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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家恶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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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大哥是想给我惊喜的。”看他这样,风乔心头已经不好受了。
“不成惊喜,反倒落了笑柄。”昨晚他正巧撞见那幕,她在日天怀中盈盈巧笑,那笑声夺脑而来,竟然刺耳,教他不由得揣度——他们在笑些什么;他的真心,是否对她来说,只是一场笑语……
风乔皱紧了眉,神情凝肃。“大哥,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胡思乱想,可你是我心中敬重的人,我不可能拿你的事情笑话。”
“我胡说的,你莫要搭理。”柴守尘眉头霍地舒朗。“你慢吃吧,我要去衙门了。”他起身,拍了拍风乔的肩。
“等等。”风乔刷地起身。“我有一件事,要同大哥说。”
“什么事?”柴守尘敛整衣物。
“我打算去商家谋婢女的工作。”风乔手掌撑在桌上,准备好随时捂耳朵。
“不行!”柴守尘击拍桌子,风乔迅速捂盖耳朵。
“成何体统!”浓眉倏飞,虎目瞠瞪。“你这样外人会怎么说?”柴守尘压出低沉迫人的气势。
风乔环手,与他对立,火气亦然冒上。“大哥,你为什么总是先否定了我的决定,而不先问我为什么下这决定。”和柴守尘吵架,她是极有经验,一点也不怯懦。
“这决定铁定没有好下场,不必问理由。”柴守尘面色泛青。
这话激起了风乔的斗志。“若我有本事,让商家退了姐姐的婚约,算不算好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
“荒唐!”柴守尘发怒地打断她。“你这不是要让大妹成了旁人嗑牙的闲话了。”他母亲是寡妇,对名声比什么看得都重,他自然也是如此。
“那总比让她插在牛粪上好吧!”这些年下来,风乔最不重的便是虚名。
“毁婚的姑娘有谁会要?你的任性,会害了大妹。”柴守尘深知世俗诺毁。
“毁婚的姑娘,你就嫌弃了吗?”风乔但求难得真心。
“无关她毁不毁婚,在我喜不喜欢。”柴守尘的心,放得是风乔的身上哪。
“那这样好,姐姐可以找个真正喜欢她的人。”风乔视线直逼着他。
柴守尘目光一缩。“你看着我做什么?”她眼底好象说,他是风清舞喜欢的人,他不喜欢这种说法,他向来当风清舞就是妹妹。
凤眼掠过怅然,“姐姐的心思,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你胡说什么?”他从小认定风清舞是与旁人定亲的,很自然不曾对她存非分之想,“你这样想,是污了大妹的清白。”
“你……不懂姐姐的。”风乔慨然轻叹。
“那你懂我吗?我们自小长大,你却不知道我。”打小,他的目光就让风乔开朗的笑靥给吸引了,不自觉疼爱她的机巧灵动,忍不住心疼她的坚强倔强。“看着你这些年跌跌撞撞,我恨不得为你抬起一片天,遮挡所有风风雨雨,那个日天能给的,大哥都愿意倾尽所有。”
坦白炽热的目光,紧紧揪扣风乔的呼吸。
风乔深吐一口气,落出一抹浅笑。“大哥,日天给的不是天,不是地,是一份包容,让我怎么落脚都实在。”柴守尘让她动容,可日天才是让她动心的人。
风乔低叹。“大哥你为我抬了一片天,可在你的天之下,我连头都抬不起来哪。我怎么说、怎么做,你都看不过眼、瞧不顺心,偏生我们俩同样固执,一般坚持。”每每无法相让,这些年,见了面,总是以吵架收场。
“其实——”凤眸深邃,可坦坦荡荡,不匿藏情感。“我真的恋慕过大哥。”当她是个孩子时,她仰望他如天。
“恋慕过……那是说——现在不再喜欢了。”她一句话,把他抛到云霄,同时又把他摔落尘泥。
这起落,她看在眼底,也是疼痛。可她还是要说实话,自欺欺人,或者不感疼痛,却无法减轻伤害。
“大哥。”风乔凝视他。“我现在,就只当您是大哥般的敬重,这不是谁的错,可我们真的错过些无法回头的事情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日子,发现的竟是两人天地之差的想法,于是只能越走越远,“我只能向往后的日子看去。”凤眼尽处是一派清湛。
“往后……”那是一片茫然,可他清楚地知道——“我依然会等你。”等待,是他不变的心意,她是他守护多年的笑靥。以前是,以后亦然。“你说过,我们俩同样固执,一般坚持。”他嘎声涩语。
她的呼吸被闷窒住,静默结冻住空气。
“这样有的只是痛苦……”她软跌在椅子上,叙眸低语。“何苦哪!何苦哪!”声音因为低垂的眼泪而沉陷。
“给你的,我甘心;承受的,我愿意,苦……我愿受。”柴守尘旋身遁远。
他等待,他痴苦,因为一份相信,相信曾经的贴近,是温暖而真实的;相信十几年的情感,不是虚幻的。
忽地,嘤嘤的啜泣声叫寒凉的秋风吹送到屋内。
那断人心绪的悲鸣,风乔再熟悉不过了。“姐姐。”她急急抹去眼泪,冲到门边,推开门板,风清舞蜷曲在角落,双手掩面,不断颤抖。
“姐姐。”风乔蹲低身子,轻轻揽抚住她。
“妹妹。”风清舞攀住她,泪珠崩落。“柴大哥……是你……的了……”方才她在外面,听到他们的对话,身子软在地上,忍不住掉泪,只是她强力掩住,不敢让哭声走泄。
“姐姐,柴大哥是他自己的,不是谁的;我让不出去,你却不该放弃他。”她打小看他们,合该是对璧人的。
“不可能的……”风清舞明白柴守尘的心性。
“姐姐,你想过,咱们有一天会无家可居吗?”曾经“蒲柳城”有一半是她们风家的,“你又想过会有像日天这样的男子,出现在我身边吗?”风乔微微笑着,抚上风清舞发丝。“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你会与我共担家计哪!”
风清舞擦拭眼泪,水蒙蒙的眼睛探向风乔。
“我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不可能的事情。”风乔昂然扬唇。“可我确信,你若多付出一分,这可能就多了一分。”总是要拼搏,才输赢无愧哪。
风乔是一定要去商家的,取消了和商家的婚事,风清舞手上才能多些筹码,赌注她的幸福啊。
“伯父,伯母。”由着仆人带领,风乔进了商家,冲着惊愕的商家二老施礼微笑。
商家二老,商父脑满肠肥,与其子有几分相似,不过,目光却是精明奸巧许多。商母出身名门,未出阁前,与风乔之母——林茵茵为闺中密友,虽是女子,倒是略通文墨,不过眼高于顶,不好应付。
两人面面相觑后,商父咳了几声,佯笑。“贤侄女,怎么会有空来呢?”
贤侄女?!呵!呵!风乔偷笑,只怕他们心里想的是“嫌侄女”——令人嫌弃的侄女。
风乔假笑。“承伯父金口,既然是‘闲侄女’,自然是空闲得很。”
“呵……呵……呵。”商家二老,不知当笑不当笑。
这两个老人真是无趣——风乔在心里嘀咕着。
虽是虚假,不过风乔好歹扯了个笑。“不敢欺瞒伯父母,自从小店烧了后,侄女谋不到生路,那真是闲得发愁。”
商家两老交换眼色,不晓得这瘟神打什么主意。
“风乔妹妹!风乔妹妹!”外面急冲冲地闯进一个人,正是爱慕她许久的商添财。“你怎么会来的?”见到她,商添财喜形于色。
风乔扯扯嘴角。“放心,不是来找你的。”视线瞟向尾随商添财进来的陌生老者身上,那人明明是总管的装束,却不是向来跟着商添财那名总管。“怎么你身边的人换了?”那老者目光精敛这才引起风乔的注意。
商添财讨好似地说明:“爹说我跟着以前那个总管,老是做些蠢事……”
“财儿!”商父喝斥他住嘴,对着风乔转出笑脸。“贤侄女这趟来,究竟有何贵干?”
“没有贵干!只是来揽贱活的。”风乔大大剌剌地挥手。
听她口出不雅,商母倒抽一口气,绞紧帕子掩住胸口。“哎!”这恶媳妇叫她怎么收得了呢,而她那好媳妇风清舞,怎么会有风乔这种姐妹。
风乔倩笑。“听说伯父母家中尚缺婢女,侄女特来讨这份差事的。”
“啊?”商母马上望着夫君,商父眼神飘到“总管”身上,像是询问。
这小动作叫风乔纳入精亮的凤眼里,但看“总管”触到商父目光,竟是敛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不知道时,凤眼一挑,直觉其中有鬼——没有做主子的会这样征询奴才,也没一个奴才会这样反应的。
得不到“总管”的回应,商父迎着风乔“慈善”地笑着。“贤侄女,这我们心头极愿意照顾你们两姐妹的,有什么需要的,和伯父说一声就是了。怎么说来这里为奴为婢,这传出去我们两家不都不要做人了吗?”
风乔心头并不以为做夫奴,与为婢女,这其中差距几何,不过她自是不会说,她是先来做婢女,见习如何成为夫奴的。
扬唇微笑,她滔滔辩着。“正是要做人,侄女才不能接承伯父恩情。爹亲身前有言,我风家人,吃的每口饭,不能偷、强、拐、骗、乞、讨、要,风乔虽是女流,亦当谨守父训清洁白白地挣来每口饭。”她昂首抱拳,如爹亲英魂在前。“虽说我们两家已定了亲事,可毕竟未曾完婚,人说‘实至名归’,实未至,名将焉附?既未完婚,岂可厚颜攀亲,要伯父母平日接济。”
那一长串话,似是而非,说得商家人一愣一愣地,片刻倒接不出话。那“总管”饶富兴趣地看着风乔,上下打量,似在看货。
商父毕竟是生意人,总算还能开口。“贤侄女,你说得很对……”
商父还要再说出“不过”二字,却叫口快嘴巧的风乔抢了话,“伯父真乃英明,深体侄女寸心。这外人不解,竟然谣传,‘风林客栈’是伯父和族亲不出斗者差人烧的——”放慢了速度,她仔细观察商父脸上一陈的青白。“外人传,放火者好处有二,一来可趁火打劫,夺去客栈土地;二来伯父也亦可借重建客栈一事来要挟侄女,要我自愿退婚,好让大姐毫无牵累地嫁人。”
她思来想去,其中细节或有出入,不过大体应该不差。事情该是如此,至于风清舞会被困在火海,可能是意外,因为客栈其他人都顺利跑出来了,只是她想不出来,为什么火烧了之后,商老头却没有其他动作。
说完话,凤眼锐利勾挑,不放过商父任何细微的表情;却不知,“总管”正盯着她,眼底绽出赞许的光亮。
商父嘴角微微抽搐,不过仍是露出笑睑。“嘿!嘿!贤侄女……”
“嘿!嘿!嘿!”风乔硬转陪出笑花。“伯父,侄女晓得,这一切……自是误会,纯属谣传。”
商父虚笑,点头附和。“对!谣传、谣传,全是谣传啊!”心头不禁想,要是风乔早生了几年,风家的产业,现在会收在他手里吗?
商母是皱紧了眉头,心头直怪这风乔怎么嘴刁得没半分姑娘的样子。
反正死的活的,都风乔一张嘴说了算数,她甩甩衣袖,继续道:“放火之事,当然不会是伯父所为,自爹爹过往之后,这世上,与侄女最亲的该是伯父。相信侄女既然有意自食其力,伯父应当会成全才是。外人知道,当言伯父有情有义,一有末路搭救之情,二有雪中送炭之义。”
风乔说了一堆,商添财听得头昏脑胀,只看风乔笑得比花甜,就觉得是大好的事情。“爹!风乔妹妹的意思是……”
风乔颇显不耐地打断他。“我的意思是,我会留在你们家做婢女。”
“真的啊!”商添财肥敦教的脸上,陡然挤出一线光亮。“那你留在我身边陪我玩。”忘情地要拉住风乔的手。
“不要拉我!”风乔大喝,搁开他的手——她最讨厌这又胖又笨的人了,至少有一百两讨厌。
四下一片顿时寂静,风乔翻眼吐气,轻轻拍手。“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说,我也还没过门嘛!”灵转思绪,她牵扯皮肉,挤出笑容。“商公子既然不嫌弃,那我就跟在他旁边,尽力服侍。”
留他在身边,虽然很烦,不过也许能透过他改变这婚事也不一定。
“不用你服侍,不用你服侍。”商母“护子心切”,急急打断她的念头。她可害怕了,她那温厚善良的儿子,要是落在风乔手中,只怕不得全尸。
“是啊!这样不是叫贤侄女屈就了吗?”商父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飘向“总管”。
风乔坏心地一笑。“怎么会是屈就?”等她做了,才知道是谁委屈了。
“商公子,您如果不嫌弃,要我服侍的话,自己同老爷夫人求了。我现在已经是你们家婢女了,人微言轻,我是不敢同老爷夫人说什么了啦。”心口不一,她两手叉腰,摆明了是“大牌小婢女”的模样,拍了屁股,就要走人。“小婢女,要去认识新环境了,我这就告退了。”微一敛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临走,却停在“总管”旁边。方才她就隐察这人奇怪,好像总在打量他似的,睁睁地与他对望一会儿,风乔毫不顾礼数地凑上他身旁,以鼻子嗅闻。
“总管”面有愠色,目光却是在估评风乔此举何意。
“你这是……这是在做什么啊?”为她的“无耻”,商母已经软昏在商父旁。
风乔仰首直视老者,却不回头瞅望商家人。“您身上真好闻。”她一笑。“是……钱的味道呢。”这“总管”虽为下人,可红光满面,威仪慑人,究其五官,它贵饱满,她怎么都不信,他当真只是总管。
“若不嫌弃,风乔跟您攀个忘年朋友。”眸光与老者对上,风乔再展颜,旋身而退。她心头有了计算,这一趟“探虎穴”,绝对会很有意思的。
看着她离去,老者的嘴角缓缓地从深处勾起,晦明莫测。
。 。。
风乔入商家为婢,晚上亦留宿在商家,这一待,竟也过了快十来天——一事无成的十来天。
“好烦哪!”一进自己的房间,风乔就脱掉鞋子。
商家其实表面上对她客气得紧,也安了间不错的房间给她,只是,大白天时商添财缠她缠得紧,烦她直起火。
有时她都会很想勒死商添财,这样婚事不办办丧事,的确是快多了。
“呼——”吐口气,她正打算吹熄蜡烛时,却瞥到一条黑影。
黑影晃得快,她无从判别是否是她过于紧绷所产生的幻觉。
不过她仍然熄了火,顺手抓了烛台,悄然移到窗户边。
人影迅疾似风,翻窗而落,依着极微弱的光晕,风乔猛然朝他一击,怎知对方反身卸下烛台,扣她近身。
“别怕。”人影低沉地安抚她。
“啊……”风乔险些呼出声音,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惊喜。
那俐落的动作,那干净的气息,那温柔的声音……分明是日天哪!
适应了黯淡的光线,日天把烛台安回桌上。“清舞姑娘要我来找你的。”
风乔正要扑抱到他身上,听他说了这话,手就冷挂在他的肩头,身子没再进一步靠近。“姐姐如果没叫你来找我,你就不会自己来了吗?”她嘟嘴噘唇,睨瞪着他。她想他想得紧,偏生他来一遭,就只会说是姐姐要他来。
俊脸窘红,他支吾说不出话。
这几天,为了挣钱,他都忙得很晚,想她,却不想深夜扰了她的眠。
“算了。”风乔滑出抹笑,抱住他温暖的身子。“你来就好了。”知道他不善言词,她也不无赖地向他索求,明白他的心,比虚言浮词,更难得。
风乔松手,送给他一朵最灿烂鲜甜的笑花。
脱了她的怀,呼吸才属于自己,日天调了呼吸。“这个给你。”微微沁汗的大手,从起伏的怀里递出一条手绢和一支木簪子。
这是他这些天攒下的,他希望她会喜欢。“客栈可能要等一阵子才能再重盖起来。”他讷讷地温笑。
接过那手绢和簪子,风乔眼底暖暖地漾开水气。“没关系啦!”她会用一辈子,与他重筑客栈。
日天为她拉开一张椅子。“清舞姑娘要我跟你说,她今天已经和柴兄弟表明心迹了。”
“什么?!”风乔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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