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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谢洪尼耶遗风-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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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醉了酒会不会打我?”她对自己的追求者说。

“嗳,亲爱的!要是我打你,你就……”

“着着:你给我记住这句话!我自己也能一手举起五十斤重的秤砣!我用拳头给你施洗,管叫你升天!”

当了贵族太太后,马丽亚·马辽夫娜第一桩事就是着手改造她的老丈夫。她不准他出门,不给他酒喝,而当他偷偷溜出去,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来时,她把他两手绑着,以示薄惩,有时干脆接他一顿。改造工作果然很成功;盖尔瓦西·伊里奇滴酒不沾了;但同时,他感到苦闷,一天天瘦起来。他是个温顺的人,见了妻子,象树叶似地索索发抖,因此,除了极个别的例外,屋子里通常是十分清静的。妻子全权处理产业和家务,丈夫成天垂头丧气地在唯一的一间空房里徘徊着,嘟囔着一些没头没尾的废话,带着羡慕的神。清倾听着斯列普希金庄园有没有喧闹声传过来,如果有,那就说明那边已经开始狂饮。有时,他跑到门廊里,微微推开厨房门,把他的秃头伸进去,对厨娘悄悄地说;

“涅尼鲁什卡,你去向妖婆求求情,给我弄半杯自酒吧!”

可是,他运气不佳,每当这种场合,马丽亚·马辽夫娜总是象从地里钻出来一样地出现在他面前,马上要把他带到“上房”里去。

“我叫你知道‘妖婆’的厉害!我叫你尝尝‘妖婆’的滋味!”她一边叫骂,一边用她那双力大无比的手卡住他的脖子和脊背,把他拖出去,力气之大使他随时都可能栽倒在地,甚至摔伤身子。

这种改造办法的后果,没过多久便显露出来。盖尔瓦西·伊里奇给妻子丢下一对双生男孩与世长辞时,他们夫妇的共同生活还不满三年。马丽亚·马辽夫娜埋葬了丈夫,正象俗话说的一样:因祸得福。

“好了,现在我只须照管两个孩子了!”她对自己说,从此果真把一颗火热的母亲的心献给了两个孩子。

出于一种奇特的任性的脾气,她在生产时给双生子取了两个几乎是相同的名字。先出世的那个叫米哈依尔,后出世的那个叫米萨依尔。小名分别叫米尚卡和米桑卡。她竭力把她的爱平分给两个儿子,但是事与愿违,那无私的母爱的本能到头来还是使她对米尚卡的爱更甚于对米桑卡的爱。

虽然丈夫的死大大地减轻了她的负担,但是寡妇很快便看出:在她命中注定的贫困生涯中,她是怎样也逃不出灾难的。孩子们的前途使她心中充满无穷无尽的忧虑。他们现在还小,生活还可以对付过去,可是时光易逝,转瞬之间,五、六年就过去了。那时得送他们去“念书”,寡妇现在便开始为这件事发愁了。她出身于神职人员的家庭,尽管不甚了了,毕竟也知道:男儿不“念书”,准定没前途。她娘家有四个兄弟,两个念完了神学院,两个还在上学;她有两个姐妹,嫁给神甫为妻,一个甚至还是在省城里,她们也自命为有学问的人。马丽亚的父亲虽然忘记了许多学过的东西,但他毕竟是神学院毕业的,现在,有时候他还冒险背背名词的变格呢:mensa①,mensae……等等。再说,她也是个知书识字的人,举凡教会的经文,世俗的读物,她读起来比谁都高明。

①拉丁语:桌子。

对,需要念书,需要;当字母表以无上权力束缚住天真的儿童的身心,时间会人不知鬼不觉地、犹如黑夜里的贼一样偷偷地降临的。

果然,两个孩子满了六岁,念书的时光到了。当然,也可以暂时不念,但马丽亚·马辽夫娜是个急性子,不愿意延宕时日,于是她开始自己教孩子们识字读书。

马丽亚·马辽夫娜教得很清楚,但两个孩子仍然显出了智力上的很大的差别。米尚卡很快从学字母表转到学拼音。由学拼音而念格言,并且带着一副陶醉的神情高声念那些最难发音的单词;米桑卡却往往因为他的愚钝使学习的进程无法顺利进行。有几个字母他根本无法对付,因此,不得不想些巧法子帮助他掌握它们。

他特别掌握不住的是Э,θ和V三个字母。

“你太笨!”母亲生气了,“喏,记住这支歌吧!囗?囗!听清了吗,喏,就这样念!”

或者:

“念费塔,费朵尔·瓦西里依奇,贵族长,你知道吗?费朵尔的费—费—费……费—费—费……喏,就是这个费塔!”

或者:

“记住,V念伊瑞查。你看它,叉开腿朝上站着,象把垛草用的叉子!”

不用说,米桑卡终究还是掌握了这门“学问”,只是费塔这个字母,他好久闹不清楚,不是把它念做费朵尔·瓦西里依奇,便是反过来,把费朵尔·瓦西里依奇叫做费塔。有一回,他看见斯特隆尼柯夫打窗前走过,竟放开喉咙大声喊道:

“妈妈,费塔来了,费塔!”

马丽亚·马辽夫娜弄得狼狈不堪,真个吓坏了。为了教米桑卡车记费塔这个字母的样儿,她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考虑到两个孩子未来的学业,左洛杜沁娜早在地主圈子里建立了一些良好的关系。本来就没有什么产业需要她守在家里管理,何况,丈夫既然不在了,她更没有必要老呆在一个地方。因此,她差不多经常坐着一辆由两匹耕地的马拉的席篷车,往来于各村地主庄园之间,谁家有家庭女教师或者神学院毕业生,她便在谁家住一段时间。她随身带着两个孩子;她自己在女主人身边转来转去,陪女主人聊天,听女主人摆家常、发牢骚,调解家庭纠纷,对庄园的活儿提供有益的建议。她们请她到牲口棚去看看——她就去看看;她们请她到谷仓去帮忙量谷物——她就去量谷物。

“我们正在等你呢!”主人们欢迎她的到来,对她说,“你不来,连个说话的人儿也没有,连家务事也做得拖拖拉拉,马里马虎的!”

这时,两个男孩便跟主人家的少爷们一块儿坐在课房里学习,他们从实践中懂得了,学习虽然是件苦事,但是学到了东西却是件乐事。

她这样东奔西走,居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由于经常迁移的缘故,孩子们学到的东西不兔有些零乱,但是,两、三年后,米尚卡和米桑卡毕竟学会讲几句流行的法语和德语,掌握了几门学科的基础知识。等他们一满十岁,便可以送他们到莫斯科考中学去了。

当然,这个成绩的取得,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的,所幸的是,在频繁的流浪生活中,她善于自持,不卑不亢,没有堕入小丑的境地。这证明她立身处世很有分寸,而在破落的小地主圈子里,为了吃口安闲饭,很少有人不卖乖现丑,借以博得比较富裕的同类的欢心。她精明、机灵、谨慎。不随便说话,不道东家长西家短,总之,她举止端庄,处处表现出她不是寄食者,而是跟主人平起平坐的客人。在这方面,米尚卡给她帮了不少忙。他是个温和、感情丰富、逗人喜欢的男孩。他无论到哪里,主人们不但不嫌弃他,而且往往劝他母亲把他留下来,多住一些时候。但是,马丽亚·马辽夫娜最担心她的儿子变成庸碌无为的寄食者,加上她早为两个孩子立下一套特别的计划,因此,不管人家怎样劝说她,她都不肯屈从。

“不不,这怎么行呢!”她总是这样谢绝说,“他会让您讨厌的,再说,孩子也不应当离开母亲。”

于是,她便回家去小住一个时候,或者按次转到另一家邻里家里去。

我再说一遍:左洛杜沁娜善于在任何情况下保卫自己的名声,决不让人家奚落她,而在我们那野蛮、粗暴成风的穷乡僻壤地方,穷人是常常遭人奚落的。只是有一次,贵族长斯特隆尼柯夫竟对她开了一个低级的玩笑。现在我们就来看看那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吧。

七月四日是斯特隆尼柯夫的命名日,贵族长的府邸里举行午宴。来宾不下五十人,左洛杜沁娜也是其中的一个。午宴临近结束时,开始上甜品,还有当年刚上市的樱桃香按酒。上了一盘草莓,大约有一百五十来颁,因此每个客人只取了一两颗,品尝品尝。可是马丽亚·马辽夫娜没注意到这个,轮到她时,她整整取了一撮,而且还要再取一撮。不用说,斯特隆尼柯夫忍不住了。

“我知道,马丽亚·马辽夫娜,你不是为自己,是想带给孩子们吃吃,才取了这么多草莓,”他说,“这样吧,回头散席后,我吩咐底下人拣一盒子草莓,送到你家里去。至于你刚才取去的那些,请你放四盘子里去吧。”

马丽亚·马辽夫娜弄得很狼狈,但她是个明理的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便毫不辩解地把自己取来的草莓放回盘子里。回家后,她第一件事便是向家人追问,斯特隆尼柯夫是否送来了他许下的一盒草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吩咐家人拿来她看看。

唉!小盒子里倒是装满了樱桃……可是,全是些湿漉漉的、发白的、从去年的樱桃酒里剔出来的!

当然,左洛杜沁娜这一次只得吞声忍气,但她与其说是为自己,不如说是为孩子们感到莫大的耻辱。直得赞许的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进过贵族长府邸的门槛。

马丽亚·马辽夫娜终于跨出了带有决定意义的一步。两个孩子眼看就是十一岁,穷乡僻壤在儿子的学业方面所能提供给她的条件已经利用殆尽。不得不认真考虑让孩子们继续求学的问题。自然,她的目光首先投向莫斯科。不知是她自己想出的主意,还是她父亲指点了她,一天早上,她给双生子穿上新衣服,带着他们上“乐园”去了。

“你们当心点,要多吻几次伯爵夫人的手!”她在途中叮嘱孩子们。

“乐园”的领主,安德烈·符拉季米罗维奇·库兹明一彼列库罗夫伯爵冬季里通常住在莫斯科他的府邸里,夏天他带着他那位当过女伶的法国太太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布里米什到“乐园”来避暑。他们生活阔绰,无儿无女,时常在领地里招待莫斯科的朋友们,可是与乡邻们却不相往来。那时候,有一些老户人家的子弟,他们心力交瘁却又自命不凡,表面上,他们和同辈们维持着平等的关系,实际上,他们卑躬屈节,摇尾乞怜,不惜拿自己的生命换取达官显贵们的支撑。伯爵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他经历了文雅而富裕的白痴们经历过的一切磨练。他生于巴黎,在牛津大学念过书,一度在驻柏林大使馆里当过attache①,不久离开公职,最后迁居于莫斯科。在莫斯科,他冒充英国通,并且要写一篇以《时间之流的长河》为题的文章,每晚临睡之前写上一两行。他的外表很不雅观:走起路来,不弯腿,只挺胸,直来直往;细长的颈脖自命不凡地顶着一颗大而无当的脑袋;枣红骏马式的马脸上布满了桔色的斑点。他根本不过问庄地的营生,对农事一窍不通,他把全部管理工作交给村长和总管,由他们全权处理,只要他们能分毫不爽地执行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的任何吩咐就行。

①法语:使馆随员。

左洛杜沁娜的谋划一向是成功的,这一次她也很走运。她到达“乐园”的当儿,正赶上伯爵夫妇在家里感到非常孤寂的时候。可是,伯爵听说来访的“客人”是一个什么左洛杜沁的未亡人,而且又是那位出了名的马丽亚·马辽夫娜,不禁怒火冲心,正待发作,幸亏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这时心绪良好,她吩咐请客人进来。

马丽亚·马辽夫娜牵着两个孩子,走进伯爵豪华的客厅,她的新印花布衣裳一路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米尚卡见到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立即跑过去吻她的手;可是米桑卡面孔红得象只大虾,紧紧揪住母亲的衣裙,带着一副挑衅般的固执神情四处张望那些从未见过的摆设。

“快去,好乖乖,快去!”母亲鼓励他,“去吻伯爵夫人的手。”

“我不去!”米桑卡固执地说,把脸藏到母亲的衣服的褶襞里。

“别勉强他吧!”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替米桑卡说情,“您的这个孩子是个野人,还不习惯礼仪。等我们混熟一点儿,他自己就会看出,我身上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可是,您的这个孩子多么可爱啊!”她端详着米尚卡,补充道:“看看都叫人高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米哈依尔,夫人!”

“多漂亮的名字。Michel!您会喜欢我吗?”

“我现在就喜欢您,夫人!”

“噢,您瞧。您喜欢我,我也喜欢您,您是个可爱的好孩子。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处得很好的。”

总之,米尚卡立刻征服了这善良的法国女子的心,而米桑卡却因为缺乏教养一上来便失去了接近她的机会。

马丽亚·马辽夫娜对伯爵夫妇说,孩子们听了许多关于“乐园”和它的美景的传说,老是要母亲领他们来看看二位大人是怎样生活的,她实在没法推却,便带他们来了。这个表白显然使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非常高兴,她自愿带领客人们去参观小花园、大花园、温室。

“我希望在参观以前,您能同我们一起用早饭,”她亲热地补充说。

“我马上吩咐他们把您的马车卸了吧,”伯爵也插嘴说,“您不是走了很远的路吗?”

“大概二十五俄里吧,大人。我那是什么马车!一辆席篷车罢了。我已经把它寄放在村子里一个庄稼汉家里了。”

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不觉大吃一惊:贵族太太竟坐着席篷车出门:可是当左洛杜沁娜说出下面一席话的时候,她越发惊诧了:

“我是一个不幸的贵族,夫人:我的领地上一共只有四个农奴和四十俄亩土地——就这么大个家当!”

“唉,天啦!四个农奴……est…cepossible①!那您怎么生活呢?”

①法语:难道这是可能的吗!

“那算什么生活,夫人。我们不是生活,是混日子。您瞧,孩子们多可怜。”

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大失所望。她困惑莫解地和丈夫交换着眼光,终于从胸膛里迸发出一声哀号:

“政府是干什么的呀?唉,我多么可怜您!Andre①!政府不是应当支持贵族阶层吗?贵族不是社会的栋梁吗?你一定要把这一点写进你的文章里……n'est…cepas②?唉,我多么可怜您,多么可怜您啊!”

①法语:安德烈,即她的丈夫。

②法语:不对吗?

在饭桌上,马丽亚·马辽夫娜历数她的飘泊生活的种种细节,而她越是把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告诉好心的主人,他们对这位受苦受难的母亲的同情便越深切。

一句话,对左洛杜沁娜来说,这一天是以大获全胜而告结束的。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亲自领客人参观了“乐园”的仙境,随后,不仅招待他们吃了中饭,还留他们在这里过夜。不过,最大的收获是:就在这一天里,决定了米尚卡和马丽亚·马辽夫娜本人的命运。伯爵愿意负担米尚卡的学费,送他进莫斯科贵族学校念书;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则邀请左洛杜沁娜去莫斯科,在伯爵府里当管家。

“这样,您的儿子的教育就有了保证,”她说,“同时您也不会同您的爱子分离。”

在这些谈判中,役有一个字提到米桑卡。这分明是伯爵夫妇不喜欢这个野孩子的缘故。马丽亚·马辽夫娜也不好强求更多的恩惠。

自然,她并没有忘掉她的另一个儿子。不过,她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条妙计,可以轻而易举地为米桑卡安排一个去处。我上面说过,左洛杜沁娜有个姐姐是嫁给省城里一位教区牧师的。马丽亚·马辽夫娜很有把握地想到:姐姐和姐夫都是心肠很好的亲戚,他们生活优裕,又没有子女,一定乐意养活这个姨侄儿,送他上省立中学去念书。不久,她的希望果然实现了。

这样,两个孩子都有了着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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