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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破九霄掩月辉作者:灯玉墨(完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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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又败了……子缘心中大呼一口气,之前败给这人已经败得够惨烈,要是在饭桌上继续败下去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但想到这人居然在饭桌上耍了自己一把,心头还是怎么都爽快不起来。
  于是,这顿饭吃得颇安静,颇不愉快。
  吃完饭,放下筷子,子缘这才板着脸道:“多谢教主款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接着,站起身,走出朱雀投江楼,自门口摘了一竹枝,数了一数又扔下,向着北方离去了。
  朔星随后默默拾起被子缘扔下的竹枝,数了一数,忽然愣了。竹枝上有六片叶子,而子缘却向着北方去了,这是什么情况?但很快,朔星便明白过来并对子缘无语了。六在先天八卦中是坎,而坎在后天八卦中才指北方……就算是灵活多变的梅花易数也不能这样乱来吧?!
  只不过,乱来的却比算出来的准。子缘终于成功地走出了苍竹教,尽管仍是在所谓北辰公子面前颜面扫了地。
  回到影杀之后,子缘闭关研究奇门遁甲等布阵之术,搞了将近半个月。结果,出关之后确实是成竹在胸了,只不过那个竹是苍竹的竹:“朔星你这变态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儿搞懂的啊!”
  至于出关后遇到的第一样东西,那是七晓的委托。
  委托的事情自然是杀人,要杀的人仍然是苍竹教教主。子缘一听这事,以为仍是之前那事的后续,直接就奔青天阁去找七晓理论了。而见到七晓之后才知,这次的理由是苍竹教教主在九月十五日杀了青天阁现任阁主。
  子缘当时就进行推演,说这日乃是癸巳危日,日值岁破大事不宜,研究这玩意成精的苍竹教教主必然不会选这一日来杀人。因此,杀死阁主的必定另有其人……
  七晓古怪地盯了子缘一眼,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说八道骗我的?还有,不是苍竹教教主那会是谁?”
  “我倒是可以插手调查此事,但查出结果后杀或不杀可就得看情况了。”子缘想了一想,如此答复。毕竟,请影杀会长的酬金不是小数目,他也得靠这个吃饭呢……
  于是,子缘开始办事了。
  案发时间是九月十五日癸时,地点为死者卧室。死者名为九宇,善用武器为青天阁普遍使用的环刃,身上致死伤口则是扇伤,但非是普通折扇,根据伤口形状可判断凶器为扇骨有三层并排尖刃、扇面为稍短圆刃的扇。这一点让子缘更加肯定这伤不是苍竹造成的。
  “七晓,你可知道九宇生前都得罪过什么人?”子缘不冷不热地问着,淡淡瞥过七晓脖子上缠着的绷带。被他伤到这种程度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事,这人还真能算是个奇女子了。
  “我四叔九宇脾气温和,据我所知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一定要说做过什么得罪人的事……武林盟主被杀一案便是他主负责调查的,兴许这事得罪了苍竹教的教主。”七晓一边思考一边说着,每看子缘一眼都会不自觉地抚一抚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对子缘颇有一种若即若离之感。
  “这样啊。那他死后,青天阁该归谁管?”
  “由我大伯九霄暂时代理阁主之位。他与四叔关系极好,而且案发当日他并不在青天阁,而是与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在李花城风荷楼饮酒。”
  子缘沉默了片刻,道:“饮酒饮到癸时犹未归?”
  七晓白了子缘一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风荷楼是娼馆。”
  子缘心中汗颜,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不过,在他还小的时候,他师兄就告诉他,娼馆是一个适合散布流言的地方,最好是当着有心人的面说一些话,过不了多久就能将话传进某些人的耳中。此外,如果在这当中安插眼线,也可以得到各类有用无用或真或假的消息。
  “那九宇手上有没有什么宝物之类的东西?”子缘继续询问。
  “一样都没有。就连我爹死后留下的那轮‘蚀日’,也是在我大伯手上的。”七晓如此道。
  “那应该不是怀璧其罪。”子缘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有杀人动机的,只有苍竹教教主咯?”
  七晓望着子缘,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废话”,但出口的话还是收敛了些:“所以我就说是苍竹教教主的杀的嘛。”
  子缘默然许久,继续问:“案发前后可有谁出入过青天阁?”
  “据当晚青天阁守门的两人描述,他们被一位手持带刃折扇的男子打晕了。”
  “打晕?下手真轻。”子缘无聊地哼哼两声。
  七晓本来想说“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啊”,但一摸脖子,还是改口了:“这应该可以说明凶手是冲着我四叔一人而来的,跟青天阁并无多大仇怨。”
  “这也可能是凶手故意造成的假象。”子缘细细思索着,最终还是决定从青天阁内部入手调查。
  调查方式倒是很古怪——偷袭。根据子缘的说法,人在被偷袭的时候最不易隐藏实力,以此方法来一试阁中各人武功高低,能得到更真实的信息。
  只可惜,结果并未试出阁中的重要人物中有谁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而这一试,已是一整晚过去。一大早,子缘便回影杀睡觉去了,毕竟青天阁不是自家地盘。
  一直睡到傍晚,子缘才起床继续调查。
  这次的目标是风荷楼。
  正所谓冤家路窄,子缘居然在风荷楼斜对面一户人家门口碰到了朔星。
  “你来这儿干吗?”子缘皱起眉,语气中带了几分怀疑。
  “倒是想问会长大人来寒舍有何贵干?”分明是嘲笑的语气。
  子缘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默然许久才道:“方才不小心忘了你还是朔家家主。”接着,子缘例行公事一般地再次打量了一遍朔星。这次穿的是绛红色绣着云纹的深衣,在深秋时节显得有几分单薄。子缘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之前那件深青色绣着竹枝的,似乎那件的胸口处被一把叫龙殇的匕首开过口……
  “寒舍大门很窄,若是无事,还望会长大人不要挡道。”
  子缘干笑两声,什么都没说,快步向着风荷楼走去。
  朔星很自然地顺着子缘的步伐看去,目光在风荷楼的招牌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浮出一抹苦笑。转瞬之间都已经十五年了,而人的一生又数得出几个十五年……
  风荷楼,老板千重的会客厅中。
  “一点小礼,不成敬意。”子缘很客气地将两锭银子搁在了桌上,顺便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风荷楼的老板。
  这位名为千重的人发已染霜,但那面容中依旧可觑得出当年光华,想必多年前也曾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佳公子一位。相较之下,反是子缘印象中的朔星神色更为沧桑了。
  “会长有话请直言。”
  “只是想要问一问,九月十五日晚上,九霄与何人来了此处,夜里又与何人在一起。”
  “抱歉。”千重礼貌地微笑着,“做我们这行的,理当为客人保守秘密。至于这东西……还请会长收回。”淡然将桌上的两锭银子推回子缘那边。
  开娼馆的居然不爱财?还是说给得太少……子缘心底微微一惊,试探这问:“不知老板想要多少钱才肯透露一下呢?”
  “在下非是贪财之人。”
  果真是个奇人。子缘心底不快,收起银子走人。老板不吃这套,不等于风荷楼里的流莺们也不吃这套。
  于是,趁着此时正是风荷楼的营业时间,随便抓了一个人,直接进屋。
  拖进屋仔细看了,才发现拖了个男人,这才意识到原来风荷楼男女兼有。不过,这种问题并不重要。
  “你叫什么名字?”子缘并不急着开始盘问。
  “小的名叫朝光,略通琴棋,不知客官想要先助助兴,还是直接开始?”多余的话倒是不少。
  子缘本想骂一句啰嗦,但在看到朝光的样貌后忽然觉得有句话不吐不快:“你几岁了?”
  朝光在听到这话后明显有些不悦:“公子何故要问这些有的没的……”
  “想帮你算算这些年来你一共被人干了多少次。”子缘毫不注意措辞,随口回了这么一句欠扁的话。瞧那张纵欲过度的脸,搞不好干这行的时间都已经超过子缘的年龄了。
  “公子若是喜欢嫩的,大可去找别人,何必来折腾小的……”朝光哀怨地别过脸,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子缘。
  果真是不同的人在这方面也有不同的爱好。子缘暗暗叹着,终于进入正题:“倒是不知青天阁的九霄喜欢老的还是嫩的……”
  “原来公子想打听九霄的事呀,那你可找对人了……只不过,小的最近得的赏钱有点少,总被老板责罚,被训得有些记忆模糊……”一双眼幽幽地瞅着子缘。
  随手就能逮到想找的人,应该说奇门遁甲诚不欺我还是老子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于是,刚才收回来的银子派上用场了。子缘看向朝光,那眼神分明比朝光这位行家还邪魅:“这样一锭够不够?”
  朝光向子缘用力地甩了一个媚眼,道:“九霄那人啊,可是我的常客呢。犹记得这月十五,他跟苍竹教和腾龙帮的几个人来喝酒喝到大醉,一直跟我缱绻了一晚,早上才回去呢……”
  “在我这位新客面前说这种事,倒也不怕得罪了我呆会儿狠狠折磨你。”子缘轻佻地笑着,用绝月缓缓挑起朝光的下巴,语调一冷,“说实话。”
  朝光一脸委屈,小心翼翼地将下巴微微抬起一点,轻声道:“小的知错了,大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来,小的怕说着说着一不小心脖子硌到上边,会很疼的……”
  子缘收剑。
  朝光这才敢大口呼吸,哀怨还略带羞涩地瞅着子缘道:“那家伙,半夜就不行了,还死要面子怕人笑话他年纪大了,给了银子要人家一遇到打听的就说他还宝刀未老……那种老东西,哪能跟大侠您相提并论呀!”
  “哦,半夜就回去了?不知是几时几刻呀?”子缘心底立即起疑。
  “这个我可记不清,就记得他走时给的银子可是一大把呀~”朝光暧昧地望向子缘。
  于是,另一锭银子也发挥了作用。子缘心里暗骂朝光贪财,但却又感谢朝光这贪财的个性:“是不是这么大一把?”
  “哎呦,我想起来了,那老东西二更不到就走了。”朝光满意地收起银子。
  果真癸时不到就走了。子缘暗笑,顺便确认了一下:“此话当真?”
  “当真!小的哪里敢欺骗大侠嘛……比起这个,大侠今晚……”
  子缘凉凉地瞧着朝光,就算要搞,他也对这种娘兮兮的男人没兴趣……忽然一不小心想到多次让他尝到失败滋味的苍竹教教主,如果换成是那个人的话……糟糕,好像真有这想法。
  “不好意思,我之前小算了一下,今日乃是乙巳危日,日值岁破……我看我还是别在今夜做这种有违阴阳的事吧。”
  朝光的脸色忽然僵了一瞬。
  这微小的情绪变化没能逃过子缘的眼睛。是因为被说有违阴阳而神色不对,还是因为被以这种古怪理由拒绝而神色不对呢……若将朔星的住处与这一点联系起来,恐怕是二者皆有。
  “你可认识朔星?”子缘试着问。
  “抱歉,小的不认识那种东西。”
  将就住在斜对面的人说成是东西,明显此地无银。子缘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便继续追问。只可惜,与先前问九霄之事时不同,这次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怎么也没能让朝光吐出半句有用的话。最终,子缘只得带着疑问悻悻地离开了风荷楼,顺带要了当晚一起饮酒之人的名单。可惜的是那些人那晚根本什么重要事情都没说,仅是单纯的饮酒作乐。
  三刻之后,和谐客栈。
  子缘敲了许久的门,终于见着客栈老板的儿子穿个中单就跑来开了门。
  “怎么又是你啊!算了,看在上次你跟那家伙打架没破坏我家大门的份上,饶你小子一命。”说的倒是有模有样,表情也嚣张得够到位。
  子缘见开门的不是朔星,这才意识到朔星之前会在这里只是巧合而已。哼笑一声,不客气地回道:“我记得你好像是我师兄夫的侄子,名字叫宵雅吧。瞧你这样儿,还真是让你小叔给带坏了。”
  宵雅别嘴道:“哼,本大侠的名字岂是尔等鼠辈可以直呼的。”
  子缘到底还是没憋住笑,道:“你是小孩子,我不跟你计较。该哪儿去哪儿去。”
  “你才小孩子呢,比我大得了几岁啊你!”宵雅不服气。
  这是事实,不可以跟这小屁孩生气,不可以,不可以……子缘嘴角抽搐着,拍了拍桌子道:“少来,再不回去睡觉,老子就……就叫你娘来收拾你!”
  “哼哼,有本事你来呀!你现在已经中了我下在灯油里的软筋散,我看你还动不动得了我半根寒毛!”宵雅一脸得瑟地朝子缘哼哼着。
  子缘毛了,抓起宵雅,将其扛到后院绑了起来,一脸鄙视:“你当我不知道你小叔的软筋散要口服才会发挥作用?你这套,糊弄别人去吧!”
  “小缘缘,你批评我的对雅雅的教育可以,不能因为你已经产生了耐药性就来批评我的药啊!”宵待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子缘背后。
  子缘心中大惊背后多了个人自己却没发现,但仍是若无其事地跟宵待晨吵嘴:“少来,这本就是你炼药的技术问题!”
  “小叔~救我!”宵雅喊得极是无辜。
  “叫你不按我说的方法下药,害我声名受损,活该被小缘缘绑这儿。”宵待晨不留情面地回了这么一句。
  “行了行了,师兄夫你过来,我有正事要问你。”子缘无视宵雅,将宵待晨拖进了客栈大厅。
  宵待晨无聊地瞅着子缘那凝重的表情,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事啊?”
  子缘直接开问:“你老大在风荷楼里发生过什么事?”
  宵待晨后退到子缘一剑够不到的距离,这才道:“要是跟你说了,我会被老大宰掉的。”
  “是不是和一个叫朝光的流莺之间有过什么?”
  “不是朝光,是……呃,不能说。”宵待晨又后退了一步。
  果然有个谁!子缘继续道:“师兄夫,你只给我提示一下总不会被你老大宰了吧?”剩下的自己查。
  “提示就是,你想去查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风荷楼了。我是为风荷楼里众人的生命安全着想才提示你的,再多一点我可不能说了。”宵待晨继续退步。
  现在不在了,也就是说以前曾在。子缘心里有了些底,打算继续从宵待晨的言行神色里套信息:“那个人和你老大是那种关系?”
  宵待晨看出了子缘的意图,摆出一张稳得跟那啥山似的脸:“我不能说。”
  没否认就是有了。子缘继续问:“那如果我找出那人并杀了他,你老大会是什么反应?”
  “我擦,小缘缘你嫉妒心别重得跟个娘们似的好不好!我跟你直说了,你想把我老大追到手,就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人!”宵待晨一脸唾弃地瞅向子缘。
  “喂,你别乱说!我跟他——”子缘忽然顿住,默了半晌才继续道,“好吧,我是想这样,可这是两码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小缘缘你眼光可以啊!去吧去吧,去抚慰我老大那重伤未愈的空虚又寂寞的心灵吧,你亲爱的师兄夫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还有还有……”宵待晨一脸兴奋地怂恿着,嘴皮子跟停不下来了似的翻啊翻。
  什么叫重伤未愈的空虚又寂寞的心灵啊!别这么扯淡好不好……子缘腹诽着,却忽然将这话联系到了所谓的“那个人”身上。这中间定有故事,可这又该去问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开始日发1W字~~




第三回 寻

  小时候,子缘的师兄曾如此教育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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