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锦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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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程晓洛心里一惊，随即掩饰道，“哈！你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穆雨怀疑地看着她，“认识两个月而已，有必要为了他带他回家吗？”

“那是因为爸妈催得厉害，我怎么都得找个男人带回去交差啊！”

“那你为什么不带李东尧？”穆雨反问，“不要跟我说是认识得不久不好提这个要求——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好像不太有想要接受他的意思，既然你家里逼得厉害，那么就算你觉得你们不是特别合适，以你的个性，还是会试试看的吧？为什么你就没有向你爸妈说明有李东尧这样一个人存在的想法呢？其实你一直都没有把相亲当真的打算吧？”

“我……”程晓洛支吾着，正心虚时，突然想到李东尧的事，瞬间来了底气，“哈！你还说李东尧？我倒要问你，你和你们家莫辉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为什么人家说人家压根就没有要相亲的意思，是被莫辉逼着来的？你倒好，一身轻，害我被人家拒绝！哈，你现在还好意思来和我提李东尧？”

她说话时一直高抬着下巴作理直气壮状，就是要在气势上压穆雨一截。果然，穆雨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不由有些心虚。

“啊？他拒绝你了？”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但这个时候，程晓洛自然会做出一副委屈气愤的模样：“你还说！”

穆雨皱起眉头，看了她两眼，突然冷笑起来：“我看正中你的下怀吧？”

程晓洛：“诶？”

穆雨盯着她，嘴角依旧挂着冷笑：“洛洛啊，别跟我装，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去死啦！”程晓洛抓起枕头砸向她，“喜欢你？你做梦吧你！”

“我呸！”穆雨身手敏捷地挡住了险些砸乱她发型的枕头炸弹，“你再给我装！我是问你是不是喜欢外面那只——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扑过来的程晓洛死死地捂住了嘴。

“姐啊你给我小点儿声！人还在外面呢！”

“唔——”穆雨掰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这么说是真的？你喜欢那个受？”

“受？”程晓洛差点从床上栽下去，“你你你你你……”

穆雨伸手理理她漂亮的鬈发，闲闲道：“他不是受吗？”

“噗——”还好她没吃东西……

程晓洛抓住头发，默默地吐血。

年秋彦是受年秋彦是受年秋彦是受……

腐女的认知果然可怕……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他，他是……

虽然以他过去那种“贤内助”式的生活方式看，似乎是这样没错，可是她的意识里却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把他和那个“受”字联系在一起过，总觉得很……很不可思议……

穆雨回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哎呀，不对啊……姓郑的看上去也不怎么攻啊？奇怪了……这两个人都……啊，奇怪啊奇怪……难道是传说中的互攻？嗯……还是弱攻弱受呢……”

披头散发的程晓洛默默起身：“我还是出去好了……”

还没下床就被穆雨拉了回来。

“喂喂喂，回归正题啊，别想跑。”穆雨扯着她的后领，凑过来，点点她的鼻尖，“说，你喜欢他，对不对？”

程晓洛默默地抛过来一个白眼。

穆雨自己先愣了：“猜对了？”

程晓洛继续抓头发，连辩解的话都不想再说了。

或许确实是受不了一个人的寂寞，确实想要找个人来分享这份心情吧……她努力装出不怎么在乎的模样：“好像……有点儿吧……”

“不会吧？”先前还振振有词的人这会儿反倒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了。

……

“什么？”听了程晓洛的打算，穆雨不淡定了，“你不是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给我玩暗恋这种把戏？”

“你小声点……”程晓洛躺了下来，“他是gay呀，不会爱上我的……我还是就这样保持原状吧。”

穆雨似乎也对事件的男主角是gay这样的设定有些无奈：“可是……哎——你就不能，就不能想个办法忘了他？好吧，李东尧是没戏了，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好了，你还是赶紧去谈个恋爱吧！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变成杯具啊！”

“喂，”程晓洛笑笑，“你以为我为什么接受不了李东尧？”

“这……”穆雨无言以对。

程晓洛翻了个身，抓住她的手：“小雨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件事，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啊……你还是任我自生自灭吧。”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啊？”穆雨闷闷道。

程晓洛想了想：“怎么说……有时候会有一辈子就这么守着他的冲动。”

穆雨看着她似乎在微笑的样子，过了好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子一歪，无力地躺在她旁边。

“人家说，老男人恋爱就像老房子着火……原来换成女人也一样。”

程晓洛微微地笑着，看着天花板上的树叶墙贴和花簇吊灯，突然觉得无比的轻松痛快。

小时候老师总是教大家“红花还需绿叶配”，教导他们，如果做不了漂亮的红花，那么不如就去做那奉献的绿叶，衬托出红花的美好。

所以，如果她当不了众星捧月的公主，那么不如就当个默默无闻的女炮灰好了——感情这种事，总要有一方付出的吧。

而且，就连爱因斯坦也说了，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应该看他奉献了什么，而不是看他能得到什么……

嗯，她奉献得越多，价值就越大。

……

吃饭的时候，年秋彦出奇地没有说话。程晓洛想了想就明白了他一定猜得到穆雨也是何紫的朋友，心里大概是有点儿别扭。

何况穆雨这厮还在时不时地打量着他。

程晓洛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用眼神警告她：你给我低调点儿！

穆雨把之前的白眼回赠给她：你管不着！

“我明天可能要出去一趟。”最后，还是年秋彦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还想着怎么反击的程晓洛闻言一怔，“呃……哦。”

“那个……午饭自己解决吧。”

“哦。”程晓洛点头。

“别想吃泡面，你前天买的都被我扔了。”

“……”

“说过多少次了都不听。”

“……”

“冰箱里我会留好饭菜，热一热就可以吃了，实在太懒的话叫外卖也行，电话号码就贴在冰箱门上。”

“……嗯，知道了。”

她悄悄地瞥了旁边的穆雨一眼，就看见她正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他。

难道是错觉……为什么她觉得穆雨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

“极品啊！”穆雨走之前特意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一旁，兴奋道，“天哪！你有没有看到他和你说话的眼神？啊，好迷人……”

“啊？”她莫名其妙，“什么眼神？”

年秋彦交代这些时她都只有老老实实低头听着的份，哪还顾得上观察他的眼神？

“不行了不行了……”穆雨一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满腔激动之情的模样，“洛洛啊，我开始有点理解你和姓郑的了……”

“喂……”她最讨厌被和郑应昇相提并论了。

“果然是好男人啊……”穆雨犹自沉迷道，“这年头，这么贴心的男人真不多见了，我们家莫辉也没这样对过我啊……唉，他要不是gay多好。”

程晓洛：“……”

难道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穆雨走了之后，程晓洛回到家里就不由地多看了年秋彦几眼。

“嗯？有事？”他笑眯眯地问。

“啊……没事，”她摸摸头，“没事。”

“哈……”他笑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转头继续看电视。

程晓洛往卧室走过去，随口问道：“你明天去哪儿啊？”

“呃……那个，BLue——去那里。”

刚要拧开门把手的动作突然停下。

“见你的朋友？”

“啊……对啊。”

“又有什么事得去那里见他啊？”感觉他似乎有事想要瞒着她，说话时还有点儿支支吾吾的，她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片刻的沉默，她突然觉得有点儿心慌。

“哈，其实……如果我说我去找人‘喝酒’，你信不信？”

最初的两秒钟，她甚至以为他说的“喝酒”，真的只是单纯的“喝酒”，但很快地……

心里蓦然一堵，她负气似地打开房门，却在摔门的前一秒猛然间醒悟过来。

他是正常的成年男人，和她不过是好友的关系，他去不去gay吧，想做什么事，都是他的自由——她在和谁生气？

“那……你，你早点回来。”

她在黑暗里咬紧了下唇，用力地抓紧门把手，却只是轻轻地，轻轻地阖上了房门。


第22章　第22章　下雨天


天色有些暗沉，听声音窗外似乎刮着风，年秋彦把窗户都关好了，换上外套，走到餐厅来。

程晓洛坐在餐桌旁，低着头，很认真地吃着蛋糕。

“我出去了，”他摸摸她的头，转身朝门口走去，“别忘了吃午饭。”

“嗯，等等。”程晓洛起身，跑到卧室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交给他，“这个你拿着吧。”

年秋彦低头，手里是她塞过来的一双灰色针织手套。

“买了毛线回来一直忘了织……昨天才织好的，送给你了。”程晓洛喃喃地说了几句，也不顾去看他的反应，继续回到餐桌前吃她的早点。

“嗯，不错，谢谢你。”他的声音带着笑。

门“砰”地一响，她默默地转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过了一会儿，又低下了头，继续把盘子里的蛋糕吃完。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心里有些闷，感觉……她囧囧地想起了过去看的宫斗小说，皇帝去了别的宫里过夜，而身为后妃的女主角只能独坐殿中时，似乎就会有这种感觉——就是这样，很气闷，却又无可奈何，想要怒骂男主角，却又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总之就是两个字：虐心！

她抓了抓脑袋，决定投身工作。

反正她一工作起来基本就会忘记所有的事，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说不定她还没收工，他就已经回来了呢。

——他应该不会在那里待很久吧？现在才上午，晚饭前，怎么说也该……也该完事了吧？

想到那金光闪闪的“完事”两个字，她咬牙切齿地给了身边无辜的大熊一拳，冲冲地起身去了工作间。

不大的房间里，靠门是一张大书桌，上面摆满了显示屏，打印机，绘图工具以及各种各样的纸稿。而对着门则是一张单人床，床上整整齐齐地放着被子，床边的床头柜上只有一个闹钟，简简单单。在这二者之间是一架巨大的书架，书架最上面的一层摆满了她自己的漫画样书，下面两层则摆着其他作者送的漫画，小说以及一些杂志，除此之外，还有在她家里随处可见的各种动漫周边……

几个月前，这个地方还杂乱无法入眼，而现在，尽管东西还是很多很杂，却都已经被人收拾得井井有条。

她又抓抓脑袋，突然不想看见他留在她家里的痕迹。

打开电脑，她默念三声“我是工作狂”，强迫着自己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有点饿了，她看看时间，居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完了，彻底忘记了他说过的要吃饭的事……

她赶紧起身，到冰箱里把他留的东西拿出来，用一个大碗装了放到微波炉里热。一口气干完这些，她才放心地站直，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朝窗外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

这种天气的雨简直比雪更可恶，雪沾在身上，拍一拍就好了，可要是淋了雨，这么冷的天还不得要了人的命？

她一边拿大勺子挖着饭，一勺一勺送进嘴里，一边听着淅沥淅沥的雨声，觉得有些冷，就起身想去加件衣服。可是突然……

等等，年秋彦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吧？

她转身折返，到门口的鞋架上一看，两把雨伞，一黑一红，都好端端地躺在那里。

“这……”

这种天气，一定很难打到出租车，而且从“BLue”到她的家也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更不用说地铁了……她想着这些，连饭也忘了继续吃，犹豫不决地在沙发上坐下。

要不要去……接他？

他去的地方是BLue啊，而且，还是去做那种事……想到让自己一直不舒服的这点，她心烦意乱地继续抓头。

他自己要去寻欢作乐，是淋了雨还是怎么样，关她什么事？谁让他那么没节操，谁让他……总是，就是他自作自受！

她伸手在旁边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遥控器，按下电源键，决定安安心心地看会儿电视。

客厅的一面是落地窗，巨大的玻璃墙此刻正承受着似乎还夹杂着细碎冰粒的雨水的打击，并且将打击时所发出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到程晓洛的耳朵里，“唰唰”“啪啪”地如同魔音贯耳。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这边，落地的窗帘只拉上了一半，这就将另一半被雨水淋得湿淋淋的玻璃展现在她的眼前。

如果年秋彦被淋成这块玻璃的样子，一定会生病吧？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如何照顾病人？如果他生病了，由她这样的人来照顾，不用想她也知道他会吃很多苦头……况且，她本来也没有为了他今天做的事生气的立场，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她就为了那种原因不管他的死活，未免也太卑鄙。

如果他真的淋成落汤鸡了回来……感冒的时候苍白虚弱的样子……

没有再想下去，程晓洛立刻起身。

……

赶到“BLue”的时候已经四点了，这个时候酒吧门口还比较冷清，她这回不好意思离门太近，就只在街对面的空地上站着，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还拿着给年秋彦准备的伞，等着他出来。

雨一直在下着，气温果然很低，虽然戴着厚厚的手套，她还是可以感觉到寒气在透过毛线之间的缝隙，一丝丝地侵入皮肤。

鼻尖被冻得通红，冰冷的雨水顺着寒风飘到她的脸上，沾到她的发丝，不过露在外面的皮肤似乎早就已经冻僵了，所以也感觉不到太多的寒冷。她在原地轻轻跺脚，以图在不踩起水花的前提下暖一暖双脚，而目光则一直注意着不远处的那道门。

为什么他还不出来呢？

她抽掉一只手套，哆嗦着伸手到兜里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五点。

他说会回家做饭，这个时候，怎么也该想到回家了吧？

还是说……忘记了时间？

她拍拍脑袋，企图甩掉那些奇怪的念头。

在室外逗留的太久了，就算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这个时候她全身上下也早就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天色开始变暗，街上来往的车辆也渐渐多了起来，看样子已经进入了下班的车流高峰期，她知道再过不了多久，来酒吧的人就会变多了。

可是年秋彦呢？

她缩着脖子，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等着究竟对不对。

他出门的时候虽然是说来这里，但是也不代表他会一直待在这里吧？如果是，是要做那些什么事的话，不是应该会到酒店去吗？况且，假如他都找到了那种对象，以他的眼光，对方怎么说都是有能力送他回家的那种人吧？像他那样的人，虽然有时候看上去很不知深浅，不谙世事，但是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其实他做事是远比她自己要靠谱的多的，哪里会需要她来为他没带伞这种小事操心……

她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完完全全是没有必要的事。

其实只是她自己关心则乱而已，年秋彦……根本就不需要她做这些。

她动了动微微发抖的身子，看着阴沉的天色下突然亮起来的霓虹灯，生出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川流不息的车流随着雨水在不怎么宽敞的街道上来来往往，薄暮已至，好像整个城市的人此刻都在回家的路上奔波着，可是，一个人站在马路边的她，却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