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河图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碧血黄沙-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在这一次遭遇以后,他就不再到他师傅的铺子里去了。现在他知道雄牛究竟是什么东西了;他的受伤助长了他的胆量。他愿做个斗牛士,只要做斗牛士!安古司蒂太太也放弃了教训他的打算,因为这反正是没有用的。她就当没有儿子存在一样。当他按时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母亲和姐姐在一起吃饭,不声不响地给了他应得的一份,打算用厌恶来羞辱他。但是这也不影响他的胃口。如果他回来迟了,她们连一小片面包也没替他留下,他就不得不又出去,跟他回来的时候一样空着肚子。

夜里,他就同旁的行为放荡的孩子们一起,在海格立斯林荫路溜达,这些人是学徒、罪犯和斗牛士的不清不白的混合物。邻妇们好几次看到他在街上跟模样使女人发笑的年青绅士和被人污蔑取了女性化的外号的上等人谈话。他有时在卖报纸,在复活节前周,就在圣弗朗西哥广场卖袋装糖果。在市集日,他就徘徊在旅馆四周等“英国人”,因为在他看来,所有的旅行者都是英国人,他们会雇他做向导的。

“老爷!……我是一个斗牛士!”他看到外国人模样的男人就这样说,仿佛他的职业也有向外国人介绍一下的必要似的。

为了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他脱掉了便帽,让他的头发编的小辫子从后面挂下来;这条二十公分长的辫子通常盘在头顶上。

他有一个患难朋友叫做“少有的”,这是和他一样年纪的孩子,小个子,红眼睛。他没有双亲,从他记忆得起的时候起,就在塞维利亚流浪。由于他经验比较丰富,影响了胡安尼朵。他一边脸颊上有牛角触伤的疤痕,小鞋匠以为这一个看得见的疤比他那看不见的疤高贵得多。

在一家旅馆门口,一个热心追求奇风异俗的女旅行家跟这两个小斗牛士谈起话来,欣赏着他们的小辫子,倾听着他们受伤的故事,终于给了他们一些钱,这时候,少有的用伤感的声调对她说:

“别给他,因为他有母亲,我在世界上却是孤零零的。有母亲的人是不懂得母亲的好处的!”

小鞋匠泛起了悔恨的感觉,答应让他把所有的钱拿走了,一面咕哝着: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这种母子之情也阻拦不住胡安尼朵继续过他的不正规的生活,他只偶然在安古司蒂太太家里露了几次脸,常常离开塞维利亚到远方去旅行。

少有的在流浪生活中真是个老练的大师。举行斗牛的时候,他下决心带他的伙伴一起进斗牛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想尽了办法,或者爬进围墙,或者挤在人群中混进门去,或者向收票员恭恭敬敬恳求。斗牛的壮观怎么可以不让他们看见呢,他们老老实实是这一行里的人呀!……当本省没有任何村子举行舞披风的时候,他们就到塔勃拉达牧场上去对小雄牛舞披风;但是塞维利亚生活里的这些诱惑无论如何不够满足他们的野心。

少有的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他把他在远省看到的一切可惊的事物告诉伙伴们。他擅长偷偷地溜进车厢里去,乘火车不花钱。他对马德里的描写使小鞋匠听得心神恍惚,由于它那斗牛场,这是一个值得梦想的城,它那个斗牛场是一种斗牛艺术的大教堂。

有一天,一位青年绅士,为了作弄他们,在蛇街的咖啡店门口对他们说,在毕尔巴鄂,他们可以赚到很多钱,因为那儿不像在塞维利亚似的有那么多斗牛士。于是两个孩子开始空着钱袋的旅行,除了披风以外没有别的行李;这是出名的斗牛士用过的真正的披风;是他们从旧衣店里用几个里亚尔买来的。

他们机灵地溜进了列车,躲在座位底下,但是饥饿和别的肉体需要逼着他们出现在被吓了一跳的旅客们面前,他们终于同情了这种冒险,讪笑着他们的古怪模样:小辫子和披风,最后还用吃剩的东西款待他们。当查票员在车站上搜索他们的时候,他们从这节车厢跑到那节车厢,或者爬上车厢顶上平躺着,等待火车开行。有很多次,别人把他们抓住了,拉着耳朵,跟着一阵耳光和脚头,把这两个野孩子丢在冷冷清清的车站上,眼看着火车远远地消失了,正像一个破灭了的希望。

他们逗留在车站附近,等待下一班火车经过,如果他们觉得被人注意了,就穿过荒凉的田野到下一个车站去,希望到那里运道会好些。这样,他们在许多天充满冒险的旅行,饱受踢打和几次长时间的等待以后,终于到了马德里。在塞维利亚街和太阳门广场上,他们赞赏着一群群等待订约的斗牛士;他们壮起胆子向这些超等生物请求一点布施来继续他们的旅行,可是没有结果。一个斗牛场仆役也是塞维利亚人,他可怜他们,答应让他们睡在马房里,又给了他们一份额外的狂欢,在这著名的斗牛场里观看了一场斗小雄牛,不过这斗牛场在他们看来还不及自己城里的那个斗牛场堂皇。

因为他们觉得旅行的目的地越来越远,不禁对他们自己的大胆感到害怕起来,就决定用来的时候的同样方法,动身回塞维利亚;但是从这时候起,他们就爱上了这种躲躲藏藏的火车旅行。他们向安达卢西亚各省的那些不重要的地方进发,他们听到哪儿有节日要举行舞披风的传闻就去。这样他们一直到了盂查和埃斯特雷马杜拉,如果坏运道强迫他们徒步前进,他们就到庄稼汉的农舍中去藏身;这些轻易就会相信别人的、善良的人,因为觉得他们年青、大胆,和听了他们胡扯乱吹而惊奇起来,认为他们是真正的斗牛士。

这种流浪生活逼得他们用原始人的狡猾来满足他们的需要。在乡村农家附近,他们偷偷地匍匐着去偷蔬菜不让人发觉。有几次,他们等上整整几个钟头,一直等到一只孤零零的母鸡走近身边,他们就一把扭住它的脖子,继续前进,到了中午,才烧起干树枝,带着年青野蛮人似的贪馋,吞掉了这只半焦半生的可怜的家禽。他们怕田庄里的和牧人的看守狗比伯雄牛还厉害。那是一些很难对付的牲畜,它们露出狼牙向他们奔来,似乎他们那副形迹可疑的古怪模样惹它们生气,他们是私有财产的敌人。

有时候,当他们睡在车站附近露天底下等候火车经过的时候,几个宪兵向他们走过来唤醒他们。可是一看到这两个流浪人当作枕头的两件红披风,这两个法律和秩序的保卫者就安静下来了。他们和气地脱下了两个孩子的便帽,看见那条头发小尾巴,就笑嘻嘻地走开,不再进一步盘查了。他们不是小偷,是去舞披风的斗牛迷。在这种宽容里混和着对于国家娱乐(斗牛)的同情和对于神秘的未来的尊敬。谁敢说,这两个衣衫破烂、由于生活困苦身上结了硬皮的青年人之中,将来不会有一个成为“斗牛明星”.一个大人物,光荣地把雄牛奉献给国王,生活得像个皇子,行动和言论都会在报纸上公布呢!

终于来到这样一个夜晚,小鞋匠在埃斯特雷马杜拉剩下独自一个了。

为了让替“从塞维利亚专诚到来的”著名的斗牛士鼓掌的农民群众格外惊奇起见,两个孩子打算给一条狡猾的老雄牛插短枪。胡安尼朵把小标枪插在牲畜脖子上,就站在台架旁边接受群众的大欢迎,这是用友好地拍拍肩膀和给他喝葡萄酒表达出来的。一声恐怖的叫喊结束了他的胜利的陶醉。少有的已经不再站在广场的地面上了。只剩下他的短枪在尘土里滚,还有一只便鞋和他的便帽。雄牛角上挑着木偶似的一个包袱,雄牛似乎恼怒这个讨厌东西在摇动头颅。牛头有力地一摇,那不成形的包袱从角上脱落了,射出一股红流;但是在落到地面以前,又被另一只角挑中了,又摇耸了许多时候。终于这悲惨的东西落在尘土里,躺在那里不动了,流着血,仿佛是一只刺穿了的皮口袋喷出大量葡萄酒。

牧人靠他养着的一群系着铃儿的公牛把这牲畜引进牛栏,因为没有人敢接近它;可怜的少有的被放在草褥上,抬进村政府里当作监牢用的一间屋子里。他的伙伴看到他的脸白得像石膏一样,眼睛没有光,全身让血染红了,这血就是用浸了酷的手巾——因为没有更合适的东西可用——也塞不住。

“永别了,小鞋匠!”他叹着气。“永别了,胡安尼朵!”他不再说话了。

死者的伙伴吓坏了,回到塞维利亚去,老是牵记着他那对没有光彩的眼睛,老是听到他告别的呻吟。他怕了。一条温和的母牛拦住了路,也会叫他逃跑。他想到了母亲和她的明智的忠告。做做鞋子,平平安安过活不是更好吗?……但是,只有他独自一个的时候他才有这些想法。

他回到塞维利亚以后,环境又影响了他。朋友们围着他,渴望着听听可怜的少有的死的详情。职业的斗牛士们在铃儿咖啡店问他,惋惜着这个脸上有伤痕的野孩子,过去他们是常常差他去做点小事情的。胡安被这种关心的表示燃烧起来了,拚命做出有力的想象,描述他看到他那可怜的伙伴被牛角刺中的时候,他怎样向雄牛冲过去,怎样拉住了雄牛的尾巴,还有别的惊人的英雄事迹,可是尽管如此,他的伙伴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恐怖的印象马上消失了。他要做个斗牛士,一定要做斗牛士。如果别人可以做,他又为什么不可以做?他想起了他母亲的象鼻虫蛀扁豆和硬面包;想起他每一条新裤子上身时所受的责骂;想起他在远征时形影不离的饥饿。他也贪心不足地渴望着生活的所有的享乐和奢华:他羡慕地看着车子和马,他凝神地站在高楼大厦的大门前,通过铁门可以看到东方式的奢华院子,院子里有上过釉的彩色瓷砖造的拱廊,大理石的地面,淙淙的喷泉日日夜夜在绿荫环绕的喷水池里迸射出珍珠似的水阵。他的命运是注定了。要么杀死雄牛,要么就自己死。他要富有,要报纸讲到他,要所有的人向他致敬,尽管这也许要他的生命作为代价。他看不起下级的斗牛士。他有过经验了,一个短枪手和大师同样地拚出性命,但是每一场斗牛只赚三十个杜罗,在吃力的生活和足够的角伤以后,他们走上了老年时代,除了依靠积蓄开设可怜的小铺子或是在屠场里干些事务工作维持困苦生活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希望。有很多个死在医院里,大多数是向他们的年青伙伴求讨布施过日子。千万不要去插短枪;千万不要一连许多年在斗牛队里受大师专横的管束!应该一开始就去杀雄牛,作为创刺手走上斗牛场。

可怜的少有的不幸,给他在伙伴中取得了优越地位,他就建立了一个队。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斗牛队,跟着他到乡村里去舞披风。他们尊敬他,因为他最有胆量,穿得最好。有几个妓女让这十八岁的小鞋匠的男性美和他的小辫子的名望吸引住了,她们争吵着该谁照顾他这可爱的身体。此外,他还攀上一位教父,一个年老的保护人,曾当过法官;他有倾心于漂亮年青的斗牛士的癖好,他跟胡安的交情叫安古司蒂太太生气了,使她说出了她做香烟厂女工的时候学来的最下流的话。

小鞋匠老是穿着英国羊毛织的衣服,非常适合他那优美的身子,他的便帽总是簇崭全新的。女朋友们非常关心他,让他的领子和衬衫每天雪白,有几天他还在背心上戴着双股的金链条,就和女人们戴的那一种一样;这是他那个可敬的朋友借给他的,这条金链条已经装饰过好几个“开始斗牛的孩子们”的脖子。

他现在跟真正的斗牛士们混在一起了;他邀请记得有名的大师们的英勇事迹的那些老短枪手喝酒。据可靠的传言,有些保护人帮助他,只要等待一个吉期,就可以进塞维利亚斗牛场斗小雄牛①,露露头角。

①小雄牛:大约三岁的雄牛。——英译本

小鞋匠成为一个屠牛手了。有一天,在莱布里哈,当广场里走进一条非常活跃的雄牛的时候,他的伙伴们怂恿他去干这了不起的玩意儿:“您有胆量杀死它吗?……”他杀死了它。以后,由于这一次干得容易,没有出危险,他胆子大起来了,他参加了所有要杀死小雄牛的舞披风,到举行斗牛要杀死牲畜的所有的田庄上去。

棱科拿达——一个设有小斗牛场的富有田庄——主人是一个斗牛迷,哪一个饥饿的斗牛爱好者准备跟他的牲畜搏斗消遣,他就给他们吃,给他们住在干草房里。胡安尼朵在潦倒时期曾经和别的伙伴一起到他那儿去吃过那位乡绅的白食。他们步行两天到了那儿,主人看见这满身尘土、带着披风的一班人,就严肃地说:

“谁斗得最好,我就给他一张回塞维利亚的火车票。”

这位田庄主人一连两天在他的斗牛场的阳台上一边看一边抽烟,同时从塞维利亚来的孩子们在斗小雄牛,很多次被牛触到和踢到。

“这是一钱不值的,骗子!”他叫嚷着,责骂一个不合式的披风动作。

“站起来呀,胆小鬼!……叫他们给你一杯葡萄酒让你壮壮胆吧。”当—个孩子在雄牛跨过他的身子以后还躺在地上的时候,他就这样叫嚷。

小鞋匠那么灵巧地杀死了一条小雄牛,正中主人的意,主人请他跟自己同桌吃饭,而别的伙伴却在厨房里,同牧人和长工们一起,用牛角匙子从热气腾腾的小锅子里舀东西吃。

“您赚到一张火车票了,朋友。如果您保持胆量的话,您会有远大前途的。您很有作为。”

小鞋匠坐着二等车回塞维利亚来,他的一队人也同时开始步行回来,这时候,他想,他的新生活开始了,他以羡慕的眼光瞧着这广大的田庄,那上面有广大的橄榄园,有磨坊,有望不到边的牧场,那上边放牧着几千头山羊,还有许多雄牛和母牛弯着腿躺着,正在安静地反刍。多么富有呵!如果他有一天也能够占有同样的产业,那多好呵!……

他在乡村里斗小雄牛的勇敢行为的名声传到了塞维利亚,吸引了那些永不安定永不满足的斗牛迷的注意,他们时时刻刻在等待新的斗牛明星出现,使原有的斗牛明星失色。

“他看来是个有希望的孩子。”看到他跨着短促的步子,得意地挥动胳膊走过蛇街的时候,他们这样说。“一定会在‘真正的斗场’上看到他的。”

这所谓“真正的斗场”,照他们和小鞋匠看来,就是塞维利亚斗牛场的斗场。这孩子已经准备在这斗场上一显身手,面对面跟“真货”①斗了。他的保护人替他买下一个不出名的屠牛手用过的半新不旧的彩装。有人为了某种慈善的目的组织了一次斗小雄牛,一些颇有声势的喜爱新鲜事儿的斗牛迷给他疏通好了,让他的名字免费登上广告,安上屠牛手的头衔。

①“真货”:充分成长的雄牛,要按照规则斗。——英译本

安古司蒂太太的儿子不答应他们在广告上安上他的外号“小鞋匠”,这是他希望把它忘记了的外号。他不要用什么外号,更不要用和下等职业有关的外号。他愿意用他的父亲的名字;他愿意用胡安·加拉尔陀,他不愿意用什么会在大人物面前透露自己出身低贱的外号,那些大人物将来无疑地会成为他的朋友的。

市场区所有的邻居都成群结队地上斗牛场去,吵吵闹闹地、带着热爱家乡的热忱。玛卡雷娜区的居民也发生了兴趣,旁的劳动人民区也激起同样的热情。新的塞维利亚屠牛手出现了!……座位不够容纳所有的人,外边还有几千人,贪馋地等待斗牛的报告。

加拉尔陀玩了,杀死了雄牛,被雄牛触翻了可是没有受伤,用常常获得成功的大胆行为使观众每一瞬间都抽紧心房,赢得了极猛烈的热情的呼号。那些意见正确值得尊敬的斗牛迷,也满意地笑了。他还需要多多学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