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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浮生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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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后没有回答他,执意走到了寝殿门口,沐浴在七月盛夏的日光中。她仰面感受那没有热度的阳光,眯了眯眼,才把目光投向庭院中那两株枝叶合抱的桂树。四季桂今年开花格外早,双桂留芳,庭院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她低声道:“物之美者,招摇之桂。”又道:“桂实生桂,桐实生桐。”
  裴瞻急切之下,差点被脚旁的春凳绊倒,太子连忙伸手扶住他,只听他泣血般喊道:“婉柔,你回来……”
  齐后听见他这一声,扶着门轴,缓缓转过身来。阳光之下,她脸色白得透明,然而口鼻处却流出浓浓的鲜血,触目惊心。
  殿中所有人,除顾苏以外皆被骇住。太子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直翻白眼。宁王心悸目眩,掩鼻低头,福王吓得面无人色。裴昭业初时震惊,反应过来立时冲到齐后身边,感觉皇后的身子软倒在自己怀里。裴昭业手指向紫檀鈿箩屏风的位置,大叫道:“御林军何在?抓住那个刺客!”但是他目光转向那里的时候,屏风边已经空无一人。
  端王面色森然可怖,殿内殿外乱成一锅粥,几个太医院的医官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夫妻结发期百年,何意中路相弃捐。”
  裴昭业在哄乱中,听见臂弯里的齐后这样吟道。他低头去看母后的眼睛,齐后同样也在看着他,那没有燃尽的母爱在她眼里绽放出最后的光芒:“昭儿,母后对不住你。我菲薄无德,身殁之后,丧务从简,慎毋妨臣民往者。”裴昭业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将齐后的身子紧紧抱着,已说不出什么话来。
  裴瞻在地上撑了两下才爬起来。他低头看脚底的太子,面上露出厌恶的神情,道:“太子受惊了,扶太子回东宫休养。”便有人架着太子移到偏殿。宁王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扶住皇帝的臂膀,两人一起走到门口。裴瞻弯腰去看皇后,皇后已然断气,七窍流血,而嘴角边竟然挂着一个诡异的微笑。他直起腰板,深吸一口气,茫然无措道:“皇后去了。”
  大周承平十六年八月初七,皇后齐氏薨。齐后出自代北大儒之家,博通载籍,深谙权谋之道。十五岁册为云州郡王之妃,恭勤妇道。后云州郡入继大位,齐后赞画,多协上意。享年四十八岁,皇太子、端王、宁王、福王及平遥公主皆齐后所出。
  因不久之后就是中秋佳节,按照齐后的遗言,丧事从简。礼部奏丧礼,在京官员各给麻布制丧服,三日而除,服素七日,辍朝一月。文武百官诣宫门外哭灵。太子哀毁过度,丧礼便交给端王负责筹备,宁王搭手。
  皇后是上午殁的,到了傍晚时分,丧礼的一应事务都已大致定下。皇帝瞬间苍老了不少,朝端王、宁王和礼部、宗正寺大臣挥手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晚上要守灵,你两个回去换一下衣服吧。”
  宁王先回了自己在宫中的住处,果然看见礼部和内务府的官员早已把斩衰送到。服侍他换丧服的心腹太监低声埋怨道:“皇后死的也太不是时候了。眼看太子毁了,端王事成了一半。”宁王面上已无戚容,哼笑一声,道:“父皇与他,君臣先与父子。如此多事之秋,父皇不会另立新人的。有这时间就够了,你看治不死他。”太监道:“天色还早,灵堂只怕还没布置好。殿下去看一看太子吗?”宁王怔忡了一会,叹气道:“孤这个哥哥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妇人之仁。”
  端王也深一脚浅一脚回了自己宫中。凌波殿里都已知道今日之事,他对众人略交代几句,便回了自己的卧室。窗前的小案旁,一个人正坐在灯下等他。他看得这一幕,今日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倏地就流了下来。
  叶渐青在宫里等他等得如坐针毡一样。自从听到皇后的死讯,他自个也不知道是担忧裴昭业多一点还是担忧顾苏多一点,真正是比当事人还要忧心忡忡,操碎了心。直到这时看见裴昭业归来,才开口叫了一声“殿下”,已被裴昭业张开双臂抱在了怀里。
  裴昭业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你怎么来了?如何进宫的?等了多久了?”叶渐青初时身体略僵,过了一会放松下来,也反手抱住了他。等裴昭业稍微平静了一会,才将今日早晨如何到端王府又如何到大理寺,如何混进宫,如何藏身在寝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叶渐青最后疑惑道:“殿下,娘娘不是大好了吗?”皇后之崩何其遽也!
  裴昭业这才松开了他,拉着他在几案旁坐定,将今日上午的事一一说来。叶渐青听说本来皇后已经能下地行走,却又口鼻流血而死,大喜之后有大悲,又听说太医院被查封,新请来的神医郎中被暗中通缉,立时就把心揪了起来。叶渐青勉强道:“或许是误会也说不定,毕竟皇后病了这些年。”裴昭业摇头道:“明日还不定外面传成什么样了。这会儿父皇正在调换凤仪宫的人手。”“谣言止于智者。”“天下是智者多还是愚者多?”
  叶渐青终于也冷静了下来,思前想后,抖声问道:“你怀疑有人借太医的手毒害皇后娘娘?问题是娘娘本人知道吗?陛下知道吗?此时害死皇后与任何一方都无益处啊!”
  “夫妻结发期百年,何意中路相弃捐。母后最后对我说了这一句。”裴昭业切齿道。
  叶渐青旧疑未去,又添新问,怔怔道:“你难道怀疑是陛下的人所为?”
  裴昭业面白唇青,目透寒芒:“又或者是太子。他们等不及了,想逼我出手。”
  叶渐青痛心于这骨肉相残的血腥,忍不住道:“殿下何苦想这么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们若是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则江山难保长久,即使得到大位也坐不牢的。”
  “我教你一个乖。夺嫡不可能不冒任何险,谋逆更是没有回头路的。这些人岂止是阴毒,简直就是禽兽。”
  叶渐青从来没有自裴昭业嘴里听过这样恶狠狠的话。他头一次见端王眼中杀气森然,便不由自主握住了他的手,道:“殿下,我可以问一句吗?为什么要夺嫡?”
  裴昭业苦笑道:“你以为我是贪恋权位吗?我只是不愿意把江山社稷让给那些让我鄙视的人而已。”
  屋漏在上,知之在下。若是改变不了辛劳终生的命运,就赐给我们一个明君和盛世吧!
  叶渐青伸手去抚摸裴昭业的脸颊,动情道:“太子窝囊,宁王私心太重,两人自坏长城愚不可及。殿下明君之资彰显无疑,逆取正守,守小义而就大仁,正当其时。”
  裴昭业今日心情大起大落,用力拉他入怀,心潮澎湃,感谢上天将叶渐青送到自己身边。叶渐青今日所担忧的事有一件已经落定,便稍减了几分焦灼。人一放松,反而觉得全身无力,头昏脑涨,口中也呻吟起来。裴昭业觉出不对劲,用手摸他的额头,一手的冷汗,便问道:“你怎么了?很热吗?”
  叶渐青埋首在他的胸口,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并非是凌波殿里所燃的沉水香料。他募地想起一事,因问道:“殿下身上是什么香气?”裴昭业便举起衣袖闻了闻,恍然大悟道:“这是皇后宫里的安息香。我在那里待久了,身上也染上了。”叶渐青双手撑在他肩上,呼吸有点急促,须臾道:“不对。这是苏合香,两者极易混淆。”
  裴昭业对香道并不在行,听他这样说,好似想起什么来:“有一次我在凤仪宫,母后曾对宫婢说安息香香味过浓,闻着不舒服。也许后来换了熏香吧。有什么讲究吗?”
  安息香与苏合香皆能开窍,可治昏厥,开郁豁痰,行气活血,但两者功效不同,苏合香更缓和些。叶渐青因跟顾苏学习医术,对这些药材习性略有了解。
  “没,没什么……”叶渐青一闻到那香味便觉得心里打鼓似的,砰砰直跳,脸也渐渐涨红了。裴昭业连忙一手捏住他的脉门,只觉他脉搏跳得极快,急忙问道:“你吃了宫里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宫里的东西,怎好乱吃……”叶渐青说到这里,瞳孔倏地一紧。他今天从早到晚,除了在大理寺吃过一碗清粥,便连一口水也没赶上喝了!那粥里只怕混入了龙舌草的汁液,再碰上苏合香,莫非是巧合?还是中招了?
  裴昭业见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手用力揪住自个的衣襟,青筋毕现,可手腕却在轻抖。“我心里难受,殿下让我独自一人待会。”叶渐青想着要推开他,但全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来。
  “这是我的寝殿,你让我到哪里去?”裴昭业目色渐深,低声在他耳边道:“谁给你下药的?”叶渐青眼前色彩斑斓,如烟花绽放,又好像有无数蝴蝶在翩翩起舞。他心里始终保持一丝清明,不愿意冤枉好人,勉力道:“不知道……”
  裴昭业忽地站起,将他打横抱起往榻上走去。叶渐青被他放在锦褥之间,感觉他的手在解自己的衣带,于是抖声道:“殿下……”裴昭业便俯身低头在他耳边道:“说过了,两个人的时候,叫我表哥。”他一边说话一边手下不停,顷刻就将叶渐青剥得只剩下贴身衣物。叶渐青身上又冷又热,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他咽了几口口水,眼里露出哀求的目光:“表哥,你说过,会等我。”
  裴昭业脱完了他的衣服,开始解自己的外衫,一手抚着他的鬓发,柔声道:“对不住。表哥不是柳下惠。”叶渐青心底一凉,躲避他的手指,试图用别的话题引开他的注意:“表哥,你不是疑心太子吗?我替你去东宫侦查一番可好?”裴昭业手下不停,道:“我方才不过随便说说。东宫经此事过后,戒备森严,不要乱闯。”
  叶渐青别无他法,急得口不择言道:“皇后尸骨未寒,这还是宫内,殿下定要做此不仁不孝不义之事吗?”
  裴昭业手势一顿。
  我闯祸了。叶渐青心想。他昏头昏脑中忽然感觉脸颊上落了几滴冰凉的水滴。不知为何,他心里那股强烈的不适感渐渐消去了。
  那或许是淫放,也或许是逃遁,但叶渐青终于明白,豪言壮语的端王殿下也不过是个软弱可怜的人。
  裴昭业出手点了叶渐青的穴道,没待他叫出声来,又反手点了自己胸口大穴,朝床上倒下。两人躺得极近,耳鬓厮磨有如仙鹤交颈。裴昭业想到母后临时的模样,又想到中宗宣懿皇后之死,她和母后一样,都在最好的年华中死在这用女人眼泪砌成的宫墙里面。
  叶渐青喘息道:“殿下不要难过了,皇后娘娘是心甘情愿的。”
  裴昭业笑得比哭还难看。只有他心里知道,母后是后悔了。这世上有什么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呢?真正的感情可以和丑陋的欲望并存,就像我渴望你的真心,但也有不愿等、等不及、不再等的时刻。
  重情如中宗皇帝和宣懿皇后,恩爱如父皇母后,怎么会勘不破呢?
  人情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所虑者唯善终耳。
  再说顾苏当日趁众人惊喜与皇后下床之时,静悄悄出了凤仪宫。他回首庭院的两颗百年桂树,自古君王负旧盟,江山情重美人轻。裹挟在这宫廷阴暗的权力争斗中,没有谁真的能护尽一生,再多的爱也会慢慢耗尽。就好像当年,太宗皇帝纵有不舍,也放过了师尊一样。
  他想起小时候师尊说起皇宫里的事,石阁书库藏书最多,可惜自己进宫这么多天,居然连书库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这边闲庭信步,将皇宫当西湖逛,那边凤仪殿里已是风云变色,哭声震天。顾廷让一听到消息,便布置人手去抓顾苏。宫里黑甲军来来往往,都在盘查,有谁看见一个青衫男子从皇后宫里出来。待他赶到石阁书库时,只见素来强悍矜骄的御林军将书库围了个水泻不通,个个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顾苏问:“怎么回事?”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哭丧脸道:“这人会妖法。”
  下一章金阙前开罗网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金阙前开罗网张

  第二十八章金阙前开罗网张
  顾廷让持剑入了书库大门。
  三层的书库,每一层的楼梯上都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昏厥的禁军士兵,散落一地的剑戟兵戈。他弯腰探看,这些人大多身上无伤,仅仅是被掌风震晕了过去而已。他心中不由一凛,深吸一口气,上了最高层的琅嬛书屋。
  顾苏一人正在窗前手持一卷书细细翻看,他听见脚步声,就把那书本放回了书架。顾廷让瞥了一眼书脊,好似是一本医书。顾苏看他提剑过来,嗤地一笑,道:“你要在这里开打?”
  顾廷让是知道他底细的。他生父顾惜缘,是北燕的皇太孙,宫破之前被长乐侯裴青救出宫去,养在雪山。鲜卑慕容氏和萧氏都会一门狮吼功,一吼之下,六军辟易。当年中州御剑山庄试剑大会,一个胡人只用狮吼功就震败堂上几百名武林豪杰,事隔五十年依然历历在目。
  若顾苏一个不高兴,在这皇宫里狂啸一番,那些没有武功内力的皇族子弟岂不是都要变成了疯癫白痴?
  顾廷让极是头疼。他皱眉道:“教主,这和当初说得不一样。”顾苏淡淡道:“我说过了治病不救命,担保不了什么。而且,”他顿了顿,忽然讽刺一笑道:“我瞧皇后不过是中毒,皇帝太子端王宁王这一大家子可是病得不轻啊。”
  顾廷让屏住呼吸,低声道:“戳破此事无益与当下的时局。教主为何如此固执?”
  顾苏这么说本是想试探一番,听到这里顿时眼波如刀,怒锋一闪,冷道:“原来你们都知道皇后中毒的事,却刻意隐瞒。”
  顾廷让错开目光,道:“教主,皇后的事还请你随我到陛下面前解释清楚。”
  顾苏一哂:“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皇后数十年咳疾,早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有人借机给她下毒,抑制胸肺处的病变(结核菌),却令她的大脑受损,染上头风。她经年恶梦,常梦到菩萨大开水路道场,超度亡灵。梦里的人不是断头就是断脚,宛如阿鼻地狱,她活着有什么意思?
  皇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明白告诉他,不想受这个折磨了。顾苏这几日给她扎针拔毒,辅以清热保脑的蛇毒,以毒攻毒。虽解了病痛折磨,保她一时清明,却也令她的咳疾迅速恶化,终至药石无效,安乐而死。
  顾廷让举剑,悍然道:“教主,对不住了。”
  顾苏四下扫视,道:“你跟我来。”他说完这句,拔地而起,往窗外跳出,却不是往下,身子一番,倒卷上了三楼的楼顶。顾廷让在窗口边看了一眼,踩着窗棱,也跳上了屋顶。
  楼外的士兵发出一阵喧哗。众人都抬头看去,禁军统领顾廷让,和一个青衫男子面对面站在屋顶上,相距十步之遥。
  这石阁书库有三层,也算是皇宫里比较高的建筑物了。顾苏左顾右盼,宫殿都匍匐在脚下,于是莞尔道:“这也算是禁宫之巅了吧。”此时,远方的鼓楼传来沉重的钟声。顾苏心想,几代笙歌,百年鼙鼓,不堪回首叹凋零。
  皇宫里敲钟便意味着大丧事,有皇室成员去世了。书库附近的禁军发出了喧哗声。顾廷让朝下面大声喝道:“肃静!”
  顾苏淡然道:“顾大人,我不喜欢死缠烂打。咱们就以钟声为限吧,钟声落下的时候,若是我输给你,就任你处置。若是你输给我,就让我走,如何?”
  顾廷让眼角微微抽动,思索他话里的意思,少顷点头道:“好!”又问道:“你用什么兵器?”他看顾苏身周并没有带刀带剑。顾苏摇摇头,示意不用。顾廷让一咬牙,举剑高过头顶,剑锋微微斜向下点,却是寒江孤影剑的起手式,月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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