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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爱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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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下带我到这么豪华的地方来?我心里不舒服。”
“就是请你吃顿饭嘛。”
袊子翻开了大得几乎罩住上半身的菜单。
来回看了几遍,才点了个拼盘和生牡蛎、清羹汁。主菜点了葡萄酒炖小牛肉。服务员倒上葡萄酒后,风野伸出酒杯,拎子面带笑容,迎上去轻轻一碰。桌子的蜡烛形电灯亮了,优雅的钢琴声在餐厅里流淌。
若明若暗的灯光下,袊子依然绰约动人。虽然穿着并不华贵,却落落大方,带她来这种高级餐馆实在应当。
“这么好的女人,绝不能撒手。”风野又一次提醒着自己。
“你跟别人都去什么地方吃饭?”
“我从不跟别人吃饭啊!”
“比如说年轻男子。”
“去烧鸡店或者更便宜的地方。”
风野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袊子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我想搬搬家。省得怪电话骚扰。”
“搬次家可够折腾人的。”
“我宁可累点也不想神经衰弱。”
服务员端上生牡蛎,袊子一边在牡蛎上挤柠檬汁,一边接着说:
“我想搬到井之头铁路沿线或东横铁路沿线。”
“那,离涩谷很近啊。”
“是啊,从涩谷可以乘地铁就到公司了。”
的确,那样的话,袊子上班近多了。可是离风野家和工作间就远了。
“新宿号称是年轻人的街区,我们这个年龄不太适宜了。”
“涩谷还不是一样?”
“可是涩谷没那么热闹吧?”
风野也觉得新宿过份喧嚣,也理解袊子要搬家的心情。
但是,风野感到,真正原因并不在于此。讨厌的玩偶海豹,不说话的骚扰电话等等只是个藉口,实际上袊子是想改变生活方式。
“不会是想搬了家找个人同居吧?”
“我会干那事吗?怪人!”
看着袊子嗔怒的表情,风野放了心。
“搬家的开销可不小哇!”
“我想干脆买一套公寓房。”
“你有那么多钱吗?”
“我妈妈给我一笔钱,不够的部分我向公司借。”
“你是不是早就盘算过买房了?”
“我的年龄可不小了!”
说实在话,风野不反对待子买房。现在的公寓每月租金就八万日圆。他曾对袊子说过,与其付这么贵的房租,还不如用按揭的方式买套房。
但是,真提出买房了,话又得另说。
现在的公寓,风野也付了部分房租。因此,尽管房是袊子租的,风野却觉得有一半是自己的。然而,袊子买房的话,如果风野不出些钱援助,就得不到那种属于自己所有的实感。
当然,如果把平时给袊子的钱用于按揭款,也就等同于给了援助。但是,风野认为那起不了太大作用,可能的话真想代付全额购房款。可是,经济上又做不到。
“买房的话,找合适的也不容易吧?”
“其实,二子玉川就有一处还不错。”
对这个地名风野觉得比较陌生,记得是在东京与川崎交界处。
“一居室一千七百万日圆。阳光充足,周围也安静。”
“多大面积?”
“比现在住的公寓,客厅和厨房要宽一些,我一个人足够了。”
风野对“一个人”感到十分别扭,闭上嘴没说话。
“从车站走四五分钟就到,离商店街也近。到涩谷不过十四五分钟。”
“已经决定了吗?”
“我妈说她要来跟我一起看房。”
对袊子所想,风野从来都心中有数。袊子想干什么时,肯定要找他商量。所以,风野想当然地认为,购房这种大事,拎子肯定事先会找自己商量。
“这么说,你早就考虑好了?”
“早也不早,我觉得付房租太不划算。”
“你该早些对我说啊。”
“哎,早跟你说了,你又能干什么?”
风野被问得无话可说。袊子有她的道理,风野既没有掏钱买公寓的实力,也没有放弃家庭与袊子同居的决心。
“我只是自己的事自己做罢了。”
“可让你这么一说,我真……”
“行了。我不想让你为难。”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真把话说明了,风野下不来台;而不说明,风野却耿耿于怀。风野心里不舒服,拿起餐刀一边切肉一边问衿子:
“买下房以后,准备一直住在那里吗?”
“那还用说,买了不住,干什么买呀?”
“分期付款得拖十年、二十年的。”
“是啊,最少也要十五年。”
如果用十年以上的时间,付清购房款,就意味着这段时间内必须一直在公司上班。
也就是说,衿子不准备结婚吗?衿子仍将保持与自己的关系吗?无论怎样都说明一点,即衿子将继续上班保持独身。
对风野来说,最理想不过的就是衿子现在独身一人。可是一想到衿子要按揭购房,却不由得生出些许忧虑。
现在,风野显然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衿子这辈子不嫁人,另一方面又觉得,让衿子一个人这样下去,自己又像在干坏事。如果衿子本人愿意的话,好像与自己无关。但是,实际上让衿子独身不嫁的还是自己,这个责任该由自己承担。
“你买了公寓搬过去以后,咱俩的关系会怎样呢?”
“怎样?”
“现在这样行吗?”
“那你想怎样呢?”
“我当然不想分手了。”
“那还不是老样子?”
衿子拿起餐刀切下块肉,似乎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风野还是摸不清衿子的真意。看样子,衿子买房并非是要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虽然她有年轻的男朋友,却也无意与风野分手。这对风野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一想到好像是让女人出钱买房,自己去住,心里就觉得不自在。
“哎,老没出去旅行了,想不想?”
风野想变个话题。难得来一次高级餐馆,净说些过日子的事情,不是太沉重了吗?!
“你怎么突然这么和气可亲啊?我可消受不起呀。”
“怎么是突然?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风野认为刚才对袊子是很周到的,却没意识到那只是心里的自我感受,在行动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京都我很久没去了。”
“好,就去京都。今年气温高,还赶得上看红叶。”
“真的带我去吗?”
“定在下星期周未怎样?我先预约旅馆。”
袊子喝了一口葡萄酒。
“跟你一起旅行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吧?”
“今年春天刚去了箱根嘛。”
“那可是当天就回来了啊!”
“长崎那次是去年秋天吧?”
再怎么说关系亲密,如果一年只一起出去旅行一次,那么与别人一起出去当然在情理之中了。
“那我还得买旅行箱,外套也该买了……”
“现在那件不就挺好嘛。”
“那都穿了五年了。对了,还是你送我的呢。”
风野确实给袊子买了件浅驼色外套。转眼已过了五年,风野再次为时光流逝之快而感慨。
“你带我去旅行,就是想讨我欢心吧?”
“不是那么回事。”
“我可不那么好哄骗,你还是说说清楚,你跟你妻子打算怎么办吧!”
喝着葡萄酒的袊子,眼神变得咄咄逼人。
风野满以为带袊子到这么高雅的地方来,她会忘记不愉快的事,没想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袊子好像满脑袋都是自己妻子的事。
“我一直有个事想问你呢。”袊子突然坐直了身子。
“你真不想跟你妻子离婚吗?”
“那倒不是……”
凤野拿着酒杯答道。袊子立刻又追问了一句:
“就是说准备分手吗?”
“你突然这么一问……”
“不过,你根本没想跟我结婚吧?”
“能的话,我当然乐意了。”
“能,还是不能?”
袊子毫不放松,步步紧逼。风野像是要避开正面回答,点燃一支烟。
“如果离婚的话,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
“只要是你想离,这事很简单。”
袊子说话难得这么严厉。刚才还高高兴兴的,说不定是酒劲儿让她增加了勇气。
“能,还是不能?”
一再地追问,风野十分不快。在这种地方,犯得上为那种事纠缠不休吗?能不能说点与这个环境相称的话题?
“你是说,我如果不能与你结婚,就要……”
“我就是问问而已,不会把你怎样。”
“你是回答不上来吧?”
“你才是那种人呢!碰上重大问题从来都是躲躲闪闪,含糊其辞。”
“可是,重大问题就不能随随便便地答上来吧?”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想不想的问题。”
大概没有人注意到,在悠扬的琴声中进餐的这对男女正在针尖对麦芒地舌战。风野不想继续这累人的谈话,如果跟着拎子的话题走,她的话会没完没了,甚至有点虐待狂的味道。风野不想在这种地方成为袊子的靶子。
“走吧。”
吃完最后上来的果冻布丁,风野站了起来。
“等等。再呆一会儿吧,难得来一次。”
袊子还不想走,风野并不理会,起身离开饭桌。
在付款台一结账,两个人花了二万八千日圆。掏钱的一瞬间,风野想起了大女儿说想买个网球拍,这么多钱足够买拍子了。但是,风野立刻意识到又在为家庭琐事分心,实在小气、没出息。
袊子在存衣处取出外套穿上,然后说道:
“去哪儿喝点吧?”
的确,就这么回去,多少觉得缺了点什么。
“歌舞伎町有一家不错,去那儿吧,”
“是不是那儿有你的相好啊?”
“酒吧嘛,我认识女老板,还有个女孩。”
“我看找个有气氛的地方吧。对了,这里楼上的酒吧就不错。”
“你去过吗?”
“去过呀!”
风野不情愿去袊子和别的男人去过的地方,但是又不知道其它更好的去处,只得陪着袊子乘电梯到了三十三层。两边都有酒吧。
“这家好。”
袊子说着就先进去了。靠左手是一排吧台。透过吧台前面摆放的酒瓶,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不错吧?”
酒吧的灯光色调为淡蓝色,装饰得很有格调。
“天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富士山呢。”
“你看到过吗?”
“黄昏时看的,有些模糊。”
风野在脑袋里描画着与袊子一起来的男人。袊子又说道:
“下星期真的带我去京都吗?太高兴了。”
袊子要了杜松子酒,风野要了加水威士忌。
刚才还为风野妻子的事牢骚满腹的袊子,这会儿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悠闲地喝着酒。
在这家酒吧坐了约一个小时后,出来后已经过了十点。
饭吃到一半时,两人弄得挺尴尬,现在的袊子心情十分好,主动挽住风野的胳膊。
“咱们去哪儿?”
“回去啊。”
风野已感到疲倦,从早上开始工作,到晚上陪袊子吃饭、下酒吧。现在只想早点回去洗个澡睡觉。
“还早哪,明天是休息日啊。”
“行了,快回去吧。”
风野不再商量,拉着袊子上了等候在旅馆外的出租车。
“去下北泽。”
车子开动后,风野对司机说道。
袊子忙问:“去我那儿吗?”
“不好吗?”
袊子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不,你回去吧。”
“回去?”
“今晚上不想留我住下吗?”
风野注视着前方,不再说话。车子驶入甲州街道,两边路灯通明。
“你还放不下那事吗?”
“当然了。”
“没意思……”话说了一半,风野就打住了。刚吃了法式大菜,让袊子扫兴太不值得。
绿色信号灯亮了,袊子把垂下的一绺头发慢慢拢了回去,说道:
“现在就去旅行多好哇!”
风野眼睛仍然看着窗外,点了点头,心想:“只要离开东京。或许可以轻松一些吧。”
七、修罗
风野和袊子是十一月最后的一个星期六去的京都。
往年观赏红叶的最佳时间是十一月初到中旬。今年时间迟了一些,到十一月底还能看到。
一般在突然降温时红叶最鲜艳,今年气温过高,所以看上去多少有些逊色于往年。
那天,风野赶在中午前结束了手头的工作,下午两点到东京站的八重洲出人口和袊子会合,然后一起上了“光号”列车。
为了这次旅行,袊子特意买了旅行箱和一件新外套,可惜天太暖和,外套只是搭在右臂上。风野茶色裤子配浅驼色夹克衫,还拿着件风衣。
一起出去的机会不多,两人商量好住两个晚上。袊子星期一是带薪休假。
风野对妻子说去大阪采访。妻子立刻叮问道:“采访什么?”
“还是上次那件事,去见大阪的岛贯。”
岛贯成一郎被称作年轻的关西财界的希望,风野确实也预定要采访他。
“明天可是休息日呀。”
“人家是忙人,约的是星期日上午见面。”
“那你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噢,我在京都的大学同学早就邀我在枫叶红了的时候去一趟,我想顺路过去。”
“哪个同学?”
风野略犹豫了一下,脱口而出编了一个极常见的名字。
“叫山,山田……”
“住哪个旅馆?”
“还没有定呢。到了地方再告诉你。”
“我若不问清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哪儿找你去?”
或许是已经察觉风野有诈,妻子格外固执。
到京都时是下午五点多一点儿。
离开东京时还很暖和,在京都却感到一丝秋寒。深秋的天空已经暮色苍茫,映出东山黑黑的轮廓。
来到京都,风野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这种感觉或许是千年古都的魅力所致。
出了站略等了一会儿,出租车就到了。风野让衿子先上了车,随后自己也上了车。
“红叶怎么样了?”风野问司机。
“山上已经不行了。嵯峨一带正是时候。昨天我去三千院看了,漂亮极了。”
风野连连点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修学旅行的学生时代。
在四条河原町遇到堵车,到旅馆时已经过了五点半。
在旅馆总服务台填写住宿卡时,风野动了脑子。写上名字后,开始写住址。风野把街区的“2一13”写作“3’12”。职业一栏不填作家,而是填上公司职员,只有年龄如实填上了四十二岁。
风野填卡时,衿子站在总服务台旁边的柜台前等候。
因为衿子也住宿,所以也该填卡。风野想反正是住同一间旁,于是就在卡上填写了“共两人”后,递给了服务员。
房间在六层,服务员提着行李引路,两个人跟在后面。风野边走边想,妻子让他告诉住宿地址。
旅馆就在四条的大路边,交通极为方便,从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庭院。屋里有张双人床,靠窗边是一对沙发。
“喂!”风野仰面倒在床上,招呼衿子。
“干什么?”
看衿子走近了,风野猛地窜起来把衿子揽入怀里用力亲吻。袊子老老实实地接受了。然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理理凌乱的头发。
“傻瓜……”
“怎么?”
“刚到你就……”
只要一进旅馆,风野就有一种解放感,不用担心谁闯进来,可以随心所欲。
“好,去吃点什么?”
“是啊,来一趟也不容易,还是吃日本料理吧。”
“我以前去过一家馆子,很雅致的,就去那儿吧。好像有火锅水鱼这道菜呢。”
“我还没吃过水鱼什么的呢。”
“吃了精力旺盛,所以不会让你吃的,要不然我怕受不了。”
“乱说什么!”
风野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故作嗔态的袊子,然后走进浴室放洗澡水。
“我洗个澡再去。”
“小心感冒。”
“没关系。”
风野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和袊子住过旅馆了。什么家庭、妻子、孩子今天都不用考虑,可以和袊子好好享乐一夜。
“喂,你不来吗?”
“我不洗了。”
风野泡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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