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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止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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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与我想询问的一件事有关。”妖神意味深长的看了天帝一眼。
这时，有两名小仙子为二人各奉上一杯清茶，而后福了福身子又匆忙告退。珠帘上的玛瑙珠子相互碰撞，响声显得格外清脆，清晰的映入天帝的耳中。
妖神单手指了指天帝面前的茶杯，随口道：“云雾山针茶。”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清茶。”
“……”
天帝摸了摸鼻尖，略有些不自在的笑道：“多谢。”
天帝出于礼貌象征性的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又缓缓放下。
妖神用眼角暼着天帝的动作，见他放下杯子，便转了视线看向前方，缓缓说道：“半月前，玉帝曾召传我与青龙、白虎、玄武三位神君前去紫霄宫共议关于天界守卫防布一事。而玉帝为此事而提出的条件我与青龙神君都未答应，青龙一族人丁稀薄，而我不可能拿我族人的性命去冒未知的危险。而我也是因此才受伤。”妖神转过头来看着天帝若有所思的表情，一字一顿的道，“我想天帝大人一定知道玉帝的打算，若是方便告知，也好让我有个准备。玉帝执意如此不说缘由，只是一味的下令，又怎能让我们四大族安心？”
天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倚着座椅靠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随意道：“既然你并未答应玉帝的条件，又何须再来询问我的消息？”
“……”
妖神垂了眼，沉默了许久。
良久，天帝再次换了一个坐姿，轻轻的摩挲着指腹，心中已是有些许的不耐。刚想开口询问，便听妖神开口道：
“玉帝使用了上古四位神君留下的神杀令。”
天帝一挑眉，“如果我记得没错，据天界历史记载中最后一张神杀令在十几万年前便已消失。”
妖神闭了闭眼，伸手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这才缓缓平息道：“我自然是知道，神杀令的消失乃是四大神君的福音。但此物的确是上古的神杀令，我与青龙神君在此物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天帝道：“这倒是奇了。”
妖神抿了抿唇，犹豫道：“当年上古仙魔大战，许多仙界之物落入魔界。魔界……应当也有神杀令。”
“哦？”天帝听到魔界二字忽然来了兴趣，坐正了身子，嗓音淡淡的，“你的意思是玉帝与魔界做了一笔交易换了一张神杀令，而用来强制你们做事？”
妖神看着天帝的表情，再听他的话，心中已是猜到几分他的想法。妖神叹气道，“我并无此意。我只是怕有心之人利用这一点为己谋利。”
天帝没答话，而是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吹开水面上沉浮着的茶叶，轻啜一口。
忽然笑了起来。
“妖神大人如此信任于我？”
妖神侧了侧身子看着天帝，手指轻扣桌面，淡淡道：“天帝于仙界而言，是有心之人，比起那些两面三刀之人来说，更值得信任。”
天帝抬眼迎上妖神的目光，“利益一致？”
“不。”妖神看着天帝缓缓摇头道，“是目的一致。”
天帝毫不避讳的道：“如今你们被神杀令所束缚，这才寻我作为突破口找寻答案。”他的话音一顿，挑眉看着妖神，“目的一致？”
听到这句话，妖神小指微微一颤，面上表情倒是自然，“有些事情自然不必劳烦天帝。更何况，我仅代表我个人的意愿，毕竟，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总是不好。”
天帝对于妖神的话付之一笑，道：“那么其他的三位神君又作何想法？”
妖神轻轻暼了一眼天帝，视线微转，并未正面回答天帝的问题，而是道：“想来天帝不知晓的是，四大守护神族早已貌合神离，四方的和谐安定，不过是假象。青龙一族的逐渐衰败，与之交好的势力也愈发的少。如今，唯剩我们一族。”话音一顿，妖神摩挲着自己光洁的手指，眯起眼，声音里带上几分的讥讽，“不少仙人都在暗地里盘算着若是青龙一族灭亡，究竟哪一族更具资格取代。如今的玄武、白虎两位神君更是蠢蠢欲动，妄图将自己的附属之族送上此位。近些年来他们两族在讨好玉帝这方面倒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朱雀一族早已灭绝，现如今由我们所代替。若是青龙一族再步了朱雀的后尘，这个天庭——”
妖神摇了摇头并未再说下去，有些东西，点到为止即可。
天帝是个聪明人，听了妖神的话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天帝沉默的在心中将这句话补完。
——怕是要不保了。
天庭日渐衰微，奢侈与糜烂的生活之下，掩盖的是腐败的气息。权利的争斗日益加剧。上至神君，下至仙仆，伪善，充斥着整个天界。
若是放在十几万年前，四方守护神族即便是灭亡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如今纵观这天界，几万岁的仙人都尚在少数，再古老的仙人不是沉睡就是在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元神俱灭，唯存的几位上古仙人也从不涉及浮世，一心隐居于天界深处。
反观魔界，纪律严明，近万年来的发展更是日益蓬勃，且有上古之魔坐镇魔界，守魔界四方之安宁。除了千年前那场仙魔之战令双方都元气大伤，魔界相较于天界，无论是实力亦或风气，都要好的太多。
天界早已不复当年，唯有四方守护神族与为数不多的仙人能与魔界众将有一拼之力。而天界权与利的内斗却又让不少的大族衰败、陨落。看似繁华的天界早已成了一个空壳子，只是魔界对天界还残存着的几分忌惮令魔界一直不敢再对天界动手。
天界内忧外患早已不是一时之事，可能似天帝、妖神看的这般透彻，着实是难能可贵。
妖神道：“想必天帝懂得我的意思。”
“天界，有玉帝在。”天帝简洁的答了这六个字，意思却不能再明显。
“可玉帝这次做法，却无疑是在加深我们之间的隔阂。”妖神若有所指，“尽管我正在努力避免这一面，但总有难以逾越的鸿沟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么。”天帝佯装不懂，“不妨说来听听。”
妖神心底有些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轻声道：“我有意与诸位仙君交好，但总有几位不肯卖我这个面子。尤其是玄武神君总是不待见我。因为玄武神君的缺席，我们四方守护神族之会已经很久都没有召开过了。”
天帝倒是不急着回答妖神的话，心中思索万千。对于这天界的这四位守护神君之间的事情，天帝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没想到今日妖神竟会相告于自己这么多，看来玉帝提出的条件已经将他逼得无路可退。
妖神半天不见天帝出声回答，看着天帝又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禁眉头一蹙，提高了嗓音道：“天帝大人？”
天帝从思绪中归来，直视妖神，勾唇道：“按照妖神的意思来说，或许天界如今已经分为了几个派别，那么我是否该猜测妖神如今之举是在拉我入伙？”
妖神握着茶杯的手松了松，叹道：“只是坦诚以待。”
简洁坦荡的回答没有什么能让天帝挑出不是之处。
天帝端起茶杯置于唇边，“你方才所问的，其实也并非什么神秘之事。”
妖神眼神一亮，握着杯子的手猛然一紧。
天帝慢悠悠的轻啜一口，淡淡道：“天界守卫防布，防的是谁，我想你心中也能隐约猜到。”
妖神道：“魔界？”
天帝点点头，放下杯子，“有人来报，天界已有魔界的探子混入。玉帝曾告知于我，但为了不惊动你们四位守护神君，便没有将这则消息向外传。”
“看来玉帝还是十分为我们而着想的。”妖神的语气淡淡的，意味不明。
天帝没怎么在意，继续道：“既然前几日玉帝召你们四位去共同商议防布之事，想必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
妖神闭了闭眼，没答话。
天帝的话题一转，“令我遗有疑虑的还是妖神所说玉帝提出的条件，不知是怎样的条件能令妖神如此烦恼？”
“凤凰一族本只属瑞兽，法力自然不比已经覆灭的朱雀一族，更何况凤凰一族不涉世事，懒散惯了，除了族中担任要职的长老与为数不多的武痴勤加修炼，其他族人皆仅能自保。几万年来，除了凤凰一族之中的妖神必然要任朱雀一职之外，凤凰与四方守护神族无任何联系，更无人将凤凰一族划为守护神族，只是这一次……”妖神一声长叹，“只是这一次，神杀令并非只针对我与青龙神君而下，而是还有……我凤凰全族！”
天帝心头一跳，脑海中有一丝头绪闪过，却快的让人抓不住，他总觉得这样熟悉的情节他曾在何处见过，但却再也想不起来。
妖神苦笑着道：“凤凰一族现在全在天界，理应为天界出一份力。但若是说要凤凰一族守天界御外敌，这却无疑是让我的族人白白送死，我又怎能忍心看到这样的局面。”
他的神色有些激动。
天帝将妖神的表情尽收眼底，想要出声安慰，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一时间，大殿中落针可闻。
待到妖神呼吸渐渐平稳，心情稍稍平复，天帝这才试探着开口，“玉帝这样做，也必然有他的原因。消息并未得到确认，玉帝也只是防范于未然。妖神大可不必如此忧虑。”
妖神深吸一口气，闭了眼，直言道：“玉帝的消息，又怎有空穴来风之说。这次的事情如此突然与诡密，天帝就不担心？还是说……”妖神睁开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天帝根本并不相信这则消息？”
深藏的心思被妖神一句话戳中，天帝只得暗暗在心中叹一句人精。
天帝神色自若，“玉帝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他既然召你们前去商议防部之事，许是事情又有变动。但玉帝除了第一次告知我此事外，再未召传过我，这表明事情还在玉帝的控制范围之内，我又何须担心，自找烦恼呢。”
“你们果然是好友，天帝如此的了解他。”听出天帝的避重就轻，妖神轻笑一声，指腹摩挲着杯沿，喃喃道，“是啊，我又何必自找烦恼呢。”
天帝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扯开，“我与玉帝不过是儿时旧交，现在已是生疏了许多了。”
妖神笑了笑，却有几分苦涩的意味包涵其中，“我虽有诸多好友，却无一人与我能成知己。我倒是羡慕你，虽然好友不多，却个个交心。”
妖神的这一番话令天帝心神一凝，深埋心底的某个想法终于破土而出。
天帝微微一笑，直言道：“你我一见如故，我倒是想与你成为至交，不知妖神的想法如何？”他握着座椅扶手的手心里满是汗渍。
妖神错愕的神情一闪而过，沉默片刻，才心不在焉的笑道：“不如结义？”
话一出，妖神自己也愣住了。
反倒是天帝心中舒了一口气，紧握着座椅的手渐渐松开，笑吟吟的道：“能结交到妖神这样的挚友，乃是我的福分。”
最初的惊愕过去，妖神也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弯起唇角，“我的荣幸。”
四目相对。
两位强者皆望进对方的黑眸深处，视线粘缠。
又静了一瞬。
妖神视线回转，唤来门外仙仆准备酒酿。
“妖神不是身体不适？”天帝轻抚杯身，“不如以茶代酒。”
“不妨事。”妖神摆摆手，“不过是内力透支，服过药后已是好了大半。”
“是我多虑了。”
天帝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来一小仙子端了两小杯酒来，顺便撤走了桌子上的两盏茶。
视线一触即分。
妖神率先端酒起身，双手微拱。
天帝也端了一杯酒，站了起来。酒清而香醇，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其中。
“九渊。”天帝一笑，将酒杯至于唇边，一饮而尽。
“凤煜。”妖神报以微笑，旋即仰首饮尽杯中酒。
第10章 第十只小凤凰
六百年后
魔界众军突然来袭，仙界防备不及死伤惨重。破军星君与七杀星君率众仙兵共赴战场打头阵，四方守护神与众位仙人随即加入战场，天界的诸位未曾列位仙班的散仙也皆参与其中，共同御敌。然而，破军星君受重创不治陷入沉睡，众仙人也近强弩之末。
这一场大战持续了三月有余，魔界众军不敌仙界众人的拼死反抗，于第一百零七日败退魔界。
远远望去，死人成山，鲜血淌成一条河流，颜色已近深紫。黑白两色战甲交叠错落，反射出惨淡的光辉。
不少仙人陨落在此处，元神俱灭。仍能站在此处的仙人大多是神情肃穆亦或悲戚，因法力消耗过度而一个个面色惨白。死去战友的身体尚有余温，鲜血刺目，警醒了在场所有的仙君。
战友用自己的身躯守护住了天界，他们用惨痛的代价换回了这一场不算胜利的胜利。
天界，元气大伤。
这万年来包裹在繁华之下的弊病，终于被暴露出来。
———
“朱雀神君，还请您随小仙走一趟。”
站在凤煜面前年轻的仙人微微倾身，十分恭敬的说道。
“何处？”凤煜心不在焉摩挲着手上戴着的戒指。
“玉帝有请。”仙人回答的简洁明了。
凤煜明了。
“大战过后，软禁本君了这么久，终于能给本君找出个合适的罪名了么。”凤煜淡淡道。
仙人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本君若是说不呢。”
仙人道：“那小仙也只好得罪了。”
凤煜看着那仙人身后的仙兵，笑了起来，“就凭你们？”
仙人只好祭出杀手锏，恭敬道：“玉帝知您爱妻心切，您随我们走，我们自然不会难为她。”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那仙人面前的两人无丝毫惊讶之处。
“唉……”站在凤煜身旁的女子突然叹了口气，抢在凤煜开口之前道，“玉帝不知道我在，你也眼瞎看不到我么？”
仙人猛的身子一颤，讪笑道：“还希望青龙神君不要难为我们，我们也只是按照玉帝的吩咐去做。”
如果他知道青龙神君在这，打死他他也不敢接这个活。青龙神君是出了名的护短和难缠，青龙神君与朱雀神君夫妇交好也是天界众人所周知的。今天他看见青龙神君抱剑站在这儿脸上带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表情，就差点两眼一黑喊出“吾命休矣”，心中求菩萨拜佛的只希望青龙神君别插手，否则这任务完不成回去还是被玉帝罚的啊。
“你觉得我在这儿，我会袖手旁观？”睿玉轻笑着说。
年轻的仙人犹豫的道，“如果您想，其实也是可以的……”
“……”
睿玉决定不和他计较，“让你把他们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那不是有损我威名嘛。”
“……您在天界众人的心中是不可撼动的。”仙人微颤颤的说。
“喔。”睿玉呲牙一笑，“那还不是因为我嫁不出去？”
睿玉今日穿了一身米白色轻纱裙，怀中却抱着她那把从不离身的通体漆黑的宝剑，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青龙神君您威名赫赫，远见卓识，英明神武，巾帼不让须眉。”仙人擦了把冷汗，“……花容月貌，天姿国色，绝世独立，嫣然一笑，艳如桃李。天界鲜少有人能配的上您，他们定是出于嫉妒，才说出那样违背内心的话……”
眼见话题被扯的越来越远，仙人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还得绞尽脑汁的想出恭维她的话。
“睿玉，莫要难为他了。”沉默了许久的凤煜看着那年轻的仙人被睿玉逼的脸色通红，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听到凤煜这句不像辩护的辩护，仙人心中一喜，事情有门。
睿玉悻悻然的道，“难道我就任由他们把你带走？”
“腿长在我身上，我若不走，他们又能奈何于我？”凤煜淡淡的暼了那仙人与之身后的仙兵，“威胁？自我出生以来，还未有人敢威胁过我。”
年轻的仙人凄凄惨惨戚戚的看了他们一眼，无奈的垂下了头。
年轻的仙人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朱雀、青龙二位神君，他不过是奉命行事，若有不敬之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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