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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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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等感让你反对的吧,对方可没有一点可怜我们的心思。”

“这我明白。”直本只是这样简单回答了一句。几年以后他才感到后悔,当时要是让儿子去就好了。那时候,比让治彦留学更让人担心的是,少年治彦和美国人太亲近,不仅引起周围日本人的反感,而且,治彦本身也和战败后日本的那些所谓“美国崽子”们差不多,从原本自然的日本少年变成了个品行失常的孩子,直木不久就知道了这事,他生怕让孩子留学会变得更不像话。治彦一副无国籍者、亡命者的样子,他变成个装腔作势的人,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人们都担忧他会不会成为与日本格格不入的日本人。作为战败国的国民,那想法里也许正潜藏着直木的屈辱感和自负心。

直木有时很懊悔,当时该让治彦去留学,他的才能和性格会更坦率地发展,现在可是为时已晚。那时虽然让美国人宠爱,过着享有“特权”的生活,可治彦的心里却留着他父亲无法想象的伤痕。家人们并没有在意,在感觉最敏感的年纪里,治彦心理异常。譬如和美国少女恋爱破裂,因对方是个大大咧咧的异国人种的少女,所以,家里人谁都没有深深感到过治彦的悲伤。

谁知,治彦却将那份深深的痛苦,第一个说给早早与之结婚的妻子静子听,这足以说明他心里的怪异。

静子把那个美国少女,想成是丈夫“永远的女性”。



直木虽然还没去,可他读过的导游手册告诉他:宫崎神宫的左手,往北登上小山坡,竖立着一座高塔,视野开阔的小山坡现在是个公园。今天,那座塔叫做“和平之塔”,公园叫做“和平台”,都是日本战败后改的名字。那塔模仿祭神驱邪幡,高三十七米,是作为纪念皇纪二千六百年的一项活动建造的。皇纪二千六百年是昭和十五年(1940年),那时,日本正陷入“支那事变”的泥潭而不能自拔;第二年,昭和十六年,美国、英国开始加入了那场穷途末路的战争。就在昭和十五年,“皇纪二千六百年”被认为是把日本尊为神国的极好机会,于是,举国上下进行了神圣的庆祝活动,为了让国民士气高涨,加强团结,于是,不管什么地方,都争相举行各种纪念活动。神武天皇东征前的皇宫,后来传下来成为宫崎神宫;宫崎神宫的所在地宫崎县,理所当然地把建造这个塔作为盛大庆祝活动的一环。

塔叫做“八炫之基柱”。日本战争的理想曾用“八炫一宇”这样的话来概括。说“八炫”就是“全世界”,“八炫之柱”就是“全世界支柱”的意思;作为“世界中心”的象征,建造了这个塔。不论是宫崎市还是宫崎县,被称为日本的支柱而令人精神振奋。塔的正面大门上,用浮雕刻出神武天皇的神话故事,那是用全国各地小学生那里募捐来的一分钱铜币,熔化后做成铜板刻出来的。造塔的石块,不用说也是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还有不少是住在中国、巴西、秘鲁、加拿大等国的日本人远涉重洋送来的。也有亲近日本的外国人捐献的石块。

塔的设计者是日名子实三,现在已经作古了。

大门表面上,本有关于“八柱炫之塔”的来历,塔的生命的文字,在日本战败后,被毫不留情地卸了下来。塔改名为“和平之塔”,小山坡更名为“和平台”。塔台上的四面都有一尊神像,军神之像让取了下来。可是,塔里面镶嵌的铜板上刻着的纪念“皇纪二千六百年”文字,却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块铜板。

“八炫之基柱”变为“和平之塔”,它所在的小山坡,作为和平公园,观光旅游车已把它作为一个景点。站在小山坡上能极目远眺,背后的树林也很美。

到了昭和三十九年,奥林匹克运动会时,国内“圣火接力”第二路线的起点,选在了宫崎。由冲绳用飞机载来的圣火,9月9日清晨抵达宫崎,傍晚时分到宫崎神宫,然后运抵“和平台”,点燃了和平之塔前的圣火台。在这儿举行了“圣火”国内传递出发的仪式。自从把“八炫之基柱”改成“和平之塔”之后,大概这次“传递”可以点燃起复苏之火吧。当时那个宽大的圣火盘,做成了绳文土器风格,那是由宫崎有名的陶瓷公司制造的。

这个培成为奥林匹克“圣火”的出发点,把它与某种毫不相干的“复苏”相提并论,也许有些牵强,但是近年来,否定提倡复活纪元节的理论,就是因为有复活论兴起,才会有反对议论的。随着这些论调的扩展,因与神武天皇的神话有关,所以在建造起了大塔的宫崎后,也有人声称应该将战败后卸下的“八炫之基柱”的文字板恢复原样挂到塔的外面来,直木是从宫崎的报纸上读到的。直木还没有看到那塔,但是,“八炫之基柱”的文字板卸下后,“和平之塔”的文字盘还没有镶嵌进去,该有塔名的地方,像是留下了一道伤痕。

“既然如此,就返回‘八炫之基柱’的名称嘛……”直木在一叶之滨,一个人嘀咕着。

“八炫”这个词的意思,直木知道得并不很确切。如果战争中,“八炫一字”中倡导的“八炫”是全世界的意思,那么,“八炫之基柱”是用来表彰宫崎的,现在看来实在是毫无道理的。假如把“八炫”狭意的理解为日本,那么把塔作为神话传说的纪念也未尝不可,但也许还是留下来,作为日本战败纪念塔更好一些吧。明亮的小山坡上,对高高耸立的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时引起人们发思古之幽情,有时让人回忆起塔名被卸下时的悲伤,也许还是只把它当成奇形怪状的塔来欣赏的好吧。一切都取决于欣赏古迹或观赏纪念建筑物人们的心理活动。不知战争的中小学生们来此地修学旅行,就是听到导游的介绍,大概也不会对这塔有什么感觉,只是浑浑然地望望而已吧。

反正,塔是作为“八炫之基柱”建造的,后来又涂上了“和平之塔”的新名字,除了战败受挫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来解释的。当它成为奥林匹克圣火进入日本的庆祝场所后,确实注入了新的生命。如果再复活纪元节的话,那么,也许就可以将文字板按原样镶嵌到大门上去了。这个纪念塔,随时代而变化。作为某种纪念而建造的建筑物,年年月月,这样变来变去的事,似乎还是很少的。

与此相反,直木现在坐着的海边,就是伊邪那歧命用水洗却“死之玷污”的神话传说里的海滨,可是寂寞的海边呀:传说里“阿波歧原”,甚至连一块纪念碑也没有,只有为防避霜降风害而打竹篱笆墙的人们,忙碌地劈着竹子,远远传来单调的声音,除此以外,还有今天那特别平稳的波涛声。直木觉得像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空落落的海边似的。即使是温柔的海滨,假如没有人迹,那也会漂浮起寂寞的气氛,何况这儿还不是温柔的海滨。只是南国的阳光很强烈。

直木所读的《古事记》里说,伊邪那歧命从与之共建国家的爱妻伊邪那美命那腐烂的、爬满蛆虫的死尸边逃了出来,即从神话时代作为不洁物的“死”里逃了出来。男神用水净身,从他逃走和祓禊中,又有着再生各种神的明朗情绪。糜烂的女神尸体上,雷“八名”寄宿着。勇猛的“雷神”们,竟然是从这里生出来的。直木一直觉得:这一情节今天的人们是无法想象的。

“那时确实没有火葬吧。”直木歪着脑袋小声说,“假如自己火葬时火焰发出的声音,能在天地之间震响百雷的话……”

古今的英雄伟人也没有这种事。

“不,基督教也是如此吧。基督教以外也有那种传说中的人吧。”

反正,从女神的尸体中诞生出“雷”来的神话,让直木感觉有“他”的存在。

日本的神话和南方各国的神话有不少相似的地方,直木在学生时代读过听过比较学说,所以知道一些。可是,那一个一个故事已经淡忘了,只是迷迷糊糊记得有几个相似的。

可是,现在海边的直木,并不想努力回忆起什么来,几乎只是无心地,悠然地反复读着。

应该是死人的伊邪那美命并不像死人,那是神话的关系吧。让男人看到自己丑陋尸体的女神,高叫了一声“吾羞辱也”,于是,她让黄泉国的丑女们去追赶男神。男神赶快把束发的黑色发绺扔过去,发绺变成了黑葡萄。死之国的丑女们喜欢吃那葡萄,让伊邪那歧命逃走了,不久,她们又让追赶上来。这回,他从鬓角右面插着的梳子上扳下一个齿,扔了过去。于是,那梳子的齿变成了竹笋,插在了地里。趁着丑女们挖竹笋吃的时候,男神又逃走了。

女神又让八柱雷神纠集了一千五百人的死之国军队,去追赶男神。男神把十拳之剑拿在手里,一边在背后挥舞着一边逃走,直逃到“黄泉比良坡”的脚下,于是,采下了那里的三个桃子,扔向追来的人。死之国的人都逃走了。

直木记起,有学者说,这个“黄泉比良坡”,是黄泉国与现在的“国”,即生之国与死之国的边界。“比良”这个词,像是悬崖的意思。《古事记》还特地添写了一笔,“黄泉比良坡”,就是“现在出云之国的伊赋夜坡”。但那究竟指的是什么呢?女神命令追击伊邪那歧命的“黄泉丑女”,被说成是死之污秽的拟人化。

然而,“黄泉丑女”、雷神带领的“一千五百黄泉军”,都失败了,女神气愤地忍不住。于是,她自己亲自追赶而来。男神将“千人拽之岩”,即一千个人也拖不动的大盘石拖过来,挡在黄泉比良坡。《日本书记》里写着:“勇绝妻之誓”。就是说,用这块大石头挡着,伊邪那歧命向妻子提出了离婚。

恋母

男神和女神隔着这个“千人拽之岩”的问答,直木记得很清楚,它作为建国时候的神话,特别有意思。

伊邪那美命抱怨说:“亲爱的夫哟,你做出这样无情的事来,我可要‘一日绞杀汝之国民千人。’”

“亲爱的妻哟,你假如真做这样的事,‘吾令一日生子千五百人。’”丈夫回答。《古事记》接着写道:“是以一日必死于人,一日必生千五百人。”

当然,与后世考虑人口问题的语言不同。创世记神话是肯定“人”的。一天死一千人,一天就会生出一千五百人。

这个来回的问答以后,伊邪那美命叫出了“黄泉津大神”。大概是死之国的神吧。

伊邪那歧命和爱妻一起创造的国家还没完成,所以,他跑来叫她回去;但那里是“死之国”,妻子已成了污秽的尸体;他从肮脏的地方逃出来,为了洗净身上沾染的污垢,他说:

“吾祓禊己身也。”他来过的地方,正是直木现在所在的大河注入海洋的河口,流传说是“筑紫日向橘小门的阿波歧原”。

他把身上所佩戴的东西左一个、右一个地脱下扔掉。一是因为受了玷污,二是因为他自己也想净净身。从一样一样扔掉的东西上,诞生出许多神来。先是从扔掉的拐杖上,生出了“冲立船户神”,消灾免祸的神;接着,从解下的腰带上,生出了守护长长道路的神,“道之长乳齿神”;随即他又丢开了绕在左右手上的玉装饰品,生出了海之神;“所佩之物悉数脱尽”,共生出六个陆地神,六个海中神。于是,浑身赤裸的他说:

“上游之流甚急,下游之流过缓。”他潜到了中游,身体里灌满了清水。这时,死之国沾染上的污秽,还有祓禊中被清洗的标记,全都出现了一个一个的神,然后他说:

“洗左眼时生成的神,叫做‘天照大御神’,下一个清洗右眼时生成的神,叫做‘月读命’。洗鼻子生成的神名字叫‘建速须佐之男命’。”

伊邪那歧命,这时,“吾既生子,是以得三名贵子。”他高兴得不亦乐乎。祓禊时生得的十四名神之中,这三个神,在《古事记》里是至关重要的人物,或者说是具有戏剧性的神。

伊邪那歧命把颈上挂着的玉佩,递给了“天照大御神”,命令他说:

“汝治理高天之原。”这时,长长绳子穿着的玉串,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这串玉佩,取名“御仓板举之神”,因为他认为五里边也有神灵,玉佩发出的声响叫做“玉响”。

接着,他命令“月读命”,去治理“夜之国”。

又命令“建速须佐之男命”:“汝治理海原。”

谁知,只有须佐之男命没有听话。茂密的络腮胡子垂到了胸前,他流着泪哭了起来。“他哭呀哭,哭得青山变枯山,哭干了河海”一般地激烈。他不想去那个让他治理的国家。

“为什么这样嚎啕大哭?”伊邪那歧命问。

须佐之男命回答说:“我想去已亡故的我相恋的母亲国,地底下的坚州国,所以才止不住要大哭。”

伊邪那歧命大发雷霆,把须佐之男命赶了出去。

读到这里,直木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为自己怎么会忘记“须佐之男命恋母”这个情节而感到吃惊。恋母而哭泣,写得这样明白不过,可直本记得“那歧命”在高天原施蛮劲,记得天石屋、天安河原聚集八百万众神的热闹,他甚至记得须住之男命成了“蕨之神”;偏偏就忘记了须佐之男命“恋母”一事。

孩提时读过《古事记》的故事,须佐之男命恋母的情节,大概没有写进去吧。也许写了也没花大气力,或是须佐之男命在“蕨”的情节很有趣,把“恋母”一事冲淡了吧。于是,直木想:高中、大学的时候,虽然读过《古事记》的原文,也做过一些小调查,可过了60岁,明明白白留下的记忆还是小学时那些“小人故事”、童话等简缩易懂的《古事记》。

尽管没有意想不到的程度,可遗忘的事还有别的。须佐之男命登上高天原的时候,“山川悉动,国土尽摇”,让天照大御神吃了一惊,怀疑须佐之男命是不是来抢他地盘的,可须住之男命并没有起邪心、生异心,他说他这是要去母亲之国,跑来告别的。

“然吾何以知汝心之清明?”天照大御神问。须佐之男命回答两人各自生孩子,根据那孩子就能判断。这情节,神话色彩特别浓厚,十分有趣。

于是,天照大御神接受了须佐之男命的“十拳剑”,折了三折,用水洗净,然后用牙齿啃呀啃。他“呼”地吹了一口气,从那阵烟雾里,生出了三名女神。

这回轮到须佐之男命,他要了天照大御神左鬓头发里绕着的“八尺曲玉”,右鬓头发的玉,还有左手、右手上绕着的玉。他把它们一一地咬过去,呼地吹了一口气,从那阵烟雾里,共生出了五名男神。

天照大御神说:“后生的五个男孩子,是从我所佩的东西里出来的,所以是我的孩子。前面生的三个女孩,是你所佩的东西里生出来的,所以是你的孩子。”

与此相反,须佐之男命的回答,让直木更意想不到。

“‘吾心清明’之标志,就是‘吾生子然得弱女子’。既然这样,‘吾自然而然得胜。’”

对神发誓说根据所生孩子可辨明心之黑白,可生女孩子的人,为什么就“自然而然得胜”呢?难道只是因为女孩子的心柔弱吗?直木搞不清楚。学者们对此是如何解释的呢?他想,回到镰仓家里,得赶快去查一查《古事记》的参考书。生了女孩子为什么是“吾心清明”的根据呢?然而,须佐之男命钻了这个“自然而然得胜”的空子,施展野蛮行为,天照大御神被幽闭进了“天石屋”,天地进阴暗下来。

生女孩子的人“得胜”,直木眼前浮现起自己的三个女儿。《古事记》的文字似乎再也进不了眼睛,他不想再读下去了,抬起眼眺望一下大海,慢慢站了起来。

他拦住了松原路上的公共汽车,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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