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流觞-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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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的出现让庄晓感到害怕，这个女人有着苏子墨没有的精明强悍和睿智，那是沉浮职场多年修炼出来的凌厉，那双眼睛带着闪电一般的光，嚯的一声就会穿透人的身体洞察她的内心。她不是苏子墨，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所以简单易懂。她是一个战士，或者是一个斗士，她的敌人必定有着惨不忍睹的下场。
庄晓躲进洗手间，把每一个隔间都查看了一遍，赶紧拨通了付若林的电话，询问她该怎么办，付若林倒是很镇定，“放心吧，即使苏子墨知道了，你拿对付洛邵阳的那一套说辞说给她听，她一定相信。洛邵阳信你是因为苏子墨，苏子墨信你则是因为她自己，一如当初那样的愚蠢。”
庄晓沉默片刻之后说道：“那不是愚蠢，那是善良。”
“哟，替自己的老师说话呢，别忘了你现在正在害她。”
“我明白。”她挂断了电话，现在的她已经越来越不喜欢听到付若林的声音了，如果不是为了那笔不菲的佣金，这件事她是决计干不下去的。苏子墨对她是真的好。
晚上洛邵阳难得没有加班，早早的回家亲自下厨熬了粥，苏子墨下班回家的时候就闻到了米粥的甜软芬芳，诧异的跑进厨房笑道：“呀，大老板下厨呢，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先吃饭，吃完有事和你说。”
四个人围成一圈，这是苏子墨的主意，她不希望把丁管家和钟辉当成下人，他们是自己的朋友和学生，洛邵阳也不是计较的人自然同意了。
吃晚饭丁管家收拾餐桌，钟辉帮忙，洛邵阳拉着苏子墨回了卧室还关上了房门，“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你有个学生庄晓对吧。”
“是啊，她还送过咱们饼干呢，怎么了？”
“上次我去金海洋的时候看到她了。”
苏子墨一下子就着急了，“她在那儿干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急，在那里的除了消费的就是工作人员，你觉得以她的经济水平是去消费的吗。”
看着苏子墨脸上明显露出来的失望，洛邵阳安抚道：“她那天也是刚去，只做服务员，和顾客发生了一点冲突，冲你的面子我帮了她一把，后来就帮她在公司找了份工作。”
苏子墨一下子又高兴了，“真的？太好了，我还想呢，就算是服务员，那种地方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也不安全。”
“对。”
苏子墨回过神来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你上次怎么没说？”
“庄晓怕你知道失望，就你刚才的样子绝对会伤人的心，所以嘱咐我不要告诉你。”
“那你今天怎么又说了？”
“最近公司里边风言风语的说庄晓是我的红颜，我就想着得跟你说一声，不然哪天传到你耳朵里就变味了，我不就死定了。”
苏子墨倒也没生气，笑嘻嘻的靠着他说道：“算你聪明，以后也要像这次一样，说给我听。”
“遵命。”
“工作上多关照她一些，小姑娘一个人在北京挺不容易的。”
“放心吧，冲你的面子也不会让她受欺负。”
他们谁也没有想着去考证庄晓话语的真实性，谁也没有去想一个穷学生在北京会有时间、精力和工具每天榨一杯新鲜的果汁给老师，或者在老师结婚的时候送一大箱亲手烤制的芒果味饼干，任何一项都是小资的情调和生活。
庄晓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再加上人漂亮嘴又甜，手脚又勤快，几周下来倒是拉拢了不少人，秘书室的人基本上已经消除了对她空降而来的猜忌，相处日趋融洽，只有梁文道一如当初般的得体、礼貌、疏离。
有一天苏子墨下班的时候，校门外等着一辆看上去很眼熟的车，正想着的时候卫临川从车上下来了，笑眯眯的靠着车门看着她，“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
“是你啊，今天怎么来学校了，有事吗？”
“前段时间去了趟泰国，昨天刚回来，来看看你。这是送你的礼物。”说着递过来一个盒子。
“是什么啊？你知道的太贵的我可不要。”
卫临川嫌弃的撇撇嘴道：“我已经不打算追你了，干嘛在你身上烧钱？放心吧，就是一套锡制的工艺品。”
“那谢谢你了。”
“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苏子墨有些迟疑，她是知道洛邵阳的，一旦听到是和卫临川一起一定会生气，卫临川看透了她的原因，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家那位这么小气，连男性朋友都不能见了。”
“那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上，我请你喝咖啡吧。”
“这还差不多。”
苏子墨拨通钟辉的电话说道：“钟辉，你开车来校门口，跟着一辆黄色的莲花跑车走，我和朋友去喝咖啡。”
“好的，苏老师。”
卫临川又一次嗤之以鼻，“还派了保镖呢，他以为你是国母宋庆龄呢，切。”
苏子墨也不和他吵，任由他发泄一下，笑着上了车。卫临川嘴上不饶人，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学校附近有一家咖啡厅名字很忧伤，叫做“走遍千山”，带着一股爱不得的伤感，这里的年轻人很多，大概也是被这个黏糊糊的名字吸引而来，又或者是想向起了这样名字的店主炫耀，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爱不得。
他们临窗而坐，窗外并排停着两辆豪车，莲花和迈巴赫62，钟辉坐在车里面看着和自己的苏老师坐在一起的人，他太知道这个人了，曾经一度是苏老师狂热的追求者，却也很理智，听闻别人结婚就撤了回来，此刻再约见面不知道对方打什么主意。
窗里窗外，这样的距离真是近的很，一抬眼就能看到钟辉鹰一般的眼神，自己仿佛成了他的猎物，卫临川恼怒的说道：“苏子墨，你那保镖能不能别把我当贼看着，你看看。”
苏子墨扭头看向窗外，忽然笑了，冲钟辉勾勾手，钟辉跑进咖啡厅，苏子墨指指角落里的位置说道：“你去哪里喝点东西，等我一会儿。”
“好。”
卫临川愤愤不平的看着钟辉的背影，“真是个贴心的狗腿子。”
“喂，他是我朋友，别小气啊。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是送礼物给你，然后看看你……他……对你够不够好？”卫临川迟疑着还是问了出来，尽管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果然苏子墨点点头，脸上带着满足和别无所求，卫临川泄气的说道：“你就不能说一句谎话给我听听。”
“撒谎不是美德。”
两个人说说听听，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钟辉再也坐不住了，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说道：“卫少，苏老师该回家了。”
苏子墨无奈的看看钟辉，这个管家公可真是尽责，卫临川哼一声，他知道苏子墨的难处，“洛太太，下次再见了。”
“再见。”
回到家时洛邵阳还没有回来，苏子墨松口气，悄悄地拉过钟辉说道：“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他，知道吗？”
“放心，我有分寸。”
第二天，苏子墨上班的时候，办公室气氛有些异常，张玲月大着胆子推过来一份报纸，娱乐版头条写着“豪门贵妇私会旧情人，传媒大亨疑婚变”旁边陪着一张放大了的异常清晰的照片，她和卫临川面对面说这话，面带微笑，神色间竟拍出了几分脉脉深情。苏子墨瞬间变了脸色，她这才想起上一次发生在校园里的照片事件。
寰亚传媒的顶楼也是风起云涌，不知道哪个秘书不开眼把报纸带了进去，洛邵阳一怒之下打翻了咖啡杯，沾染了几分重要的文件，秘书室也跟着乱了起来。
庄晓是几个秘书里面最不忙的，她急急忙忙跑进办公室，拿起湿毛巾先去擦拭洛邵阳手背上的污渍，咖啡是她刚泡的，温度自然不低，洛邵阳的手灼伤，红了一大片。她把毛巾敷在上面焦急地说道：“洛总，我陪您去医院吧，烫伤不处理好会发炎的。”
洛邵阳把手抽回来说道：“不用了，你把桌上收拾干净出去吧。”因为在生苏子墨的气，连带着看着庄晓也不顺眼，口气生硬冰冷。
庄晓固执的站在桌前看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无辜又可怜，洛邵阳看着就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万恶的事情，放缓了声音说道：“我没事，你出去做事吧。”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
洛邵阳再后来居然同意了，一个原因是在这样的时刻，一个温柔的少女固执的样子多少会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另一个原因很可笑，他在赌气，他的认知是：你苏子墨可以约会绯闻男友，我洛邵阳就可以和传说中的红颜同进同出。
秘书室的人看着庄晓扶着洛邵阳的胳膊从办公室出来都愣怔了很久，然后把眼神齐刷刷的射向梁文道，梁文道被看得有点不高兴喝道：“还不做事，看我做什么。”
苏子墨的电话很快就有人打了进来，林淼心急火燎的叫道：“苏子墨，你怎么回事，怎么又招惹上卫临川了，你家男人快要被你气死了。”
“我们就是喝了杯咖啡，没别的。”
“我信你有用吗？你家男人去医院了，手烫伤了，似乎很严重，赶紧过去看看。”
苏子墨一颗心悬了起来，也不管下一节有课了，撒腿就跑。可是医院里的一幕让苏子墨心里堵了沉甸甸的一块，庄晓乖巧的站在急诊室里面，看着医生给洛邵阳上药，怀里抱着他的西服外套，满脸的温柔神色。医生包扎好说道：“好了，没什么大事，回家注意点别碰水。你这女朋友担心老半天了，回去吧。”
庄晓要说什么澄清一下，看看洛邵阳一脸的严肃，居然没有表示反对，苏子墨站在原地再也迈不动步子。他的身边不是应该站着自己吗，即使医生要来打趣也不该是这样的情景。
他们两个人从急诊室出来就看到落寞寂寥的站在走廊里的苏子墨，庄晓紧跑几步过来说道：“苏老师，你来啦，洛总的伤已经包好了，医生说没有大事可以回家了。”
苏子墨没有搭话只是看着站在两米之外那个神色肃然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他在等她说些什么，她也在等，最后的结果就是洛邵阳甩下她从另一边走了楼梯。庄晓正要追，迈了一步又退回来把西服交给苏子墨说道：“苏老师我先回公司了，您去看看洛总吧，他今天心情不好。”
苏子墨淡淡一笑，“谢谢你对他这么好。”
这句话原本苏子墨不想说，她不想去猜忌庄晓，可是眼前的一幕幕让苏子墨心里难受，一股一股喷涌而出，嘴里的话便没了拦截的门，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了什么。她接过西服转身走向了电梯。
庄晓知道苏子墨生气了，这原本就是她的计划，办公室的报纸是她拿进去的，她也料定了林淼会打电话，料定了苏子墨会来，她只要得体的站在洛邵阳身边，适时地温柔一下就够了。
果然，火上浇油的效果达到了。
洛邵阳的车已经不在了，苏子墨打车回了家，丁管家站在前院，神色不安的看着外面，苏子墨一出来她就迎了上来。“太太，先生在卧室，他很生气，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
她去厨房倒了杯水轻放在洛邵阳的手边，“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昨天去了哪儿？”
苏子墨苦笑道：“你又试探我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你答应过我不再猜疑不再试探的。”
洛邵阳忽然站起来，身高的优势再加上浑身的怒火，形成了逼人的气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子墨吼道：“你也答应过我离卫临川远远地，你做到了吗？”
“你不是也很看重身边那位女秘书吗，连医生误会你们的关系都不舍的解释。”
好好的谈话被这两句话一来一去弄成了僵局，“为什么你做错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苏子墨后退一步站定说道：“我没有理直气壮，我只是觉得其实一直以来你都缺乏对我的信任，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只是见了一位朋友，从始至终钟辉都在一边，我们没有任何出格的言语或动作，如果这也算错的话，那么拍照的人，给你送报纸的人更是十恶不赦，因为他们蓄意破坏别人的感情，挑起家庭的战火。”这一次，苏子墨难得的精明了一次，又或许是卫临川当初的一句话成了她的警示名言，他说，有人在蓄意破坏。
洛邵阳没见过这样的苏子墨，她一向简单，不喜欢动脑子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此刻的条理清晰反倒让洛邵阳愣了。
苏子墨转身往外走，她不想继续吵下去，太伤神费力，洛邵阳叫住她，“你去哪儿？”
“客房，你现在并不想看到我。”
钟辉和丁管家忧心冲冲的在楼下听着，生怕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可没想到的是只听到洛邵阳的一声吼就没了声音，紧接着苏子墨就走了出来进了隔壁房间。
楼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钟辉小声的问道：“丁管家，这就算分居了？”
“别胡说，先生那么喜欢太太怎么可能。”
苏子墨避开了锋芒，洛邵阳也冷静了下来，他得承认苏子墨说的是对的，这张照片来得太巧，报纸也出现的离奇，如果是梁文道看到一定会压下来，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放在桌上，故意让他看到，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苏子墨都落入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庄晓在这天的下午果真去了寰亚传媒，前台的人接通梁文道的电话，获得批准后让她上去。她知道寰亚的辉煌，却不知道可以辉煌如此，顶楼的秘书处都堪比一家小公司的核心机构，精致的不像话。
梁文道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小姑娘，带着秘书固有的微笑走过来说道：“你就是庄晓吧？”
“是，梁秘书好。”
“跟我来吧。”
他把庄晓安排进了秘书室，负责给各个科室收发文件，工作轻松时间还自由，秘书室的其他人都是身经百战千锤百炼才得以留下来的，现在忽然空降一个人，长相柔美纯净，浑身青春气息逼人，工作轻松地像是度假还是大老板钦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女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论论是非，所以庄晓上班的第一天，休息间里就上演了一场大讨论。
“你们说，庄晓和洛总是什么关系？”
“谁知道啊，梁秘书亲自带她办的手续呢，咱们进公司的时候可没有这待遇。”
“就是，你说会不会是洛总外面的……”
“瞎说什么，洛总刚结婚才几天啊，再说了洛太太咱们都见过，比那小丫头强太多了，但凡长眼睛的都不会选她。”
“就是，何况洛总和太太在一起二十多年了，那和长在一起的有什么区别。”
“那也不一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任何成功男人的背后都会有那么几个红颜知己。十八九岁，嫩的跟小葱似的，保不准呢。”
“快别说了，咱们都躲在这儿，一会儿被梁秘书发现吃不了兜着走。”
一群人散了伙，这番话没有其他人听到，但是流言却在慢慢的从顶层一层层的往下飘。过了那么几天就飘到了林淼的耳朵里，她算是苏子墨的半个代言人，这样的流言原本最想瞒着的除了苏子墨就是她，她的第一反应是嗤笑，然后亲自去了顶层面见洛总。
洛邵阳还不知道外面传得满天飞的是什么，看她笑的满含深意不由得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有事？”
“我现在是作为墨墨的好朋友来见你的。”
“好啊，说，什么事。”
“邵阳哥，坊间流传，你的秘书室来了一个空降兵，梁秘书亲自接待和安排，据说是你的红颜知己。”她站在洛邵阳的桌前，双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看着他。
“林淼女士，你能来告诉我说明你也不信，你只是本着朋友一场的原则，好心的来告诉我一声罢了。”
“对啊，不过，你没这心思，你能保证她也没有。”
“这你放心，那个人叫庄晓，是墨墨的学生，上次在金海洋看到的，冲墨墨的面子才解救了她。”
“那墨墨知道吗？”
“庄晓不让说，怕她的苏老师失望。”
林淼坐在他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欺、瞒。邵阳哥，这是欺瞒，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欺瞒，墨墨会不高兴的。”
洛邵阳点点头，“明白了，今晚我会说的。”
“好，我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