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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之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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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是女人——
①法语,意思是:“音乐已经够了”。
②法语,意思是:“对,音乐已经够了”。
③乔治·桑(一八○四—一八七六),法国女作家。
④埃仁·苏(一八○四一八五七),法国作家。
⑤舆·埃·斯克里勃(一七九一——一八六一),法国剧作家。
⑥费瓦尔(一八一七—一八八七),法国通俗小说作家。
⑦保罗·德·科克(一七九四—一八七一),法国庸俗小说作家。
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立刻激动起来,断言女人更能作出牺牲,声称,她只用三言两语就能证明这一点,可是说得很乱,最后以相当不能令人信服的比喻结束了自己的这番话。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拿起一本乐谱,用它半遮住自己的脸,朝潘申那边弯过腰去,嘴里咬着饼干,唇边和眼角上挂着镇静的笑容,小声说:“Ellen’apasinventélapoudre,labonnedame”①。潘申稍有点儿吃惊,为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的大胆感到惊讶;可是他不理解,在这突然流露出来的真情实话中,暗含着多少对他本人的轻蔑,于是,他忘记了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的盛情厚意和赤诚相待,忘记了她款待他的那一顿顿午餐,忘记了她借给他的那些钱,——他也面带同样的微笑,用同样的声音回答(这个可怜的家伙!):“Jecroisbien”,甚至不是“Jecroisbien”,而是“J’croisbien”②——
①法语,意思是:“她只会放空枪,这位可爱的夫人”。
②法语,意思是:“是的,我认为”。
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朝他投去友好的一瞥,站起身来。莉莎进来了;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不让她下来,然而无济于事:她决定经受住考验,直到最后。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和潘申一起迎上前去,潘申的脸上又出现了原先那种在外交场合的表情。
“您身体怎样?”他问莉莎。
“现在我好些了,谢谢,”她回答。
“我们刚才在这儿弹了一会儿琴,还唱了歌,可惜,您没听到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唱歌。她唱得好极了,enartisteconsommèe①。”
“请到这儿来,machère②,”听到了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的声音。
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立刻带着孩子那样听话的神情走到她跟前,坐到她脚边的小凳子上。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所以要把她叫到这里来,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和潘申单独待在一起,哪怕是只待一会儿也好:她一直还在暗暗地希望她会回心转意。此外,她脑子里还产生了一个念头,一定想立刻把它说出来。
“您知道吗,”她对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低声耳语,“我想试试看,让您和您丈夫言归于好;我不能担保一定成功,不过我要试试看。您要知道,他很尊重我。”
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慢慢抬起眼来看着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姿态优美地把双手叠放在一起。
“那您就会是我的救命恩人了,matante③,”她用悲伤的语调说,“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的这一切深情厚意;不过我太对不住费奥多尔·伊万内奇了;他是不可能宽恕我的。”——
①法语,意思是:“像一位艺术精湛的演员”。
②法语,意思是:“我亲爱的”。
③法语,意思是:“我的表姑”。
“可难道您……真的……”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怀着好奇心开始说。
“请别问我,”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打断了她,而且低下了头,“那时候我年轻,轻浮……不过,我不想为自己辩解。”
“唉,可到底,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您别悲观绝望,”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说,本想拍拍她的脸蛋儿,可是朝她的脸望了一眼——却有点儿畏缩了。“看上去谦逊温顺,谦逊温顺,”她想,“却真像头母狮子一样。”
“您病了?”就在同时,潘申对莉莎说。
“是的,我不舒服。”
“我理解您,”在相当长的沉默之后,他说。“是的,我理解您。”
“什么?”
“我理解您,”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潘申意味深长地又说了一遍。
莉莎感到很窘,可是随后想:“由他去!”潘申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神情严峻地望着一旁,不再说话。
“不过,好像已经打过十一点了,”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说。
客人们理解这一暗示,开始起身告辞。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不得不答应次日再来吃午饭,而且要带阿达来;格杰昂诺夫斯基坐在角落里,差点儿没睡着了,这时却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家。潘申神情庄重地躬身行礼,与大家告别,而在台阶上,扶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上马车的时候,却和她握了握手,随后又喊了一声:“Aurevoir!”①格杰昂诺夫斯基坐到她的身旁;一路上她为了寻开心,仿佛并不是故意地把自己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脚上;他感到很窘,对她说了些恭维话;她嘿嘿地笑着,每当路灯灯光照射进马车里来的时候,还向他暗送秋波。她自己刚才弹奏过的圆舞曲还在她脑中回荡,使她心情激动;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只要她暗自想象出灯光、舞厅、在音乐伴奏下飞速旋转——她的心里就好像突然一下子燃烧起来,两眼奇怪地闪闪发亮,嘴唇上浮现出迷惘的微笑,不知是一种什么优美而又狂热的激情立刻传遍她的全身。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来到住处,体态轻盈地纵身跳出马车——只有母狮们才会像这样往外跳——转身面对格杰昂诺夫斯基,突然直冲着他的鼻子高声哈哈大笑起来——
①法语,意思是:“再见”。
“是个可爱的迷人精,”五等文官溜回自己住所的时候心中暗想,而在住所里,仆人正拿着一瓶肥皂樟脑搽剂等着他,“幸好我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不过她笑什么呢?”
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整夜都坐在莉莎的床头。
第41节
拉夫烈茨基在瓦西利耶夫村住了一天半,几乎所有时间都在村子周围走来走去。他不能长久待在一个地方:愁闷在折磨着他;他经受着不断的、急剧爆发而又束手无策的感情冲动带来的痛苦。他想起他刚来到村里以后,第二天心中充满的那种感情;想起自己当时的意图,对自己非常生气。有什么能使他放弃自己的职责呢,既然他认为那是自己的职责,是自己未来生活的唯一任务?渴望获得幸福——再一次渴望获得幸福!“看来,米哈列维奇是对的,”他想。“你想要第二次尝到生活中的幸福,”他自言自语地说,“你忘了,幸福即使有一次降临到一个人身上,那也是一种奢侈,一种不应该得到的恩惠。你会说,它是不完满的,它是虚幻的;那么请你提出证据来,证明你有权获得完满的、真正的幸福吧!你看看四周,在你周围有谁在享福,有谁感到心满意足?瞧,那里有个农人正赶着车前去割草;也许,他对自己的命运感到心满意足吧……那又怎样呢?你愿意与他换换位置吗?想想自己的母亲吧:她的要求是多么微不足道,可是落到她头上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你曾对潘申说,你回到俄罗斯来,是为了种地,看来,你只不过是在他面前吹牛而已;你这么大年纪,是回来追求小姑娘的。关于你获得自由的消息一到,你就抛弃了一切,忘记了一切,像小孩子追蝴蝶那样,跑去……”在他沉思的时候,莉莎的形象不断浮现在他的面前;他努力驱散莉莎的形象,就像他一直在努力赶走另一个萦绕不去的形象、赶走另一个镇静、狡诈、美丽而又令人厌恶的形象一样。老头子安东看出老爷心情不好;他在门外叹了好几次气,又在门口叹息了几声,决定到他跟前去,劝他喝点儿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拉夫烈茨基对他高声大喊,叫他出去,随后又向他道歉;可是安东因此更加愁闷了。拉夫烈茨基不能坐在客厅里:他老是觉得,曾祖父安德烈好像正从画面上轻蔑地注视着他这个没出息的后辈。“唉,你呀!没用的东西!”他那往一边撇着的嘴唇好像在说。“难道,”他想,“我竟无法控制自己,会受这种……荒诞无稽的区区小事摆布吗?”(战场上受重伤的人总是把自己受的伤叫作“荒诞无稽的区区小事”。人不欺骗自己——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我真的像一个小孩子吗?嗯,是的:我看到,就在眼前,获得终生幸福的机会已经几乎掌握在手里,——可是它突然消失了;不是吗,抽彩也是这样——轮盘再稍微转动一下,一个穷人大概就会变成富翁。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的事——够了。咬紧牙关,去干正经的吧,而且要让自己逆来顺受;好在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需要控制自己了。我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像鸵鸟样把头藏在灌木丛里?害怕面对不幸吗——胡扯!”
“安东!”他高声呼喊,“吩咐立刻套车。”“是啊,”他又想,“应当让自己逆来顺受,应当严厉约束自己……”
拉夫烈茨基竭力想用以上推理来排解自己的痛苦,然而痛苦太大,也太强烈了;当他坐上四轮马车进城去的时候,就连那个与其说年老昏聩,不如说一切感觉都已迟钝了的阿普拉克谢娅也摇着头,满面愁容地目送着他;马在奔驰;他一动不动、挺直身躯端坐着,一动不动地望着前面的道路。
第42节
头一天莉莎给拉夫烈茨基写过一张字条,叫他今晚去她们家;可是他首先回到自己的住所。在家里他既没见到妻子,也没看到女儿;他从仆人们那里得知,她到卡利京家里去了。这个消息既使他感到震惊,又使他怒不可遏。“看来,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是下定决心不让我活下去了”,他怒火中烧,激动不安地想。他开始踱来踱去,接连不断地把他碰到的孩子的玩具、书本、女人的各种用品统统踢开,扔掉;他叫来茹斯京娜,吩咐她把这些“破烂儿”全都拿走。“Qui,monsieur”①,她扮着鬼脸说,于是动手收拾房间,姿态优美地弯着腰,以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让拉夫烈茨基感觉到,她认为他是个没有教养的粗人。他极其憎恶地望着这张虽已色衰、却依然“诱人”、神情含讥带讽的、巴黎女人的脸,望着她那副白袖套、那条丝绸围裙和那顶精巧的包发帽。最后他把她打发走了,犹豫了好长时间以后(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一直还不回来),他决定到卡利京家去,——不是去见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她的客厅,进他妻子正待在里面的那个客厅),而是到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那里去;他记起,侧门有一道后楼梯直通她的房间。拉夫烈茨基就这样做了。一个机会帮了他的忙:他在院子里遇到了舒罗奇卡;她把他领到了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那里。与她往常的情况相反,他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待在屋里;她坐在角落里,没戴包发帽,佝偻着身子,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老太婆一看到拉夫烈茨基,十分惊慌,急忙站起来,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好像是在找她的包发帽——
①法语,意思是:“好的,先生”。
“啊,瞧,你来了,”她说,避开他的目光发展。在这个发展中只有量的渐变,而无质的飞跃,其结果,无谓地忙碌着,“好,你好。嗯,怎么样?怎么办呢?昨天你在哪儿?嗯,她来了,嗯,是的。嗯,总得……想个什么办法吧。”
拉夫烈茨基坐到一把椅子上。
“对,你坐,你坐啊,”老太婆接着说,“你直接上楼来了?
嗯,是的,那还用说。怎么样?你是来看我吗?谢谢。”
老太婆不说话了,拉夫烈茨基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不过她明白他的来意。
“莉莎……对了,莉莎刚刚还在这儿,”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接下去说,一边说,一边系上又解开自己手提包上的带子。“她身体不太舒服。舒罗奇卡,你在哪儿?到这儿来,我的妈呀,你怎么就坐不住呢?我也头痛。大概是叫这个,是叫唱歌啊,还有什么音乐啊给闹的。”
“唱什么歌呀,表姑?”
“那还用说;他们就在这儿唱了个,照你们的说法,那叫什么来的,唱了个什么二部合唱。全都是意大利话:嘁嘁,还有喳喳,真像两只喜鹊。那么费劲儿地唱啊,简直让人难受。这个潘申,还有你那一位。而且好快呀,一下子就熟了:一点儿也不假,就像亲戚似的,不拘礼节。可也是嘛:就连狗也要找个栖身之地啊;既然人们不赶它走,它就不会冻死,也不会饿死。”
“说实在的,这一点我还是没有料到,”拉夫烈茨基回答,“这可得有很大的胆量才行。”
“不,我亲爱的,这不是胆量,这是算计。上帝保佑她!
听说,你要打发她到拉夫里基去,是真的吗?”
“是的,我把这所庄园提供给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了。”
“她要钱了吗?”
“暂时没有。”
“哼,这不会拖多久的。可我只是到现在才看清了你。你身体好吗?”
“还好。”
“舒罗奇卡,”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突然高声喊,“你去告诉莉扎薇塔·米哈依洛芙娜,——啊,不,你去问问她……
她在楼下,不是吗?”
“是在楼下。”
“嗯,对了;那么你去问问她:就说,她把我的一本书放到哪儿去了?她是知道的。”
“是。”
老太婆又忙乱起来,动手拉开抽屉柜上的抽屉。拉夫烈茨基一动不动地坐在他那把椅子上。
突然听到上楼梯的轻轻的脚步声——莉莎进来了。
拉夫烈茨基站起来,行了个礼;莉莎在门边站住了。
“莉莎,莉佐奇卡,”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忙忙碌碌地说,“你把我的一本书,一本小书放到哪儿去了?”
“什么书啊,姑姥姥?”
“就是一本小书嘛,我的天哪!不过,我并没叫你……唉,反正一样。你们在楼下干什么?这不是,费奥多尔·伊万内奇来了。你的头怎么样了?”
“没什么。”
“你总是说:没什么。你们楼下那里在干什么,又是音乐吗?”
“不——在打牌。”
“是啊,本来嘛,她样样在行。舒罗奇卡,我看出来了,你想到花园里跑跑去。去吧。”
‘啊,不,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
“请别强嘴,去吧。娜斯塔西娅·卡尔波芙娜一个人到花园去了:你去陪陪她。你要尊敬老人家。”舒罗奇卡出去了。
“可我的包发帽呢?它这是放到哪儿去了,真的?”
“请让我去找吧,”莉莎低声说。
“你坐着,坐着;我自己的腿还能动呢。大概是在我卧室里。”
于是,玛尔法·季莫菲耶芙娜皱着眉头朝拉夫烈茨基看了一眼,就出去了。她本来是让房门敞着的,可是又突然回来,把门关上了。
莉莎靠在一把安乐椅的椅背上,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拉夫烈茨基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
“瞧,我们不得不这样见面啊,”他终于说话了。
莉莎把手从脸上拿开了。
“是啊,”她声音低沉地说,“我们很快就受到了惩罚。”
“惩罚,”拉夫烈茨基说,“您为什么要受惩罚?”
莉莎抬起眼睛望望他。她的眼睛里既没流露出悲伤,也没流露出惊慌不安的神情:看上去,她的眼睛好像小了些,显得呆板无神。她面色苍白;微微张着的嘴唇也发白了。
由于怜悯和爱,拉夫烈茨基的心颤抖了一下。
“您给我写的字条上说:一切都完了,”他喃喃地说,“是的,一切都完了——还没开始就完了。”
“这一切都应该忘掉,”莉莎说,“您来了,我很高兴;我想给您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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