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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谢洪尼耶遗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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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地保护着它。他的空地相当多;因此他逐渐地扩大着耕种面积,现在每一段平原上的耕地已经扩大到了六十俄亩。单靠八十名农奴,他当然对付不了这么多耕地,幸好离这里五俄里有一个人多地少的经济村①。夏季里,他从那里雇来一些零工(多半是雇农妇来割麦),帮他干三、四次活儿,供他们吃馅饼,喝家酿的啤酒;三、四百名农妇用三、四天的休假日干出的活儿,劳役制农奴两个礼拜也干不出来。因此,他的收割工作总能及时完成,一粒粮食也不会损失。

①即经济农民聚居的村庄。

尽管物质条件差,普斯托捷洛夫家的日子仍然过得比较好,冬季里,他们甚至生活得非常快活,决不比别的地主差。不过,一切不必要的、需要花钱买的东西,家里都控制得非常严格。茶叶、砂糖和白面粉留着招待客人;蜜饯和其他甜食全用家产的蜂蜜制作,食盐用得极省涟蜡烛都是自己设法制造的,细细长长的,点起来四处淌油;买来的蜡烛,有客人来时才点。在这种克勤克俭的情况下,家庭的收入,除了吃饭,还有余钱为全家人添置一点简朴的衣服鞋子,聘请一位廉价的女家庭教师。

阿尔塞尼·波塔贝奇走到村子里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此刻还不必为主人干活的农妇们放牛去了;庄稼汉们全下地为主人卖力去了。大约有四十名庄稼汉在庄地中最好的一块大草场上割草(普斯托捷洛夫在这方面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庄稼汉们为他干活,一个胜似一个)。大部分草场昨天已经割净,剩下的预计在今天割完。草地上还是湿的,但割草工作进行得很顺当;镰刀迅疾地、拍节均匀地在空中闪烁,发出尖厉的嘶嘶声。今年的草长得非常茂盛;割下的草又密又厚,一排排倒在地上,模范主人见了,不觉心花怒放。他一会儿走近这排草,一会儿走近那排草,用手杖扒开看看割得是否干净,有没有留下草克子。没有;看来一点毛病也没有。

“割干净!割干净!别留下一个草花,别漏掉一根草!谁漏掉,揍谁的脊背!”他追着割草的农奴们高声吆喝。

随后,他把割下的草垛起来,在顶上盖一段旧油布,坐下来抽着短烟斗。他抽的是最坏的烟草,某种植物的根辗成的来儿;他一再发誓,要戒掉这种奢侈品,但是积习难改,再说,抽烟也有抽烟的好处,它可以提神,驱散睡意。他巴喀着烟斗,喷着烟雾,眼睛却盯着前面。瞧,米特罗什卡好象在偷懒了,鲁卡什卡也在虚晃镰刀。阿尔塞尼·波塔贝奇一跃而起,向他们奔去。

作为一位模范主人,他订了各种规矩。犯第一种罪者,抽五皮鞭,第二种罪——十皮鞭,第三种罪——十五皮鞭,第四种罪——对不起,爱抽多少鞭就抽多少鞭。

响起了一阵号叫声。过了一会儿,一切又上了正轨。

阿尔塞尼·波塔贝奇抽完一斗烟,又拍完一斗,接着打起盹来。他只迷糊一会儿,立刻便惊醒过来,擦擦眼睛。他夜里睡得很少,此刻眼睛发花;为了提神解闷,他从袋子里掏出面包,吃几口面包又抽几口烟,再吃几口面包,再抽几口烟。闷死了,可是又不能在八点以前离开草场;不能错过割草的最好时光。他不住地打开那只银壳子老怀表来看。离开规定的收工时间还早得很。太阳虽然已经晒暖了空气,上升的速度却慢得出奇。他不时踱到邻近的田地上,看看黑麦的长势,随即返回来,又在一排排割倒的干草间走来走去,监视着割草人的工作。他觉得割草人乏了,镰刀挥动得有气无力,草倒下去也没有刚才那样利落。

“快割吧,伙计们!快割吧,趁草还没有干透!”他不住地吆喝。

规定的时间终于到来。老爷宣布:收工啦:这就是说给劳役制农奴一小时吃早饭和休息的时间。

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在家里度过这段规定的休息时间。他同庄稼汉们在一个时间吃早饭、吃午饭,结束工作日,因为不这样办便会破坏正常的监督工作。家里一切都已事先准备停当。光秃秃的桌子中央,放着一块圆木板,木板上摆着一个很大的黑麦面奶渣饼,切成了若干小块。这是全家的早饭,可是家长有一大盅去脂牛奶便够了,既是他的早饭,又是他的早茶,因为他清早起床后已经喝过一小杯酒,吃过黑面包了。他不能在家里久呆;急急忙忙吃完早饭后,他不时掏出怀表看看;九点正,他又来到了草场。

割草人已经在挥动镰刀。这时草场上完全干了,农妇们从村子里赶来,翻晒昨天割下的草堆。太阳从天空倾泻着炙热的暑气,微风从北方吹来;总之,这是晒草的最好的时刻。工作在深沉的寂静中进行,因为阿尔塞尼·波塔贝奇不高兴他们瞎扯。他不赞成农奴干活时有说有笑,他喜欢他们干得又快又好,而这是不需要谈笑的,相反,这需要劳动者全神贯注,目不旁顾。他吹着口哨,在一排排农妇们中间穿来走去;她们高高地挥舞着草耙,汗水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她们的身上。他没有催促她们,因为她们从草场的这一头翻到那一头,正好让上面的一层的草晒透。这时,只要工作不停顿,不让她们白白歇着也就行了。

他在草场上游荡了半个小时光景,开始感到热不可当。他看见割草人也有些磨磨蹭蹭的了,打磨镰刀次数过多,但他明白,草晒干了,割起来不顺当,如果干得匆忙,可能反而糟蹋草料。因此,他不再催促他们“快割吧!”只是提醒他们:“割干净,伙计们!割干净点!”然后声到割草人跟前,亲自检查他们是否割得干净。

没什么,一点毛病也没有。皮鞭已经教训得谁也不敢马虎。他热得头昏脑胀,汗流浃背,便回到原先那个草垛边,抽起烟斗来。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在他面前干活的人也热得头昏脑胀。也许从前,当他刚刚占有这个村庄的时候,他曾经偶然想到过这一点,但是后来他习惯了,不再想到这个了。他以为,他们也惯了;他们不是为他而是为他们自己冒着褥暑,拼命干活。最好是不要想这个,因为热不热都得干活。如果有旁的农活,比如翻地,他当然不会在这样热的天气派他们来割草,但是在七月初,除了割草,地里没有旁的活儿要干。

“干净点,伙计们,割干净点!”他机械地吆喝着,为的是使悄然而至的唾意不至于使他手足无措。

这时太阳升到顶空,凝然不动地悬着,久久不肯下去。

阿尔塞尼·波塔贝奇把白夏布帽紧紧扣在头上,弯着身子,用脊背抵挡炎阳的照晒。他觉得,这个姿势可以使他的脸和胸少受点烈日照射的痛苦。他把两手放在膝间,沉思起来。他想到的不是遥远的往事;它早已从他记忆里消逝,好象它并没有存在过一样。再说,又有什么往事值得回味呢?那不过是些蠢事,——这就是能找到的全部答案。但是,当前的事倒是值得好好考虑的。至少,他可以明白无误地说,昨天他拼命工作过,今天他正在拼命工作,明天他将继续拼命工作。正因为这一点,大家也管他叫模范主人。目前是割草期,过些时候,农妇们就要开镰收割黑麦,再过些时,要翻耕休耕地,点种秋播作物,收割春播作物,运麦捆,打场。与此同时,家里要做果酱、腌菜、酿伏特加、泡果子酒。处处需要他操心,处处需要他精明的眼睛盯着。未来的劳动日的前景一一在他脑海里闪过。新的想法是没有的;但是,因为他已经走上一条轨道,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途径,所以他脑子里想的总是一再重复的几件事。得在两、三个月内储备好过冬的全部食物,直到最后一条黄瓜。他在心里谋划着准备宰食的家禽的数量,估摸着秋季来临以前可能损失的家禽数目。接着,他的思路转到牲口棚,他计划着乳制品的数量;家里需要吃多少,能留下多少拿去卖钱。喏,寒冬总是要来的:得把家禽喂肥。每一粒粮食他都精打细算过:主人和家奴的饭桌上剩下的残食,一点一点地收集起来,拌上做乳制品剩下的浆汁和无用的奶渣,就是家禽的饲料。冬季里,全部食物都要吃光,而且,除了储存的食物,还得花不少的现钱。至少得给妻子和女儿们每人做一件新衣眼,两个大女儿恐怕每人得做两件。得买两斤茶叶和两大块糖,还有伏特加、普通葡萄酒、蜡烛等等。他估量着地里能打多少粮食,值多少钱,计算着收入和支出,使收支平衡。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但到了冬天他便可以歇一口气了。那时,他家里将充满快活的喧闹声,象往年一样,他将用事实向邻里们证明,他虽然只有八十名农奴,家里人口又多,他仍旧能使自己和家人丰衣足食。

“收工啦!”他从沉思中醒过来,相信已经到了一点钟,便这样喊了一声。

镰刀和草耙顿时停了下来。他匆忙赶回家中,匆匆吃完中饭,吩咐家里的人三点钟准时叫醒他,便躺下去休息了。

在他休息的时候,农奴们也倒在草场上,进入了深沉的睡乡。应当交待一下,在普斯托捷洛夫的庄地上有这样的规定:农奴们只有礼拜日才能在自己家里生火做饭。这条规定美其名是为了防止火灾,其实是怕农奴们回家做饭,耽误了主人的活儿,因为除了礼拜天,男女农奴每天都要为地主干活。这样一来,农奴们只能在礼拜天吃到热饭,平日里光吃点黑面包泡在水里的面包渣。

总之,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建立的规矩极为严峻。为了一己的私利,他死死地卡住奴隶们,只准他们偷空干一点自家的活儿。男女农奴在礼拜天和节日里可以随意干自己的事(平日里只能利用夜晚的时间),而当这些服劳役的人为他卖命的时候,他们的孩子便在他的家里从事轻微的劳动:晒草、捆草,等等。日里夜里,波斯列多夫卡村的田地上几乎没有一分钟不在紧张地干活;白天里有三个小时,夜晚有四、五个小时,这就是留给农奴们的全部休息时间。此外,普斯托捷洛夫为人极为刁钻古怪。他要求庄稼汉下地为他干活时,必须穿干净褂子;要求他们家里应有尽有,不会青黄不接;要求他们把耕畜和农具收拾得停停当当;要求他们至少两个礼拜上一次教堂(教堂在四俄里外),而且必须面露笑容。他希望别人谈起他的时候,不仅夸他是个模范主人,而且说他是个关怀农民的好管理人。

三点正,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又站上了他的岗位。这一次,男女农奴也赶在他前头,提前干起活来。因此他不得不承认,他所制订的纪律收到了应有的效果。他在摊开的草料上来回踱着,看到草已经晒到七、八成干,明天或许能够着手收藏了。他走到割草人跟前,看出天黑之前,草料就能全部收割完毕,他感到非常满意。

“加劲干吧,伙计们,加劲干吧!”他鼓励着庄稼汉们,“你们早割完,我早放你们回家!”

暑气渐渐消退;割草人因为主人的许诺加倍努力地干着。六点光景,农妇们开始把晒干的草料耙到一起,堆成草垛。再过一会儿,整个草场上都将一边是一排排割倒的草,一边是一堆堆的草垛了。普斯托捷洛夫坐在老地方,这一次他放心了,真的睡着了。快到七点时,一个声音惊醒了他。

“干完了,阿尔塞尼·波塔贝奇!”

草已全部割完,晒干的草也堆成了草垛;模范主人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谢谢,你们真棒!”他居然用夸奖的口吻说,“现在你们可以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今年的草长得好极了,比哪年都强!”庄稼汉们赞赏说。

“唔,草长得挺不错;但愿上帝保佑,把它们晒得干干的,收回家去,一根不丢。”

他举目向西,眼睁睁望着渐渐坠落的夕阳。地平线上似乎有一小片乌云……或许仅仅是感觉如此吧?

“看,伙计们,太阳好象落进乌云里去了!”他担心地说。

“哪里,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太阳清清爽爽的落下去:明天一定是个晒草的大晴天。”

“这就好了,谢谢,大伙回家去吧!”

农奴们走后,模范主人在草场上踱了一刻钟,仔细检查着他们干的活儿有没有毛病。有的地方留下了小草蔸,但总的说来,草是割得很干净的。末了,他困乏地拄着手杖,穿过村子,往家里走去。村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农奴们吃完晚饭,又下地割自家的草去了。

“上帝喜欢勤劳的人,”他说,感到腰酸背痛,四肢无力,又补充了一句:“今天可把我累垮啦!”

“今天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放工了吗?”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迎着他问。

“割完了。我累得要命。现在能喝杯热的就好了。”

“行,我马上吩咐他们烧茶炊……”

“不,不行!又不是大老爷,哪有工夫慢慢品茶。来一小杯酒就够了!”

普斯托捷洛夫走上阳台,坐在圈椅上休息。白日将尽,空气里感觉得出露水的湿气,夕阳落在地平线上,天边没有一丝云彩,这使阿尔塞尼·波塔贝奇非常高兴。这时,放牧人赶着畜群回来了;滚滚的黄尘掩盖了畜群,黄尘里传出咩咩的羊叫声和哞哞的牛吼声。领队的公牛走在畜群的后面。模范主人机警地望着远处,他觉得公牛好象有点破。

“菲拉尼杜什卡!”他叫唤妻子,“你看,公牛跛了!”

“一点也不破,是你觉得它破了……好好的公牛!”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一面安慰丈夫,一面也瞧着远处。

“喂,你仔细看看,究竟跛不跛?”

普斯托捷洛夫夫妇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条公牛身上。六年以前,他们从“乐园”(这个富裕的庄园,我前面已经介绍过)把它买回来时,它还是一头小牛犊,自从它担任传种任务以来,畜群的状况已经显著好转起来。

一刻钟后,畜群已经来到阳台前。幸好是阿尔塞尼·波塔贝奇看错了!公牛不但没有跛,而且用蹄子怒气冲冲地刨着土地,低下头,摇晃着犄角。多么漂亮的公牛啊!

早上挤牛奶的情景,现在重新出现,唯一不同之处是这一次男主人自己也在场。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仔细地记录着挤奶量,并且吩咐倒出几大杯冒着热气的鲜奶,留着晚餐时喝。

他们在菩提树下吃晚饭,因为屋子里已经黑了。桌上摆着几杯牛奶和几块中饭剩下的腌肉。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向丈夫报告她这一天所处理的家务。

“我今天熬了五、六斤草莓果酱,浸了几瓶果子露。蘑菇采来了,明天准备做馅饼。园子里的杨梅熟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采摘。要做的事太多,堆在一起,真不知咋办才是。”

“把杨梅给点孩子们尝尝吧。”

“让他们吃点草莓吧,又不是什么娇娇宝贝!杨梅长得不好,得煮成酱储藏起来。冬季时间长,你又爱吃杨梅酱。”

“你真精明。”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儿:我们做五斤砂糖蜜饯吧,说不定会有贵客来呢。”

“砂糖嘛,我的老伴,如今吃不起啊;用蜂蜜做就挺不错了。”

晚饭只用几分钟时间就吃完了。小姐们挨个儿走到父母前,向他们道晚安。

“她们学习得好吗?”父亲问家庭教师阿芙朵济亚·彼得罗夫娜·维塞里茨卡雅,她在孩子们向父母道别时,在一旁机械地提示她们:“embrassezlamain!embrassezlamain!”①

①法语:吻手!吻手!

“没什么……还不错。”

“就是瓦尔瓦拉·阿尔塞尼耶夫娜不行,”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告诉丈夫,“她根本不学法文了。今天,因为她不用功,阿芙朵济亚·彼得罗夫娜罚她在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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