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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浮生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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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眼眶一酸,一时声嘶喉梗,说不出话来。齐皇后又道:“有一件事,娘死之前一定要替你办到。”裴昭业一听此语,正要开口,齐后却阻止他道:“你听我说,你的元妃也死了三年多了,府里那几个娘子也是小气,不是多子多福相,当不得台面。我已与陛下说过了,户部夏尚书的女儿与你年貌相当,知书达理,生得也好。等我身体好些了,就把你们的事办了。”
  裴昭业满口苦涩,又说不出个“不”字。只听齐后道:“夏家有三个女儿,三娘生得最美,我亲眼见过的。要拿个人做比的话,倒有几分像中宗宣懿皇后。”听得裴昭业心里一动,便抬头张目问道:“果真像宣懿皇后吗?”
  齐后一愣,旋即扑哧笑出声来,迁动肺腑间的病痛,又咳了一两声,才道:“你瞧瞧,男人果然都是好色爱新鲜的,多大了都是这样。”裴昭业脸上讪讪。正巧宫女进来送粥送药,打了个岔,暂时缓和了尴尬气氛。裴昭业伺候齐后服了药,问:“天快亮了,母后还是躺下再睡一会吧。”
  齐后摇摇头道:“我日间睡得太多了。”裴昭业见她目光炯炯,了无睡意,便也不勉强,却问道:“母后,您方才说到中宗宣懿皇后的事,我那时太小,已经不记得了,白氏是怎么死的?”
  齐后颇有点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他素来不爱听这些宫廷秘辛,不知今夜为何提起。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去岁镇国公主府的大案是他领命下江南督办的,对少康、承平两朝的人事大约也就上了心。“你怎会记得,你那时还在云州府满地乱跑。我和你爹爹倒是在京中。宣懿皇后是绝粒而死的。先帝驾崩前几日就水米不沾了。大行晏驾之后,宫里府里一团乱,宣懿皇后还竭力撑持。到你父皇入宫之后,局面稍定,第五日就与世长辞了。”
  裴昭业叹道:“如此说来,先皇后有情有义,不枉先帝三千宠爱在一身,纵然无嗣,后宫也不曾纳过一妃一嫔。少康年间,举朝略是无妾,天下殆皆一妻的风气,原来是这样来的。妇女多幸,生逢今世啊。”
  他这一声喟叹,倒叫齐后心如刀割一般。暗道,你裴家的千秋基业里填进多少无辜女儿的骨血,又岂是简单一句话可以说明白的。她不予置评,只是接着说道:“少康年间,中宗和皇后白氏,镇国公主和驸马都尉,那可真是两对烟霞之侣。中宗和叶驸马,一个是傅粉何郎,一个是画眉张敞。皇后和公主,一个柔情似水,一个英姿飒爽,都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坊间传言,中宗皇帝,外事不决问公主,内事不决问皇后。每年三月,金明池操练水军,这两对璧人在一前一后两只龙舟上,两岸观者如堵。若不淹死几个为看他们而来的痴男怨女,那一年都算是奇迹。”她脸上洋溢着奇怪的红晕,好似想起了少女时代最隐秘的心事一样。
  “要说宣懿皇后有哪点不好,唯一的就是主中馈三十年,而不能及早筹谋,致令太宗一脉后继无人。”她说到这里也就闭口不言了,因为再说下去,便涉及今上如何登位,那是大不敬了。裴昭业见她说了这一大段话,有些气力不顺,便连忙将靠垫抽、出,扶着齐后躺下休息。齐后握着他的手,入睡前低声道:“镇国公主与我们有恩,安宁侯宜稍加照拂。不过,若要让你为难,就当娘没有说过好了。”
  第二天天一亮,宁王就来接班。裴昭业交代完了之后就回府邸补觉。他这一天一夜实在有些心力交瘁,也顾不上去送左风眠,头一挨上枕头便沉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竟然变回了五六岁的模样,坐在皇宫的屋檐下看戏。那是少康末年千秋节的事吧,那时父皇已经封了太子,入主东宫,第一次带世子和他进宫庆贺先帝生辰。他吃多了凉茶,找宫监带他去如厕。从恭房出来后,看见那宫监偷懒在廊下乘凉。他一个淘气,便撒腿跑到园子里东逛西逛起来。
  庭院里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洁白芳香,只是那树太高,他够不着。裴昭业便回身去找那宫监帮忙折花,转过回廊却冷不防撞到一个中年美妇身上。那妇人凉月如眉,面似美玉,珠钿照罗绮,簪珮摇玉犀,含笑问道:“你是谁家的小郎君,怎的一个人在这里乱跑?”
  他那时还不懂依着服色辨认身份,只觉这妇人可亲,便拉着她的手行到树下,求她折花。那妇人以扇掩面,道:“小郎君折花送给谁?”裴昭业临来皇宫前也是补过功课的,便道:“送给陛下,祝陛下福寿绵延,松柏齐肩。”
  那妇人闻言一愣,笑得眼如弯月,钗钿微微摇曳。宫监闻讯赶来,吓得面无人色。那妇人就命宫监折下一支玉兰花来,却亲手别在裴昭业的衣襟上,笑眯眯道:“妾代陛下谢过小郎君。若能见到小郎君他年琼林赴宴,御苑簪花之日,妾一定敬水酒一杯,聊表心意。” 她说完这句,就命宫监带裴昭业回到席上。
  那一年的千秋节,中宗皇帝心事重重,人到中年,沈腰潘鬓销磨。宣懿皇后则托疾不出,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也许是春天来了天气回暖的关系,齐皇后的病逐渐好转。日月如梭,展眼月余又过,却快要迎来清明节了。裴昭业这日午后去了安宁侯府。
  在靠近宫城的一条街上,镇国公主府和安宁侯府占据了整整半条街面。一个在街东一个在街西,两家后院相连,只开一个角门,就并作一个宅院。这还是太宗昭仁年间修葺的。门口依然是禁军守卫,裴昭业出示了鱼符之后,才进了门。
  金钉朱门,衔环兽首,驸马叶侯是北地世家大族,在京的宅邸都以端庄浑厚见长。终太宗一朝,公主和驸马尊逾拱璧、享轻千金,是这京师说一不二的人,连东宫都要避几分锋芒。入门之后,冰花小径,碧梧翠柳,水木明瑟。过几折回廊,中有小房,非楼非阁,罗曼倚窗。他熟门熟路,径直往东南边小阁而来。阁旁有茂盛竹林,一折再折,如蚁穿九曲珠,曲曲引人入胜。
  叶渐青的居所就在这竹林之中。他在竹屋之外喊了一声,便登堂入室。一连走过两三折竹屋都没瞧见人影。走到后面的书房时,见叶渐青躺在靠窗的一把竹椅上,一本《陶渊明诗集》盖在脸上。他蹑手蹑脚走过去,把书揭开,募地发现叶渐青并没有睡着,吃了一惊:“这才春天,竹椅多冷。也不铺垫点,身上也不盖,倒在这里发呆。”
  叶渐青便起身与他见礼,却也是无精打采。裴昭业翻过手里的诗文看,是一首《饮酒》: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觉悟当念还,鸟尽废良弓。
  前一句有芝兰当道,不得不锄之意,最后一句“鸟尽废良弓”则更是露骨。裴昭业心有不祥之感,便取笑道:“年纪轻轻,不思报效,来看这些避世隐居的书。便是陶靖节也是当过官,知道民生疾苦的。”
  叶渐青忽然眼珠一转,问道:“殿下,你知道如今市面上盐多少钱一斗吗?”
  裴昭业怔了一怔,好笑道:“我管户部多年,不知道柴米油盐,还要你来教。盐自太宗朝起,便是一百文一斗。”
  叶渐青也笑了,露出脸上两个浅浅酒窝:“我终于胜了表哥一次。在偏僻的山村,盐可以卖到六百文一斗,还是掺了泥沙的。”
  裴昭业的笑容凝滞了,他心中五味杂陈,两人都相视无言。过了一会,有下仆进来端茶递水。两府家仆在抄家过后便都尽皆遣散了。如今这府里一两个使唤的人也都是从端王府拨来的心腹之人。叶渐青见他肩膀上湿了,便问:“下雨了吗?”裴昭业闻言,也把目光投向窗外,天空中乌云翻滚,细雨随风飘进窗来。
  清明前后下雨乃是常态,好雨知时节,今年也许又是个丰收年。对农家是利好消息,对叶渐青却并不是如此。
  “孤云出岫本无心,顷刻翻成万里阴。”叶渐青看了一眼窗外,淡淡道。裴昭业不愿听此悲音,遂开解道:“白云如解事,成雨便归山。何必作此伤春悲秋之词。我前几日托人带进来的东西呢?”
  叶渐青便起身去拿书架最高处的一个木盒子,也是他心不在焉,一个不慎连整个书架都被他抽倒了。碑帖字画洒了满地,他倒是眼疾手快抱着一个包裹闪到了一边。竹林外很快有脚步声,裴昭业扬声道:“没事,书架倒了,你们去吧。”
  果然没有人敢进来打扰。裴昭业上前接过那个包裹,放在了一旁。叶渐青见他没有叫人进来帮忙的意思,便习惯性蹲下来捡拾。他曾经养尊处优,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在南山受虐了几个月,如今做起这些事竟然也得心应手起来。
  裴昭业手边一个檀木盒子,里面装着一柄宫制纨扇,绘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他一时好奇拿在手里,只见上面写了一行簪花小楷:犹记那年春,花开旧园池,牵我树下行,令我折好枝。
  他好似听见了一声晴天霹雳一样,呆怔住了。万事惊心浑如梦,一时触目总伤神。
  叶渐青见他不对劲,伸颈看了一眼那扇子,只觉平凡无奇,道:“我记得书房里原先并没有这个。公主奶奶也不用这样的宫扇。”他又想了想,道:“也许是宫里什么人来玩,落下的吧。”
  镇国公主与中宗宣懿皇后,名为姑嫂,实为政敌。但两人都是八面玲珑之人,宫中府中处得是滴水不漏。当年这安宁侯府,先皇后想必也没少来过吧。
  裴昭业一边收好那扇子,一边状似无意问道:“渐青,皇姑婆活着的时候,对先帝爷无嗣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关于先帝和先皇后,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叶渐青一对迷惑的目光射了过来,心想端王怎么想到要问这个。裴昭业赶忙澄清道:“我随便问问而已。”
  “我记事的时候便已经是承平朝了。先代的事公主奶奶很少讲。只听别人说过,当年朝堂内外掐得不像样子。有一次,遇上淦京的故人来晋陵,公主奶奶好似曾说过先帝爷情深不寿,先皇后白首不易,女儿家太过辛苦之类的话。”
  裴昭业眉毛蹙了又松,松了又蹙,好半天才展颜道:“我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眼见天黑了下来。裴昭业给叶渐青披了雨披,两人一起从安宁侯府的后门走了出去。门外并无值守的禁卫军,却停着一辆油壁马车,挂着琉璃风盏。两人一齐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鞭子,驾车往大相国寺方向驶去。
  时值清明之前,天黑小雨,这一辆马车在湿漉漉的青石板道上飞驰,驾车的人一身黑衣,身旁一粒昏黄色的火,是车角悬着的琉璃风灯。有夜行的京城人士,被这辆疾如风快如电的油壁车擦身而过,鬼气森森,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敢回头去望。
  马车须臾停在了大相国寺的后门。有几个僧侣执伞点灯在那里等候。裴昭业把归来和尚介绍给了叶渐青,几人便入了寺。七折八折,到了一处偏殿,香烟缭绕,殿里几排木桌,摆放着无数神主灵位。归来和尚带两人走到佛像后面的小门里,那窄室单独摆了一个神主。
  裴昭业径直走上前,当先一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又给供桌上的长明灯添了灯油。这才朝叶渐青招手,眼眶微红:“这便是我的生母戚夫人。”叶渐青走上前拜了一拜,裴昭业把他手里的包裹拿过来,取出另一个灵位,摆放在一旁,道:“先委屈皇姑婆一下,与我娘亲也好做个伴。”
  原来裴昭业生母在生下他之后便去世了,裴昭业从小是喝齐皇后的奶长大,连宗正寺的玉牒上都是记在齐皇后名下。他不能在家里祭司生母,这与人情上说不通,但又不忍心生母因缺少供奉而不能化佛升天,于是便在相国寺觅了这处地方,清明冬至常来供奉香火。
  而镇国公主府的逆案没有了结,叶渐青不敢名正言顺祭拜祖母,也只能到相国寺私下里偷偷祭奠。
  叶渐青拜完祖母之后。只听归来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夫妇是前缘,善缘恶缘,无缘不合。儿女原宿债,讨债还债,有债方来。
  两人拜完之后,不敢耽搁,又出了偏殿。只见殿角青缸映着院里一株玉兰树,花开正好,白光曜目。花瓣上挂满雨珠,好像离人的泪眼。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两人坐在车中,车顶悬挂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裴昭业见他脸上青白一片,嘴唇也冻得发紫,不觉伸手去暖叶渐青的双手。他手掌温暖干燥,叶渐青只觉被潲了雨水的身心都渐渐温暖了过来。
  叶渐青低声道:“抱歉,我还以为你是中宫嫡出。”
  裴昭业摇摇头,也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长大了才知道的。父皇与母后情深意笃,我生母才是那个多余的人,连着我也是。”
  叶渐青听他说得凄凉,开口道:“怎么会,你母亲只是福薄而已。”他转念一想,端王的王妃好似也是生小世子的时候殁的,便道:“女子生育便如同鬼门关上走过一遭。正因为如此,圣人才教导我们要记得父母的生养之恩,行孝悌之道。”
  裴昭业握着他的手,道:“女子清白如水,太过柔弱,在这浊世之中做不得长久的伴侣。”
  叶渐青却是第一次听此奇谈怪论,好奇道:“那天地生出来女子,是做什么用的?”
  裴昭业偏头想了半天,才道:“只好当菩萨娘娘供着。”说完之后,自己先笑出声来。
  叶渐青也是忍俊不禁,追问道:“依你这样说,那男子做得伴侣?”
  裴昭业这时抬头望他,眼里温柔得好似可以滴出水来:“是。”
  叶渐青一怔,心跳加速,连忙抽、出双手,垂下眼睫,轻声道:“殿下说笑了。常言道,女子柔弱,为母则强。等殿下有了小世子,有为人父母的心得了,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裴昭业望着空空的双手,叶渐青带走的不过是一小部分的温暖,然而却令他黯然神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七夕告白,估计不够给力啊~~~~~~~
  下一章 邻家恶犬老更狂

  ☆、第十七章 邻家恶犬老更狂

  第十七章邻家恶犬老更狂
  清明前后,皇帝两次提到了江南的盐案,一次是在上朝时,一次是在家宴上。端王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也催促大理寺加快了结案的步伐。
  清明过后约莫四五天的样子,左风眠到端王府去。一进门只见裴昭业布衣葛巾,正在廊下逗一只画眉鸟。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内心又隐隐有几分不安,上前行礼道:“殿下,臣来错时间了。”裴昭业回头见他气鼓鼓的样子,不觉笑道:“玩物丧志是吗?你看看这鸟用什么笼子养着好看?”
  左风眠见那金玲子还没有拳头大,羽毛浅碧,嘴角嫩黄,端王用金丝笼子装着倒是太扎眼了点。便道:“换个浅色的,纯银的怎么样?或者玳瑁的?”裴昭业想了想,道:“也还是挑眼。安宁侯说用白色的笼子最好。”左风眠胸口气一滞:“用白漆刷笼子?”他心里想,真是俗得可以。裴昭业摇头道:“不是。渐青说,用整块象牙劈成细篾片,然后编成笼子,又轻巧又矜贵。”
  左风眠气得七窍生烟,转身就走。
  裴昭业回头叫道:“等一等,风眠,你来有什么事?”
  左风眠如若不闻,直往外走。裴昭业没奈何,只得亲自过去拉他的手,谁料左风眠一个挣扎甩手,“嗤”一声,倒被扯下半幅袖面来。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裴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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