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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女儿-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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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肯特是如何反对我直接去死者在基地外的住房的。从表面看,这可以理解——因为这不是办案的通常程序。但我现在想到肯特那天一早就想给亚德利打电话,也就是说在他给我打电话前后,他可能就在设法跟亚德利通话,想对他说:“局长,安·坎贝尔执勤时被杀了。也许你应当尽快搞到法庭的命令去搜查她的房间,搜集证据。”亚德利当然知道应当尽快搜集哪些证据,销毁哪些证据。但是,根据亚德利的说法,他已适时不适时地去了亚特兰大,于是肯特感到自己陷入了困境。

事实是我先到了那房间,因此肯特只好打电话给在亚特兰大的亚德利说明这里发生的事情。肯特和亚德利也只好祈求上帝保佑,希望那个隐蔽的房间能保持原样。我和辛西娅也希望如此,殊不知米德兰的警察局长和哈德雷堡的宪兵司令都曾是那个房间的客人。

肯特故意拖延通知坎贝尔将军夫妇的时间。这种反应是可理解的,这是坏消息传送者那种本能的反感情绪的表露,还不能说肯特完全超出了常规。但如果是肯特杀害了将军的女儿,那我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能鼓起勇气尽他的这份职责了。

肯特不会打电话给鲍尔斯少校,因为他知道鲍尔斯熟悉那个房间。鲍尔斯也常去那里作乐。肯特不想让鲍尔斯去那房间搜集有关他的证据。但肯特自己也不能进入安·坎贝尔的那个房间,因为如果他是杀害安的凶手,他必须呆在家里,而且要很快去接宪兵发现安以后给他打的电话。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那情景……几乎。由于某种我尚不清楚的原因,肯特去了第6步枪射击场或者它的附近。我不清楚他怎么知道或者是否知道那儿会出什么事。但是我可以想象坎贝尔将军离开后他就出现了:高大、魁梧的比尔·肯特,大概身穿制服,从大路朝着赤身裸体被捆绑在地上的安·坎贝尔走去。走了50米,他停下脚步,两人相视了一会儿。他觉得这是命运把这件事推给了他。他恼火于安·坎贝尔随意和任何人发生关系,解决他这问题的答案就是缠在她脖子上的那条绳子。

肯特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他可能听到,也可能没听到她向她父亲提出的交换条件。如果他没有听到,那么他可能把所看到的误认为是她与另一个男人在偷情,他又妒忌又气恼。无论怎样,他们肯定说过话,而且很有可能,安·坎贝尔在那个错误的时间说了错误的话。

或者可能,不管她说了什么——肯特已经玩腻了。他知道现场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他还知道在几小时内就可以以官员的身份回到现场。他到现场的证据他都可以解释。这是意料之中的。他是警察,所以他能迅速地考虑到这些问题。此案不仅可以作,而且必须作。他所要做的只是跪下把绳子拉紧。但是他有这个决心吗?难道她没有恳求他吗?他会那么冷酷无情吗?还是一时的激愤和盛怒驱使他下了毒手?

但是,即使这一切都成立,即使这些猜测和推论确有道理而且符合事实,难道哈德雷堡宪兵司令威廉·肯特上校就成了杀害安·坎贝尔上尉的嫌疑犯吗?所有其他在职的男人,可能还有女人——他们都有报复、妒忌、掩盖罪行、避遭耻辱等动机,甚至有的就是杀人狂,都很可疑,为什么只怀疑肯特呢?假定真是肯特,我又如何去证实呢?在犯罪现场的警察可能是凶手,当案情属于这种不多见的情况时,那才是侦查人员的真正难题。

我在肯特的办公室门前站了片刻,然后敲了敲门。

第30章

我把追光牌汽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军官俱乐部。我问辛西娅:“为什么你认为是肯特?”

“我并不知道是他干的,保罗,但我们已经排除了其他嫌疑犯。亚德利一伙不在犯罪现场有可靠的证据;穆尔上校干了些什么我们都知道;福勒夫妇可以互相作证;而将军和他夫人,据我所知在这件事上是清白的;圣·约翰中士和宪兵凯西发现了尸体,他们无可怀疑。我们谈过话或者向他们了解情况的其他任何人也都没有可能作案。”

“但是,还鲍尔斯少校、威姆斯上校、埃尔比中尉、牧师、军医主任以及有作案动机的30名左右的军官,再加上这些军官的夫人们。你想想这些,他们都有嫌疑。”

“是的。而且很有可能我们没听说过的什么人也到过现场。但你必须考虑的是这人是否有作案的机会和杀人的胆量。”

“对。不幸的是我们没有时间跟她日记中提及的所有人谈话。我认为联邦调查局也不会这样做,因为那样他们就必须为所调查的每一个人写一份200页的报告。肯特可能是嫌疑犯,但我不想把他,还有这里的其他一些人作为和穆尔上校一样的嫌疑犯。”

“这我理解,但还是这一点使我觉得在某些方面肯特更可疑。”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我不知道。或许是在洗淋浴时。”

“这个问题就这样吧。”

“你以为他会与我们一道喝一杯吗?”

“他是个难以判断的人,但假如他就是凶手,他会来的,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一招失灵的时候。他们想接近你,想看看、听听,设法操纵调查。机灵的人表现得不会那么明显。当然,我不是说只要肯特来与我们一道喝酒,他就一定是杀人犯。但如果他不来,我敢打赌他就不是。”

“我明白了。”

“你干得很出色,工作主动,判断力强,工作紧张时很冷静。你是个很有专业能力,很有头脑而又能苦干的人。与你一道工作非常愉快。”

“这是不是电话录音?”

“不,我——”

“毫无感情,保罗。根本不成调。如果你有心,就说心里话吧。”

“我讨厌那样做。”我将车开到军官俱乐部的停车处,慢慢地停在一个空位上。“你说话很有见地,非常——”

“我爱你——你说一遍。”

“去年我说过了。多少次——?”

“你说啊!”

“我爱你。”

“好。”她从追光牌汽车上跳了下来,将车门关上,走出停车场。我跟在后面,一会儿追上了她。直到走进大客厅,我们再没有说一句话。我在角落里找到一张空桌,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晚上8点回刻。一位女服务员走过来,辛西娅点了波旁威士忌和可口可乐,我要了苏格兰威士忌和一杯啤酒。

肯特上校走了进来,有好几个人转过头去。任何一位高级军警出现时通常总有一些人转过头去张望,另一些人则侧身斜视。此时,在哈德雷,耸人听闻的谋杀案仍是热点新闻,肯特当然成了一时的热门人物。他看见了我们,走了过来。

我和辛西娅按习惯站了起来。在私下里我也许会嘲弄他,但在公开场合我给予他应有的尊敬。

他坐下后,我们也坐下了。一位女招待走过来,肯特给我们要了饮料,给他自己要了一杯杜松子酒和强身剂。“我请客。”他说道。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说的全是些废话,什么人人都感到高度紧张啦,脾气变得暴躁啦,晚上睡不着啦,天太热啦等等。尽管我和辛西娅都很随便,喜欢闲聊,但肯特不愧是个老手,他感到了情况有点不妙,觉得自己像老鼠一样被逼到了角落里。

我们还谈了其他一些事情。但偶尔他会漫不经心地提出这样的问题:“穆尔肯定不是凶手吧?”

“难以肯定。”辛西娅回答说,“不过我们认为他不是。”她又说:“我们差一点冤枉了人,真可怕。”

“假如不是他,那可能真冤枉了人。你不是说是他把安捆绑起来,然后又把她丢下的吗?”

“对。”我答道,“我不能透露为什么,但我们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么他是凶手的从犯啰?”

“从法律上讲,他不是。这完全是另一码事。”

“不可思议。你们那位管电脑的小姐把她需要的东西搞到手了吗?”

“我想是搞到了。有些家伙真倒霉,安·坎贝尔把她与别人作乐的日记贮进了电脑。”

“哦,天哪……里边有我吗?”

“我想有的,比尔。”我补充道:“还有另外30名左右的军官。”

“哎呀……我知道她有许多……但没有那么多……天哪!我像个傻瓜一样。嘿,我们能让日记保密吗?”

我微笑着说:“你是说像绝密之类的内容吗?我会从国家安全角度考虑,看看我能做些什么。不过这最终得由高级军法官,或者司法部长,或者由他们一道做出决定。我想你有这么多同党,不必过于担心会把你一个拖出来。”

“嗯,不过我是军警啊。”

“日记中提到的一些人比你权力更大,威望更高。”

“那好吧。福勒怎么样?”

“说不清楚。嘿,你知道不知道伯特·亚德利也卷入了这场艳情?”

“不是开玩笑吧……?上帝呀……”

“瞧,你和伯特的共同点比你原先知道的还多。不过说真的,比尔,你很了解他吗?”

“只是业务上有些往来,我们都出席每月一次的例会。”

肯特接着问道:“你们俩有谁去过教堂吗?”

“没有。”辛西娅答道,“我想我们要等到明天做礼拜时再去。你今晚去教堂吗?”

他瞥了一眼手表说:“当然。我很喜欢去教堂。”

我问他:“肯特夫人还在俄亥俄州吗?”

“是的。”

“她打算呆到什么时候?”

“哦……还要再呆几天。”

“开车去那里要好长时间。她是乘飞机去的吗?”

他朝我瞥了一眼,答道:“是乘飞机。”他勉强笑了笑。“坐在她的扫帚上飞去的。”①

①有一民间传说,女巫可乘扫帚柄飞上天空。

我也假惺惺地笑一笑,说:“我能打听一下,她的出走是否跟你和安的桃色新闻有关?”

“啊……我想有点那个意思。我们正设法解决这事,但她并不了解情况,她只是那样猜想罢了。你们还没有结婚,不过你们也许能理解?”

“我过去结过婚。辛西娅现在结了婚。”

他看看辛西娅问:“你结婚了?他是军人吗?”

“是的。他在本宁。”

“生活艰苦。”

我们还聊了其他话题,谈得真开心。

然而比尔·肯特并非一般的嫌疑犯,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且知道我们已经发觉他知道了。因此,这似乎成了一个小型的舞会,一种用诗、画、动作组成的哑剧字谜。有一次我们的视线相遇了,但双方都心照不宣。

我们一言不发地坐着,手里摆弄着鸡尾酒搅棒和餐巾。我和辛西娅在想杀人犯是不是就坐在桌旁,而比尔·肯特至少想到他的事业完了。也许他正在经历一场思想斗争,准备将实情告诉我们,以便我们明天中午动手。

有时候人们需要鼓励,于是我用一种他能理解的语气对他说:“比尔,你想去散散步吗?或者我们可以回到你的办公室,我们可以谈谈。”

他摇摇头。“我得走了。”他站起身。“嗯……我希望陈尸所的那些军医把她的遗体留下,装进棺材,我想再看她一眼……我没有她的照片。”他又一次强作微笑。“男女通奸不会有很多纪念品。”

实际上,有满满一个房间的纪念品。我和辛西娅也站起来,我说:“趁其他人还没有想到,拿一张征兵张贴画做纪念。这是收藏家愿意收藏的东西。”

“对。”

“谢谢你请我们喝饮料。”我说道。

他转过身,走了。

我们又坐了下来。辛西娅看着肯特走出去,似乎自言自语似的说:“他可能在为事业的毁灭,为即将公布于世的丑闻,为婚姻上的麻烦,为他所关心的人的死亡而感到心烦意乱。也许这就是我们所看到的情况。或者……他是装出来的。”

我点点头。“即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难以对他的行为进行评估。不过,一个人的眼神会给予某种启示……眼睛会用自己的语言说出心灵深处的话,会表达爱情、悲伤、仇恨、清白和内疚。甚至当他本人说谎时,眼睛还在说真话。”

辛西娅点点头:“的确如此。”

我们俩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辛西娅问道:“那么你认为是他啰?”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在做一种试验似的。我们俩都同意,比尔·肯特就是我们的目标,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第31章

我们没吃晚饭,驱车沿步枪射击场路向乔丹机场开去。正如肯特先前所说,路上有一个宪兵检查哨,我们只得停下车,说明我们的身份。我们到了乔丹机场门口,接受了身份检查,在三号飞机库门口又接受了同样的检查。

飞机库内空空荡荡,大多数法医已带着仪器回吉勒姆堡或者去接受其他任务了,但是还有五六个人留下来在打印报告并完成几个实验。

安·坎贝尔的住所依然如故,她的吉普车以及宝马325敞篷车也在那儿,但她的办公室已被撤掉了。格雷斯·狄克逊坐在一张便桌旁打呵欠,面前是国际商用机器公司生产的那台个人电脑。

我们走近时,格雷斯抬头看了看我们,说道:“我正在整理档案,阅读信件和日记,但是遵照你的吩咐,没有把它们打印出来。我寄给你的关于亚德利的材料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答道,“谢谢。”

格雷斯说:“看这材料很有刺激性,我喜欢看。”

“今晚要洗个冷水浴,格雷斯。”

她放声大笑,在座位上扭动着丰满的臀部。“我要守着这把椅子。”

辛西娅问道:“你今晚住哪儿?”

“住基地招待所,我要和电脑软盘睡在一起,我保证没有男人。”她又道:“基地的牧师也被写进了那本日记,世上还有什么神圣的东西吗?”

我想说,跟一位女神睡在一起,这本身就很神圣,但又觉得这两位女士都不会喜欢这种说法。我问格雷斯:“你能将存储盘上提到威廉·肯特上校的部分全部打印出来吗?”

“绝对可以。我已看到他的名字了,我能找到。他的职务是什么呢?”

“他是宪兵司令。熟悉的朋友都叫他比尔。”

“对,我看到了里面有他。他名字每次出现的地方,都要打印出来,对吗?”

“对。此外,联邦调查局的人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晨可能要来。外面的宪兵不会阻拦他们,但如果你看到他们穿过飞机库,就把软盘取出来,假装正在打一份报告,好吗?”

“好。如果他们有法庭的命令或者搜查证什么的,我怎么办?”

对付军人比较容易,因为他们只管执行命令,而非军人就难对付了,要做一些解释,而且他们会提出许多问题。我回答她:“格雷斯,你只管打你的报告。把软盘藏在身上。如果他们要搜身,你就揍他们。”

她朗声笑道:“要是他们都很可爱呢?”

辛西娅对她说:“这真的很重要,格雷斯。除了我们三人之外,谁也不能看那个材料。”

“好吧。”

我问她:“考尔·塞夫尔还在这儿吗?”

“在。他在那边,正抓紧时间睡觉。”格雷斯又操作起键盘来。我和辛西娅离开了格雷斯,无声无息地告别而去。

我在格雷斯前方坚了块黑板,这样进来的人就看不见她了。我们发现考尔·塞夫尔在一张小床上睡得正香。我把他唤醒。他站都站不稳了,似乎被周围的环境给搞糊涂了。

我等了几秒钟,然后问他:“你有没有找到新的有趣的东西?”

“没有。我们正在整理。”

“你在现场找到肯特的指纹或脚印了吗?吉普车上,安的手提包上,以及厕所里,找到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但他的靴子印到处都有。我用他的靴子印来鉴别其他人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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