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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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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苔娜突然把目光转向我,如果不是愤怒的目光,那也是严肃的目光,紧紧地盯住我,说道:“难道你要我欺骗你,要我引诱你陷入罗网?”

“埃斯苔娜,难道你在欺骗他,要引诱他陷入罗网?”

“当然,而且引诱许多人陷入罗网,引诱除你之外的所有男人。白朗德莉夫人来了,就说到这里为止吧。”

现在我已经用整整一章来叙述了那充满于我心中的主题,曾经使我一次又一次地痛苦的主题。至此,我便可以毫无阻碍地叙述另一件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徘徊于我眼前的事。这件事远在我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埃斯苔娜之前,远在埃斯苔娜那婴儿时的智慧受到郝维仙小姐的糟蹋之前,就已经在我心中刻下了深深的阴影。

有一则东方的故事,说是为了用一块沉重的石板在胜利的时候砸碎敌国的宝座,人们在采石矿中慢慢地凿出这块石板,再慢慢地从岩石丛中凿出一道穿绳索的坑道,用绳索扣住石板,然后慢慢地把石板升起来,吊在皇宫宝座的屋顶上,吊住石板的绳索的另一头扣在数英里外的一个大铁环上。一切艰巨的工作都已准备就绪,在一个寂静的黑夜,苏丹王被唤醒,一柄用来割断绳索的利斧交在他的手中。苏丹王挥手一砍,绳索立断,石板直坠而下,砸碎了敌国的宝座。我的情况和此故事一样,一切远远近近该叙述的事情都已接近尾声,准备就绪,只需用利斧一砍,我的坚固堡垒必然坍下压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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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现在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二十三岁的生日已过去一个星期了,关于我远大前程的遗产问题仍然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这时搬出巴纳德旅馆也有一年多了,目前住在伦敦古朴典雅的寺区。我们的房子位于花园坊,临近泰晤士河边。

鄱凯特先生和我解除最初订立的师生关系已有一个时期了,不过我们之间仍然保持着良好交往。至于我,目前还没有能力独立处理事务,做些正事,主要是因为我的具体情况还不够明确造成的,我希望一切等安定后再说。但我却有读书的嗜好,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读书。关于赫伯特的那件事仍然在进行之中,而我自己的事在前一章的末尾部分已有交待。

由于商务缠身,赫伯特已远赴法国马赛。我这时独自一人,孤苦伶仃,颇感索然无趣。我一心想着明天,或者下周,我的一切都会明朗起来,长期的期望,长期的失望,于是心情颓丧,万般焦虑,有时回想起往日老朋友的欢愉面孔和快乐的交谈,不免自作伤感。

这时天气糟糕透顶,总是刮风下雨、刮风下雨;大街小巷全是泥泞不堪,难以行路。日复一日,伦敦上空总飘浮着从东边来的一层厚厚的乌云,久久不去指导思想。它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原理同中国具体实践相,好像伦敦东边的天空暗藏着永恒的雨云、永恒的风云。风是那么地狂怒,伦敦一幢幢高楼的屋顶都被它无情地掀去;在伦敦近郊的乡下,一棵棵大树被它连根拔起,一条条风车的叶片被它卷得不知去向;一桩桩令人忧郁的翻船和死人事件不断从海边传来。倾盆的大雨和愤怒的狂风相约携手同行。这一天,正是风雨交加最厉害的一天,人夜时分,我坐在家里读书。

从那时以来,寺区一带的情况已有很大变化,目前已不再如那般显得凄凉,也不再可能有被河水淹没的危险了。然而,当时我们住在最临近河滨的一幢房屋顶层,那天夜晚狂风四处冲击,震动了整座房屋,就像被炮弹袭击或者被浪涛冲击一样。大雨开始劈劈啪啪地敲打着窗户时,我抬起双眼看到窗户在摇晃,觉得自己仿佛正坐在一座被狂风暴雨颠得东倒西歪的灯塔之中。有时,烟囱里的烟无法向黑夜的空中散去,反而又被挤回到烟囱里倒灌进来。我把门打开,向楼梯望去,那儿的灯已被风吹熄。我将双手放在额角上,遮去灯光,从漆黑的窗户向外望去(狂风暴雨的时刻,一点窗缝也不能打开),看到院子里的灯火也被风吹灭了,至于远处桥上的灯。河岸上的灯,也都被风吹得瑟瑟发抖,河上大平底船里的煤火也被一阵狂风吹起万道火星,就好像是一阵红热的雨点。

我把表放在桌上,打算看到十一点钟时合上书去睡觉。等我把书合上时,圣保罗大教堂以及伦敦城的所有教堂里的钟都一个接一个地敲响,有的领头,有的相伴,有的随后响起。在狂风之中,钟声发出奇怪的音响。我静静地听着,思考着风是如何打击着钟声,把钟声撕得破碎不堪。就这时,我听到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使我紧张,愚蠢地吓了一跳,恐怖地想着这莫非是我已故姐姐的亡魂,不过这毕竟不值得一提。过了不一会儿,我重又凝神细听的最新成就及其革命意义,指出了自然科学领域中唯心主义,又听到了正在走近的一些跌跌冲冲的脚步声。这时我才想到楼梯上的灯早被狂风吹熄,于是拿起台灯走出房门,来到楼梯口。来人一看到我的灯光一定在下面站住了,此时楼下一点声音也没有。

“楼梯下面有人吗?”我看着下面,大声问道。

“有人。”楼梯下的黑暗之中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你上哪一层楼?”

“上顶层。我找皮普先生。”

“你找的是我——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下面的声音答道,接着这个人向上走来。

我站在那里,把灯伸在楼梯栏杆之外,那人慢慢地走进灯光之中。这是一盏带罩的台灯,只是用来看书的,照射范围很有限。所以,那人被灯光照着,仅那么一会儿,就又走出了光圈范围。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好像一看到我就显得很高兴,那种仰视我的样子叫我不能理解。

他向前移动着,我也把灯向前移动着。灯光下,我辨别出他穿的衣服质地很好,不过穿得不太讲究,看上去像一位航海家。他头上生着铁灰色的长发,年纪在六十岁上下。他肌肉发达,双腿强壮,皮肤晒得发黑,是个久经风雨、见过世面的人物。他上了最高两级楼梯后,灯光把我们两人都照得很清楚。我看到他伸出两臂准备拥抱我,这使我莫名其妙,惊讶万分。

“请问你有什么事?”我问他。

“我有什么事?”他重复了我的话,停顿了一下,“噢!是的,请原谅,我会告诉你我有什么事。”

“你要到里面坐一下吗?”

“当然,”他答道,“少爷,我要到里面去坐一下。”

我问他这个问题够不讲情面的了,因为我发现他脸上显出好像早就认识我的那种幸福、喜悦的神情,心中就老大不高兴。我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他的表情暗含着我也该和他一样幸福和喜悦的意思。不过,我把他让进了房间,把台灯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尽量客气地问起他的来意。

他带着惊奇的神情打量了四周的屋子,似乎还有种惊奇的喜悦,仿佛在他所赞叹的东西中有一部分是他的。这时,他脱下了那件不太讲究的外衣,取下了帽子。他的额角上露出深深的皱纹,头顶上是秃的,铁灰色的长发也只生在两边。不过,我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来意。相反,不一会儿他又一次伸出他的双臂准备拥抱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道,心中怀疑他是个疯子。

他垂下了望着我的眼睛,又用右手缓慢地擦着他的头。“这真令人失望,”他用嘶哑、叹息的声音说道,“我盼望了那么久,远道来到这里;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当然,也不能怪我。我歇一会儿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不起,让我歇一会儿。”

他坐在炉火前的一张椅子上,将他那一双大大的棕黑色暴出青筋的手放在前额上。我仔仔细细地瞧着他,不觉退缩了几步;不过,我仍然不认识他。

“这儿没有别人吗?”他回头望了一下,问道,“没有别人吗?”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我不认识你,你在这样的深夜来到这里,来到我的房间,而且还提出如此的问题?”

“你长得真神气,”他说着对我摇晃着头,那样子包含了深情厚谊,但同时又是那么不可理解,使我激怒异常:“我非常高兴看到你长大成人,看到你长得如此神气!可是你不要来逮我,那样做你以后会感到后悔的。”

他已经看出了我的想法,而我也认出了他,同时放弃了逮他的想法。虽然我已回忆不起来他的重要特征,但我认出了他!人世的风雨已经把这悠悠岁月冲洗干净,已经把艰难时世扫荡一空,即使如此,如果再回到童年时的教堂,我们面对面地站在那里,一个大人一个孩子,也不可能比我现在更能清楚地认出他来,这时他正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不需要他从口袋中掏出那把锉刀来向我证明;不需要他从颈项上取下围巾再扎到头上去;不需要他再用两条手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在房间中战抖着走来转去,再把头回过来看看我,为了让我认出他。一会儿之前我根本没有怀疑这会是他,而现在用不着他给我任何暗示,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走回到我站立的地方,又把双臂伸给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因为这时我在惊慌当中失去了沉着,于是不情愿地把手也伸给他。他满心喜悦地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送往唇边,吻了吻我的手,却仍然抓住不放。

“我的孩子,你的所作所为是高贵的,”他说道,“高贵的皮普!我一直记着你的所作所为啊!”

这时他的神态一变,仿佛又要过来拥抱我,于是我用一只手抵着他的胸口,把他推开。

“不要这样!”我说道,“离远些!如果你因为我在孩子时为你做过些事要感谢我,我认为你只要改过自新,就表明了你的感谢。如果你来到这里是专门来感谢我,我看这是没有必要的。还有,你已经找到了我,你来到这里是出自你的善意情感,我不能拒你于门外。不过,你必须明白——我——”

他用一种非常奇特的目光盯住我,使我走了神,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了。

我们无言地相互对望着,一会儿后他说:“你说我必须明白,不知我必须明白什么?”

“我现在不希望再和你来往,尽管我们过去有过来往,可是现在的情况已和从前不同。我很高兴,相信你已经改过自新重归正途。我也很高兴,今天能有机会向你表达我的想法。想到自己还值得一谢,我同样高兴你来到这里感谢我。但是,我们两人所走的毕竟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你现在身上淋湿了,看上去有倦意,是不是喝杯酒再走呢?”

他解开了脖子上的围巾,站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我,嘴里咬着围巾梢儿。“我想,”他一面咬着围巾的末梢,观察着我,一面答道,“我就喝杯酒再走,谢谢你了。”

茶几上放着盛酒器的盘子,我把盘子搬到壁炉前的一张桌子上,问他要喝什么酒。他用手指着其中的一个酒瓶,既没有看它,又没有说话,于是我便调制了一杯热的兑水朗姆酒。我在调酒时尽量保持平稳,不让手颤抖,可是他靠在椅子上注视着我,围巾的末梢仍然拖在牙齿之间(显然他是忘记了),于是我这只调酒的手也就难以控制了。最后我把酒杯递给他时,看到他的双眼中溢出了热泪,这可使我吃惊不小。

我一直都是站在那里,这无疑是一种不客气的表示,希望他走。可是一看到他那个难过的样子,我也难过了起来,而且感到一种良心上的责备,所以我对他说:“我希望你对我刚才说的那些不客气的话不要见怪才好。”我匆匆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拖过一张椅子放在桌边。“我不是存心对你不客气,如果我的话使你难受,我请你原谅。我希望你健康,希望你幸福。”

我把酒杯端向唇边,他把嘴巴一张,那围巾的末梢从他口中掉了下来,他惊奇地看了围巾一眼,向我伸出了手。我把手伸向他,他这才边喝酒,边拉着衣袖擦他的眼睛和额角。

“你怎么生活的?”我问他。

“我放过羊,喂养过牲畜,也干过其他的行当,”他说道,“在很遥远的新世界,要飘洋过海,有几千里远呢。”

“我希望你生意兴隆。”

“我的生意相当兴隆。我们一起去的人中有些也干得挺好,不过没有一个人及得上我好。我好得是出了名的。”

“听你这么说我是太高兴了。”

“我亲爱的孩子,我就希望听到你这么说。”

我并没有考虑他这话的意思,也没有捉摸他说这话的语气,因为我这时心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曾派过一个人来见我;他给你办过差事以后,你还见过这个人吗?”

“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也不可能再见到他。”

“你派的那个人是很诚实的,他来了,带给我两张一镑的钞票。那时,我是一个穷孩子,你知道。两镑钞票对一个穷孩子来讲是一笔财产了。自那以后,我也像你一样,交了好运,现在该还你的钱了,你可以把它再给别的穷孩子。”说着我便掏出钱袋。

他那样注视着我把钱袋放在桌上打开,他那样注视着我从袋中取出两张一镑的钞票。这是两张干净、崭新的钞票,我把票子打开摊子递给了他。他还是那样注视着我,把两张票子叠在一起,对直一折,卷成一卷,放在灯火上点燃,烧成的灰飘落在盘子中。

“我想冒昧地问你一下,”他说时,脸上的微笑好像是紧锁双眉,紧锁的双眉却又像是在微笑,“自从我们在那片令人颤抖的荒凉沼泽地分手以后,你是怎么样交上好运的?”

“怎么交上好运的?”

“是啊!”

他举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立在壁炉旁边,把那只棕色的大手放在壁炉架上,又伸出一只脚搁在炉栅上,既烘靴子,又取暖,他那只湿靴子开始冒出热气。这时他既没有看鞋子,也没有看壁炉,只是一个劲儿地望着我。这个时候我才真的开始发起抖来。

我张开双唇,话虽到嘴边,但没有说出来,后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含含糊糊告诉他,“有人挑选我做继承人,以继承一些财产。’

“像我这样一个小毛毛虫可否请问一下是一些什么财产?’

“我不知道。”我踌躇不定地说。

“像我这样一个小毛毛虫可否请问一下是谁的财产?”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再次踌躇不定地说道。

“我能否斗胆猜一下你成年之后的年收入是多少?”这位逃犯说道,“你看,第一位数字是不是五?”

我的心就像失去控制的铁锤一样,怦怦地乱跳着,我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手放在椅背上,站在那儿,心神狂乱地看着他。

“和一个监护人有关,”他继续说道,“在你未成年时,应当有一个监护人或者类似的人。他也许是某个律师。这个律师名字的第一个字是不是‘贾’?”

一切疑团的真相就像闪电一样向我扑来;一切的失望、危险、羞耻。各式各样的后果都成群结队地向我冲来;我被这突然的袭击压倒,几乎感到每一次呼吸都困难重重。这时他又继续说道:“就说雇这个由‘贾’起头的律师的这位雇主吧(‘贾’起头的律师就说是贾格斯吧),就说这位雇主飘洋过海来到朴茨茅斯,登陆之后就一心想来看你,而你刚才说‘你已经找到了我’,那么,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呢?唔,我从朴茨茅斯写信给伦敦的一个人,他了解你的住址详情。你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他就是温米克。”

我这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即使说一句话就能救我的命,我也说不出来。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扶住椅背,另一只手按在胸脯上,感到透不过气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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