、小品戏院、性电影院、酒吧间、表演厅、吃店、舞厅咖啡馆,真是一个特殊的天地,其集中的程度哈比希从未见过。相比之下,慕尼黑的夜生活显得土里土气,大为逊色。以前哈比希只是从电视里和画报上知道圣保利,而且也从未有过特别的兴趣。现在他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给人的印象是:这位中年男人一辈子没有机会享受,如今要来这儿痛痛快快地寻欢作乐了。
泰加酒吧门口站着一名穿制服的看门人。哈比希在照片橱窗前面停了下来,看看那些做着色情动作的、半裸的年轻女郎的照片,看门人马上走了过来。
“怎么样,伙计!要不要亲手摸摸?请进吧,等待您的是俄罗斯的美人!别犹豫了!保证让您跟塔吉亚娜和柳德米拉共度一个难忘的夜晚。”
“我找一位鲁特金先生。”哈比希一面说一面挣脱看门人扯着他袖子的手,那人立刻放开了他。
“您找他干吗?”对方的声音几乎有点威胁性。
“小伙子,这关你屁事!”哈比希在慕尼黑试过这种腔调,在此类环境中真还能很快地沟通。看门人也马上用同样的腔调问:“你认识鲁特金?”
“最迟10分钟以后,我肯定认识他。”
“你说实话吧,你是便衣警察?”
“我像吗?”
“我们这儿干干净净,所有的姑娘都有证件,不是黑市货。”
“我不管这些。我要见鲁特金,不要别的。你们尽管把你们的姑娘装在鲜肉集装箱里运到德国来好了。”
“进去吧。”
看门人带他走进一个半明半暗的大房间,里面有一长条酒台,墙上蒙着红色的丝绒,房间的尽头是个舞台,台上一对裸体男女正在表演,走过酒台是一扇门,看门人说:“你等着,我去禀报,你叫什么名字?”
“尼日尼·诺夫哥罗德……”
“什么乱七八糟的!”看门人进去了。
哈比希靠着酒台的末端,继续四下张望。酒吧客人很多,只剩下一张空凳。大多数客人是像哈比希这种年龄的男人,喝着啤酒、鸡尾酒或香槟酒,并不在意台上表演什么。女招待员穿着俄罗斯服装,正面看挺正经,盖得严严的,可是从背面看去,就能料到她们还提供什么服务:哥萨克式裤子的背面挖了一个大窟窿,露出姑娘们滚圆的屁股。客人要是愿意付至少300马克,外加饮料费,就可以在旁边的房间里进一步看个究竟。
酒台后面站着七名姑娘,她们穿得一点也不暴露,这意味着:不许动手!这儿只能喝饮料和谈话。没有别的地方能比在酒台旁边更畅快地谈论人生了,一个男人憋了几个星期或几个月的闷气,可以在这儿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吧女听取的忏悔往往比神甫听的还多,她们所给的“赦免”是理解的微笑。
哈比希的目光落到了一个吧女身上,她端着一杯墨绿色的鸡尾酒,在跟一个白发男人说笑话。她的一头淡黄的短发,这使她看上去有点淘气。她穿的哥萨克制服很合身。哈比希想,以前顿河边上的姑娘恐怕就是这样的,或者说,这就是想象中的来自草原的俄罗斯女郎。正如一个从未到过德国的美国人,他心目中的德国人都是身穿皮短裤,头戴插有羚羊毛的帽子,爱吃酸菜肘子的家伙。多年以前,哈比希曾和盖尔达一块儿看过电影《日瓦戈医生》,因为当时这部电影很红,他看见那位站在酒台后面的哥萨克女郎时,就想起了影片中的俄罗斯女人。她从哪儿来的?乌克兰,白俄罗斯,还是前苏联的北部地区?
看门人打断了他的思绪,拍拍他的肩膀说:
“鲁特金请你进去。举起手来!”
“干吗举手啊?”
“不干吗。”看门人熟练地摸摸他的身上,然后点了点头。
“你以为我是带着武器来见鲁特金的吗?”
“我什么事都遇到过!进去吧。”
哈比希进了门,是一间接待室,有一张旧的台球桌,别无他物。在天花板的一角装着一台摄像机,真像一部侦探片的场面。哈比希笑着向镜头打招呼,看来起了作用,他面前发出格格的响声,一扇门自动打开了。
格利高里·谢苗诺维奇·鲁特金是位31岁的年轻人。同所有发了财的俄国人一样,他穿着十分讲究,白衬衫,淡色领带,以证明他在行为举止上可以与绅士相比;他的黑头发上抹着发蜡,眼睛是棕色的,目光狡黠,似乎总在盘算什么;身材中等,瘦而有力;右手上戴着两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鲁特金在四年以前来到汉堡,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他的护照上写着“年亚林斯克”。这地方在哪儿?反正是在俄国,也许在西伯利亚,谁知道!他自称是卖艺术品的,开了一家小店,橱窗里放着两张假的圣像,还有就是那有名的“玛特露什卡”——一个套一个的木头娃娃。然后他开始在红灯区打起主意来。
于是就发生了一连串奇怪的事情。
首先是鸨儿界死了两个人,都是额头中枪死在家里。没人听见枪声,因为两人都住在热闹的大街上,估计枪上装有消音器,是职业杀手干的。
第二件事使圈内人大为恐慌:有个外号叫“拳击师埃德”的人——一个柏林来的老鸨,在圣保利养着九名妓女——被发现死在家里,生殖器被割掉了。人们纷纷猜测,警察一无所获。各种动机都估计到了,就是抓不到嫌疑人,不管怎么样,这起事件作为“割尾巴杀人案”而载入了红灯区的史册。
在这起令人恶心的案件发生不久之后,一家取名“海妖”的色情酒吧的老板上吊自杀了。此人外号叫“时髦人”乔伊,其实没有理由自杀,他的酒吧生意兴隆,本人从不干坏事,在红灯区颇受欢迎。当地的警察从来没有为他的事而找上门过。这么一位成功者怎么会上吊呢?是忧郁症吗?不可能,因为“时髦人”乔伊在雇用每个姑娘以前,都要亲自测验姑娘是否合格。
乔伊的遗孀决心尽快离开汉堡,所以她很高兴有位大款愿意买下她的海妖酒吧间。
买主就是格利高里·谢苗诺维奇·鲁特金。
很快达成协议,签订合同,鲁特金对酒吧作了一番改造,改名为“泰加”,重新开张。
红灯区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就是多了一个俄国人吗?那又怎么样?他要是能好好与人相处,就让他干吧。不知不觉,埃德的九名妓女成了泰加酒吧的女招待,而从俄国又来了一批新的值得一看的吧女。
泰加酒吧在圣保利出了名,被人认可了。
鲁特金用俄语迎接哈比希。自称尼日尼·诺夫哥罗德的人,总该会说俄语吧。鲁特金坐在写字台后面,眯起眼睛打量着来客。
哈比希说:“别装了,鲁特金。我不是俄国人。”
鲁特金用纯正的德语说:“我早就知道了。哪有俄国人叫什么尼日尼·诺夫哥罗德的!您要干吗?您是谁?”
“我是从慕尼黑来的哈比希博士。问我要干吗?听说您卖俄罗斯文物?”
“是的,您要什么样的?”
“要一张好的圣像……7。65或9毫米的……”
鲁特金不吭声,往椅子背上一靠说:“这么小,就这么小?是微型圣像,这很难找。”
“对我来说,‘卡拉什尼科夫’太笨重了,明说吧,鲁特金,我需要一支手枪或者自助手枪,立刻就要。”
“您要这干吗用?”
“杀人。”
“您就这么公开说要杀人?”
“这儿不是公开场合,就我们俩。哪怕您把我们的谈话录了音。”
“博士先生,您要杀谁?为什么?”
哈比希从兜里掏出照片放到桌上。“我找一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她害死了我儿子罗伯特和我太太盖尔达。鲁特金,您会明白的,我非杀死她不可。我只是缺一支手枪,但可以从您这儿搞到。”
鲁特金把照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用一种行家的眼光鉴赏着。
他夸道:“这女人漂亮,很漂亮。她会杀人吗?哈比希博士,您可以认识成千上百个女人,但每个女人都不一样,谁能相信这个女人会杀人?”他把照片还给了哈比希,“您知道她在汉堡?”
“据可靠消息,她从慕尼黑逃到了汉堡。”
“她偏偏逃到了我们这种环境?”
“这是她的天地。我听我儿子的朋友们说,我儿子跟一个吧女有关系,就是跟她!她来汉堡以后肯定重操旧业,一个吧女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呢?”
鲁特金怀疑地耸耸肩。“您这是大海里捞针,还要我帮您的忙……”
“我只要您给我一支手枪,别的什么都不要,鲁特金。”
“您可以得到,用来自卫,但有个条件:您得跟我做笔交易。”
“您说吧。”
“我对这个女人有兴趣。她有一张圣母般的脸,但心里藏着杀机。我搜集女人,就像别人搜集啤酒杯垫一样。我的女人里面还没有杀人犯,我觉得这挺好玩的。我的建议是:我帮您找,要是她果真在圣保利哪家酒吧干活,就肯定能找到。我们找到以后,就向您赎买她。”
哈比希一口拒绝:“我不干,鲁特金!”
“您看她值多少钱?您说个数吧。”
“您不能买下我的誓言,几百万都买不下来!”
“那您没有手枪怎么办?哈比希博士?”
“汉堡有的是非法武器商,不是您独此一家。”
“您说得对。”鲁特金不再坚持了,他已经有了打算,他想,你哈比希还来不及找到那个女人,她就会躺在我鲁特金的床上了。我要找遍整个红灯区,只要她在这儿,就跑不了。只是我需要那张照片。“您明天来取您的‘圣像’吧,是一枝9毫米口径的史密斯与威森牌,很好使。咱们一言为定,我帮您找,不准备赎买,好不好?”
“同意。我在哪儿取武器?”
“在我这儿,明天晚上10点钟左右。”
“价钱呢?”
“给您优惠,1,500马克,包括50发子弹。”
“我最多要三发,为了保险起见。我不知道,我到那时候会不会手发抖。”
哈比希同鲁特金握手告别后走向酒台,他渴了,还觉得心里发颤,因为他生平第一次将得到一支手枪,而且还不知道怎么个用法。他必须在海伦坎普太太的家里练习,得加紧练,免得遇到那个女人时心里发慌。拔出枪来,打开保险,扣动扳机,要在几秒钟之内完成。他知道,每过一秒钟他的手就会抖得更厉害。
现在喝杯啤酒平静一下。
那个梳着马尾式头发、身穿哥萨克制服的俄罗斯吧女向他走来,对他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问道:“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来杯啤酒,有生啤吗?”
“我们供应的东西多着呢,包括生啤在内。”
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点像在唱歌,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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