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流觞-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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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一刻她只记得关掉显示屏，她下意识的不想让丁管家看到那样不堪的洛邵阳，即便痛彻心扉她也不愿让他受到丝毫鄙视和羞辱。
楼上的声音终于让丁管家警觉了起来，她几步跑上楼，片刻后惊恐的叫着钟辉的名字，两个人把人抱上车往医院赶，洛邵阳接到消息的时候在开会，惊怒之下摔碎了手里的咖啡杯，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冲出了会议室。
急诊室的灯亮着，洛邵阳在门外焦灼的走来走去，片刻安静不下来，他根本没有功夫去想到底为什么会发生意外。
刘文秀出了手术室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是我。”洛邵阳几步过去。
“我们已经按照病人的意愿把孩子拿掉了，她现在身体很虚弱，你们家属要注意照顾着。”
洛邵阳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喝道：“你说什么？她让你把孩子拿掉了？”
“是……是病人自己签的字，她说……她说，这个孩子是累赘，不能……不能要。”
“谁准许你这么做的，谁准的？”洛邵阳恨得双眸充血，吃人一样的凶悍让所有接近他的人浑身胆寒。
钟辉和丁管家赶紧把他的手松开，刘文秀害怕的落荒而逃。
苏子墨后来被送进了病房，她醒的很快，小腹的疼痛折磨着她的身体，而手术室里医生的话却折磨着她的精神，那时候她刚打了麻药，她没有失去意识能够清晰地听到一声和忽视的对话。
刘文秀说：“家属已经决定拿掉这个孩子。”
小护士问道：“为什么，明明好好的。”
“谁知道，有钱人的事情总是让人难以揣测。不过我听他和旁边的人说什么，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呀，又是豪门风流史啊！啧啧！”
“赶紧做手术吧。”
苏子墨感觉到身体里有一部分最重要的东西正一点点的和自己分离，她知道自己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更知道失去他不是意外而是他的父亲的猜疑和放弃，原来这几天的和好是假的，温柔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他依旧不信自己，原来终究他们还是没有办法继续走下去，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只记得自己的心里有着浓重的恨意和无比坚决地离开的决心。
洛家二老也赶了过来，他们刚知道苏子墨怀孕不久，很快就听到坏消息，心里颇不是滋味，守着苏子墨醒来吴家慧说道：“墨墨，别担心，你还小，孩子还会有的。”
苏子墨没有说话，她看看四周，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终于让自己彻底的不抱任何希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洛邵阳躲在家里，他发了疯一般砸烂了卧室里的东西，苏子墨的衣服被扔了一地，包括她的那个放满了纸鹤的盒子，七彩的纸鹤散落一地，最底处有几封信件，粉红色封皮。
他知道这些纸鹤对苏子墨的重要性，那么这些信呢？是什么样的内容会值得她如此珍藏？必定不是卓一凡的，他见过卓一凡的字，比这个大气的多。鬼使神差一般他打开了封口，散着香气的信纸上全是缠绵的情话，如果不是写给自己的老婆的，连洛邵阳都要被感动的，落款居然不是卫临川，而是一个叫左锐的人，是那天在画室外面见到的男人吗？再看看日期，居然是在他们蜜月结束后不久，原来他们已经有这么久了，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洛邵阳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的那么悲凉。
洛和平夫妇俩的和事老工作做得并不好，苏子墨依旧冷淡相对，两个人依旧分居，主卧客卧之间只隔了一堵墙，两个人却像隔了千重山，遥远的看不到对方的心。
和朝阳的张总约好的日子是一周后的晚上，梁文道因为在办公室撞到的一幕，几天来神色郁郁寡欢，这次去见张总便推脱身体不适没有陪同，他既不想看到洛邵阳，也不想看到庄晓，不去就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很久以后他很后悔，自己一时的放任自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洛邵阳一般不喝酒，即使推不过也会有梁文道替他挡挡，今天只有他和立文、庄晓三个人，自然不能让两个女孩子喝，再加上心中不痛快，喝的酒有点多。酒席散了的时候人已经有些迷糊了，立文和庄晓一左一右的搀着他。洛邵阳把她俩往张总身边一推说道：“张总，我今天喝的有点多，麻烦您把两位女士送回去。”
“好，没问题。邵阳，你和我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我去前面坐一会儿，然后给我太太打电话。”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庄晓在半途下了车，只说是要去买点东西，张总的车一走，她迅速的回到了刚刚离开的酒店，洛邵阳就坐在车前盖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她把头发散开，左边别进耳后，走到洛邵阳的面前站住，柔声道：“邵阳哥，怎么还不回家？”
洛邵阳激动地抬起头来，“是你吗？你来接我了？”
“是，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
酒店门前的灯光并不亮，所以庄晓在朦胧中越发的像了苏子墨，洛邵阳抱着她的腰，脸埋在他的脖子里，嘟嘟囔囔的说道：“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
“好，不吵架了，走，我带你回家。”
庄晓带着洛邵阳返回了身后的酒店，去了预定好的房间。她清楚地知道洛邵阳的朋友有哪些，所以避开了展云良的酒店，把饭局定在了这里，她早有预谋要在今天拿下洛邵阳。
房间里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切，包括藏好的摄像机。庄晓也是紧张的，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次，一想到下一刻要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再往上涌，她解开洛邵阳的领带，还没来得及脱下他的西服就被洛邵阳翻身压在身下，一边火热的亲吻她一边低声叫着宝宝。
庄晓热烈的回应着他，两个人裸愖相对的时候，洛邵阳不确定的撑着胳膊认真的看着身下的人，犹豫地问道：“宝宝，是你吗？”
“是我，我是你的宝宝，是你的宝宝。”
低软的声音像极了热情的邀请，洛邵阳再也不管其他了，几天来的思念和欲望把他烧到了最高点，分不清谁是谁，分不清梦幻现实。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臂弯里躺着一个人，发丝上是熟悉的香味，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还是和苏子墨悄悄同居在苏家的日子，嘴角动了动说道：“宝宝，几点了，是不是该起床了。”
怀里的人没动，洛邵阳把人往怀里圈了圈，忽然觉得不对劲，仔细看时差一点跳起来，他一动庄晓就醒了，面目含羞带怯的看着他，“洛总……”
洛邵阳喝道：“转过去。”他起身穿上衣服，进了浴室，半个小时后出来，看着还躺在床上，揪着被子看着自己的庄晓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晚您喝多了，拉着我不放，一直在叫着宝宝。”
这句话半真半假，洛邵阳却是十分相信的，无论他糊涂到哪种地步，心心念念的必定是苏子墨，“然后呢？”
“我一直说我是庄晓，可是您一直不松手，我……洛总，我是喜欢您的，我知道您爱苏老师，我不会缠着您的，您放心，走出这个大门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对方。”她说完开始当着洛邵阳的面穿衣服，白皙的皮肤上还有昨夜遗留下的痕迹，刺目的提醒着洛邵阳他干的蠢事。
床榻上留下了一块已经干涸的血迹，这更加的让洛邵阳痛苦、难堪，他取出一张支票写了一串数字交给她说道：“庄晓，对不起，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
庄晓心中觉得羞辱，拿金钱和性做交易的古往今来只有妓，虽然洛邵阳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事实上却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屈辱，她苦笑道：“洛总，您把我当什么了，我们是在做交易吗？您放心，我什么都不要，更不会给您造成什么困扰，你的生活会恢复原样的。以后我就不去公司了。免得您看到我心烦意乱。”
庄晓走了，洛邵阳的心乱了，付若林的计策越发成功了。
庄晓和付若林碰了面，她把录好的视频交给付若林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付若林看她一脸防备的样子说道：“放心，不会把这个东西放到网上去的，我只会在适当的时候交给苏子墨。有没有按照我说的，挡好自己的脸？”
“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不要我出现在苏子墨的面前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事情了了，或许我还可以送你一场大富贵，帮你做洛太太。”
庄晓想到洛邵阳今天早上的表情就觉得付若林是在说笑话，嘲讽的笑笑，没有说话。
大概洛邵阳觉得心中有愧，晚上回去的很早，苏子墨正在吃晚饭，看到他什么也没说，丁管家和钟辉高兴地站起来，给他准备了碗筷就躲开了，两个人在偌大的餐厅里静悄悄的吃东西，只听得见咀嚼的声音。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苏子墨也嫌这氛围难受，先打破了沉寂。
洛邵阳受宠若惊的看了她一眼回答道：“嗯，公司没什么事，所以就回来了。”
“我想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这么久不联系，他们会担心的。”
“好，吃完饭就打。”
苏子墨打完电话坐在了阳台上，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那栋别墅发呆，没多久从那里传出了吵架声。他们这个小区里住的人并不多，夜里本来就静，这吵架声很清晰。那栋别墅里的夫妻俩是最近才搬来的，几乎每天都吵，苏子墨学法语累的的时候就去听他们吵架的内容，有时候听的投入还会笑出声来，也会感叹自己和洛邵阳的吵架级别根本不算什么。
洛邵阳进了卧室就看见苏子墨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晚上冷，回来吧。”苏子墨关好阳台门说道：“很晚了，你还不睡吗？”
洛邵阳很想说自己要留下来，可话到嘴边又没了那个脸，“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电话忽然响了，展云良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邵阳，在哪儿呢？有没有空出来，我和浩博在云翔酒吧。”
抬眼看看苏子墨，已经不动声色的躺进了被子里，随即叹口气说道：“好，我马上过去。”
他耷拉着眉眼的样子让穆浩博担心，展云良锤他一拳问道：“你小子最近怎么回事，新闻比我还多。”
“哼。”他只是苦笑了几声。
穆浩博道：“你不会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让墨墨吃醋吧？……要真是这样你就蠢到家了，墨墨那样的性子，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了。”
穆浩博道：“邵阳，今天你是清醒的，你好好跟我们说说，到底你和墨墨之间发生了什么，从不对劲的第一天开始说。你身在其中看不清，我和云良来帮你。”
洛邵阳叹口气，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不知道起因，只是有一天墨墨忽然搬去了画室，我跟过去就对我爱答不理的，后来有一天我看到有一个男人从画室出来，我进去以后看到凌乱的沙发，还找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的扣子和墨墨内衣上的金属花瓣，我们大吵了一架，她最后承认，在我去之前卫临川去过，那个陌生男人也去过……”
他的叙述让穆展二人满脸的疑惑，不是没听懂而是听不出头绪，乱成一锅粥，穆浩博说道：“这就是一场混乱的闹剧，听起来就不真实，你就没有好好地去调查过？比如说，那个男人的底细，再比如说卫临川是不是真的去过，你只是听墨墨承认了，你能确定墨墨是真心承认还是赌气乱说吗？”
洛邵阳神色一凛，这一点他从没想过，几次都是不欢而散，然后就是在外流连，制造一些花边新闻，根本无暇去考虑深一层的东西。三个人的话还没说几句，丁管家忽然打来了电话，声音带着惊恐，“先生，您赶紧回来吧，太太晕倒了。”
“什么？赶紧送医院。”
穆展二人吓了一跳，洛邵阳顾不得说话转身就跑，穆展二人知道出了事赶紧跟上，他们到医院的时候苏子墨已经被送进了病房，丁管家陪在一边，钟辉站在门外候着，看见他迎上来，忽然笑了，“洛总，您要当爸爸了。”
“什么？”
“我说您要当爸爸了。”
上一次避孕药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忽然间来了这么一个消息，洛邵阳忽然觉得心头的大石消失无踪，他眉梢带着欢悦扭头看看身后的好友跑进了病房，苏子墨靠在床上，眼神呆滞，明显的有些魂不守舍，连三个人进去都没感觉到，这个样子完全没有半分喜悦。丁管家也是面带忧色，她把洛邵阳拉到一边说道：“先生，出大事了，咱们家对面那户的女主人，今晚吵架的时候跳楼了。当时她坐在顶楼阳台的栏杆上，太太吓坏了，跑出去想要劝她回去，可刚到了跟前，那女人就一头栽了下来，脑浆迸裂的摔在了太太面前，连鞋子都脏了，太太当时就傻了，后来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就晕倒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惊吓过度又说怀孕了。”
“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洛邵阳算算日子是自己在画室的那一次，那么不痛快的经历居然就有了孩子，难道是老天让这个孩子来拯救他们频临崩溃的婚姻吗，无论是什么他都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穆浩博和展云良替他欣喜，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邵阳，这是你们和好的机会，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我明白。”
他回到病房，坐在苏子墨的身边，他知道她吓得不轻，温柔的说道：“宝宝，想不想喝点水？”
苏子墨循着声音看向他，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哭着说道：“邵阳哥，她死了，她死了，我看到她死了，我想救她的，可是我救不了，我眼睁睁看着她掉下来。”
苏子墨的哭声像一把小刀一刀刀凌迟着他的心，“宝宝，这是一场让人难过的意外，和你没有关系，不要自责。”
“邵阳哥，他们天天吵架，天天吵架，那个男人会用很恶毒的话来骂人，我以为女人死了他会开心的，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哭得那么伤心，就像是要把心哭出来一样，我们会不会变成那样？会不会直到彻底失去才会后悔？”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会好好的，从今以后都好好地，你做好妈妈，我做好爸爸。”洛邵阳把人抱得更紧，想要给她一点安全感。
怀孕的消息算是在惊恐的夜晚给她的一点慰藉，她从洛邵阳的怀里出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道：“邵阳哥，我们好好地，不要再吵架，好不好？”
“好，不吵了，以前的事都翻过去了，我们和孩子一起好好的生活。”
隔壁血腥的争吵和孩子的突然降临居然给了两个人势如水火的关系一点点缓和，洛邵阳每天都按时回家，他不再限制苏子墨的自由，表面上看回到了从前，只是在洛邵阳的心里始终横亘着一道梁——庄晓。
他不知道该把这个女孩子怎么办，他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给钱她不要，其余的自己又给不了。
苏子墨每周都会去医院做检查，她的主治医生是刘文秀，因为已经见过，所以交流起来倒也自如，检查也做得很细致。送走苏子墨，刘文秀拨通了付若林的电话，“付小姐，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如果下一次她意外住院，我要你拿掉这个孩子，要让她认为不要这个孩子的是她的丈夫，还要让她的丈夫知道不要这个孩子的是她自己。”
刘文秀倒吸一口凉气，“付小姐，这不行，这是犯法的。”
“你已经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不帮我这个忙，我就把你欺骗洛邵阳的事情说出去，你觉得他会容你吗？恐怕到时候你连北京都呆不下去。既然已经把灵魂交给了魔鬼就别指望可以变得圣洁。”
苏子墨貌似平静，可是夜夜噩梦，常常惊叫着醒来，瑟缩的躲进洛邵阳的怀抱。丁管家变着法儿的做营养膳食给她补身体，却还是看着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医生说要宽心，所有人却都无能为力。
卫临川一直给苏子墨打电话却总是关机，到最后恼了直接拨到了洛邵阳的手机上，“洛总，为什么我联系不到苏子墨，你把她软禁了吗？”
“卫少，你还是这么关心我