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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毋求-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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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叶宝富结结巴巴问对方是不是赵编辑,没想到那头接电话的人居然用东亭话跟他讲话,说他就是赵济全。叶宝富乐了,讲了几句,头上便沁满汗珠。放下电话,叶宝富千恩万谢,不好意思地退出房子,他刚出门就听到屋内传出开心的笑声。他知道人家在笑自己,这有什么,他想,不管怎么说今天又见识了新鲜玩意儿,学会了拨号打电话。
按照赵编辑的指点,叶宝富往北走,到了十字路口向东走去,果然走了不到十分钟,江城报社就到了。传达室门口,一个个子不高,体态稍胖约莫三十来岁的人,已经在此等候。叶宝富估计这人就是他要找的赵编辑,于是上前询问,果然应答是一口东亭话。
赵编辑说他是东亭人,师专毕业后先做老师,后调到东亭广播站工作,前些年调来江城报社。赵编辑人很和蔼,将叶宝富领到办公室,然后让叶宝富坐下憩憩,还倒了一杯开水。叶宝富十分拘谨,丢下信后说还要去办点事情。赵编辑说他也很忙,就不留叶宝富了。于是叶宝富匆匆离去。走出报社,叶宝富怕迷失方向,只好原路返回先前来的那条路,接着再返回长途汽车站。晚上,他只舍得用二两粮票六分钱买了两个馒头。胡乱吃下去之后,走到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一问食宿费,一个晚上最便宜也要两块钱。这也太贵了,两块钱都可以买条裤了穿了,他想,还不如到车站混上一夜,将就十个小时不就挺过去了。
回到厂里,小孙问叶宝富要往返车票和住宿发票报销。叶宝富说为了省钱在车站蹲了一夜。小孙说,这可不好办了,没有住宿发票连五毛钱补助都没法挂账。至此叶宝富才知道,有些钱是省不得的,自己受了苦不算,省了反而吃亏。好在小孙将这事告诉了孟科长,发笑之余孟科长让叶宝富买差不多五元钱吃的,然后将发票混在科里的加班费中报销。
转眼到了这年年底,叶宝富给赵月香又写了两封信。叶宝富终于拿到了几个月的薪水和几笔业务提成,将近一百元,这在农村苦干三年也挣不来,拿着钱他激动万分。破天荒,叶宝富给妈妈买了一块天蓝色的确良衣料,给赵月香买了一条鲜艳时髦的红色的化纤纱巾,还给大伯家中买了不少吃的用的。
叶宝富发了,他乐坏了,他要回家过年了,他要将家中那灌风漏雨的草房糊泥添草修缮修缮,让含辛茹苦的妈妈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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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命毋求第九章 风雪夜归人
第九章风雪夜归人
作者:赵培龙
这是旧历腊月二十九日傍晚,透过结满冰花的客舱窗户,隐约可见岸上缓缓移动银装素裹的房舍。从秦州开往东亭的最后一班客轮靠岸。叶宝富头戴黄色毡绒帽,棉袄上罩一件褪色的学生蓝青年装,肩上的尼龙绳将胸前背后两个帆布包紧紧系住,跟着乘客慢慢走出船舱。
舱外寒风呼号雪花飞舞,放眼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地上的积雪虽说不太厚,但被人踩过的地方坚硬实滑举步维艰,叶宝富挪着步子到码头河沿打探有无去丁桥附近的小帮船,一连问了几个船家,得到的回答令其失望。叶宝富看看飘着雪花灰蒙蒙的天空,经验告诉他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如果照此下上一夜,明天早上将更难赶路。东亭县城到丁桥村只有十华里,先沿秦东河南下,再沿仙溪河向西,一个直角形,其间几乎没有弯子。晴好的天气,一般要走个把儿小时,像这般风雨交加的晚上,至少要走一个半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想想家中孤身一人的老妈妈,想想日思夜想的月香姑娘,叶宝富浑身陡增力量,从秦州都回来了,家乡就在眼前还犹豫什么,他想,路再难走也要回家过年。
天渐渐黑了下来,已经亮灯的东亭县城很快被甩在了身后灰厚的雪幕之中。沿着高高的秦东河大堤,叶宝富深一脚浅一脚义无反顾地朝着家乡走去。树上的积雪不时从高处散落,风吹得枝桠呼呼作响,打着旋儿卷雪而来又携雪远去。雪的光亮使前途不算黑暗,高高低低的堤面坡道不难辨认,只是积雪覆盖后虚实难测,叶宝富已经好几次险些摔倒。现在身上已经开始发热,寒冷已经完全退却。只是越是接近家乡,叶宝富的思绪越发活跃,他已将疲劳抛到脑后,仿佛看到了母亲温馨美好的微笑,看到了香儿脉脉含情的眼睛。一个星期前,叶宝富曾给香儿写信,告诉她可能回家过年。他想,香儿肯定收到了自己那充满温情的饱含思念的信件。
噢哟,脚下一滑,又是一跤,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是多少个跤,叶宝富记不分清。内衣已经湿透,脸上汗水雪水混杂一起,加把劲吧,再加把劲吧,远远地隐隐约约已经看到家乡的标志,那个高高耸立戴着白帽子的望海砖塔。叶宝富笑了,开心而失声地笑了,可能是风雪鼓动的缘故,笑声听起来很像悲戚的哭声,雪水汗水可能还有泪水,流进嘴里,苦苦的咸咸的涩涩的。叶宝富走进黑白分明的村子,尽管很多只是墨线勾勒的轮廓,看起来多像一幅生动的水墨写意画,他在心里亲切地呼唤,故乡,游子回来了!妈妈,儿子回来了!香儿,想念你的哥哥回来了!
现在,叶宝富绕过八字桥,终于背负行囊站在了自家的茅屋前。门前的积雪快将门给堵住。叶宝富很激动,轻轻地敲门,没有动静,正想再次敲门,妈妈房间里的窗户亮了。一会儿,门开了,没等妈妈开口,叶宝富便激动地呼唤一声“妈妈”。妈妈披着衣服,见门口站着一个雪人,一下愣住了,张大嘴巴好久没有醒过神来,一时忘记招呼叶宝富进来,顿时哇哇哭了起来:“富儿,是你吗,真的是富儿你吗?儿呀,你跑哪儿去了,你把妈想疯了,想死了……。”
叶宝富一脚跨进家,随手推上门把风雪挡到屋外。他放下背着的行囊,顾不得脱去身上湿透的衣服,一把紧紧搂住妈妈,不知是委屈还是激动,一时间泣不成声。
见妈妈浑身发抖,叶宝富替妈妈和自己擦去泪水。他叫妈妈赶紧钻进被窝,然后脱去淋湿的衣衫。妈妈麻利地穿好衣服,赶紧打来热水,找来衣服让他换上。简单洗把脸擦拭身子披件衣服,叶宝富便坐到了妈妈温暖的被窝里。妈妈转悲为喜,乐滋滋地给叶宝富端来一碗红糖水,可要知道,这是当年叶宝富生病时才能享受的待遇。一会儿,妈妈又生火做了四个热腾腾的水煮鸡蛋,高兴地端到叶宝富面前。叶宝富接过鸡蛋,两行泪水簌簌而下。叶宝富含泪吃着鸡蛋,眼前似乎看到了爸爸和小妹当年吃蛋的情景,他想,如果他们活到现在该有多好啊,但他没敢说出来,怕妈妈想起往事伤心落泪。妈妈说:“傻儿子,都过年了,咱们不哭,啊!”说罢自己也在流泪。叶宝富说:“我没哭,我是看到妈身子骨硬朗,高兴呢。”妈妈说:“吃了不少苦吧?”叶宝富说:“比起在家吃苦,划算多了。”吃了一半,叶宝富把碗伸过去,让妈妈吃一只。妈妈说:“我吃晚饭了,年轻人跨一个缺口就得三碗饭,何况你走了十里夜路,快点吃吧,不够妈再给你炒饭去。”叶宝富说:“妈,你先坐被窝里,别着凉了,四个鸡蛋肯定饱了,我现在既不挑担又不挖沟,哪有那么大肚子。”
母子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妈妈将叶宝富带回的两只包打开,将东西拿出晾开,然后坐进被窝。叶宝富将离家之后的情况,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给妈妈听,听得这个普通农村妇女唏嘘叹息,眼里充满好奇与惊慌,当儿子将自己省吃俭用挣来的一叠钱放她手上的时候,她哆嗦了,说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简直就像做梦一般不真实,难怪早上门前的楝树上有只喜鹊在闹雪枝呢。
妈妈告诉叶宝富,他走后不久,生产队曾来追查过几次,敦促妈妈让其唤回,不然就扣口粮,见妈妈确实不知道儿子的下落,之后再也没人提起;妈妈还说,村头上谭木匠家的翠花和赵校长家的香儿来过家中,叶宝富走后不久翠花来过两次,表情十分复杂。大约过了四五个月光景香儿又来过一次,送了一些吃的,十天前,又送来一大包年货,红糖就是这次给的。叶宝富听后“哦”了一声,心想,谭翠花怎么还这样?他估计,香儿第一次来可能是写第一封信的时间,第二次来可以是收到自己信中写可能不回家过年时候。叶宝富问妈妈香儿说了些什么。妈妈说,姑娘很文静,没说什么,只站了站,水都没喝就走了。妈妈接着说,香儿这姑娘长得俊,人又勤快,只是我们家庭太寒,今后谁能娶上这样的姑娘,可是大福气呢。不过,翠儿长得也不错,健健康康本本分分的,可能更适合居家过日子。说罢,妈妈叹了一口气。
妈妈叹在嘴上,叶宝富叹在心里。
下半夜了,叶宝富迷迷糊糊睡去。这一觉睡得真香,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此时,妈妈从大伯家回来,拿回生产队分的猪肉、鱼和疏菜等年货。叶宝富赶紧起床,将昨天晚上晾在桌上的东西进行整理。比如带给妈妈和伯母的布料,带给大伯和队长的香烟和酒,带给宝贵哥哥的胶鞋,还有带给香儿的红纱巾等。
叶宝富说明天就大新年了,必须赶紧将礼物送掉。叶宝富用包将东西装好,跟妈妈打声招呼便冒雪出门。叶宝富前脚出门,谭翠花后脚来了。同样拿了一堆吃的。妈妈知道姑娘的心思,可觉得宝富喜欢的是香儿,所以感到有些难堪,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姑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一大堆物品,特别是那条鲜艳的红纱巾,她问是不是叶宝富回来了。妈妈见瞒不过,只好说是。姑娘问纱巾宝富哥买给谁的?妈妈不知如何回答,吱唔了半天,才说好像是帮村上的哪个孩子带的。姑娘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肯定是送给香儿的。说罢,低着头回过身叹着气走了。
妈妈怔怔地愣在那儿,不知道怎么说话才好。
吃完中午饭,妈妈打上浆糊贴春联和花钱,见妈妈爬上跳下的,叶宝富说:“这活儿还是我来吧。”贴完春联,叶宝富发现,由于分神,竟然将大门上的右联贴倒了。妈妈说:“这睁眼瞎子就是害人,明明看你贴上去的,就是不晓得倒了。”她问叶宝富,“要不撕下重贴?”。叶宝富说:“撕是撕不下来了,只能重新买一副去。”妈妈说:“既然这样她马上去桥头小店去一趟,顺便买点豆腐回来。”叶宝富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妈妈看出了儿子的心思,说:“是不是想把那个给她送去。”叶宝富见妈妈善解人意,有些羞赧地说:“那就麻烦妈了,不过要保密哟。”
妈妈迟疑了一下,说:“只是……只是,人家肯接受吗?”
叶宝富说:“既然来过两次,我想起码不会反感。再说,只是表达一点心意罢了。”
妈妈说:“要么这样,我先去找婷婷,让婷婷约她出来有事,转个弯子,可能妥当些。即使不收也好搪塞找个下台的阶儿。”
妈妈冒着雪出了门。叶宝富的心一直悬着。过了个把小时,妈妈回来了。掸掉身的雪,妈妈笑着说,她先找到婷婷姑娘,然后到董永庙门头里等。等了半个时辰,香儿打着伞来了,她见四下无人,赶紧踅进庙内。香儿穿的红棉袄,又合体又好看,脸上粉白娇嫩的,眉清目秀,像画儿似的,漂亮极了。她轻轻叫了我一声“婶妈”,然后问我有什么事。我只轻声跟她说你回来了,见周围无人,便慌张地将纱巾塞到她手上。姑娘先是一愣,观察一下四周,红着脸放进兜内。这时刚巧有人路过,她只好跟我点个头,什么也没好说,就匆忙走了。
一席话,听得叶宝富痴在了那儿。见儿子如此神态,妈妈用手点了叶宝富的额头,笑着说:“看你没出息的,迷成这样子。”
叶宝富反复回味妈妈说的每一个细节,心中那个美真是乐开了花。他想:香儿起码不反感自己,这就够了,太棒了。
晚上,大伯让宝贵过来,喊叶宝富和妈妈一起过去吃年夜饭。这是多少年没有的场面了,叶宝富发现多少年来妈妈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伯母虽然没有做多少菜,但显然下了功夫。大伯将叶宝富带回的秦州白酒拿出来,三个男人痛快地喝了起来。叶宝富给大伯一家兴致勃勃地讲述自己经历的一些传奇故事,讲述江城的繁华与热闹,讲述自己下步的打算。听得大伯特别是宝贵、宝莲直瞪眼睛着了迷。叶宝贵问叶宝富什么时候回秦州。叶宝富说,初三就悄悄走,队长说大队不让劳力外流,走晚了怕走不掉。大伯说,别听队长说得玄乎,去年下半年以来,学大寨抓得是紧了不少,但外出包窑什么的,还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走走你的,别吭声就行了。叶宝富说,等他站稳了脚跟,让宝贵也去闯荡闯荡。一席话说得全家人心里热呼呼的。
这顿饭虽然比不上城里孟科长那次请客丰盛,但吃得很开心,吃得充满希望和信心。吃完晚饭,放完爆竹,叶宝富与妈妈踏雪回家。娘儿俩有说不完的话儿,扯着扯着就扯到了香儿和翠花。妈妈说:“香儿好是好,只是赵家条件高,自家条件寒。不过翠儿这姑娘也不错,而且……”没等妈妈把话说完,叶宝富借着酒劲打断,说:“翠儿好是好,但我并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香儿,”他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赚钱,力争在两到三年内脱贫致富,盖上坯砖瓦房,置下几件家具,将香儿体体面面娶回家中。”妈妈没有吭声,只长长叹了一口气。
叶宝富不知是酒喝高了,还是昨晚上赶路受了风寒,回到家不久便迷迷糊糊躺下,到了下半夜,他感到身上不太舒服,先是冷后是热,继而发起了高烧。
大年初一,翠花姑娘拜年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她的爸爸谭木匠妈妈柳三娘。同样是大包小包一大堆。妈妈见这阵势,心里先是“格登”一下,然后笑容可掬地将他们迎进家门,泡上金果粉茶。
谭翠花进屋后四下打探,见叶宝富不在家,忙问:“大妈,宝富哥呢,拜年去了?”
叶宝富的妈妈说:“呶,在里边床上躺着呢,可能着凉了。”
叶宝富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他已经听到了谭家人的声音,尽管不太高兴,但考虑到大新年的,人家也没恶意,还是很想挣扎着爬起来。
谭翠花心疼得什么似的,眼圈顿时红了。要不是大人在场,说不定就要哭了。
互道了几声祝贺,谭家人起身告辞。谭木匠临走时看了看房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屋子是该修修了,开春后再说吧。”
一席话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叶宝富和妈妈不着边际。
谭翠花想说点什么,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说出口,只用深情的目光瞥了瞥卧房,再用企盼的眼神看看叶宝富的妈妈,在父母的再三催促下,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家。
叶宝富的妈妈送他们出门,表情同样既尴尬又无奈。
中午时分,叶宝贵拜年来了。一看叶宝富发高烧,马上去找赤脚医生。大过年的,赤脚医生显然有些不情愿,叶宝富的妈妈陪了半天笑脸,这位下放女知青才拿下口罩,量了一下体温,给了一点扑热息痛和消炎片,接过一把水果糖,板着脸背着药箱扭捏着走了。
吃完药,过了一会儿,叶宝富出了一身大汗,头脑清醒了许多,身子轻松了许多。
叶宝贵见婶子走开,诡秘地问叶宝富:“刚才迷迷糊糊地在念叨谁呢,香儿香儿的。”
叶宝富不好意思了,笑着说:“我说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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