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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谢洪尼耶遗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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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
“半卢布的银币!原来是这样!谢天谢地,好人们没有亏待你。”
母亲感到有些不快;她觉得,费陀斯的话里暗暗含有对她的吝啬的讽刺。
“半卢布的银币!这是想要我给他半卢布的银币。为什么,干什么!”她想,“我哪有那么多半卢布的银币施舍给你们这些流浪汉!吃得饱,穿得暖,还需要什么!”
一个礼拜天,费陀斯如约在午饭后偷偷来找我们孩子们。父亲和母亲在卧室里休息。我们悄悄地在大厅里徘徊,小声地讲话,深怕吵醒坐在屋角圈椅上打盹的女家庭教师。
“老表们,我来看你们啦!”他向我们寒暄,“你们成天坐在笼子里,象坐监牢似的……唉,亲爱的,你们的日子真够受!干吗垂头丧气?让我们来玩玩吧!”
我们默默地指指女家庭教师。
“没关系,就是这个鬼婆子醒了也不要紧!她要是啰嗦,我们就堵住她的嘴巴!我们玩什么游戏呢?捉马好吗?好,就这样吧!不过,老表们,我不会玩贵族子弟玩的那一套,我只能教你们玩农民孩子玩的那种游戏。喏,我给你们绳子。”
他从衣袋里掏出两束绳子,把它抖开。
“贵族那一套我一点也不会——不感兴趣!”他说,“要是到庄稼人家里去,那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了……‘您好!’——‘你好!’——‘你叫什么?’——‘我叫叶列马。’——‘你好,叶列马!’好象一辈子都生活在一起似的!你到他那儿去干活——他跟你一道儿干,割麦、打麦,什么活儿都一起干;你坐下来吃饭——他也坐下来吃;一模一样的菜汤,一模一样的面包……你们大概不了解庄稼汉是怎样的人吧……你们以为他们是畜生!绝对不是,老表们,他们不是育生!你们记住;他们是人!上帝手里有一本花名册,里头是这样记载的:庄稼汉是苦人……我们来玩农民孩子玩的捉马游戏吧。我当庄稼汉,手里端着装满燕麦的马料槽(他兜起衬衫下摆当马料槽),到地里去提马。你们当马,在草地上吃草。现在,你们跑开去,我再走近你们……起初,你们不听话,老往旁边躲;躲了一阵,收住脚……后来,我端着马料槽走得更近,你们也慢慢地向燕麦走来……老表们,燕麦是挺香的;公马见了,可稀罕啦!”
我们向屋角跳去,费陀斯紧追不舍。尖叫起来,喧哗起来;女家庭教师猛地跳起来,瞪着两只眼睛。
“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她喝道。“孩子们!马上回到座位上!海尔①费陀斯!您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①德语:先生。
“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一想就会到手①……唉,马丽亚·安德烈耶夫娜!美人儿!行行好,让我和孩子们玩一会吧!”
①童话里常用祅ǎi子铩?
显然,“美人儿”这个赞词和费陀斯装出的恭顺的表情,使马丽亚·安德烈耶夫娜的态度变得温和了。
“不是我不准你们……安娜·巴甫洛夫娜……”
“安娜·巴甫洛夫娜怎样!安娜·巴甫洛夫娜现在正在做快活梦呢……美人儿!我给您表演翻斤斗,翻过整个大厅,好吗?”
说罢,他真的翻起斤斗来。
“我给您跳个舞,好吗?”
说罢,他便跳起了民间舞,而且跳得那么动人,以致严肃的马丽亚·安德烈耶夫娜也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连连惊呼:
“喝,海尔费陀斯!海尔费陀斯!”
最后,他自告奋勇,用最低的男低音唱歌,而且真的唱得极为低沉,仿佛他胸口的疾一下子全部涌上来,在喉管里咯咯响。
“喝,海尔费陀斯!海尔费陀斯!”马丽亚·安德烈耶夫娜不住地喝彩。
随后,我们做马儿干活的游戏。耕田,翻地,表演双套马车拉陪审官……叫嚷声大作,母亲终于醒来,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干什么!马上回到座位上!”门口响起了威严的呵斥声。
唔,这一回她可没饶我们!……
谢肉节过去了,打谷期结束了,大休息的时期到了。我们教堂的九普特重的钟如怨如诉地响着,召唤教徒们去做斋戒祈祷。
父亲和“好姑姑好姐姐”每天上教堂,准备行圣餐礼。只有丫环们还在干活,费陀斯忍不住对其中一个说:
“我只要望你们一眼,就知道你们的生活是地地道道的苦役!四旬斋的第一个礼拜都不让你们歇口气。”
不用说,这种言论传到母亲耳里,立刻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果然如此!我早就知道他是个暴乱分子!”她说,随即叫来费陀斯,对他喝道:“前两天你为什么对阿利什卡说什么苦役?你要我把你当作暴乱分子送地方法院吧!”
“您送吧!”他冷冷地回答。
“哼,‘您送吧’!人家法院可不管你老爷不老爷,——非狠狠揍你一顿不可!什么外甥!……赏赏脸吧!你干吗要捣乱,上教堂去祷告上帝不是更好吗。”
费陀斯接受了这个劝告,第二个礼拜认真地斋戒了。
解冻期降临了。这年春天来得早,可是复活节比往年晚,四月半才到来。春天的太阳和煦宜人;道路上出现了小水潭;山头裸露出来;最后,掠鸟飞回来,栖息在马棚上所有的掠鸟巢里。宅子里也显得亮堂和愉快一些,春神似乎也光顾到关闭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来了。多么想到外面去展翅高飞啊!
费陀斯变得心事重重。自从因为“苦役”事件跟母亲谈过话之后,他便沉默了。母亲(她的心是容易息怒的)几次差人请他喝茶,他都没有去,只是打发传话人回禀,说他“没有劲了”。
“好吧,他要生我的气,就让他去生吧,”母亲恼火了,“请给他一点面子,他不来,我也损失不了什么!”
可是,复活节那天,他和大家一道规规矩矩做了早祷,晚祷后甚至还同我们一块开了帝。
四月底,田野里已经干了,春播地里出现了第一批犁杖。路上的水也渐渐地退去。
母亲希望费陀斯头一个套犁下地去,可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下人回报说,他昨天夜里就不见了,他带走了自己的家私,却留下了那件卡萨金。
“大概是哪个庄稼汉叫他帮忙耕地去了!”母亲愤愤地说:“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叫他好看!”
可是,过了三天,过了一个礼拜,又过了一个礼拜——费陀斯始终没有回来。
费陀斯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好象青烟似地散了。
他后来是否做过坑害人的事呢?或者,他就这样一事无成地在世界上流浪,终于堕入了无底深渊呢?
12 到莫斯科去
我把这几次莫斯科之行分成夏季旅行和冬季旅行两类,因为两者在我脑子里留下了不同的印象。前一种是愉快的旅行;后一种除去烦闷和困乏,便一无所剩。
在进官办学堂之前,夏季里我根本没有到过莫斯科,但是,为了避免以后再来回溯这件事,我想稍微扯远一点儿,先讲讲我第一次到“俄罗斯的心脏”去的情况;那次去是为了报考当时刚由寄宿大学改名为六年制贵族学校。
这是在八月初。母亲准备亲自送我去。一般的说,凡是重要的事,她总以为只有依靠她随机应变的本领才能办好。她跟学校当局很熟,因为我的哥哥们全是念的这所寄宿大学,所以她认为,如果我某一门学科考得差,她去说说情,学校便会通融办理。此外,她相信,考试时有她本人在场(这是允许的),我便不敢答坏试题……
是仲秋季节八月里的一个晴天。我清早起来,在园子里整整跑了一上午,向各个角落告别,有时跪下去亲吻土地。这种举动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兴奋的表现呢,还是只不过把偶然读过的书中的某些例子拿来作一番虚应故事的模仿呢,——我说不清楚。不过,我比较倾向于同意后一个假设,因为我记不起我当时曾产生过什么精神活动。后来,我转学到了彼得堡,回家度假时,还一再干过这种事儿。我们通常约好三、四个在莫斯科念书的同学,搭乘同一辆驿站马车回家。马车快到万圣村时,我们总是吩咐车夫把车停在一座能眺望整个莫斯科的山岗上。我们走出车厢,跑下去亲吻土地……
我们在中午一点光景从红果庄出发。到莫斯科是一百三十五俄里(冬季里路程可以缩短十五俄里左右),因为通常是坐“自备”马车去的,所以至少要走两天半。到第一站(格利什科沃)是三十俄里,得在天黑之前到达。
在本书开头我已经介绍过红果庄周围的地形。这地方的景色是灰暗甚至阴森的;但是在我们走过几俄里后,我终究感到我是从禁锢中解脱出来,置身于广阔的天地间了。四周的清新空气饱含着针叶树的芬香;呼吸感到轻快而舒畅;装着旧弹簧的四轮马车轻轻地摇晃着。我们的马小步跑着,一小时走不了六俄里。每当走过泽间小径或者沙地时,我们让马缓步行走。侍仆柯隆不时跳下车,徒步跟在车后,采集路旁丛生的白蘑菇。母亲打着盹儿;她经常带着出门的阿加莎坐在我对面,也脑袋一冲一冲地在打瞌睡。母亲前面的一条板凳的空座位上放着一篮晚熟的大白桃,每一层桃子用茶麋子树叶和菩提树叶隔开。这是准备送给外祖父的礼物。
“你干吗不睡?”母亲醒来时问我。“阿加莎!你最好把篮子搁在腿上……你看,它摇晃得多厉害!”
“太太,篮子用绳子绑着呢。”
“带这些桃子简直是活受罪!带去吧,说你带的桃子是酸的,不带吧,又问你为什么不带。”
“妈妈,您还不如在莫斯科买一些送去,”我说。
“两卢布才买十个!买不起!……阿连皮!到橡树林还远吗?”
“还有四、五里路。”
“你快点赶好不好。我们差不多走了两个钟头,还没走出这座树林子!”
“说话就到——望得见了!出了这座树林子就上山岗了。”
“唉,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你考得取吗?”母亲又对我说,“你给我小心点,别出丑!”
“我一定用心考,妈妈。”
母亲的注意力又从我身上转到那篮桃子上,并且稍稍揭开一点盖在上面的树叶。
“没事儿,上面的还好。阿加莎,你听着:回头一到格利什科沃,马上把桃子查看一遍!”
我自己也焦急地巴望着赶快到达橡树林,因为到了那里,转个弯就是大路。不久,我们出了树林。原野里有一条通到山岗上去的路。橡树林,或者照普通的说法,散布在广大空间的矮白桦树丛,已经遥遥在望。它整个儿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中,迎风摇曳,象会动的东西似地蠕动着。阿连皮唿哨一声,马迈开大步奔驰,二十分钟光景便把我们拉到了橡树林。从树干之间的空隙望去,可以看到树林外边的洼地,洼地上有一条大道。
“真正活受罪的事儿就要到了!”阿连皮说,这时车子已经驶到拐弯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驾着车顺斜坡驶下去。“柯隆!到前面去看看垫板是不是好的!”
不错,这确是一件活受罪的事。铺在泥泞地面上的垫板路长达六俄里多,中间只有短短的几段是硬的土路。垫板中央腐烂了,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车轮便陷了下去。拉边套的马不时踩在没有铺牢固的垫板的一端,另一端便随着翘起来。垫板路的两边伸展着泥泞的、布满草墩子的沼泽,沼泽上间或有些弯曲矮小的树木;有些地方,沼泽变成了赤褐色的深水潭,水面上覆盖着高大的沼囗,白色的睡莲和一种长着棉絮般蓬松的白花的植物。母亲抓住车门,喃喃地说:
“上帝保佑,大卫王大慈大悲!上帝保佑……慢点!慢点!你干吗赶得那么快!阿加莎!看好桃子:唉,你怎么啦!上帝保佑……。
阿加莎时而双手抓住车门,时而护住篮子;我被颠簸得随时有摔下车去的危险。
夕阳西下时,我们到了格利什科沃,下榻在库兹马老爹的客栈里。我以前听母亲说过,库兹马是个聪明而正直的老头子。严格的说,他的客栈算不得正式客栈,不过是一座比普通农舍稍为宽敞一点的木屋,穿堂后面搭了一个厨房,显得有些不同罢了。总之,这里并不怎么舒适,但是我们那一带的地主们上莫斯科去时,总爱在库兹马这里宿夜,他们很喜欢他。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快八十岁了。他是个消瘦、病弱、秃头的老人,他偻着背,两手撑着膝盖走路;尽管这样,他仍然独力支撑家务,把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料理得有条不紊。他的家业经营得法;院子很宽大,搭了顶篷,院子里充满了牲口粪的臭气。顶篷中央开了一个天窗,是光线和新鲜空气唯一的通道,因此院子四周完全是黑的。院子里有许多存放农家各种物品的小库房,以及冬季里整天、夏季里整夜关着家畜的小牲口棚。
他在院门前迎接我们,一手搭在眼眉上方,竭力要看出是谁来了。
“你好,老头儿!”母亲问候他。
“原来是安娜·巴甫洛夫娜!欢迎欢迎,太太!你好吗?我可不行啦!浑身疼,老躺在炕上。有时在院子里走走,看看街,又躺到炕上。我心里好象预先感觉到你要来似的:你是常常出门办事的忙人呀。您准备到莫斯科去吗?”
“到莫斯科去,送儿子去上学。”
“上学!唔,愿上帝赐福他!这是第几个孩子你送去上学?愿圣母娘娘保佑你!女儿、儿子——你全安排得妥妥贴贴!”
说完,他转身向我,摸摸我的头,补充说:
“好孩子,要孝敬妈妈,用心读书!你瞧她为你们操了多少心!她让你们上学,为你们置办庄地。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全为你们,全为你们啊!太太,一个孩子一年大概要花不少钱吧?”
“别提啦!”
我们一走进上房,立刻开始检查桃子。原来底下一层的桃子已经碰破了皮、汁水流出来了。母亲忍痛给了我一个桃子,其余的摆在木板上,盖上一条毛巾,挡住苍蝇。
“照料亲生儿子也比照料这几只桃子省事!”她愤愤地说。“我真恨不得一股脑儿把它们扔到富于外头去!”
我们坐下喝茶的时候,库兹马又来看我们。
“太太,我想跟你谈一桩事,”他打开话头,一面坐到板凳上。
“说吧!”
“离这几十五俄里地方有一个田庄出卖。卖主是波尔莎柯娃太太……喝,那田庄可好呢!”
“我照管不过来,老头儿。”
“怎么照管不过来!离红果庄还不到五十俄里。那田庄太好了!三百个农奴,一大片土地,单是树林子就占五百多俄亩地;还有河,河湾地,水磨……有主人住的宅子,有各种作坊、花园、暖房……”
“你想想看:这边有作坊,红果庄那边也有作坊……这边有耕地,那边也有耕地……两边全得照应!还得住到这边来。”
“这话倒也是的,不过这田庄太好啦。”
“那位太太要多少钱呢?”
“她要六百纸卢布一个农奴,我想,出五百她就肯卖了。”
“原来是这样。花十五万卢布买这么一份地,是闹着玩儿的么!可是,比方这么说吧,钱还可以拿去周转生息啊。不过主要的是我照管不过来。需要先管好现有的田庄;我在后沼镇那边还没坐稳呢,一下脚就踩着别人的土地。”
“自然,你看得更远。你是聪明人,太太,你自己的事你安顿得那么好,你们那边的人个个佩服你!”
“大话别说得太早!俗话说,鸟儿唱得太早,只怕会给猫儿吃掉!”
“它吃不掉你,你很有办法。对付庄稼汉的事,你想得很周到。农民——他们骗不了你。想方设法他们也得弄钱来缴代役金。农民欠你的债,跟存在当铺里一样保险。”
“得啦,别信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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