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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船-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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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蒙蒂把她父亲的所有来信都给我看,这些信虽然不长,但充满情趣。她写给父亲的信也都让我读。假如她不和我分享她父亲的友谊,那么她就会感到我们夫妻间的生活不是十全十美的。在她的信里,找不到任何抱怨婆家的痕迹。如果有的话,那就糟糕了。我听娜拉妮说,家里人想了解她在信里写了关于婆家的一些什么话,时常拆看她的信件。在信里虽然没有找到任何罪证,但老人们还是不放心。我觉得,他们因此而有些失望,于是就气恼地说:“这样频繁地书来信往有什么必要?好像她的父亲就是一切,而我们这些人对她是无所谓的!”对此事又说了许多很难听的话。我忧心忡忡地对海蒙蒂说:“你写给父亲的信,不要再交给任何人了,交给我吧。我上学的时候顺便就把它寄走。”
“为什么?”海蒙蒂惊愕地问道。
我竟羞得无法回答。
现在家里的人又议论开了:“这回奥布可要走下坡路了。
通过文学学士考试恐怕遥遥无期了。这能怪这孩子吗?”
的确是这样。一切都是海蒙蒂的过错。她的过错就在于她的年龄是17岁,她的过错就在于我爱她,她的过错就在于造物主作了如此的安排,所以今天我心灵的每个角落都向整个天空奏响了竹笛。
我本来可以毫无顾忌地让我的文学学士考试见鬼去,但是为了海蒙蒂的幸福,我发誓一定要通过考试,而且还要名列前茅。我觉得,实现这个誓言是可能的,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在海蒙蒂的爱情中有着如此广阔的天地,因而不会使她的思想被限制在狭小的情欲角落里,而且在这种爱情的四周充满着一种浓厚的健康的空气;第二,为了通过考试就必须读一些书,我和海蒙蒂在一起读书又不是不可能的。
为了准备考试,我束紧腰带用起功来。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坐在外室的一个房间,用一支蓝色铅笔的犁,在马丁诺论人性的一本书中的重要行间耕耘着。就在这时候,我的视线忽然被外面的情景吸引住了。
在对着我所在的这个房间的院子北面,有一个通往内室的楼梯。楼梯的两侧有几个带铁窗根的小窗子。我看见,海蒙蒂默默地坐在其中一个小窗子面前,凝望着西方。在那边富贵人家的花园里,有一棵曼陀罗,树上面缀满了蔷薇花。
我的心不由得突然一震,原来心里那种坦然无忧的帷幕被撕破了。这些天来,我还真没有这样清晰地看到过她如此静默而深沉的痛苦表情。
其实倒没有看到什么,我只看到了她坐在那里的姿态:她的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而另一只手又放在这一只手上,头靠在墙上,蓬散的头发跨过左肩,在她的胸前飘荡。我心里感到一阵酸痛。
我自己的生活如此地丰满,所以我从来没有任何空虚之感。可是今天,在我的身边,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绝望的深渊。我怎么样又用什么来填平它呢?
我不是一个对什么都恋恋不舍的人,不论对亲人,不论对习惯,还是对其他什么东西,都是如此。可是海蒙蒂抛弃一切来到我的身边——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我却没有很好地想过。在我们的生活中,她是坐在一张受侮辱的带刺的床上,而我也和她一起尝到了这种床的滋味。虽然我和海蒙蒂一起在受苦,但是这种痛苦并没有把我们俩分开。可是,17年来,这个山区姑娘是在一个十分广阔而自由的天地里长大的。纯洁的正义感和诚实磊落的环境,使得她的性格变得如此坦白、善良和坚强。海蒙蒂离开那里,来到一个多么残酷无情的环境中啊!对此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我和她所处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海蒙蒂每时每刻都在死亡。我可以给她一切,但却不能给她自由,因为我自己也没有自由。因此,她才坐在加尔各答的小胡同里,透过那个小窗子和无声的苍天,述说着她那无声的心语;一天夜里,我忽然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原来她躺在屋顶的晒台上,头枕着手臂,举目凝望着缀满星斗的天空。
我丢下马丁诺的那本书,开始思考起来:我该怎么办呢?从童年时代起,我对父亲就很胆怯,从来不敢、也不习惯当着他的面向他提出什么要求。那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羞怯地低着头,对父亲说:“我妻子身体不好,现在应当让她回娘家去住一些日子。”
父亲非常生气。他怀疑,这一定是海蒙蒂教唆我干的。他立即站起来,走进内室,问海蒙蒂道:“我说海蒙蒂,你生病了吗?”
“没有。”海蒙蒂回答说。
父亲认为,她这样回答也是赌气发泄不满。
然而,海蒙蒂的身体一天一天消瘦下来,因为我们每天都习以为常,所以就没有注意到。有一天,波诺马利先生见了她,惊讶地说:“哎呀!这是怎么了?海蒙蒂,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你生病了吗?”
“没有呀。”海蒙蒂回答道。
此后,又过了十来天,我岳父突然不声不响地来了。大概是波诺马利先生写信将海蒙蒂身体不好的情况告诉了他。
在婚礼之后,她父亲离开的时候,海蒙蒂都忍住了自己的泪水。这次见面的那天,父亲托着她的下颌让她抬起脸来,海蒙蒂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父亲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你身体好吗”这样一句话都没有问。我岳父看她女儿的脸色这种样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海蒙蒂拉着父亲的手,走进卧室。她有许多话要问父亲。
她父亲的身体看上去也不好。
她爸爸问道:“孩子,你能和我一起走吗?”
海蒙蒂可怜巴巴地回答道:“能。”
父亲说:“那好,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假如我岳父不过分激动的话,那么他一踏入这个家门就会发现,这一家对待他已不如从前了。我父亲认为,他突然到来是对我们家的污辱。因此对他连一句热情的话都没有说。我岳父还记得,他亲家有一天反复对他说,只要他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把女儿接回家。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亲家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
我父亲一边吸着烟,一边说:“亲家,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呀,有一次可能在家里……”
我知道借口在家里意味着什么。我意识到,这事根本不行。结果就是不行。
他儿媳妇身体不好呀!这名声多不好啊!
岳父大人亲自请来了一位高明的医生,为他女儿检查。医生诊断说:“需要换换环境,不然的话,可能会忽然染上重病。”
我父亲冷笑道:“谁都可能会忽然染上重病。这叫什么诊断!”
我岳父说:“您知道,他是一位著名的医生,他的话难道……”
“这样的医生我见得多了。”我父亲打断了他的话,“只要给赏钱,所有的学者都可以向你提供任何法律根据,所有的医生都可以给你写出任何疾病证明。”
听了这番话,我岳父完全惊呆了。海蒙蒂明白,她父亲的建议遭到了无理的拒绝。她的心完全麻木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走到父亲跟前说:“我带海蒙蒂走。”
父亲大叫起来:“原来是这样!……”等等。
一些朋友问我,为什么我不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如果硬着头皮把我妻子带走,也就带走了。我为什么不带走呢?为什么!假如我不迫使真理向人们的偏见投降,假如我不把我家里的亲人作为祭品献给陈腐的家庭,那么世代存在于我血液里的那些论理说教,还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们不知道,在昔日要求驱逐悉多的阿逾陀居民中,就有敝人。在那些世代颂扬驱逐妻子为光荣伟业的人们中间,也有敝人。而且为了取悦于人,有一次敝人还在一本杂志上写了一篇论文,赞颂那种驱逐妻子的美德。有谁会料到,竟然有一天我却不得不用心血来描写第二个悉多被驱逐的故事。
父亲与女儿再次分别的时刻到了。这一次父女两人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女儿笑着责备父亲说:“爸爸,如果下次你还是这样匆匆忙忙地来看我,那我就把门闩上。”
她父亲笑着回答道:“那么下次我来的时候,就要随身带一件打墙洞的工具啦。”
从此之后,在她的脸上,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如此甜蜜的微笑。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能再讲下去了。
我听说,我母亲正在为我物色新的对象。很可能,这一次我无法拒绝母亲的要求,这是很可能的。因为我毫无办法!
(1914年5月)
董友忱译
女隐士
一
拜沙克月①即将过去了,上半夜炎热消退了,但仍然没有一点风,甚至连竹叶都不抖动。天上的星星使人头疼地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直到深夜3点钟,才微风习习。
绍罗希没有垫东西,睡在临窗的地板上,窗子是敞开着的,头下枕的是一只蒙着衣服的铁皮盒子。一望便知,她非常虔诚地克己修行。
每天凌晨4点,绍罗希就起来了,洗漱之后,来到神堂打坐,她的时光就是这样度过的。这之后,比代罗特诺先生来了。就在这神堂上,绍罗希在他跟前朗诵诗歌。绍罗希学了点梵文。她下决心要读桑卡拉②的吠檀多③和巴登瘏利④的哲学原著。
绍罗希即将满23岁了。但厨房里的事情她从不沾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篇小说就是告诉你原因的——
①拜沙克月:印度历法中的一个月名,相当公历的4月中旬到5月中旬。
②桑卡拉恰里亚是8—9世纪印度宗教、哲学派系。
③吠檀多是奥义书的统称,词意是吠陀经的结尾部分。
④巴登瘏利是公元前2世纪瑜珈学说创始者之一。
马孔先生的性格与他的名字毫无共同之处①。他非常固执己见,他曾决定,他儿子博罗达在没有通过学士考试之前,就不让他与媳妇住在一起。
博罗达思想放纵,对学习毫无兴趣,他乐于像蜜蜂一样,从生活的花朵上采蜜,但他却不能忍受为造蜂房而要付出的辛勤劳动。他迫切希望,结婚以后,他可以手捻胡子悠闲自得,还可以在客厅里抽香烟。可是,结婚之后,他父亲没有满足他过这种幸福生活的愿望。
中学老师称博罗达为乔达摩隐士②,不用说,给他这样一个称呼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是因为向他提问时,他总是默不作声,所以称他为隐士,倘若回答,也只是像牛叫似的哼哼哈哈,所以称他为乔达摩——
①马孔意为“油”。
②乔达摩隐士:印度古代传说中有多个乔达摩仙人或隐士,其中有一个特别爱吹牛,还有一个以沉默寡言而著称。
马孔对学校的校长解释说,如果学校老师和家庭教师这样两部强大引擎齐心协力前拉后推,那么博罗达就会大有进步。此后,有许多著名的教师——他们曾使不少笨拙的小孩渡过了考试的海洋——晚上陪博罗达学习到10点或10点30分。
在古代,许多伟大的禁欲修行者,为了修成正果,刻苦修行,不过他们是单独苦练的,但是,博罗达却是与教师一起苦练修行,这比前者更加难以忍受。古时候,苦练修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得知识之火,而今怒火中燃者们则主要是为了对付考试而给学生加温。他们也确实使博罗达燃烧起来了。可是,经过这么多痛苦之后,博罗达仍然考试不及格。这使那些很有名气的教师也不得不垂头丧气,当然,马孔先生并没有因为收效甚微而甩手不管。
第二年马孔先生为自己的儿子又雇了一班教师,并与他们定好协议——工资照付,而且倘若博罗达能通过第一级考试,教师们还另有酬劳。博罗达与乡村医生商量后,决定别出心裁地开开玩笑,否则就又会榜上无名,名落孙山。于是,在考试前的夜里,他吃了一点拉肚子药片,借助医生的怜悯,连考场都没有进就落第了。高级机关报刊总是准时出版。马孔先生当然清楚,如果没有编辑部的努力,事情绝不会这么顺当。因此,他不作任何商量就对博罗达说,他必须准备第三次考试。也就是说,他严酷的苦役期限又得延长一年。
博罗达高傲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他中午饭也不吃了,不过晚上他吃得更多,他见到父亲就像见到老虎一样地害怕。然而,最后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对父亲说:如果还呆在这里,我的学业会毫无进展。
马孔问:“你要到哪里去才会使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呢?”
“到英国去。”他回答说。
马孔竭力想使儿了明白,他的失败不在于地理位置,而是由于他不动脑筋。博罗达为自己辩护,举了这样一个例证——一个与他一起入学的三年级学生,原来老是班上倒数第一,而到英国后却很顺利地通过了考试,马孔对儿子说,他并不反对博罗达去英国,不过,他得先通过文学学士考试。
这是多么伤脑筋的事啊!他博罗达来到人间,并没有通过文学学士考试,他将离开人世时,也不必通过文学学士考试。怎么在生死之间,偏偏横梗着温迪亚山脉①一样的文学学士考试呢?难道一定要跌倒在这里吗?阿竭多仙人干什么去了呢?难道阿竭多削发修炼就是为了参加文学学士考试吗?
博罗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次又一次,还要考第三次,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①温迪亚山脉位于印度中部。据传说,有一次,此山要与喜马拉雅山比个高低,但是后来,阿竭多仙人命令它克制自己的高傲,因此,它后来就变得不怎么高了。
说着,博罗达紧了紧腰身,又埋头于划了许多铅笔道道的书本。就在这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再也无法忍受了。博罗达出来找车去上学时,他才知道,父亲把送他上学的马车卖掉了。马孔说:“我已经赔了两年的车钱,还要为此负担多久呢?”
对于博罗达来说,步行到学校倒不是什么难事。然而,他怎样在人前解释这种耻辱呢!
一天拂晓,经过长久思考之后,博罗达终于懂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一命乌呼之外,不管文学学士考试如何,他面前只有一条道路,这就是完全抛弃妻子财富的道路。这不是什么别的,而是去作隐士,为了此事,博罗达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抽了许多香烟。这之后,有一天,学习室的地板上洒满了博罗达书本的碎片,然而,学生却不见了。桌上玻璃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真当隐士去了,再也不需要马车了。
斯里朱克托·博罗达农多斯瓦米
儿子失踪了好几天,马孔先生根本就没有打发人去寻找。他相信博罗达在外面呆不下去就会回来的。仿佛只要把鸡埘的门打开,其他什么事情也用不着做了。门一直敞开着,除了地上的碎纸片收拾了一下以外,房子里其他东西一切依旧。屋角落头仍旧放着那只盛水的陶罐,上面倒扣着一只边口破了的玻璃杯。油迹斑斑腌脏不堪的椅子上,为了掩饰虫蛀和破损痕迹,上面仍然盖着一本旧地图册的封面。墙边空包装箱上仍旧摆着那写有博罗达名字的铁皮手提箱;墙壁书架上仍然放着撕掉了封面的英文——孟加拉文学字典。
哈尔普拉沙德·夏斯特里①编写的印度历史残本,以及一些封面上画着维多利亚女皇面孔的练习本。要是抖动这些练习本,会从中飞出许多英国舞女的图片来,这是从奥格登公司纸烟盒上剪下来的。博罗达没有将这些东西带去修行苦练,这说明,他走的时候,心情是很不平静的——
①哈·夏斯特里(1853—1931)印度一历史学家和文学家总是病病恹恹,她对丈夫所定的规矩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我们男主角的情况就是如此。当时,女主角绍罗希还只有13岁。在娘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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