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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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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猪肝从妻子的玩具摊前走过,他的嘴里咬着牙签,牙签在他的嘴里转来转去。这是从港台垃圾片中学到的动作,他自认为这就是潇洒。现在,只要你在大街上留意,还是能够看到嘴里咬着牙签自以为潇洒的人。

七子从眼睛的余光中看到猪肝消失在了一条小巷的拐角处,他起身离开了,快步走向那条小巷。至于地上的玩具,谁爱拿谁拿走吧。

猪肝完全灭有想到他的后面有人跟踪,他径直穿过小巷,走进了难关的富人区,推开了一扇朱红色的铁门,走进去了。七子站在门口,看清了门牌号。

现在,看你猪肝往哪里跑!

当天黄昏,猪肝从家里走出来,他又走进了那条小巷里。在小巷出口。一个光头青年拦住了他,光头的旁边是一辆卡车。

光头笑容可掬地说:“老同学,你这些年在哪里发财?”

猪肝迷惑不解地望着光头,他努力搜索这自己的记忆,觉得自己的同学里没有一个光头。

光头说:“老同学你肯定发财了,贵人多忘事,连我都想不起来了。”

猪肝依旧努力向着,可是依旧想不起来这个光头是谁。

光头有好的伸出手来,要喝猪肝握手。猪肝犹犹豫豫地也伸出手来,准备和光头握手,光头突然反手一掌,击打在了猪肝的下巴上。猪肝的下巴脱臼了,他依依呀呀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光头的手掌像铁箍一样箍住了猪肝的手臂,然后将他推进了卡车里。卡车里坐着德子和千户,猪肝一看到当初在南关接口把他们南关帮打得鬼哭狼嚎的德子和千户,他的身体就变得像面条一样稀软。

德子开着开车,卡车轰隆隆地碾过县城年久失修的路面,碾过路面上积年的尘灰,也碾过郊外路面上层层堆积的洛夜和落叶下惊慌逃窜的各类多足昆虫,一直开到了荒无人烟的森林深处。

卡车停下来,德子将猪肝推出了驾驶室,千户和七子从车厢里抬下了一个铁笼子。这辆卡车,是建筑工地的卡车,卡车里还有肮脏的泥沙;这个铁笼子,以前是关狗的,铁笼子捆扎的铁丝上,还有一撮撮狗毛。

猪肝面如酱色,他不知道他们把他拉倒这里干什么,不知道他们抬来铁笼子干什么。

七子用手掌在猪肝的下巴摩挲了一下,然后一用力,咔哒一声,猪肝的下巴合住了,他能够说话了。

千户点着一根烟,他问猪肝:“谁用枪打了洪哥?”

猪肝摇摇头。

千户说:“折断时间有没有去医院?”

猪肝又摇摇头。

千户又问:“你仔细想想,谁用枪打了洪哥?”

猪肝还是摇头。

千户又问:“你再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去医院?”

猪肝依旧摇头。

千户阴森森地笑着,对猪肝说:“你不老实,那就怪不上我们了。”

猪肝被他们扒光了衣服,然后被赶进了狗笼子里。狗笼子很小,他只能半蹲半躺着。猪肝胆战心惊地看到他们把连同铁笼子抬到了一个巨大的树洞上,然后,他们转了一圈回来,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捆柴火。

他们把柴火堆放在了树洞边,猪肝终于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他们是要架火烤他,就像烤乳猪或者烤全羊一样。猪肝浑身发动,脸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下来。

千户依然在阴森森地笑着,他问:“谁用枪打了洪哥?”

猪肝颤抖着声音说:“不知道。”

千户又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去医院?”

猪肝还是颤抖着声音说:“没有。”

千户所问的第一句话和第二句话是相关联的,如果看似无关紧要的第二句话说谎,那么久说明第一句话也是说谎。如果第二句话没有说谎,那么第一句话可能没有说谎,也可能说谎。但是,第二句话说谎完全能够证明第一句话是绝对说谎,因为第二句话说谎是为了掩盖第一句谎言的。猪肝去医院是大厅洪哥的伤情,而他之所以打听洪哥的伤情,是因为伤情和他们南关帮有关系。千户是用第二句话来判断猪肝第一句话是不是在说谎。说实话,即使到了现在,他们仍旧不敢断定,杀手就一定与南关帮有关系。

这样严丝合缝,相互印证的两句问话,不是千户设计的,千户没有这样的匠心。这两句问话是升子交代给千户的。

千户不再问了,他抓起一把柴火放在了树洞里,又抓起柴火放在了树洞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打火机点燃了,柴火有些潮湿,没有腾起火苗,却腾起了滚滚的浓烟,浓烟呛得狗笼子里的猪肝不住地咳嗽。他满脸都是鼻涕和泪水,鼻涕和泪水汹涌而出,无休无止。

十几分钟后,浓烟渐渐消散,树洞里腾起了飘曳不定的火苗。千户抓起一把柴火,一根根放在了火苗上,火苗渐渐加大,争先恐后地升起来,想要舔舐猪肝的皮肤。狗笼子里,呲牙咧嘴的猪肝浑身都是汗珠,汗珠滴落在火苗上,马上就变成了白色的蒸汽。

猪肝想着千户会问他,如果千户问他,他还是不能说,因为说出来,不但板栗保不住,南关帮也保不住。没有了南关帮,他以后还怎么发财。可是,千户没有再问他,千户只是把柴火一把一把狠仔细地发在了火苗上,火苗逐渐升高了,舔到了猪肝的皮肤,猪肝的头发和阴毛也像柴火一样燃烧了起来,他的皮肤似乎也在吱吱作响。

千户还在向树洞里加着柴火。他低着头,对着猪肝也不看一眼。

火苗继续上窜,空气中氤氲着一种皮肤烧焦的臭味。猪肝终于忍不住了,他声嘶力竭地哭喊:“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千户站起神来,向树洞里怒气冲冲地撒了一大泡尿,火焰熄灭了,狗笼子里的猪肝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〆﹏、≈◆安悠默◇丶为您手‖打╰

4。千里追凶

猪肝交代了杀手是南关帮首领板栗雇请的,板栗给了杀手40万元,杀手回到了南方。

可是,给了钱的板栗一直担心洪哥没有死,他就派猪肝去医院打探,了解洪哥的伤情。他没有想到,他那张迥乎常人的脸,让千户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杀手在南方那座城市居住?猪肝不知道。与杀手一起来到秦岭山中的小贺在南方哪座城市居住?猪肝还是不知道。杀手像一条毒蛇一样,总是隐藏在城市最隐秘的地方,要着到杀手,难乎其难。

德子、千户、七子那天黄昏时分回到了医院里,他们和洪哥、升子一起商量,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洪哥主张报警,他说他此后只想做一个正经的生意人,不愿意再打打杀杀,舔着刀口过日子。那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江湖已经过去了。现在,有钱就是老大。有钱了,弟兄们日子就好过了,住别墅,开豪车,娶媳妇,生孩子。

德子则极力主张寻找杀手复仇,弟兄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毛孩没了,但毛孩不能就这么没了;洪哥伤了,但洪哥不能就这样伤了。如果不能亲手抓住杀手,不能亲手复仇,毛孩的在天之灵永远也不能安宁,弟兄们的良心永远会受到谴责。

升子一言不发。德子看着升子,想让升子支持他,但是升子眼睛望着墙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

洪哥说了一通话后,他很累,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升子走到了房门口,他招手把德子、千户和七子叫出来,悄声说道:“事不宜迟,千户赶快去买明天的火车票,七子去打听小贺家子啊哪里,德子你回家准备行囊。”

寻找杀手,需要从小贺身上打开突破口。

德子问:“你同意找杀手?”

升子说:“我们再干最后这一件事情,干完就金盆洗手,彻底告别打杀,好好做生意。”

升子在医院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此次南方之行户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小贺家在城市西郊的矿区里,矿区居住了几千户矿工,他们在山腰上挖掘一眼窑洞,一家老少就住了进去。窑洞挖掘得乱七八糟,有的几乎并排在一起,有的孤零零的只有一家人。远远望去,山坡上好像有很多田鼠洞,走近了才看到有的洞口竖着电视天线,有的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煤炭价格不升反降的时候,大小煤矿都举步维艰,所有的矿工家都生活困难。矿工的子弟们纷纷扬扬地卷入了南下的打工潮,小贺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进入21世纪,煤炭价格一路飙升,煤炭行业炙手可热。催生了数以万计的亿万富翁。我在《暗访十年》第四季缩写的黑娃和蔡亮子都是这样的人。他们的财富迅速膨胀,膨胀的速度让人咋舌。

这个世界上,真有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让人难以把握。

小贺家很好找,他家就在山顶上。猪肝说,站在矿区大礼堂,向南张望,能够看到一颗巨大的松树,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顶上,松树下就是小贺家。

千户和七子来到了矿区大礼堂的时候,看到曾经红火一时的大礼堂已经变成了废墟,一群群乌鸦从残破的房顶上飞进飞出,遗落了一地的聒噪和粪便。早些年,煤矿生意好的时候,这里三天两头有歌舞表演,放映电影,县城里的人都狠羡慕煤矿工人,他们又很高的工资和优厚的福利待遇。县城里的漂亮女孩子都争先恐后地要嫁到煤矿,而煤矿再丑得女孩子也不户对外出口到县城。毛主席说,工人阶级领导一切。那时候的煤矿工人确实是天之骄子,他们说着普通话,看地方上的人都是斜着眼,显得鄙夷不屑。后来,市场经济的大潮卷了煤矿和县城,县城是一幅潮气蓬勃的景象,就像毛主席所说的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而煤矿面临着计划经济的种种问题,就像日薄西山一般气息奄奄。这个世界在短短的几十年里,一再地翻来覆去,颠来倒去,然跟很多人无所适从。

千户和七子站在大礼堂的门口向南张望,果然看到了山顶上有一棵巨大的松树,远远望去,那棵松树像山顶上长出的一棵蘑菇,引人注目。

他们顺着山路向山顶攀爬,山路弯弯曲曲,像鸡肠子一样,山路的两边是一眼眼土窖洞,有的土窖洞门前有几只鸡在觅食,有的土窖洞门前一片死寂,有的土窖洞门前是坐在藤椅里懒洋洋晒太阳的老人,他们沿着山路爬到了那颗松树下时,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一个年轻人。

松树下果然有一眼窑洞,窑洞的门扇虚掩着,他们推门进去,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太阳从打开的门扇招进去,让房间里的一切浮出黑暗,变得影影绰绰。千户和七子看到窑洞里的一切都非常简陋,仅有的还算值钱的东西,是地面上一个暖水瓶和放在木桌上的唯一的家用电器——手电筒。

这样贫穷的家庭,即使打开窑门,小偷也不愿走进来。

这事不是小贺家?他们不知道。

千户和七子在窑们前等候了很久,等得几乎失去信心,就要离开了,这才看到从山顶的那边走来了一个老头儿。老头儿的背伤扛着一把䦆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老头儿肤色黧黑,头发花白,穿着蓝色的宽大的工作服,一看就是一名下了一辈子矿井的老矿工。

千户看到老矿工走到了窑门钱,就问:“这是不是小贺家?”

老矿工说:“是呀,你们是哪位?”

千户用极为蹩脚的普通话,异常乖巧地说:“我们和小贺是同学,想找他。”

老矿工开始骂了起来,边骂边咳嗽,他用漫长而绵绵不绝的咒骂来表达他对小贺的不满;他用她声嘶力竭的咳嗽表达他的老态龙钟。老矿工骂完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问他们找小贺什么事情。

千户说:“我哥哥在南方开工厂,需要自己人照看,我想和小贺一起过去。我们过去后,一人一个车间主任。”

老矿工丝毫也没有怀疑千户,他说小贺已经出去好些年了,隔上三四年才会回家一次,回家了也不交钱,晃荡几天就又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再南方做什么。如果能够到工程做车间主任,那就太好了。

老矿工不知道儿子小贺住在哪里,但是他提供了一个电话号码。儿子小贺曾经说过,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情,就打这个电话找他。

那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千户和七子拿到电话号码后,急忙离开了。

第二天,德子带着千户、七子坐上了南下的火车,他们要去寻找小贺和杀手。

火车从秦岭车站出发,轰轰隆隆地向南开去,他们坐在座位上,坐成了一排。绿皮车厢里全是奔向南方打工的人群,车厢里充塞着汗津津的民工和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飘荡着浓重的汗臭和脚臭,回荡着各种口音的谈笑声。卖食品和小商品的小推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一路在吆喝着“让开让开”;卖小食品的吆喝声也会响起,一路都在兜售着“三无”产品。不断有人下车,但是又不断有人上车,车厢里总是满满当当。绿皮火车就这样拉着这一车北方人慢腾腾地摇摇晃晃地驶向南方,相对于贫穷的北方来说,南方是有梦的地方。

在一天一夜的火车上,他们只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话。

千户说:“那一年周公子就是坐着火车离开的,再没有回来。”

德子说:“战争早就结束了,周公子去了哪里?”

七子说:“周公子是不是牺牲了?可是牺牲的名单上又没有周公子的名字。”

说起周公子,他们一阵唏嘘,每个人的心中都一阵怆然。他们好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千户说:“我们这次坐火车离开,该不会也回不去了?”

德子说:“乌鸦嘴。”

当时,谁也没想到千户一语成谶。多年后,德子向我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说,我们秦岭山地方邪,如果说什么,结果就会成为什么,非常灵验,所以千万不要乱说话。

火车驶过了郁郁苍苍的秦岭山,驶过了一望无际的汉江平原,驶过了绵延的长江和渺茫的洞庭湖,驶过了无数片水田和无数座桥梁,驶过了丘陵地带和丹霞地貌,终于驶入了那座传说中满地都是黄金的沿海开放城市。

一来到城市里,他们突然觉得所有的生活经验全部都不够用了。他们不会看地图,不会看路牌,不会坐公交车,不会说当地方言。站在火车站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他们像当初刚刚离开家乡,怀揣200元钱来到城市里找工作的我一样,感觉孤立无援,像掉入了大海里,连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找不到。

他们站在火车站旁边的台阶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们一直站到了黄昏,黄昏时分的火车站仍旧川流不息。以后在我暗访的时候。我很多次来到了这座火车站,我拿着x光片走在这里,假扮成患者,引诱医托上钩;我背着塑料编织袋,假扮成民工,钓抢劫的大巴车主出现;我西装革履,打扮成阔佬,约会贩卖枪支的不法商人;我假扮成鸡头,与另一名真正的鸡头联系,买卖手中的妓女。。。。。。这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最大的一块地方,也是人群成分最为复杂的一快地方,还是安全性能最差的一块地方。各种各样的骗子像鱼入大海一样,在这块地方游荡,寻找、扑捉猎物,这是让很多外地人视为末途的一块地方,也是无数北方人开始登上梦想的一块地方。所有来到这座城市的人,认识这座城市,都是从火车站这块地方开始的。

德子他们在这里一直等到了天黑,然后饥肠辘辘地走进了一家饭店,饭店里没有他们吃惯了的面条卖,之后大米饭。这是他们平生第一次吃大米饭,他们在别人惊讶的目光中,盛来一碗又一碗米饭,他们无论怎么吃,都觉得这种饭吃不饱。

然后,他们按照升子事前的吩咐,在街边的话吧里拨通了小贺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拨通后,会说普通话的七子说,他是送货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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