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沉默的荣誉-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摘下帽子,扔到椅子上,然后对着莎伦贴满了明星照片的镜子照了起来。她显然不喜欢这些明星。“这些都是谁?”她不满地问弘子,仍然不相信学校会强迫她与某个花匠的女儿合住一房。她刚才在楼下与女管理员争吵了好一会儿,管理员说她在周一才能跟主管人员讨论她的房间问题。现在她只能和她们合住。
“这些是你贴的?”安妮冲着弘子说,语调里明显表露出对日本人的态度。
“是我贴的。”莎伦骄傲地说,“我父亲是制片人。”安妮扬了扬眉毛,和她的家庭相比,表演圈子里的人和东方人没什么两样。她认识那么多今年来上学的姑娘,可她无法相信校方却让她和两个傻瓜住在一起。
她终于将司机打发走了,然后一声不响地整理行李。弘子小心翼翼,怕打扰了她们,她坐在写字台前开始写信,可她仍然感到房间里的紧张气氛。莎伦至少还令人喜欢,然而,她只在屋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到别的房间去,告诉其他姑娘她父亲那个制片人的故事去了。安妮在莎伦出去后用歧视的口气说了句什么,她认为谁都不配和她讲话。
“亲爱的妈妈、爸爸、裕二,我很喜欢这儿,”她用从小就学会的工整的字体写着,“圣安德鲁学院非常美丽,我和两个非常好的姑娘合住一屋。”她知道父亲喜欢听到这些。她不可能告诉他们安妮的态度、语气或她对自己的歧视,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但她不想让父母担心。“一个姑娘来自洛杉矶,”她继续写道,“她的父亲在好莱坞工作;另一个女孩长得非常漂亮,她名叫安妮,来自圣弗朗西斯科。”她在不停地写着,安妮瞧不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摔门去吃饭了。
第二天,安妮又去找房管员换房,可还是没有成功,学校方面因她不喜欢与人同住而感到为难。校方当然会想到她家给学校的捐赠,也知道她母亲于一九一七年毕业于圣安德鲁学院,但他们已经没有单人房了。安妮坚决不让步,说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应该给她个单人间,她不和别人合住。当听说还是不能换房时,她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宿舍,在房间里发狂地走来走去,这时弘子刚好回来取上衣。
她不习惯穿西式服装,总觉得不够暖和,好像跟没穿衣服一样。
“你要干嘛?”安妮·斯宾塞用斥责的口吻说,仍在为不能换房而大发脾气。
“没什么,安妮君,”她道歉,连想也没想就鞠了一躬。“如果打扰了,请原谅。”
“真不能相信他们居然让你我合住。”安妮站在那儿,盯着她,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十分粗暴,没有认识到她没有权力这样与弘子讲话。要是她愿意,安妮会装得很讨人喜欢,但她没必要讨弘子的喜欢。“你来学校干什么?”她怒气十足地坐到床上。
“因为我父亲希望我来这儿,所以我就从日本来了。”弘子语气平和,不理解既然她们是同屋的,她怎么还发那么大的火。
“我也一样,但我不知道我要跟谁一起上学。”她挖苦地说。她很漂亮,但却给宠坏了。她有着自己阶层的所有偏见,在她心里,“日本佬”都只能做佣人,比自己低下得多。
对弘子来说,这却是件新鲜事儿。她还不完全明白。那天,她从和其他女孩的接触中看到她们的冷漠,似乎她不是学校的一员。莎伦也是一样,刚开始时,她对弘子还很热情。虽然她们选了很多相同的课程,但却不肯和她一起吃饭,或主动挨着她坐。与安妮不同,她在房间里时,对弘子很友好,但只要一出门,她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弘子。安妮不装假,她从不与弘子讲话,在很多场合,莎伦的虚伪比安妮的冷漠无情更加伤人。当有人在场时,莎伦会突然令人感到不舒服。
“我不明白。”弘子在回帕罗·奥德过周末时对礼子婶婶说。她迷惑不解,每个人都和她保持距离。安妮和她的朋友们对她很粗鲁,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们为什么不喜欢我,礼子君,我做错了什么?”她的眼中充满泪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礼子也伤心地叹气,她知道弘子到哪儿也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斯坦福大学比较大,而且是男女同校,情况也许会好一些;圣安德鲁学院是所好学校,她在那儿可能受到良好的教育,但是它却太小了,她不知道武雄会不会给正雄写信,向他建议将弘子转到斯坦福大学或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伯克利分校。
“这是歧视造成的。”礼子伤心地说,“这与学校无关。这儿是加利福尼亚,情况不同,他们对日本人不好,很难克服,你不用改变自己。”说完后,她有些后悔刚才的话,想做进一步的解释,可看到弘子因为同学和同宿舍的人都拒绝她而心情烦躁时,礼子安慰她说:“以后会好的,如果幸运,她们会知道你的为人,会忘掉歧视,她们不会总是那样的。”她看着弘子,伸出手去抱住她。她像一个伤透了心的孩子,看到她这个样子,礼子觉得弘子很像苔米。
“为什么他们这么恨我,礼子君?仅仅因为我是日本人?”她不理解,然而礼子却点点头。
“虚伪、种族主义、歧视。可能斯宾塞认为自己地位很高,不愿意和你住在一个房间;另一个女孩子大概也有着相同的想法,却不承认。那儿外国学生很多吗?”如果再有一个日本女孩就好了,但这种奢望太高了。
“有一个英国人,一个法国人,我不认识她们,她们都是三年级学生。”受到别人的欺辱,还要和安妮·斯宾塞住在一屋,这将会是漫长的一年。
“你跟别人说过这种情况吗?可能跟学生顾问谈谈会好些。”
“这样做恐怕会使她们更生气,可能是我的……”弘子在寻找适当的词,“可能是由于我的责任,她们才对我不好。”她是想说“错误”。礼子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不这么认为,她在弗雷斯诺上学时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时间也并没有改变一切。如果他们生活在较大的日本人圈子里,他们会感到自在、安全,但当他们进入其他圈子里时,总感到有外界的威胁。尽管世界在发展,已发生了很多变化,但在加利福尼亚州,日本人和白人结婚仍然是违法的。这样的事情很难向一个来自京都的十八岁女孩讲清楚。
“这是她们的过错,弘子,你还是会交上朋友的,应该有耐心,离那些不喜欢你的人远点。”她也是这么告诉萨莉和肯的,他们的学校里都有白人和日本人,他们也亲身体会到过同龄人、朋友的父母和他们老师的歧视,礼子每次听到这些时都感到伤心。在某些时候,孩子和日本人交朋友似乎简单得多。她和武雄都上了岁数,浪漫的日子已经过去,少交几个朋友对他们已经无关紧要。礼子还不知道萨莉和一个住在街角有爱尔兰和波兰血统的男孩子很要好。“要是可能,你可以每个周末都回家。”她向弘子建议,但对弘子来说,这是令人悲伤的一刻。弘子坚持说她要勇敢地面对现实,默默地接受现实。她保证说,尽管圣安德鲁学院的女孩们对她不友好,她也要坚持学习。晚饭后,礼子对武雄讲了这些事情。
礼子坚持要武雄给正雄写信,请他允许给弘子转学。“她在斯坦福也许会遇到同样的事情,”他坦白地说,“在斯坦福大学,这种情况当然也不会例外,这儿毕竟是加利福尼亚。”
“就这么认了?”看到武雄似乎很乐于承认这种情况,礼子发起火来。
“事实如此,他们想把我们隔离开,他们想让我们自己承认与他们不同,他们害怕我们与他们之间在文化、传统上的差异,害怕我们的父母和祖辈们留给我们的东西。正是这些造成了我们之间的差别。”他已经习惯这些了,可他很同情弘子的处境。她是个温柔的女孩,她们对她的态度及做法令人震惊。武雄和礼子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改变这一切。“她在学校不穿和服吧?”他这样问是因为那样她就更不容易让人接受了,就是穿着西式服装,她也是道道地地的日本人,与别的学生明显不同。
“可能不穿,她把和服都留在家里了。”
“那好,让她坚持下去。”他要和弘子聊聊。
第二天,武雄和弘子谈到学校时,也和礼子一样,不能给她提出什么好的建议。她还是得面对歧视,想办法交一些没有歧视思想的朋友,早晚会找到的。另外,他们任何时候都会欢迎她回帕罗·奥德。
但很明显,情况并没有好转。一个月来,她总是在每个周末回家。每到周五,就像那个司机开车来接安妮·斯宾塞一样,她乘火车回家。在过去的三周里,安妮仅和弘子说过一次话,还是让她把箱子拿开。
“这大欺负人了。”当武雄告诉彼得时,彼得十分气愤。
“这与学校没关系,仅仅是某些学生,可能为数也不多,但我想这些就足已使她一生都感到痛苦。她太腼腆,自己又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她学习好,但却不能从中获得乐趣,她每周都回家,我们当然欢迎她回来,我只是为她担心。”武雄谈出自己的看法。
每次回到家里,弘子都特别高兴,完全放松。她和苔米一玩就是几个小时,她认识肯的所有朋友;她还知道萨莉和她那个十六岁小男朋友的事。弘子很为她担心,她认为那个男孩的岁数不合适,而且还不是日本人。萨莉是秘密交友的,弘子答应她现在不告诉礼子婶婶。
“弘子会转学吗?”彼得很关心,自从弘子上学后,他这是头一次见到她,每个星期天,当他到田中家吃饭时,弘子已经返回学校了。所以一直到了十月份,他们才见面。
一个周六的下午,彼得在帕罗·奥德的干洗店遇见了弘子。她跟肯学会了开车,这时正在为礼子办事。她抱着一大堆衣服,脚步不稳。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和服和一双木展,虽然脸被抱着的衣服挡住了,彼得还是马上就认出了她。
“弘子吗?”他问。
弘子左右寻找着说话的人,看到他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来,我帮你。”他从她手中接过衣服。见到他,她很高兴,并向他鞠躬。这次和以前不同,她大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她到圣安德鲁学院后变得勇敢了,彼得感到自上次与武雄谈到她后,她的变化很大。
“你好吗?”他非常关心地问,一起走向她的车,帮她把衣服装到汽车的后箱里。看到她后,彼得心中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感觉,这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奇。他突然想和她坐下来好好聊聊,他喜欢她在淡紫色和服映衬下的那张清秀的面庞。“学校好吗?”他问,发现她的目光中闪出一丝悲伤,似乎还有泪水的痕迹。
“很好,你好吗,彼得君?”她轻轻地问。
“很忙,已到期中了。”她在为期中考试做准备。低头看她时,彼得突然想,她要是能成为自己的学生该多好。他想了解她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但又怕她伤心。他不愿承认武雄告诉他的事儿。
“听说你在周末常常回家,可每次我周日来都没见着你。”
弘子微笑着,又低下了头。和他交谈,她还是感到害羞,尤其是单独和他说话时,可她愿意和他呆在一起。虽然他们之间年龄差距很大,但他们在一起时还是感到轻松自在。“你喜欢圣安德鲁学院吗?”他问,想引出新的话题。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坦城地回答:“可能过段时间才能喜欢。”说真的,她每个周日返回时都很难受。还有七个半月的时间,她在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
“看来不是很令人满意。”他看着她,真想带她出去走走,跟她好好谈谈,和她到树林边或校园中散步。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愿意单独和她呆在一起。看着她,他想起武雄眼神中所提示的东西,她还太年轻、太天真、太不像美国的女孩子。弘子不是一般的女孩,她来自于一个与他的世界完全不相同的地方,她极为特别。
“从别的地方到这儿来生活很难,”她伤心地说。“我没想到加利福尼亚情况会是这样。”她想喜欢学校、想交朋友,但想不到却成了一个被人讨厌的人。
“跟我在日本的感觉一样。”他轻轻地说,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同情。“我的长相,我的眼饰,我走路的方式……都使我与众不同。在那儿,我一直觉得我是局外人,但我还是喜欢日本。日本很美,很吸引人,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就不再在乎是否与众不同了。”他回想起美好的时光,“有时孩子们尾随我,他们扬着脸盯着我看,我给他们糖吃,他们很喜欢,我还拍了很多照片。”她微笑着听他说话,也想起在日本时看到的小孩尾随外国人的情形,如果她父母允许的话,她也可能这样,当然,她从未这样做过。
“彼得君,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成为别人盯着看的怪人。在学校,每个人都感到我很奇怪,我很孤独。”她叹了口气,大大的黑眼睛里袒露出自从她离开京都以来所感受到的孤独情感。
“对不起,”他说。他想改变她的环境,保护她,不让她受苦,再帮助她顺利地返回祖国。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有些受不了。“可能你是对的,”他说,他不知该说什么。“可能过些时候就会好的。”但弘子知道,安妮不会改变,莎伦不会改变,其他人也不会变。
“我和武雄叔叔、礼子婶婶在一起很快乐,有他们我很幸运。”她突然变得富有哲理。
“有了你,他们也很幸运。”他和蔼地说。弘子向他鞠躬,很不情愿地说她得回去帮助礼子。“希望你在学校很快就能好起来。”他鼓励她,心中希望在周末他去田中家吃饭时她能在家。不过,她不在也好。弘子开车走后,他的脑海中仍然显现着她的影子,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紧紧地抓住,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个年轻的女孩,因求学才来到这儿;他是个美国人,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行为方式,还有一个使自己忙碌得脱不开身的女人。他需要这个长着一闪一闪大眼睛的女孩身上的什么东西吗?她的面孔常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的感情最后将会是个什么结局?
他坐进车中开走时,心情烦躁,应该在事情开始之前就让它停下来,是时候了!这和武雄与礼子相爱的情况不同。当时,武雄是个年轻的教授,礼子是个年轻的学生,可现在不是一九二二年;他不是武雄,弘子也不是礼子;他是美国人,她是日本人,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工作,有个女朋友。不管弘子多么吸引他,是多么出众,或是两人坠入情网,他们不会有好的结局的。他加大油门,下决心不再想起她。为什么要想她呢?他不会,他下定决心,可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淡紫色的和服。
第06章
到了十一月份,弘子的情况有些好转。莎伦在学习上出现了麻烦,弘子主动帮助她。开始莎伦还不太愿意接受帮助,可渐渐地,她对弘子的帮助开始表示感激。晚上,她们长时间地在一起学习,这使弘子开始有了朋友的感觉。
安妮仍然对她俩不屑一顾,她仍不满意和弘子同住一室,她对莎伦也不喜欢。她觉得与艺术圈子里的人相提并论有损自己的身份,对系主任和东方人也没有什么好的评价,认为自己是和学校里的垃圾住在一起。既然她父母给学校捐赠了那么多钱,她理应得到更优惠的待遇,她因此而感到没有面子。她父母与系主任、宿舍主管都谈过此事,他们承认说安妮应该得到最好的照顾,应住单人房,但现在没有。除此之外,如果给予她特殊的照顾,则对其他女孩来说不够公平。他们都提醒斯宾塞的家人:同安妮一样,弘子也是个可爱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