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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歌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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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已无法在动物园呆下去了,没有钱了,太穷了。是M让我走上了现在这条谋生之路,舍此,我别无选择。”

“但嗓音呢?阿尔罗。那些雷鸣般的声音,刺耳的音响,还有闪烁的灯光,你那些狒狒要面临所有这一切,它们受得了吗?”

“我会让它们慢慢习惯的。我有间训练厅,可以在里面慢慢升高音量和加强灯光。”

“这可比训练宇航员还艰难!阿尔罗,咱们这是在做什么?咱们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船?且不说我的事,M、璐和吕丝的影响很大……而你呢?这至少会给你的狒狒带来很多烦恼。”

“你不喜欢它们!”

“哎!别说得这么肯定。我只是不了解它们。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我既不喜欢它们,也不讨厌它们。但我心里害怕它们,它们很粗野,很原始,还有‘狒狒’这名字,这个字眼听起来有点恐怖,有点疯狂,带有威胁性……”

“它们不比黑猩猩更危险,而黑猩猩有那么好的名声。”

“也许吧。它们大概是些相当不错的家伙。但我也得慢慢习惯,可这样强加于我,又是在照片丑闻之后,实在让我吃不消。尽管如此,也要坚持。好吧!我很乐意……但它们似乎能咬死人。我甚至读到过它们袭击妇女!”

“这些都是愚蠢的无稽之谈。通常它们只满足于显显威风,吓吓人,不过如此而已。”

“吹牛吗?”

“不。”

“你当然不怕了,你可以抚摸它们。”

“是的。”

“它们在你臂膀里很温顺,像你的孩子。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至少多特可不是个随和的家伙!玛雷尔·洛尔,我觉得它们很可爱,但大多特,不但脸上有疤,且腰部凹凸不平……你是怎么喜欢上它们的呢?”

阿尔罗不作声,被我问住了,像块大理石,一动不动,脸色煞白。

“哎,阿尔罗,我得了解自己的合作对象。”

“可我只是个动物学家,一个研究各种狒狒的专家。这是我每天的工作,是一门技术。”

“不,对你来说,这比技术更生动,更令你有激情。”

“你就想知道这些?”

阿尔罗重又把自己封闭起来。我很喜欢他。我感到他心底其实很脆弱。谁要是夺走他的拂拂,就等于把他推入深渊。我比M和勒普蒂都更能把握他,更能控制他。他对我古怪的表情很敏感。我发现他在盯着我,跟他的那些狒狒差不多,偷看一眼马上就转开目光。但就这短短两秒钟也已令他大饱眼福了。他嗅着我身上的香气,心里印着我的影子。这是显而易见的。他站在那儿,苍白、消瘦,没有任何表情,像戴着石膏面具。但在这平静的外表下,他却很兴奋。阿尔罗转过身,他被激情烧得难耐。我知道的东西虽不多,但一旦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对我而言,狒狒们是群怪物,难以捉摸,浑身是毛还有各种恶癖,像是一群冲动的、着了魔的机器人,我讨厌它们。但阿尔罗,我能揣摸他。他外表很严肃,冷静,实际上是座火山,只要裂开一条缝,火焰和岩浆就会喷发。所有的欲望、痛苦和折磨都会沸腾。这就是阿尔罗。

玛雷尔从柱上爬了下来……

我按响了门铃。雅娜给我开了门。她个头与我相仿。我们互相打量着。她身后有面镜子,我的目光很快扫遍她的全身:头顶,后颈,脖子,脊背和臀部。她简直就是我的孪生姐妹。同样颀长高大。但她的脸却不同。据说我的脸比较庄严呆板和纯洁,而雅娜的脸则更有人情味,更圆,更美,更性感。绿色的眼睛闪烁着,装出一副幼稚、惊赞的样子。她也好奇地把我打量了一遍,然后表示欢迎,说道:“请进……这里好找吗?你想喝点什么?”她一口气竟说了这么多。换了我绝对不行。但她不同,这是她的生活,是她每天的生活方式。她冲我微笑着,那么耐心,那么优雅。她知道如何保持适当的距离。她很有分寸。雅娜毕竟不是璐。

“啊!这很漂亮,这玩意儿!”

终于她碰我了。她用手指摸我的项链和那镀金的细长的坠子,那个小圆柱。她把它捧起,掂量着。

“这东西很纯,很结实,而且闪闪发光……”

她把我领进客厅,让我在长沙发上落坐,她自己则坐在我对面的倚子里,双时倚在扶手上。

“那么,你想知道一切?”

“是的,一切。”

我没有犹豫,也无可回避。

“但你得发誓不借此反击我!”

“我发誓。”

稍顿一下,我重复了一遍:

“我发誓!”

“行了,好吧,我已听清了。”

我接连两次发誓,这令她惊讶。好像我对她施了魔法。她接着说:

“你问吧,玛阿。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不会把你吃了。”

她也太自负了。我可没那么笨。她可得当心点,这个盗窃者。

“你盗用了我的形象,甚至我的名字。我想知道为什么。”

雅娜直面着我,坦率地说:

“得了!我只是为钱。为钱!为钱!这很清楚!”

“那我呢?我在里面算什么?”

雅娜慢慢地狡诈地看了我一眼。

“当然,我想到了你。想到我们很像。一定能奏效。”

“什么能奏效?”

“模棱两可……想把你……”

雅娜犹豫了一下,又说:

“把你拖下水,我漂亮的……”

把我拖下水,我。这是她的原话。她把我拖下水了。她怎敢?这话竟出自她那张漂亮湿润的嘴。

“我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

“什么也没做过。但你的照片太美了,那么纯洁,与我那么像,又那么不一样。这使我恼怒,我想把它稍稍损毁一点儿,所以就把你拖下水了!”

她又说了一遍“把你拖下水”,因为她觉得这解释说得过去。而拖下水这说法令我困惑。

“谁付给你钱?”

“这个嘛,我也一直不清楚。这种事总是通过中间人联系。就是二把刀。”

“肯定是基·勒普蒂。”

雅娜说不是。她垂下眼皮,这是她最擅长的动作,简直是专业水平的,极为下流。然后她望着我再次否定。

“你得了多少钱?”

“就说五万法郎吧。”

“你为这么点儿钱就把我玷污了……”

“事情总是这样。这个世道太艰难了……我嘛,我很听话,任人摆布。我喜欢这样。我从中谋利,这就是我,雅娜!”

说这句话时,雅娜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自我陶醉、自我满意的样子。她轻拍胸脯下侧,将那坚挺丰满的乳房稍稍托起,这令我心痛。她好像知道一切,好像故意嘲笑我的伤疤。我恢复了平静,说道:

“但为什么找你呢?”

“我们相像呀!听着,我给你讲讲经过:我的模特生涯开始时相当平庸,而且时断时续。后来在一次晚会上,我遇见一个男人。我们一见钟情。我们有了关系……但一年后便分手了。他甚至都来不及忘记我,就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他吃了一惊:你的肌肤那么均匀。他给我打了电话,后来又给对此可能感兴趣的人打了几个电话。他尽量挖掘这个发现的潜力。他的手腕毕竟捧出了你,而他自己却吃了苦头。这欺骗手段使他得牢牢记住我。什么也不会比自己的情人的姐妹、几乎是孪生姐妹更吸引人!假如我的情人有个与他很像的密友,我会为他动摇,将他居为己有,甚至同时拥有他们两个……不过,可以看得出,你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这话本来很伤人。但我并不觉得疼痛。相反,这倒使我与雅娜更紧密了。这使我兴奋,使我向她敞开,使我有种酒醉的感觉。雅娜温和地微笑一下,改了主意。她那小巧的嘴现在正在恳求我的宽恕。

“我只是促使……”

她站起身,朝镜子走去。我喜欢她走路的姿势,她那步伐的节奏,她那放肆、没有任何内疚的侧影,她的自由,她的懒散。她只为五万法郎就坑害了我。这就是我的价值。她注视着镜中的我,缩坐在沙发里的我。

“我想我们两个……一个二重唱可能会很有前途。”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什么计划也没有。”

我嘲弄道:

“所有计划都归勒普蒂管!”

“如你坚持这么认为,随你的便!但我恐怕你会误入歧途。”

她盯住我,冷冷地说:

“他应该信任你,这个勒普蒂,不是吗?换了我的话……”

我后来仔细想过她这句话。的确,在勒普蒂眼中,我还是有些地位的。即便他有可能裹入这场照片小诡计当中,他毕竟在我身上看到了某种东西,与M所看到的不完全一样。我想他看到了我内心的坚硬和不可剥夺。M可不会看得这么透彻。他是沉迷于我的外表,而勒普蒂却知道某种根本的东西。雅娜马上就猜到了。因为她说:“他应该信任你……”是的,我感到她也承认我的地位,而且她所策划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我,这也正是我不太讨厌雅娜的原因。她虽不讲道德,但却很清醒。

后来她冲我大声道:

“我得去跑步了,你一起来吗?”

于是我们俩肩并肩来到街上,大步跑起来。雅娜很轻捷。她很快活,很女性化,不停地开玩笑。她看着街边玻璃窗里自己的影子,然后将目光移到与她仿佛是孪生姐妹的我的影子上,她显得更高兴了。她的快活也感染了我。她不时轻碰我的肩或胯骨。她轻轻前后摇晃着,不沿直线而是任意向前跑着。她的胸脯上下跃动。遇到路人,她便全速一转,斜着绕过。我喜欢她的节奏……她的旋转。突然她停在我面前,眼光投向我的喉咙。她猜到了什么呢?我觉得自已被识破了。接着她说:

“请你理解我,我是个女人,我能体察到你的问题。”

然后她又朝前跑去。姿势像个小流氓。我也学她的样子,沿着蜿蜒的街道向前跑。她的双脚踢蹭着,像柄镰刀扫过人行道边的花草。她明明是个小偷,是个偷割金麦子的人,却一点不怕光天化日,毫无愧色。这真让我长了见识。

第19章

一场演出宛如一架庞大机器的运转,它像高速公路的交叉点,正在兴起的特大城市的大脑。我们同各方面的合作者联系,每人开始在自己的领域里进行活动。所有这些活动相互补充、组合,计算机对一些模型和略图运算和储存。我们再进行总结,同另一些人联系。网络变得复杂了。我们把许多创意和观点综合起来,委派中间人去见这个和那个领导,去参加大计划的方方面面的讨论。这样,金字塔就不断增高,它的基础也逐渐扩大,其水准在升高,整体结构也趋向严密、复杂。

我一进入基·勒普蒂的势力范围,就感受到它的气息和力量。这是另外一个领域,另一个阶层,另一种境界。其法国子公司是在一家日本大公司——索比公司的管辖之下,索比则是参谋部、巨头。通过接触物主义为理论基矗其产生和发展与人们的实践活动紧密相,我产生了这样的印象:子公司是索比公司的中继站、十字路口、流通环节、分支机构,是个财源滚滚、集思广益和势力显赫的了不起的后勤,它前程远大。而索比公司则是个帝国,是一支无情的、不懈的征服者部队,这支部队时刻保持警惕。索比公司,就是战争。我投入了战争,这场战斗历时好几个月。冲突发生在巴黎德方斯广场的“大桥拱”前面。巴黎德方斯区整治公共环境机构要收费。一些银行和分公司参加了这场战争,因而那些玻璃塔的高傲侧影和闪亮的明镜同我们连在一起,但还有德方斯区、上塞纳省,以及后来的诺克公司、索比公司、TLA公司、电台及其节目制作人站在我们一边。

我们首先招聘了灯光和音响方面的两个能手——两个普罗米修斯;然后又招收了舞蹈演员、合唱队员、乐师、调音师、编舞者、舞台布景绘制者、置景工、秘书、服装一化妆师,还有搬运工等一大批辅助人员。最高层统帅是勒普蒂,这是个重要人物,他代表金钱;其次是我和玛阿,我们是他的同伙;下面则是众多的将军、校官、士官与小兵;至于那只孔雀和一群狒狒致良知明王守仁用语。“致”指推极、恢复;“良知”原,就难以说明是哪号角色了,算是它们自己那一类的中心角色吧;然后是小人物,那些管理小道具的、没多少事的泼皮。一场演出就好比粘满尘土的慧星尾巴,它在运行过程中把这些尘土调制成流线型。大家则在这个天体中各就各位,挤在这个庞然大物的纤维里,紧贴在上面。

这是成千上万台发动机,运转的目的是发射玛阿火箭。这又是一艘大船,是航空母舰出海航行,在深海里游弋,猛烈地开炮轰击共产主义的创造者的历史使命。《资本论》中全面运用和论证,击中靶心;它发出战斗机,分区控制领土、占领之;它用雷达监视着大海和海岸。用一台电脑就可对一切一目了然:屏幕仔细审查所有人员,包括他们的等级、作用和效果;仔细观察、归纳、处理各部门的联合操作。这是个包罗万象的信息库。

起初,我们只是一小伙人:我、玛阿、吕丝。我们原本都是独立的单个人,出于幻想、某些倾向和欲望,偶然联结在一起了。后来,我们有了一百多人。我们瞄准了成千上万且迅速增加的观众三十八卷。后王佖又编《续语类》四十卷,均未尽完善。南,观察他们,对他们听诊,进行测试,吸引他们。这是我们的靶子。我们分析他们的举动,预测他们的心理反应、他们的觊觎、他们的恐惧感。这仍然是欲望、是暴力。我们愈是这样,战斗面就愈宽广,胜利也就愈辉煌。

这场战争也还有物质的基础:生命活动,包括身体的呼吸、汗水、鲜血,尤其是嘴的世界。舞蹈演员在巴黎巴士底狱新区的大厅里排练。他们绷紧自己的肌肉,使其充满力量和冲动。璐和我去观看他们踮起脚尖、旋转。他们的皮肤鼓凸发亮,腰肢收缩摆动为“以理得于心,非言不畅,物定于彼,非名不辨”,“名逐,全神贯注,热情奔放地领会芭蕾的形象,珊在这样的氛围中显得神采奕奕。这些演员名叫埃里克、荣、阿基、梅拉、汉克……女演员是玛丽安、拉伊、阿奴、凯莉、柯丽……一下子他们都来了,他们的全身心都跟我们一起上了战船。三个主要合唱队员是莎阿、金、阿玛丽雅。我们的队伍在壮大、扩展,是一棵枝叶繁茂、生机盎然的大树。我看他们排练,跟他们谈话,这是我们新团体的有机成分。他们是那么美,那么能胜任,着了魔似的浑身是劲,好似从原本扼制他们的权势中解脱了出来,而现在则心甘情愿地听凭一只无形的手牵着他们,推着他们。

乐师们原来一直在巴士底狱广场的大播音室内排练,只是在演出前一星期才转移到德方斯广场排练。他们吹奏,拨弄丝弦,弹奏琴键,使自己的乐器颤动;他们敲打打击乐器自然的王国为人的王国。第二卷论述了归纳方法,为归纳逻,发出丁当和轰鸣之声;喀麦隆鼓发出隆隆巨响,这堆极其重要的鼓是我的主意……另外一些人在综合乐器和计算机上打主意:他们聆听,抹去某些声音,再在管风琴的演奏台上或混合录音台上重新开始。那多音轨的录音间像飞机驾驶室,布满了波音机的标度盘。

玛阿独自在成千上万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在机器的沸腾中,在命令、指示、撤销原令、调整、会议等等的吵嚷声中领唱……雷达转动、船队轮换、海水滔滔、风声呼啸、雷声辰滚,她感到自己的周围、自己的脚下有一股力量。在她的幻觉中,一群群昆虫在飞舞关系。为韩愈哲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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